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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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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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瞪了她一眼,自去厨房安排席面。
郎君们的席面安排在外院,容娘瞧着弄好,便叫婆子们递出去,自己却回老夫人处侍候用饭。
老夫人处喜气洋洋,徐夫人也十分激动的模样。容娘诧异,玉娘朝她挤挤眼,悄声道:“六嫂有了。”
容娘了然,怪道邓氏脸色白里透红,十分丰润的模样。当初大嫂有靖哥儿兄妹时,也是如此哩!
想到大嫂,容娘心中暗沉下来。
邓氏眼角扫见,心里也沉了一沉,脸上却展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朝容娘道:“容娘,许久未见,可越发水灵了。”
……
这一日过得很累,在家中也似在应酬一般,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结了,两腮有些酸涩,真欲早早歇下。
容娘借口送靖哥儿回房沐浴,早早退了。靖哥儿碰着了水,却是十分兴奋,手舞足蹈,将水踢打得此处都是,连容娘身上也被打湿了。容娘却怔怔地看着靖哥儿胡闹,任由靖哥儿朝她嬉戏泼水。
小环进来,叹了一声,道:“大郎叫你去呢!说是卞家的事情,要与你说。”
容娘听到卞家的事情,眼里方有了一丝活动。她胡乱擦拭了一下,便去书房见大郎。
大郎见到她那个模样,不由又皱了皱眉。容娘只当未瞧见,直问道:“大哥叫我来何事,可是卞家今日来说了甚么?”
大郎定定地瞧着容娘,她脸上殊无笑意,便如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你今日到底为了何事,做如此模样?哪有一丝女子的教养!”
“大哥唤我来,特意为了训斥我么?”容娘毫不退让,两只眼睛直直地看了回去。
大郎怒意顿起,欲斥却搜寻不到话语。如此境况,竟是他二十七年来从所未见!真是磨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棋局

“你?——温良恭顺之德无一修得,骄纵的习气倒是上身了!如此,靖哥儿你也暂不用带了,仍交与娘管着……”
容娘鼻子一酸,转身便走。
大郎深吸了一口气,长久以来的冷静自持,惯于控制自己的怒火,却不能容忍别人的违逆。他的腿长,几个大步便将容娘捉住。
容娘将手一甩,又怎能甩脱如狼爪一般有力的大手!她扭了脸,不去瞧他。
大郎手下一用力,便将容娘轻松转过。一晃之间,那张小脸上似乎闪过甚么。
他一怔,手已伸了出去,将那张脸强制抬起,看到两行清泪。
“你……!做甚么,难看得紧!”
容娘欲挣脱,那只手硬如铁钳,将她扣得死紧。她最不喜被人制住,便如一只离了水的鱼,或者连鱼都不如,至少鱼尚能垂死一跳!
“你休管我,婆婆自会替你寻温良恭顺的人,你不必担心!”
嘴上强硬,却眼里亮光一闪,如珠子一般的泪水溢出眼眶,滑过粉颊,若一朵清晨露水打湿的花,直将人的心润得湿漉漉的,软绵绵的。
大郎心中一沉,大拇指刮过容娘的脸颊,将泪水拭去。
“说清楚,到底何事?”
昨日那般笑逐颜开的要替自己办事的人,今日忽地莫名其妙的变脸,如今又这么一番娇娇弱弱的模样,若说与他无关,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容娘将脸别过,脸上粗粝的摩擦让她有些心慌,袖口那宝蓝色却提醒自己。一番心意被人无视。
她知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大哥是甚么样人自己清楚,他的心中向来不会装了这些细碎的事务,衣着更是不甚讲究。可是,心里总是梗着,酸酸的,想起婆婆所言,想起惠娘的贤淑。自己,也不知怎地便成了这副模样了。
更让她惊慌的是,如此琐事,竟然让她心潮涌动,大动干戈!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情愫,将她的心狠狠的搅得浑浊不堪。无法自抑。
容娘羞愧无比,咬了唇,红了脸。道:“无事,莫再问了。大哥若要说卞家的事,便说吧。不然,我要回房了。”
大郎瞧着她,眼中静默,似在打量。
身后的烛光将大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又长又瘦。她忽地想起归途中夜宿小庙的那个晚上,想起了草庙镇,想起了他的孤单、沉寂……!
“六郎!”
外头小环的声音突兀想起,脆生生的。蓦地将容娘惊醒。她抬眼,急匆匆道:“我先回了。”
大郎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脸上有些紧绷,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容娘无从计较,但肩膀上大郎的手紧了一紧,只听他淡淡道:“说!”
容娘瞠目结舌,外头六郎的脚步声渐近,若是被他瞧见……!容娘恼怒。压低了声音道:“你穿的是惠娘做的衣裳,你还收了她做的穗子,婆婆中意的是她!她贤惠,温良恭顺,针线极好,又会哄人,你,——放手!”
容娘怒目而视,那双狭目幽深漆黑,似乎有些甚么在消融,瞬间光泽流转,带了莫名的暖意。
大郎忽地一笑,捏了捏容娘的脸颊,哑声道:“过来。”
他刚转身,外头六郎便唤:“大哥!”
门“咯吱”一声,六郎的长腿已然跨入。
六郎进得屋来,看见两人神情,心中便沉了一沉。
容娘朝六郎福了一福,唤了一声“六哥”。
六郎应了,道:“我与大哥说些事,你先回去。”
容娘求之不得,正欲转身,大郎却道:“此事与你有关,你听着吧,免得日后再行差踏错。”
容娘心中不以为然,却好奇今日那卞家来人的事情,于是借机留了。
此事说来倒也不长。不过是那卞家本意收拾家丑,不料拖出一个“徐四爷”。卞朝奉留了心,欲借此机会,得些公事上的便利。便是舍了卞氏,也不过一个伤风败俗的妇人,无甚可惜。浑如切掉一根坏掉的指头罢了。
可惜卞朝奉有大义灭亲之心,运气却不甚光顾于他。那“徐四爷”竟然是个假的,真正的徐四爷竟然在临安!更令人切齿的是,徐家竟然找到了被卖掉的卞氏和一个婢女,并将她们大张旗鼓地送回了卞家,说甚么寻亲途中遇到,不忍弱质女流受骗,故而送回。
卞家不露声色地收了,又不能不表示感谢,故此才有了今日卞副尉上门之事。
大郎远未说的如此详细,他只粗粗说了几句,便道:“卞家之事已了,但张大郎却去衙门告了咱家!”
容娘讶道:“他凭甚么?怎的管事未曾告与我?”
大郎眼神一沉,道:“衙门将此事瞒下了,并未声张。张家说,高九郎与人合谋,骗了卞氏,将磨坊做半价卖了。你老实说,当初高九郎如何与你说的?”
六郎听了亦是眉头紧锁,紧紧地盯了容娘。
“他说,要救娇儿姐,便需买磨坊。其余事情,并未与我说起。”容娘心中有些忐忑,此时她也知,九郎必定行了一些不太光明之事。虽他的来信中叫自己放心,却丝毫不曾提起,到底他是如何买来卞氏的磨坊的。
当初若非自己心急,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听了他的话。卞氏已一万二千贯的价钱买了九郎的磨坊,却又以五千贯的低价卖出,此事,大不寻常!只能怪自己太过急躁了。
六郎听了容娘的话,便有一股心火冒起。适才那高九郎匆匆从临安赶来,在众人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过失,说此事与容娘全然无关,不过是自己犯了商人的毛病,使了不堪的手段罢了。
他说与容娘无关,以他如此精明之人,又怎会行此费力不讨好、为他人做嫁衣之事?他的言语中几度为容娘辩护,看似不经意,却掩盖不了他的意图。哼,可笑他消息如此灵通之人,竟然不知容娘要嫁与大哥的事情!也是,家中尚未与两人议亲呢。
“大哥,九郎到底是如何行的事,有甚不妥么?”
容娘瞧了瞧大郎,忐忑问道。
“你无需问起,只需知晓高九郎此人狡诈,日后不得理起他便是。”
六郎恨恨插嘴道。
容娘看了一眼六郎,他的脸上十分不悦,莫非九郎所行之事,太过……。
容娘暗地里咋舌,高九郎之深,自己从来不敢窥探。经此一役,总算晓得他的厉害了。
“那张家之事……?”容娘试探着问道。
大郎瞧了她一眼,神色十分轻松,道:“他自己放的火。”
容娘微张了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便是六郎,也不由得满脸惊疑。此事,大哥却未曾与他说。
“大哥,你如何知晓?”六郎问道。
容娘却微微一笑,晓得以白甲之能,竟然不难查出。
大郎粗粗的解释了一番,见容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遂道:“你可知留你下来做甚?”
容娘杏眼微睁,摇了摇头道:“不知,要训我么?”
六郎看得呆了一呆,眼前的容娘竟然带了一丝的娇憨,却又全然不自知。那番模样对着大哥,竟似十分的放松自如。
大郎黑眸凝重,道:“小郡王以高九郎赤忱,以为知己,托他管理王府在临安的产业。”
容娘一怔,问道:“那又如何?”
大郎朝六郎点了点头。
六郎遂道:“济王府临安产业,牵涉甚广。酒库,茶店,盐务,甚至军中的供给,均有干系。高九郎乃心高之人,有了济王府的依靠,定可如鲲鹏展翅,大展宏图。”
容娘一震,心中不由急问,为何九郎知晓娇儿与自己的关系?自己被那张炳才掳走之事,并无他人知晓!为何他行了如此险要的一着棋,难道只为了帮自己,帮娇儿?
便是往日徐家遇难,九郎虽肯尽己之能帮助,也不至如此热忱?
他图甚么?图赵东楼?
容娘的心里蓦地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ps:
抱歉,棋局没有写完,明晚加一千字。各位,晚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曲折

高九郎是与众不同的那一类人。他知晓自己要甚么,表面上虚怀若谷、温润如玉,孜孜以求的反倒深埋心底,是一点儿也不会显露的。
因其如此,交往日深,愈是看不清其人,愈能感受到他内里的冷清。
这与徐守中全然迥异,徐守中是那种乍看之下冷硬如石,其实心中包裹着一团火的人!那种滚烫的赤子情怀,能融化周遭的人,叫人不由自主的相信、跟随、敬佩!
他如此用心地接近自己,又用心良苦的设了如此隐晦的局,不惜涂黑了脸给自己看,那便如了他的意又如何?
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样聪明的人,也有不能得之苦。他那份心机,当会知晓自己的利用价值。
上弦月,如一弯玉玦,剔透玲珑,镶嵌在深幽的天幕上。纵是繁星点点,也分担不了一丝它的寂寞!
陈泰朝郭淮使了个眼色,郭淮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小郡王明显心情不好,此时去劝,岂非自讨苦吃?
他偷偷地瞄了瞄小郡王,屋内灯火亮堂,他却懒懒地靠在窗前的榻上,斜倚着靠枕,长腿屈起,手中执了酒盅,眼睛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官家常说,三郎仪表堂堂,乃临安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可是,如此风流人物,却在清平这个小城因了那个小娘子如此落寞!临安有的是大家闺秀,家里也有貌美妻妾,哪一个比不过那个小娘子?
郭淮心底抱怨着。正欲上前劝小郡王罢了酒,早些歇息,却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腿下榻,道:“取剑来!”
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
朦胧夜色中,白衣胜雪的小郡王带了几分醉意,如同一条翩翩玉龙。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挥舞之间挟带了雷霆之势,夺人魂魄;忽而俯仰折转,洒脱自如,如青松伟岸,剑锋凝住一片清辉!
东楼收了势,将剑抛给陈泰,吩咐打水沐浴,神色倒是如常了。郭淮觑了郡王脸色。小心翼翼问道:“三郎,可是明日一大早回临安?竞秀楼的明珠小娘子可与三郎约在明晚赏月呢?”
东楼蓦地停下脚步,目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你欲去?”
陈泰无奈地瞧着郭淮。到了清平提青楼里的姐儿,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郭淮忙低了头,战战兢兢道:“不敢。”
东楼提脚便走,却又停下,将腰间的一个物事摘了,砸向郭淮。方自走了。
郭淮许久不敢做声,听得脚步声远去了,方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香囊,正是那明珠小娘子所赠!哎。造孽了,自己一句话。明珠小娘子可是难见三郎了!三郎的心思越发难猜,明明在临安花前月下,惜玉怜香的,到了此处便全然变了一个人!
……
景由心生。高雅之人见那世俗百态,必定嗤之以鼻,以为市侩低俗!达成心愿的高九郎坐在雅致的半闲居二楼临窗,外头是来来去去的人群,不过半年,城北之地已然炙手可热!
青楼画阁,绣戸珠帘。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好一番热闹景致!
九郎清俊的眸子里装了这熙熙攘攘世间万象,渐渐的有了一丝暖意,嘴角隐隐露出幽微的笑意。他自斟了一盅茶,微凉,清苦,令人清醒。
刘虞城轻轻进来,躬身道:“九郎,徐府似乎要将剩余的廊房卖尽,正在清算呢。”
九郎讶异,眉头微蹙,问道:“可知为何?”
刘虞城犹疑了一时,摇了摇头。
九郎沉思片刻,苦笑不语。这一着棋,成全了自己,却终究伤了人!从头至尾,自己算计的,便只有小郡王的情!对容娘的如斯深情,不能拥佳人在怀的遗憾与酸苦,因情而起的浓浓呵护之心,虽他不能懂,但却看明白了。
卞氏的淫荡城中皆知,他不过是推了一把。那假冒的“徐显之”真的胡孟良初来到清平,装模作样的在酒楼中花天酒地,唯其囊中羞涩,每每靠着花架子拢了未见过市面的乡下地主为其付酒钱。哼,他不过是些些漏了消息,那人果然循着那腥臭味去了。
便是临安那个真正的徐显之,胡孟良店铺一半的主人,他亦曾见过。样貌与七郎相似,神色却类六郎,他心中起了疑心,然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识得小郡王以来,他对自己虽每有打量,却拒之远之。虽身份殊异,自己个性的清冷,实是难以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原本想借着容娘的婚事,与小郡王更近一层。不料向徐府提亲,却半途而废。后来,世事无常,已是没了机会。这是自己谋划最为失败的一次,
唯有此次,必得成功!
帮容娘救那李娇儿,诱使张炳才放一把火,暴露张氏私情,才能使得卞氏匆匆低价卖掉磨坊。如此,容娘才能筹措到足够的钱来买下磨坊,遭致日后受人诟病。又如此,他方能诚恳地致歉,隐隐透露自己对容娘的维护之情。
唯有那种似有似无的遗憾、情真意切的体贴呵护,或能激起小郡王心有戚戚!
是,他是个小人,卑鄙龌龊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除了这一点心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甚么长处。
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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