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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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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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靠航海起家的国家。”帕金斯朝他眨了眨眼睛。他又转身对耐德说:“你感觉好些吗,上校?” 
  “棒极了。”耐德说。“还有多远?” 
  “如果这些蠢货让我们过去,一会就到。” 
  耐德没有要求别人不碰夏蒙,也没请求派一名警察作现场保护。他想他们会把夏蒙拖上岸去,把他安放在一个比较隐蔽安静的地方,在他身上盖上油布。这种场面在越南是常见的。撩起油布,看看死者的脸,点点头,再把脸盖上。一个接一个,看了就走。 
  哦,不。夏蒙的身体在油腻发臭的河水里上下浮动着。一夜下来,船闸周围的河面格外肮脏,发黄的清洁剂泡沫、桔皮、香烟屁股、鹅毛、白色或微微发亮的淡黄绿色的老式避孕套等等。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夏蒙浸泡在如此肮脏的垃圾中,脸朝上瞪着眼睛看着他的上校。 
  耐德身体弯出船舷,想用手托住夏蒙的胳膊。尸体又冷又僵,沾满了泡沫,滑得托不住。旁边的水坝不停地发出哗哗的吼声。“帮他一把。”帕金斯命令亨莱的警察。不过那个年轻人也不壮实。 
  那警察抓住夏蒙的腿和耐德一道慢慢将尸体拖上船来。为了能使上劲,耐德只能将尸体紧靠自己抱着。他听到远处有个小孩或妇女恶心地吐了起来。 
  他们将尸体安放在船底。水坝无休止地轰鸣着。夏蒙双眼直盯盯地看着他。二人目光的接触是那么熟悉,同时又像冰箱一样冷若冰霜。 
  耐德感到自己的膝盖一阵软弱无力,一下瘫坐在舷凳上,把船弄得左右摇摆了半天,泰晤士河面的污秽的油腻溅上了船边。一只白鹅游了过来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不屑一顾地游了开去。 
  “没错。”耐德气喘吁吁地对帕金斯说。“这是夏蒙上尉。” 
  “我刚才想可能是他,可怜的小伙子。” 
  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夏蒙不是淹死的。在返回亨莱的路上以及在救护车上,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杀死夏蒙的武器可能是一把大扳手,大扳手留下的伤痕和撞车的伤看上去很相像。 
  除此之外,耐德还觉得这把扳手是一部酒宴承办公司货车上的,该货车的挡泥板肯定被撞坏了。不过他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帕金斯,他很可能已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耐德坐在逆流而上的警艇上,看着夏蒙的尸体在沿途众人眼中掠过,心里涌起一阵阵孤寂凄楚的心酸。河面受阻的船只开始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似乎当时是他在驾驶那辆灰褐色的汽车,带着情报往伦敦赶,他们把他撞出车道,熟练地弄妥一切,但由于过于匆忙,没有留下有效的迷魂阵,做事麻木到居然不把间谍高手放在眼里。 
  他明白帕金斯很想议议这事,可他并不想谈什么。这事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杀了人就逃之夭夭。动机非常明显。这里又是一双一动不动的眼睛瞪得他不寒而栗,不过没有威考夫的眼睛那样冷漠无情。但是这帮家伙杀人缺乏想象力,不是吗?当肉送到承办商手里时早就宰好了。 
  “是这样吧?”他自言自语道。 
  帕金斯稍等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喉咙说:“我想这该由你通知他的家人,你说呢?”他并不熟悉夏蒙,此时谈起来如此严肃,似乎没有必要。 
  “好的。” 
  “这件事对今天的花园酒会意味着什么,你是不用我来提醒的。” 
  “不用了。” 
  “我准备把窃听器拆了,下面我就去干。让客人们玩一阵,然后打发他们回家。”他顿了一下。“他这人规矩吗?我对他不太了解。” 
  耐德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说……”他胡乱地做了个手势。“我们的看法也有不同之处。”说完他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会把杀害夏蒙的凶手抓住的,希望这样你会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 
  “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哦?”耐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事我会在你之前办妥的。” 
  政治保安处的汽车沿着M4公路飞驶过斯劳和希斯罗,进入伦敦,一路上没见到几部车辆。这辆车上没有警车标志,耐德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想问题。虽然身边坐着帕金斯,在他小本子上做着笔记,前排还有司机和卫兵,耐德却感到十分孤独。 
  他心里想,马上就要参加战斗了,我这个指挥员却失去了助手。这场战斗所有的计划安排还都在夏蒙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呢。所有的事情都是夏蒙一手安排的,直升飞机巡逻,狙击手,电子扫描小组…… 
  耐德几乎要叹出声来,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最好让帕金斯以为他在休息。昨晚他根本没睡足四个小时,不过使他感到不安的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夏蒙的早早离去,给他留下了这项尚未完成的工作。 
  耐德想,故事情节远不如现实生活复杂的电影还交待一些线索呢。在与夏蒙的最后一次谈话中可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无论他怎么回忆,他所能想起的就是他自己当时感到十分气愤。当时他只想到别人都背叛了他,有这个自私的想法作梗,其它任何事情他都听不进去。他察觉不出别人的话语可能包含着的不祥预兆,也无法感受到夏蒙目光中的祈求:“亲爱的上司,请让我用生命来挽回自己的错误。”在耐德看来,夏蒙和他自己一样愤怒,对一切都感到恶心,也许是因为自己为摩萨德干事而感到恶心。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说明问题,耐德提醒自己。如果没有摩萨德这码事,夏蒙压根就不会自愿加入美国陆军,也不会遇见耐德。可他发现自己是个犹太人,因此立即丢下了枯燥无味的地毯生意,离开了俄亥俄州的桑杜斯基老家。他可不是什么外人。这位温文尔雅的外人一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马上就改变了原来的生活。想到这儿,耐德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信奉那最古老的宗教吗?可是这给他带来的除了不幸还有什么呢? 
  “你感觉还可以吧,上校?”帕金斯问的声音很低,他不想让前排的人听到。 
  “就是有点累。想到夏蒙心里也不好受。” 
  “你今天可是缺一只胳膊了。” 
  “我处理得了。”耐德胸有成竹地说。他睁开眼睛发现帕金斯正用锐利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已经有接替他的人啦?”这个政治保安处的官员又问。 
  “夏蒙办事很有条理。我们已经将整个的作战计划归纳成一份清单了。” 
  “你们美国人是怎么说来着?”帕金斯继续说,“‘不要充好汉’。是这么说的吧?” 
  “实际上,夏蒙常说这句话。” 
  “实在对不起。我有个想法,不过我想这行不通,我想让你在我的人当中选一个人暂时做你的助手。” 
  “肯定不行。” 
  “你再考虑考虑吧。” 
  “这样不行,帕金斯先生。我们也许有点外强中干,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保卫自己的大使馆的。”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请在这里向左弯。” 
  笨重的双排罗福轿车向左驶进弗兰契家所在的街。“左边第四家,黑色的大门。”汽车慢慢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有时间休息一会儿吗?”帕金斯问个没完。 
  “没有。我就冲冲澡,刮刮脸,换身衣服,然后再喝点咖啡。” 
  “这样你太太看见你时就像个样子了。再见,拿着这个。”帕金斯递过来一张空白名片,上面写着两个电话号码。“今天你打这两个电话准能找到我。” 
  耐德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脸像把凿子、长长的鼻梁向下划出一道弧线,似乎欲与长长的下颌相连。“谢谢,彼得。” 
  他出了汽车、蹬上台阶,这时他突然想到他以前只是叫他帕金斯先生,除此之外没用过其他称呼。 
  他先用热水洗了澡,又用凉水冲了一下,感到体力得到了恢复,就他所知,勒维妮还没起床,不过她是在装睡。 
  他知道在他下车的时候,她就站在窗口。他除了早年在军事情报部门工作时经常出差在外以外,多年来昨晚他还是第一次没和勒维妮一起睡觉。说来也确有点讽刺意味,他居然有个再好不过的托辞,真让人反胃。 
  他刮完脸回到卧室。床头钟上的时间是7点32分。这是座新式的电子钟,红色的数码变换着数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简的钟沙拉沙拉响个不停,让人感到生命在飞逝、消亡。 
  又可怜又该死的夏蒙。被别人从旁边撞翻。那些家伙为了使这件事看上去像一次意外事故,只作了粗粗的处理。似乎策划谋杀的人以为这些处理已经足够,即使别人知道这是谋杀也没关系。不过,由于被害者是名间谍,因此还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掩饰一下才能堵住新闻界的嘴。交通事故这个说法不错。 
  耐德拿定主意今天先穿军服。橄榄绿会给大家一种安全感,同时军服也方便他指挥美国士兵。到下午1时左右,等客人来了以后,他脱下军服,换上深灰色西服。他现在正将这套西服仔细折叠好放进公文包。 
  到这时他才看到勒维妮也在昏暗的屋里收拾东西。她的两只大提箱敞开着放在那边角落的架子上,里面装着她的夏季衣服。她甚至在一只箱子里放进很有名气的威伯利对对枪。耐德觉得它在希斯罗和旧金山过不了武器安全检查那一关。 
  这枝枪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威伯利制造商只生产了100件这种极轻极薄的0。32口径的自动手枪供二战时期空降在敌人后方执行特别行动委员会的任务的特工人员使用。其主要的优点是枪身极薄,几乎与0。32的子弹一样宽,随身携带极为方便。这副对对枪是科利考斯基将军送给独生女儿的结婚礼物。可在女儿的蜜月之际竟会送给她这种礼物实在令人费解。 
  考虑到如果她想将它带出英格兰,她需要一份书面许可证,他转身来到床边,发现勒维妮坐了起来注视着他。“早上好,维妮。” 
  “你这又是短暂停一下吗?”她问道,警觉的眼神看上去像根本没睡觉一样。“洗个澡,刮个脸,然后就出门?” 
  “维妮,他们昨晚杀害了夏蒙。” 
  她浅色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天哪!谁干的?” 
  “我想我知道。我甚至知道那混蛋的名字。有人提醒我要注意他,可是消息来源不十分可靠。” 
  “谁提醒你?” 
  “克格勃的人。”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让人把他杀了?”她张大嘴巴,接着又紧紧闭上,嘴巴四周现出了皱纹。20年来,工作上的事他从未和她说过这么多,这是绝对禁止的。夏蒙的死似乎把他搞昏了头。 
  “听我说,”他接着说道,“虽然夏蒙不在了,可我今天还得按计划进行。你自己整理一下,自己去温菲尔德去好吗?” 
  “当然。” 
  “使馆人员必须在10点半与11点之间到达,不过这仅指工作人员,不包括家属。因此你什么时候去自己定。客人准1点到场。” 
  “好的。耐德?” 
  “什么事?”他正朝卧室外面走。她说的不错不是吗?他私下问自己。他对待她确实有点见了面就走的味道。他立刻站住脚,朝她转过身来。“有事吗?”他又问了一遍。 
  “别忘了给他父母打电话。” 
  “我准备先发一份电报,酒会以后再打电话。” 
  “好的,这样要好一些。你跟他们怎么说呢?” 
  “因公殉职,为国捐躯。我也说不清。” 
  “可这种说法在战时才用呢。”她提醒道。 
  “当真打仗的话,你我生活倒简单多了。”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我之间的现实呢,你这该死的笨蛋!” 
  “因为你我并未开战,维妮。我只希望所有的人都谨记在心,现在是和平时期。最大的危险是一些头脑简单的爱国人士在种种压力之下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呼吁动用导弹。” 
  她从床上跳着站起来,两腿微微分开,摆出干仗的架势。“假如出现这种情况,耐德,你会怎么做?投靠你克格勃的朋友去吗?”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他强作镇定地说,“如果政客们真的将我们卷入战争,我会和所有人一样死去。现在你就别犯傻了,维妮。你还没去美国就像你父亲那样说话了。你去美国还要带上这枝威伯利枪干吗?” 
  “如果你一定得问这个问题,那你根本无法理解它的答案。”她带着轻蔑的口气说。“国内大街上到处都是渣滓、醉鬼、盗贼、逃犯、捣乱分子、强奸犯、恐怖分子、不法分子,各种社会糟粕应有尽有。你竟然会问我为什么要带武器,真有你的。” 
  “可这里到处都是靠社会施舍过日子的流浪汉,你却不用随时都带枪呀。” 
  “哦,……给我闭嘴。” 
  “你有携带威伯利的许可证吗?” 
  “多着呢。”他俩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就像柔道格斗士提防着对方的进攻。过了片刻,勒维妮放松了下来,将手指插进金色的柔发。“耐德,他父母,”她问,“你怎么跟他们说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向他们撒谎。”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7月4日星期日上午8点差10分,耐德的雷诺5—TS型白色小轿车缓缓驶入摄政王公园环形车道。方向盘后面坐着身穿军服的美国陆军上校,他注意到保安人员尚未设立关卡检查站控制进入温菲尔德官邸区域的车辆与行人。 
  大门里面的旗杆上,美国国旗平静地随风飘扬,国旗的一角掩映在周围郁郁葱葱的绿叶之中。天色已经大亮,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耐德减慢车速,向左驶进了大门,他立刻被两名身材魁梧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士挡住,平时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没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耐德问他们。 
  “请等一下,先生。”一名中士说。他正在将耐德防务处通行证上的名字与夹在铁制写字夹板上的长长一列名单核对着。“这要花点时间,先生。我们是7点钟来的。” 
  另一名中士板着面孔,一声不响地从他手中把写字板抽去,递给他另一块夹着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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