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侣盈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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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侣盈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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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结伴向长信殿走去,刘如意今日未束发,就这么懒懒地批着,越发显得唇红齿白,妖孽异常。我颇有些嫉妒地哼了声:“皇后阿婆素来严谨守礼,你这副张狂模样,哼哼!”
“我是去看美人的,又不是看她!”
这话倒是有些逾矩了,好在一旁刘盈似乎没听到,我便掂起脚凑到刘如意耳旁细语:“你连教习宫女都撵走了,看美人做什么?”
他身躯一震,捂住耳朵跳开几步远,脸颊上渐渐渗出几缕红色,支支吾吾地说着:“不要你管!”
我正欲嘲笑他一番,却听到前方有人声传来,不过一眨眼,就到了跟前,原来是吕雉等人,那两位美人正一左一右跟在她身旁。
“巧了!”鲁元率先笑道。
双方见过礼,我连忙去瞅刘盈,却见他面上仍是淡淡的,还不如刘如意这个不相干的面上喜庆。
吕雉看刘如意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厌恶,到底还是开口说道:“盈儿、如意带着两位姑子去四处走走!”
“咱们在这倒拘束了你们!”鲁元又补上一句,一把扯住正准备跟上去的我:“小孩子,别去凑热闹!”
怎么可以过河拆桥?
我正欲挣扎,刘盈停下脚步,侧身望回来,伸出一只手:“无妨,有阿嫣在,更热闹些!”
我望着他笑意盈盈的眼,天青色袍袖下那只修长温暖的手,眼睛微微一热,连忙小跑几步握上去,再不松开。
日头正毒,因此五人一行就拣那阴凉处缓缓走着,刘盈问了她们二人读些什么书,又被吕姝缠着问这问那,再加上刘如意在一旁插科打诨,倒也没有冷场。萧婵很少发言,无非是刘盈或者刘如意问起来才说个一二,大部分时候沉默着或是微笑着。
过了会,就有刘邦身边的小黄门来传刘盈去议事,于是一帮人也就散了,刘如意大抵觉得自己一个人陪着两位姑娘不太好,便也回了自己寝殿,吕雉又派人送吕姝和萧婵回家,一番动作下来,只剩下我们祖孙三。
“乐儿觉得哪个堪为盈儿佳妇?”吕雉微微伸了下腰,一旁秋姑连忙上前为她揉捏着肩膀。
“女儿觉得都好!一个伶俐一个内秀,阿母心中可有决定了?”
“阿姝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按理说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丞相又是一起沛县出来的,以后盈儿还少不得他帮衬!”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这母女二人想必十分苦恼,思来想去也拿不出一个章程。
“娘娘,不如请雌亭候过来相一相?”秋姑适时发声。
鲁元喜道:“是啊!雌亭候久负盛名,请她来为两位姑子相面,谁更贵重可不就一清二楚了?”
吕雉点点头:“昔年她也曾为你父皇相过面,若是她来相面,这太子妃必能让人信服!”
得!最后还是得找人算命!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要成亲了,阿嫣的路还很长。。。

、相见欢04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像我突然从天庭打入这人间,是一种命!从赵国被迫迁到长安,也是一种命!此刻穿过人群,雌亭候许负用手指向我:“翁主贵不可言,当为人上人,母仪天下!”这是不是也是命?
我当然没有忘记历劫前太白跟我说的话,只是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太白这人不甚靠谱,一般他说的话都是要再三掂量下的。再说刘邦和吕雉肯定不会疯到真让我这外甥女嫁给舅舅,人间不是极重人伦的吗?二来这天下又不是只有这个汉朝,说不定我到时远嫁别国,不一样做我的皇后?再者刘盈这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做皇帝还难说,所以这些年我总没有往别处想,此刻许负把这陌陌温情的面纱揭开,往后我何以与刘盈相处?
许负之言恍若一道炸雷,震得众人鸦雀无声,我拼命忍住想去看刘盈的冲动,只是瞪大眼睛望着吕雉:“咦!母仪天下的不是皇后阿婆吗?”
吕雉愣了愣,随即大笑数声,指向一旁的吕姝萧婵:“雌亭候这回可是看走眼了,今日请你来是为这两位贵女相面的!”
许负轻轻笑了声,不再辩解,摇摇头走到吕姝与萧婵面前:“二位贵女与刘家渊源颇深,姻缘天定,不可强求!”
此话一出,两位齐齐变色,我越发觉得憋闷,再多呆一刻都是煎熬,正欲溜到殿外,此刻耳旁响起刘盈和润若细雨般的清音:“母后,儿子心中已有人选,还望母后成全!”
说罢便走到萧婵身旁,一字一句问道:“阿婵,你可愿意?”
萧婵低呼一声,梨窝浅笑:“敢不从君?”
吕雉见刘盈难得主动,早已喜不自禁,哪能反对,连忙应承下来,遣人去秉刘邦。
我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那对璧人,都是温和雅致之人,气质极为相似,这么站到一起,竟是般配极了。只是,只是……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成堆的?
再看吕姝,她却低垂着头,丝毫探不出面上神情。
直到众人皆散,我依旧一头雾水,懵懵懂懂随鲁元回了长公主府,才觉得嘴里有些不对劲,张嘴一吐,一颗白溜溜圆滚滚的牙齿赫然出现在手中。
这是……我换牙了?
人间五年,时光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长太长,成长太过缓慢,回到天上去这一想法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反倒越加强烈,隐隐之中,一种焦虑感破土而出,为何忧虑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期盼自己快快长大,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因为换牙的缘故,前面两颗门牙全掉了,说话漏风,我就耗在公主府哪也不去,因此也就错过了刘盈大婚,据看热闹的豆豆回来描述竟是轰动了整个长安城,十里红妆,漫天红霞,喜庆极了。
我心里颇不是滋味,他那厢良辰美景洞房花烛,我却一口烂牙无人问津,委实凄凉!
倒是张辟强来探了我一次,我只捂着嘴不肯跟他说话,他狠狠地嘲笑了我一番,又洋洋得意地告诉我那个姓楚的小子没来过,要我千万不要放弃希望,继续等下去,言语中充满了鄙视和讥讽。这小子自从太子大婚,他摆脱伴读的身份,混上一个侍郎后,气焰愈发高涨,每每让人恨得直跳脚。
我原以为以他的性格应该与刘如意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不过就他二人会面时一个大翻白眼一个鼻孔朝天的情形来看,并非如此。
这般过了半年,我终于不再说话漏风,便高高兴兴随鲁元进宫。
进了长信殿,我看见殿中那两个身影,步子微微一滞,向吕雉行过礼,便转向他二人,笑嘻嘻地说着:“舅舅大喜!见过舅母!”
刘盈微微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阿嫣又长高了些!”
萧婵已是妇人装扮,面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招手让我坐到她身边搂住。
我也不客气,端过她面前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嚼得正欢,正欲伸手再拿一块,不料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将我面前的盘子收走,我皱眉望过去,刘盈一板一眼地说道:“你正长牙,少吃些甜食!”
不知哪来的怒气,我蹭得站起来,冲他喊:“我不是小孩子!”接着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跑出殿外,我就后悔了,他也是关心我,我冲他发什么脾气?不过就这样回去又似乎挺没面子,我这般当面顶撞他,也不知道御史会不会判我一个以下犯上,目无尊卑罪。这样想着,越发不敢回去,只一个人在宫里游荡着。
走得累了,随便拣了处凉亭歇脚,正发着呆,突然耳旁传来衣服磨娑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挨着我坐下。我转头望过去又很快低下头来,迟疑了一会,低声说道:“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低笑,接着一只手轻轻覆上额头,原以为会被他狠狠搓揉一顿,结果也只是轻轻弹了下。
“小姑娘长大了?”
我连忙点点头,又见他眼中透出揶揄的笑意,忍不住腹诽,本仙君比你这小子不知长了多少岁,小姑娘小姑娘地叫真是不知羞!
“那长出几颗牙了?张开嘴给舅舅看看!”
说完他蹲在我面前,身子缓缓凑过来,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有些胸闷,脸上一红:“不要!”
我突然想起不要这个词的经典之处,于是脸上更是烧红,好在天色渐暗,刘盈应该看不出。顺势趴到他肩膀上,我懒懒说道:“走不动了,舅舅背我!”
他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愉悦,稳稳背着我站起来,只是嘴里还数落着:“才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这会就叫舅舅背!”
我不理他,一双腿在半空中晃悠着。
“为什么是萧婵?”
“什么?”
“我说舅舅为什么选萧婵呢”
“在为你姝姨鸣不平?”
“我都没见过她几面,只是好奇嘛!”
“小孩子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我毫不犹豫一口咬了下去。
“好好好!别咬别咬!我错了!”
又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不是我不选吕家表妹,是人家压根就没看上你舅舅!”
我哼了哼:“她真是没眼光!”
刘盈一阵闷笑,我趴在他背上,感受到胸腔的震动,他又接着说道:“阿婵很好!”
“那……你喜欢舅母吗?”
“阿婵是我妻子,自然是喜欢的!”
“哦……”
“阿嫣,你是属狗的吧?”
“哼!”
“不对,应该是属猪的,这么重!”
“你欺负我!哼!”
“哈哈……”
金乌西沉,晚风阵阵,静谧而又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好说的

、相见欢05

自从我被许负算出母仪天下的命格后,虽然刘盈的大婚暂时让我撇清了嫌疑,只是传言早已散布出去,我如今在宫内宫外都饱受众人眼神的关照,就连我的父亲大人张敖有时混合着慈爱与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仰天长叹一声,更别说两个庶出的弟弟,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一样,远远地就躲开了。我是天生凤命,不是天生煞命好不好?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以刘如意为首的那帮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地管我叫娘娘,娘你个死人头!
这一次,我见他一凑过来,马上扭头就跑,他和刘恒二人连忙一前一后截住我,双手插腰,嘻嘻一笑:“本来我觉得做皇帝没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是你当皇后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吓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你还嫌我不够烦的吗?想死别带着我啊!”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刘恒笑道:“跟你闹着玩的呢!”
“就是,你这样子我才不稀罕!”
我气急反笑:“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你什么都比不上我舅舅,当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
“张嫣!”他气得浑身乱颤,向前猛走几步,又突然停住,转过身背对我说道:“你给我等着!”
我不甘示弱:“谁怕你!”
两个人背道而行,只余刘恒一人呆在原地。
过了数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要我等着?等着他道歉还是等着他收拾我?前者他不会后者他不敢,到底要等着干嘛?直到有日张敖一脸忧郁地回府,说刘邦又在琢磨着换太子,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给我来这一手!
他哪是真心想当太子,分明是对我那句话的打击报复,幼稚!无比的幼稚!
结果刘邦这次换太子的意愿还不是一般的坚定,几名开国功臣联名上书都不管用,太子太傅孙叔通几乎要一头撞死在丹陛上,也动摇不了刘邦。最后还是张良出了主意,请来商山四皓才打消了刘邦的念头。
萧婵也由于过于忧虑导致小产,虽然调理好了,但身体大不如前,我探望过她一次,弱不禁风的样子,哭得两个眼睛都肿得跟桃子大,再不是那个圆润清丽的姑娘了。连带着刘盈也憔悴了下去,撑了几日也病倒在床,太子寑宫里四处飘散着药味。而我自己也在愧疚和懊悔中挣扎纠结,一日胜过一日。
那日探完他,刚出温室殿,便见刘如意一脸踶蹰地在门口徘徊,我装作没看见,绕过他正要走人,却被叫住了。
“太子哥哥……他还好吗?”
“托您的福,好的很!”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是赌一口气罢了!”
“不是这样的!”我摇摇头,抬眼看着他:“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不能用无心之失来当作借口,如意,你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当然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毕竟错误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若不是和我斗气,你也不会生了争储之心!”
他急忙辩白道:“我没想当皇帝!”
我苦笑道:“很多东西不是我们想或者不想就能拒绝的!神仙都身不由己,何况是咱们这些凡人呢?”
不知何时,天上开始下起雪粒,小颗小颗地打在我们身上,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和痛意。
“阿嫣……”
“我没有脸见舅舅和舅母,也不想再见你了!”
“我……”
“如意,你看,下雪了,一场雪也许能掩埋住所有污垢,但人心的污点却怎么都掩盖不了!”
他脸上晶莹一片,肩上雪化出小片水渍,却仍旧固执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抹抹眼睛,冲他涩涩一笑:“走了!”
还未走几步,肩膀一痛,我被身后之人大力箍住,竭力挣扎,那双手越箍越紧,只得张嘴往下一咬,他手痛得攒成拳却仍不松开,我也不松口,口腔里的血腥味渐渐弥漫,牙齿突然一痛,我哇得吐了满口血出来。
他连忙松开我,手指撑开我嘴唇,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指指地上那小滩血水里一粒白点:“掉牙了!”
他弯弯眼,又苦下脸来:“阿嫣,如你所说我已经长大了,我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以后不要说什么不再见的鬼话,我做下的错事自会去承担!”
我楞楞地看着他手腕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相信我,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他用拇指揩去我脸颊上的泪珠,黑黑的眼眸扬起纯真的笑意,在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中,让人心中生出无限的暖意。
汉十一年的春□□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淮阴侯韩信惨死于长乐宫钟室中,第二件则是赵王刘如意当庭上请去国,刘邦应允。
刘如意没有给我告别的机会,当我追着他的脚步,跑到城门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春寒的一片薄雾,朦朦胧胧。
我心中一痛,这就是刘如意,他用绝然的姿态辞别了这座长安城,离开了挂念的父母亲人,自我放逐到赵国,用一个转身的背影彻底退出了竞争,成全了刘盈,成全了我,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其实他才是整个长乐宫中最单纯的人,也是汉朝皇室里少有的一抹亮色,也许在赵国无拘无束的生活会更适合他。
“他说终会再见,毋需离别!”城门角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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