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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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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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会上在讨论纪律管理问题,我看着卓大班长站在台上主持的样子,实在帅呆了,忍不住就难得主动举手,要求发言。
那家伙不甘不愿地点了我的名字,一边还用眼神不断警告我——「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胡说八道,小心我踢死你!」
虽然我是问题学生,但你也不要那么小人之心啊,我脸上有写着「我要捣乱」这样的标语吗?
「我建议同学们在自习课上,应该保持安静,不要大声说话。」我很正经地说。看到班主任和卓文扬都松了口气,露出满意的表情。
「怎么可以影响其他同学睡觉呢,真是太不自觉了。」
台下掌声雷动,卓文扬的俊脸一下子就黑了半边。本来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迫于他的淫威,我只好乖乖坐下了。
都这么配合了,他居然还在生气,唉,这男人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哎,文扬,等等我——」我以一个忠实狗腿的姿态拎着书包,死皮赖脸地追在后面。
前面那个冷着脸的男生,正酷得无人能及地把手插在裤袋里往前走,假装听不见。
哗,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美的说!我乐颠颠地想着,小跑两步,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吱——」冷不防地耳朵又被他用力揪住,痛得我吱吱叫。
「开玩笑也要看地方,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的耳朵已经变得红通通了,他还不放手。
「拜托,这是在大街上,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呀——痛痛痛痛……」
「文扬。」
这么一声,把我从恶魔手中解救了出来。
我揉着耳朵转头,看到站在我们面前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长瘦削,尽管脸上的墨镜遮了大半张脸,还是看得出那种干净的清秀。
文扬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笑容也不见了。
我马上猜测,此君是文扬那老爸。
废话啊,大阴天的戴墨镜!对丑陋眼镜的偏执倾向,一定是他遗传给文扬的。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很识相地走开,到相隔一百米听不见也看不清的地方,去等他们父子会面结束。
文扬回来的时候,不住地用手推着他那根本没有下滑的银边眼镜。我不敢随便搭话,因为觉得他的嘴角是要哭泣的弧度。
「林竟……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喝酒的?」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几分钟,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酒啊……」

坐在店里,一扎啤酒很快就让他喝水一般地倒了下去。
「他又要结婚了。」喝醉的文扬,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我不敢告诉我妈。」文扬露出想哭泣的表情,「那个傻女人……一直在等……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还要在等……傻女人……」
「我也是个傻瓜……虽然不说……总以为他会回来……还想叫他爸爸……」
「……又给我钱……钱有什么用……我们一点都不缺……自己那么节俭,还动不动就给我钱……他是傻瓜……他到底明不明白……我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他就不能给我呢?」
酒越喝越多,走出店门口的时候,文扬失态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知道他醉得厉害,没力气装坚强。
我半抱着他,不知所措地站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车流:「文扬,要回家吗?」
「不。」他艰难地把脸从我肩上抬起来,摇摇头,「不要……怕见我妈。」

光是把算得上高大的卓文扬,从计程车里拖上我住的公寓,就把我累得跟狗一样。
跌跌撞撞地开门进去,扶他去浴室吐,然后扒掉弄脏的外套,横竖把他搬到床上去,再脱掉鞋子。
他没脚臭,真是太好了。
我从冰箱里找点冰块,弄点冰水给他喝,又在浴室墙上那排毛巾里,挑了条相对干净的,弄湿了给他擦脸。
去你的,老子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
「林竟……」他难受似地呼吸着,皱起英挺的眉毛。
我了然地去开了窗。长期没有整理的房间,有点异味是难免的嘛。
「我……很没用,是不是?」他喃喃的,声音很低,大概吐过以后清醒了一点。
「怎么会。」我笨手笨脚地擦着他的脸,估计是力道太重了,他又拧起眉毛。
「……留不住他。」他抽泣似的,闭着眼睛,难受地扭曲着脸。
安慰人是我最不拿手的事情,为了不火上浇油,我还是闭上嘴,比较保险。
「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得不到。」
我心惊胆战的,很害怕他突然会哭出来。太难以想象卓文扬这样自制的人痛哭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安慰他。
把毛巾丢到浴室里,我出来再看的时候,他静静地闭紧眼睛躺着,好像已经熟睡的样子。
「文扬?」我伸手摸摸他的脸,微微发红,微微发烫。呆坐在床沿,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躺下来一起睡吗,还是……
手突然被抓住。
我吓了一跳,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来,眼镜早被我拿下来了,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睛,正毫无遮掩地注视我。
我莫名觉得心慌,「文……」
下一刻,我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倒在他的身上。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拉我,我手忙脚乱地支起上身,抬头的一瞬间,他的嘴唇准确无误地吻住我的。
我所有的动作,就此停止。
被拥抱着深深亲吻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我被动地张开嘴巴,承受着那激烈的吮吸和纠缠,没有力气,也无法思考。
这种源自于他的、我从来不敢幻想的激|情,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找回自己的思想的时候,我已经被推倒在床上了,那个我虽然总是大胆捉弄,却从来不敢动手惟恐玷污的男人,正用力压在上方,脱着我的衣服。
「文扬……」发出声音,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他胡乱地用嘴唇蹭着我的脖子,很普通的爱抚,可是,我全身都无法自制地战栗起来,简直像发病一样。
我原来,竟然已经这么地喜欢他了。
真是想不到。
「你醉了。」
我没有说「不要」,也没有说「住手」。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在努力提醒他,他现在做的事情,会让他在清醒过来以后,后悔一辈子。
他好像在酗酒以后迷乱的梦里,继续磨蹭着我已经赤裸的上身,我的长裤也被脱下来了。
我其实有些恐惧,出于本能,双腿抗拒一般地并得紧紧的。他那么漂亮,也不粗暴,我也喜欢他,情愿跟他亲近。
可我隐约明白,他是唯一一个会让我感觉到痛的人。
但我还是没有喊出「不」字,我舍不得。
我不知道错过这一次,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亲近他的机会。
身体很快就赤裸裸地贴在一起,被填满的的时候,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火热坚硬的性器在后方抽动的感觉很痛,可我自己也迅速地勃起了。
我想起来,他年纪比我小一岁,他很乖,以前问他有没有跟女生Zuo爱过,他立刻脸红红地用枕头打我。
文扬……
我忍不住紧紧抱住他的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醒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半夜。我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想弄明白心里乱糟糟的,是些什么东西。
高兴吗?
……被他拥抱了……应该是惊喜吧?这回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躺着的男孩,他睡得很沉,抱着枕头的样子乖乖的。
我爬起来,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来。全身都在隐隐作痛,虽然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但他喝醉了,又完全是生手,我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我摸进浴室,放了缸热水坐进去泡着,一边机械地洗着身体,一边发呆,水都凉了,才爬起来,艰难地给自己上药,再找了套干净衣服穿上。
文扬还在睡。我站到床边,俯身看他端正的睡脸。很漂亮,也天真,而且干净。
如果他是我的伴,那该多好,这个时候,该是甜蜜得不得了。可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异性恋,他不喜欢男人,他有洁癖。
他抱我的方式很生涩,没有足够的润滑,没有爱抚我前方的性器,胯部重重撞着我,完全是对待女孩子的方式。
有什么办法?这家伙要不是伤心过度,急切需要安慰,才不可能跟男生上床呢。
我只是趁他软弱的时候捡了个便宜而已,自己偷着乐就好了,别想得太美了。
很想抽烟,又怕味道呛到他,只能干巴巴地在嘴里叼着。
坐着坐着,天色渐渐发亮,心里原来那点偷偷摸摸的快乐,在慢慢亮起来的光线里也消散了。
晚上才容易做梦。天一亮,什么都得现出原形,无论怎么样,都得清醒过来。
我开始想象,并模拟他醒了以后的反应。
在醉酒的时候,糊里糊涂地和一个同性发生关系,还是个「盛名在外」的Gay——他搞不好会怀疑我勾引了他。那事情就大条了,以后肯定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抓了抓头,有点头痛。真不该一时忍不住占这种便宜,万一他真的不肯再理我,躲着我,那我过把瘾就死,以后要怎么办?
我想待在他身边。
想了半天,我站起来,轻轻地把弄脏的床单,从他身下抽出来。
我一个人在黎明将要到来的时候,在屋子里忙碌着,拖着酸痛的身体,眼睛里居然有些湿漉漉的。
那个,我想我是爱上了的男孩子,在床上安心地沉睡。

「早安。」
他眼皮微微动着,是好几个钟头以后的事情了,我微笑地朝他打着招呼。
「早……安……」他反应有点迟钝,看向我的眼光显得疑惑。
「你的衣服,我洗过烘干了。」我把那叠衣服砸在他身上,「有你酒品那么差的家伙吗?吐得我满身都是也就算了,连我的床都不放过!害我洗东西洗到大半夜,还要挤在沙发上睡。」
「他妈的,下次喝醉敢再找我,我直接把你丢进厕所里,用水冲走!」
他不说话,呆呆地看着我在那里凶神恶煞地唱独角戏,半天才慢慢把手放在头上,苦笑了一下,「我酒品很差吗?」
「是啊,吐得到处都是就不说了,吐完了倒头就睡,跟猪没什么两样,拖都拖不动,我把床单抽去洗的时候,推了你半天都叫不醒。」
「为什么……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他迷惑地望着我,然后又低头看自己赤裸的身躯,用力皱起眉毛。
「喝醉了,当然就不记得了啊,记得的话就不叫醉了。」我把口香糖吐在垃圾桶里,拍拍他的肩膀,「不过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喝醉难免会做糊涂事,就当放了个臭屁,风吹一下,就散了。」
他呆了呆,半天脸上都没有表情,然后才抿抿嘴唇,算是对我那粗俗笑话的一种认可。接着就没再动。
「还不穿衣服?」我耸耸肩,转过身,「要我回避是吧。你放心,你穿你的,我不会偷看。同志也是会挑食的,我没那么饥渴啦。」
等他穿好衣服,我又把他的书包丢过去。
他接过来,低头提着,「林竟,你不一起去上课吗?」
「上什么鬼课,你是睡得死去活来,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呢,要补眠。」我强行把他推到门外,「走吧,顺便替我请个假,多谢!」
「林竟……」
在他说出什么之前,我迅速把门关上了。
那个傻瓜,没有丰富SEX经验的人,就是容易打发,傻呆呆的菜鸟一只。
我耸耸肩,想吹个口哨,奇怪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不太舒服,只好用力深呼吸。
我有点无奈地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脸。哭个屁啊,又没有什么难过的事。
跟桌文扬上床,是你走了狗屎运,他没找你算账,事情就算解决了,有什么好胸闷的。
我背靠着门坐到地上,双手揪着头发,把脸埋在腿上。
林竟,你才是个傻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吸引我。也许因为他跟我、跟我们都不一样。我们是生活在阴暗海底的人鱼,我身边的,我认识的,全都是见不得光的。陆地上的人们,都当我们是异类。
的确,这也是个不幸福的种族,虽然我还只是一只小小的人鱼,可是我自己的种族,已经让我觉得很失望,也很寂寞。
然后有一天,海面上的轮船船头,突然站着一位人类的王子。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那么好,那么认真,那么纯净,可以在阳光底下大大方方地走路。看着他,我就好想回到陆地上去。
可是,我有鱼尾巴。
3
我刚在翻游戏攻略的时候,学到了「饮鸩止渴」这个成语。
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直接有效的治疗方式,的确就是堕落,虽然那样的话,越是安慰自己,越会变得越烂。
所以一连几天,我都在堕落,堕落的地方还都很昂贵,零用钱不够也没关系,我还有Lee。
Lee知道我这个人很俗气,品位不高,就只懂得挑贵的来消费,好像享受的东西,标价上的数字越大,就越能堆出我的身价来似的。
我坐在Marcissism的某个角落里,这地方光线奇暗,方便我看得清吧台后面的文扬,又保证他看不到我。
知道他每逢周末都在这里打工,我不愿意再去学校,就看准时间,在这里蹲点。
「小竟。」
看得太入神了,以至于有人坐过来,我都没知觉,直到一只手拍在我肩上,让我成功地把杯子「吧唧」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糟糕,要赔钱。
「怎么,吓到你了?」那手搭在我肩膀上,没有拿下来的意思,是Eric。
眼前就这张不中不西的混血面孔,我承认长得是很不错,可是在我眼里,连卓文扬的脚跟都比不上。
我有种族歧视——这家伙也是条人鱼,还是很烂的人鱼。
「干什么?」我皱着眉头头,用眼角骄傲地扫了他一眼,心里却暗暗叫苦。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绝对没有那些偷偷拿眼睛瞄我,然后再来搭讪的男人们好打发。
「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早知道你喜欢来这儿,我前几天就该过来看看了。」他笑得很绅士,举手投足都无可挑剔。
其实,这男人的长相、身材、涵养背景,相对而言,在圈子里都该属上上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总觉得刺眼。讨厌他,比讨厌Lee更甚。
可能因为他眼睛是空的。Lee总取笑我大字不识几个,还老爱装诗人,可是Eric的眼神,真的是空荡荡的。
我觉得,他不是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他只是喜欢玩弄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寻欢作乐的程度,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根本不像在享乐,倒像是在拼命服药,免得某种心病复发。
我可不想成为他大把药片中的一片。
在他的注视之下,我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岔开腿的Pose太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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