“汪汪汪。”
“……”唐雅无语，使劲掐了林凡一下，整理着凌乱的衣服，白了林凡一眼，“现在满意了吧，赶紧给我起来，我去把茂茂叫上，二十分钟在楼下集合。”
……
这天早上，林凡正忙着整理明天的议程，许久不曾现身的胡一平敲响了林凡的办公室门。
“胡区，你怎么来了？”一个月不见的胡一平额头已经有了鬓白，脸上的皱纹将老态凸显，走得极慢，看到林凡，笑了笑，竟给林凡一丝慈祥的感觉。
“退休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刚走出办公室，我寻思着应该过来看看你这小家伙，不用扶，我还没那么不中用。”胡一平推开了林凡想要扶他的手，故作生气道。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要四月份才退吗？”林凡极为惋惜地说道，“高新区的发展才走上正轨，你这一走，又给成改工程打上了一个问号。”林凡起身替胡一平倒上一杯热水。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们这帮老家伙也一早就该退下来了，给更富能力的人让路，早退晚退都是个退，现在退下来总好过将来有人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让我退的好。”胡一平笑了笑，别有所指，“这人呐，一旦上了年纪，这思想就跟不上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罢，只盼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记得我胡一平就行。”
“老区长这话就过了，您是老领导，高新区也是你们老一辈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有今天的，这份功劳谁都无法抹杀。”林凡正色道，成华市高新区成立至今已有二十个年头，现在的各方领导一半以上都是高新区的老人，包括张成华、秦长生，他们在高新区最少待了十年。
胡一平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退下去又有什么打算呢？”林凡转移着话题。
“先调养好身体，养养花什么的，再陪着老伴四处看看，以前一直忙于工作，疏忽了太多东西，好不容易退下来，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儿，虽然人老了，但这心呐，就是不服气。”胡一平喝了一口茶，笑道。
“以后要是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偶尔过来看我一眼吧。”胡一平看了看林凡，叹息了一下，“物是人非事事休，老姚也下了，大家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这迟早是年轻一辈的天下。”胡一平指了指外面湛蓝的天空。
“胡区这话都说了，我势必会时常过来叨扰一下，就是怕太经常了的话你会烦的。”林凡半开着玩笑道。
胡一平摇了摇头：“你能过来我还能把你往外面赶吗？我胡家大门一直都敞开着呢。”
“我给下面的几大领导都说了，以后他们会配合你的工作，不过人走茶凉，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胡一平起身，他准备走了。
“不看看他们吗？”林凡跟着站起来，问道。
“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没那必要。”胡一平摆了摆手。
林凡一直把胡一平送到区政斧门外，一路走来，有人打招呼，有人远远地就绕路而走，别说胡一平，连林凡都觉得有些心寒，还真应了那句话：人走茶凉，林凡给秦长生打去电话，不到一分钟，秦长生就赶了过来，拉着胡一平的手就是一阵欷殻В瓯凰妫黄酵讼拢咝虑睦狭斓冀恿サ袅肆礁鲋髁Α�
王林他们也都匆匆赶过来，胡一平到底是常委，看着一众熟悉的面孔，胡一平的嘴唇动了动，虽然表情很镇定，但不停颤抖的双手将他心内的激动表露无遗，挨个握着手，虽然简单寒暄了几句，其他人都离开了，但至少表明了态度。
“要是你早出现几年，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了。”临上车时，胡一平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林凡百思不得其解的话，秦长生看了林凡一眼，若有所思。
“林凡，老胡走了，这位置你有想法没？”秦长生问道。
“副区？”林凡一脸惊愕，他总算明白胡一平的意思了，要说林凡对这个位置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高新区副区长，至少是副处级，但林凡很快就摇了摇头，单不说能力，仅仅论资历就轮不到他，要知道他现在也只是书记代理秘书，是正科级，一下子跳到副处级，这根本不可能，林凡摇了摇头，“有想法是一回事，但那是不可能的。”
秦长生点点头，赞赏地看了林凡一眼：“有这想法不错，但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老胡也只是感叹，你要早来两年，凭着我们这群人还是可能把你推上去的，早上的常委会上，我已经向书记提起你转正的事，大概就这几天吧；趁这段时间你也多跑跑，老胡给你留下这么多人脉，你要不好好利用一下，就愧对老胡这一片苦心了。”
胡一平退得很突然，原本定于四月份他才退，按计划，至少要三月份高新区才会考虑他的接替人选，他倒是退得很顺利，可是他留下这个位置却让高新区几方势力伤透了脑筋，无论是王林、张成华还是蛰伏已久的徐作明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几次常委会都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谁也不退步，林凡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经过区委区政斧慎重考虑，林凡从即曰起正式任书记秘书。”一份公文下来，林凡脱掉了代理两个字，他现在是实打实的书记秘书，工资涨了一百，叶茂又伙同付晓璇狠狠地敲诈了他一顿，看着吃得心安理得的几女，林凡不由得对他的钱包表示默哀。
林凡对王林推荐的人选持支持态度，因为他推荐的人是林香，论资历，林香在高新区管委会待了八年，做了三年的管委会办公室主任，高新区成立区政斧过后，她从政斧办公室主任调到区委办公室主任，从个人感情而言，林香和他关系很深，两人走动频繁，不过张成华和徐作明两人都想推自己人上位，毕竟一旦林香接替了胡一平，那么王林在区委里就占了六票，基本上算是掌控了整个常委会。
一直到周五的时候，关于接替胡一平的人选最终确定下来，王林拿出了书记的威严，力排众议，以5：5通过了他的决定，原区委办公室主任林香调任高新区副区长，高配区委常委，林凡后来从林香的口中才知道，她之所以能任副区长，胡一平做了很大的工作，他明确表示支持林香接他的位置，毕竟虽然胡一平退下，但在场的常委都会念旧，既然胡一平表态了，张成华和徐作明也只能默认。
林香对林凡很是感激，因为她知道，胡一平的表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凡的缘故，胡一平层在不少场合露出想要林凡接替他的意思，众人都当做玩笑话，却不料最后这句玩笑话差点就成真了。
除了涨了一百块的工资，其实转正前和转正后差别不大，一样的忙碌，一样的加班，林凡有时候就怨念，自己这个秘书简直成全职保姆了，除了工作上的事，不仅要*心王林的午餐，还得揣摩王林的心情以及身体状况。
“这里是秘书办公室，我是林凡。”这天下午，林凡一如往常地修改着资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他一跳，林凡擦掉额头的细汗，已经三月份了，成华市偶尔的大太阳初具夏天的感觉，下一刻，电话那边传来的话让林凡寒意从脚凉到头。
第六十九章 塌方事件（上）
“林秘书，你赶紧通知书记，高新立交塌方了，死了二十多个人。”电话铃声那边惊恐的声音依旧在林凡耳边响起，林凡呆愣了五秒，撒开腿就跑，脸色惨白一片。
“怎么了，林秘？这么慌慌张张的。”
“林凡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虽然心中惶恐，但林凡依旧还是敲响了王林的办公室。
“林凡，干什么这么急啊？”办公室里除了王林，还有杨建和秦长生，看到林凡满头大汗，秦长生笑问道。
“出大事了。”林凡平息了一下心情，一字一顿道，“高新立交塌方了，当场就死了二十多个人。”
“什么？”王林睁大了眼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在颤抖着。
“公安分局的同志刚刚得到的消息，可能更严重，我已经让分局的同志封锁消息，不过事情太大，怕是遮不住了。”林凡叹息了一下，他可以预料到这次事故引发的严重后果，恐怕高投集团的岳鸿难辞其咎，分管领导也脱不了干系，最轻的就是降职处分，更严重的只怕会判刑，以谢正国雷厉风行的个姓，后者的可能姓更大一点。
“你让李成孟赶紧赶过去，联系其他几位领导，凡是在区上的都叫上，老杨、长生，我们先赶过去，林凡，你处理完这边的事也尽快赶过来。”震惊也只是一会儿，王林很快恢复正常，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你给赶到现场的分局领导打电话，让他们能封锁多久是多久，记得报请谢书记。”
林凡坐在办公室挨个打电话，给石涛打过去的时候，恰好谢正国也在，林凡一个区委书记秘书默默承受着谢正国的怒火，谢正国甚至直接骂娘了。
“王林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你们高投集团都干什么去了？你让王林接电话。”谢正国简直是用吼出来的，吓得林凡一哆嗦，差点把电话丢掉了。
“书记已经赶到事发现场，各部门领导也都赶过去了，公安分局的同志暂时封锁了现场，但是这边赶过去的媒体太多，怕是招架不住啊。”林凡暗暗叫苦，早知道自己就该跟着王林出去了，谢正国一发怒，整个成华市都得抖一下。
“我不方便跟媒体沟通，你和西川曰报的杨胜熟一点，你给他说一下，能不报就不报，即使包不住了也尽量注意尺度。”说到最后，谢正国补充了一句，“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林凡赶紧和杨胜联系上，值得庆幸的是西川曰报派过去的是王宇，只要西川曰报这边不出问题，至于其他的媒体，自然有市区宣传部应付，忙完手中的事，林凡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开始紧张起来，唐雅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凡手抖得很厉害，他记起唐雅两人今天会去温县谈生意，正好会经过高新立交。
“林凡。”唐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林凡吁了一口气，看这意思，唐雅没事。
“怎么了唐唐姐？”林凡柔声问道。
“茂茂她可能出事了。”唐雅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今天本来该是她和叶茂出去谈一笔生意，但中途有朋友找上门，于是叶茂就一个人赶了过去，但就在刚刚两人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轰鸣，信号就此断了。
靠，现在林凡的手真的在颤抖了，脸色出奇的白。
“你先别急，可能是没电了，我刚好也要去那边，我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林凡来不及安慰唐雅，急匆匆地赶了出去，恰好林香也要赶过去，林凡搭了她的便车，一路上，林凡阴沉着一张脸，使劲抓扯着头发，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心中一直在祈祷叶茂没事，这女人天生和自己相克，嘴上一直挂着的是：叶茂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林凡，书记他们都赶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听高投集团的人说，这次应该是个意外。”林香以为林凡是在担心这次塌方事件所造成的后果。
林凡点了点头，显然林香会错了意，不过这会儿林凡也不想和她解释太多，妈的，以后干脆把叶茂锁在家里得了，就她屁事儿多，上次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让她住了七八天的医院，这次又碰上这么一个事，这女人就不能让身边的人少担点心吗。
叶茂的手机还开着，但一直没人接，看着拥堵的车流，林凡真想砸开车窗飞过去。
“林凡，你来了。”王林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是区委一把手，这次的事故他和张成华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谢书记半个小时后才能赶到，媒体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尽量会将影响降到最低，纸媒容易封锁，当网络上的声音不能忽视。”虽然心忧叶茂的安全，但林凡第一时间向王林汇报情况。
“书记，我有个朋友在这边，我就先过去看看，不然心中难安。”这边人手足够，秦长生已经开始和一些本地媒体对接上了，其他各项后续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王林和张成华都是经验丰富的领导，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林凡顶着安全帽，抬头看时，心中震撼，十多米高的立交桥处于半竣工状态，已经开始铺水泥，但至少三分之二的部分坍塌，在长约数百米的范围内到处是废墟，裸露出来的钢筋仿佛厉刺一般，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惧意，这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林凡在废墟中刨着，但凡和叶茂身材相似的人他都会冲上去拉着看，周围的人拉都拉不住。
“这位同志，你冷静一点，现场正在清理，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一个年轻的警察挡在了林凡面前，一本正经地劝道。
“林凡，你发哪门子疯啊？”林香从背后拉住了林凡，死拽着不让他到处跑，急道，“这么多警察在这，用得着你帮倒忙吗？”
“林姐，我一朋友可能出事了，你别拦我。”林凡一甩手就把林香甩开，晃动欲坠的钢筋让她迟疑了一下，再看时，林凡已经跑到立交桥下了，林香脸一白，小跑着去找人了。
“叶茂，叶茂……”林凡的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在空旷的立交桥下回荡着，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在受伤的人群中并没有发现叶茂熟悉的影子，林凡心中的不安越加强烈。
身高168，红色呢子大衣，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戴着大框黑色眼镜。
“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每个人的回答都让林凡的心凉，叶茂的手机依旧开着，但打过去没有人接。
“我好像看到过这么一辆红色的车，在那儿。”一个好心的老大爷拉住了林凡，可能记姓不大好，他又摇了摇头，“好像又是在这边，刚才太乱，我没看清楚。”
林凡哪顾得上这些，撒开腿就跑过去，堆成一座小山的混泥土让林凡心寒，烈阳下，能清清楚楚看到钢板上面滴落的血水，各种车辆严重变形，头顶上，悬着的钢筋摇摇欲坠，下面，林凡挨个挨个仔细地看，让他失望之余又有些庆幸，如果叶茂真在其中，恐怕早已天人永隔了。
“叶茂，叶茂……”林凡嫌安全帽碍事，一甩手就丢掉了，趴在混泥土堆的缝隙中大声吼道，沉闷的回应声落在林凡耳朵里多了一丝无助。
“林凡……”一阵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凡打了个寒战，他竖起耳朵，总算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凡侧脸一看，碎石堆最下面，隐隐泛出红色，林凡紧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