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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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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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们所说的圣战是——” 
  “是一种表达所有宗教的明确目标的方式,相当于基督教中的——” 
  “我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医生的额上现出几道浅浅的皱纹,渗出点点细微的汗珠,他连忙用一块桔色麦斯林纱布手绢抹去。“凯福特,”他嗫嚅着,蓦地想到,如果这个舞文弄墨的家伙不是基督徒,那他会不会是犹太人,“你看看这位……先生,呃,……我们的朋友,是不是要再喝一杯酒。” 
  “姆克努尔特先生,再来杯酒?”这位记者摇摇头。 
  这个拗口的凯尔特人名字在哈加德脑子里打了一个转。犹太人常常改变或“组装”自己的名字,不过天下最能蒙蔽人的,还是爱尔兰人的名字。“姆克努尔特先生,”哈加德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你或你那家报社的老板有没有想过,在全世界维护和平、消灭饥饿、真正实行民主的法宝,就存在于阐述伊斯兰教义的五篇文章的字里行间?” 
  “恕我不能这样认——” 
  “你听说过‘智慧的五大支柱’吗?” 
  “我认为我是——” 
  “第一是沙哈旦,宣告世界上只有安拉一个神,穆罕默德既是他的仆人,又是他的信使。没什么特别难懂的,对吧,尊敬的先生?” 
  “我不是一个虔——” 
  “这我当然清楚。第二大支柱是萨拉,就是穆斯林每天五次向安拉作礼拜。第三是骚姆,就是在斋月期间每天从黎明到日落禁绝饮食,禁绝性交,禁绝一切邪恶的念头。” 
  “我其实没谈到——” 
  “第四是札卡特,也就是济贫税,我们缴纳占个人收入2。5%的税款,用以赈济不如我们幸运的人。这和你们英国教堂里的捐献箱一样,算不上什么富有变革性的做法。第五是哈吉,虔诚的穆斯林一生中至少赴麦加朝觐一回。”哈加德说完,脸上露出安详的微笑,像是在看他可有胆量挑出哪个支柱的毛病。 
  混在客人中的伯特与凯福特的目光相遇。他指指自己的手表,脑袋微微一偏做了个示意动作。凯福特趁姆克努尔特转弯抹角地解释自己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天主教徒时悄悄脱开了身。 
  “现在已经9点了。”伯特对凯福特轻声耳语。“跟你相好的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凯福恃的眼神倏地一黯。“像她这样背信弃义,怎配做我的女人。” 
  “没关系,兄弟。”伯特用安慰的口气对他说。在和凯福特共事的最近几个月中,他已知道如果自己的这位朋友脸上凝然无神,那他心里准是在倍受煎熬。“我更担心的倒是麦拉克和马穆德。”伯特又看了一下手表。“大概就是现在,顶多再过一个钟头,他们就该完成试验。他们让我操心呐。” 
  “不,弗兰契上校。”吉莲·兰姆说道。她的头发像两片精纺的戏台幕布,勾勒出她那妩媚动人的脸庞,两眼向对方射出咄咄逼视的目光。 
  她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摆出一副吓唬人的架势,而其实真正让人心虚胆寒的,却是她内里的某种气质。那张美得令人心悸的脸庞,那双一览无遗、目光阴沉的眼睛,加上毫不怜悯地揭人老底的名声,这一切都赋予她些许丛林小动物般狡黠的特性。她好像完全不需要被采访人的合作,不用趋从新闻业流行的奉承拍马的时尚,也能够单枪匹马地获得成功。在耐德看来,她当记者似乎并不是为了谋生。不过倘若他屈服于她的威胁恫吓,那倒不会是出于惧怕,而是为了一种与之毫不相干的心理。 
  耐德过去常常审问那些对他怀有敌意的人,因此对这种心理深有体会,知道它在本质上类似于受虐者的心态:你把他逼急了,他干脆铁了心,横竖不吭声,和你僵持到底。 
  可是,像吉莲这样迂回出击,绕过他的防线,并且脸上带着知情人自信的微笑,不用多久,耐德心头就会悄然袭上一种沮丧的情绪,觉得这种无聊至极、没完没了的询问会让他招架不住。既然这位无所不知的询问者已经大大占了上风,不如索性及早让步,听任她牢牢控制局势……使自己及早得到解脱。 
  耐德觉得,吉莲·兰姆是一个善于打探消息的记者,因为她能像迫使奴隶乖乖听命于他的主子一样,迫使她的采访对象乖乖说出实情,尽管她也许对自己的这种能耐浑然不觉。 
  “不。”她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刻也不想知道你们为星期日的花园酒会到底准备到什么程度,也无意了解其中的具体情况。我只不过想得到一幅……呣,一幅几笔勾勒的速写。” 
  “一张全景图?”他的脸上微漾笑意。 
  “寥寥几笔的背景情况,你们美国人就是这样说的?” 
  笑容在他脸上扩展开来。“真不凑巧,兰姆小姐。目前尚无迹象表明我们在星期日会遇到什么麻烦。” 
  “不过肯定……”她骤然截住话头,漂亮的双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我是说,有人要我相信……”她再次截住话头。这回她睁大两只黄褐色的眼睛,四下环视着这个大房问。 
  在一个角落里,简正往勒维妮的餐盘里舀进一些沙拉。耐德见状连忙移开视线,恍惚中,他感到吉莲软绵绵的小手捏住自己的手将他拉到前面的窗户边。这里暂时就只有他们两人呆在一起。 
  “也许你不会告诉我任何情况。”她的悄声细语不容易听清,耐德只好贴近她。“我可不像你那样一点忙也不愿帮。”她说着,两道犀利的目光环视了一下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人偷听。“我今天接到一个顶顶奇怪的电话,此人自称代表使馆保安处。” 
  “我们只有一人有权利用这种身份,他正在罗得岛度假。”耐德的两眼牢牢盯住她。“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非正式地提醒参加花园酒会的客人,他们无法确保酒会安全举行。” 
  “什么!” 
  “我刚开始打听详情,他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过了一小时,他又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接到恐怖集团的威胁。我会因为这个就吓得改变主意?所以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真不赖。” 
  她没接话茬,只是收回游移不定的目光,先是投在他手上,继而掠过他的胳膊,落在他脸上。等到她的目光牢牢攫住他的双眼,便产生了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他呢,明明知道她想让自己说什么,却硬是不听她的摆布,干脆一声不吭。 
  “‘真不赖’?这就是你的正式反应,上校?” 
  “即使伦敦的头号美人投来脉脉含情、勾魂摄魄的目光鼓励我们开口,她能听到的怕也只是这个。” 
  “我的要求过分吗?”她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说话的腔调几近央求。“我不就是想让自己的热情得到适当的回报吗?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罗伊斯对你有那样的看法。” 
  笑容渐渐回到他脸上。“看来你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见她仍然握着自己的手,耐德轻轻地、疼爱地捏了一下她的小手。“你另外再挑个话题试试,兰姆小姐。” 
  她向他投以只能说是不怀好意的一瞥。“很好,上校。既然你总是七拉八扯地不愿接触正题,甚至准备看着我在危险时刻独自履行保护我的摄制组人员的责任,那我们干脆假定星期日不会有危险。让我们假定——不如说是让我们跪下乞求——一切进展顺利,300多位贵宾都能尽情享受贵国使馆殷勤周到的款待,聆听贵国总统借他的好友福尔默夫妇之口发表的高见……” 
  “别说了。” 
  “福尔默将这次社交聚会视为一个重要的政治机会,表明总统在和国会、参议员,以及三分之一以上的州长之间展开的几场意识形态战中所持的立场。让我们——” 
  “别说了。” 
  “我又涉及到了另一个谈话禁区?” 
  “你是怎样了解到福尔默夫妇准备做这些的?” 
  “某个渠道。”她朝他发出一个英国淑女式的甜甜的微笑。 
  “不可告人的渠道?” 
  “我哪能像你对我一样无情无义呢?告诉你吧,提供消息的人正是苏姗·潘多娜·福尔默夫人。” 
  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随即又松开。“对不起,我不是要存心把你弄痛的。” 
  她瞟了一眼正和简·威尔聊得带劲的勒维妮。“只要弗兰契夫人不在乎,我干吗要在乎呢?” 
  长了一头红发的胖女人将双眼被蒙住的南希·李·米勒紧紧按在厨房里一张椅子上,把她的两只手腕绑在身体后面。她看出了旁边莫里斯·夏蒙的不安,便安慰他说:“我捆得并不紧,只是你也许会奇怪,对付这样一个傻妞,怎么要用好长一根绳子。” 
  “布雷克,”他说,“她能知道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啥也不懂的毛丫头,受到一个性欲旺盛的阿拉伯小流氓的频频引诱。” 
  “根据你说的情况,”摩萨德伦敦站站长说,“她知道不少内情,不知道也得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人会明白。你刚才给她注射的是什么?” 
  “喷妥撒。” 
  “一定得让她失去知觉吗?你刚才给她注射得太多了。” 
  布雷克托普点点头,点燃一支烟。“像这种绑架活口的事一般不需我亲自动手,可是我的副手上星期乘坐的飞机坠毁在英吉利海峡……” 
  “那是戴夫?”夏蒙的声音里充满恐惧。“报纸上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戴夫,她妻子,还有他们两个孩子中的一个。他们周末去荷兰,我让他带上家人去看看郁金香。”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她深吸一口烟,稳住自己的情绪。“另外还有四名乘客。”她用细弱的嗓音补充道。“两颗手榴弹,接在一个起爆器上,就把飞机报销了。” 
  “这个叫米勒的姑娘不值得你浪费时问。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莫里斯。我已经有了对付她的主意。这不关你或是弗兰契的事,我甚至都不愿意让她苏醒过来时看见你。” 
  他看着她猛吸一大口烟,喷在南希·李两眼被蒙往的脸上。“听你说她如何如何,我以为她长得有多美呐,”红头发议论道,“其实不过如此。” 
  “身段还可以。” 
  “我了解男人。说真格的,我对男人的了解,已经超出了能让一个女人平安度日的程度。”她在手上香烟的火头上点燃第二根烟。“说真格的,如果你想弄清一个又矮又胖、姿色平平的美国长舌妇何以能变成一个同性恋女子,我可以说,那是因为她对男人了解得实在太多的缘故。” 
  夏蒙吓得差点缩回身子,好在他反应灵敏,总算控制住这个非出本意的动作。“你是……?” 
  “我是。” 
  科耐尔瞥了一眼哈格雷乌斯发红的面孔,心里估摸他到底有几分醉意。“要我说,你得替我再找两对想跳舞的伴当。” 
  哈格雷乌斯快步走到正和彼尔妻子贝特茜·沃斯躲在角落里聊天的勒维妮身边。两个女人相识多年,却没有成为朋友。她俩也只能做临时凑合的伙伴,在或是一人不识,或是不愿冒昧与人搭讪的聚会上待在一起。 
  “贝特茜小姐,”哈格雷乌斯用一种自认为是中西部农民的那种慢吞吞的拖腔说,“勒维妮小姐,不知二位女士可愿赏光……”他眨巴眨巴眼睛,居然忘记这句请求说到哪里了。 
  “老头不喜欢在这里跳舞。”勒维妮喃喃说道。“对吧,贝兹?你看罗伊斯·科耐尔有点不高兴了。” 
  “他在跳舞?”哈格雷乌斯眨眨眼睛,急不可耐地问。 
  “其实,”贝特茜·沃斯说,“他的舞跳得挺潇洒,完全够得上专业水平。” 
  勒维妮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哈格雷乌斯的胳膊已经搂住了她的腰肢,手指神经质地向上徐徐斜插到她的胸罩下面。 
  “喂,哈格雷乌斯,不许你动手动脚。” 
  贝特茜·沃斯露出惊愕的神色。“勒维妮?” 
  “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勒维妮说着,挣脱哈格雷乌斯紧紧搂住她的手。 
  “不,马哈穆德,”哈加德医生的妹妹莱娜压低嗓音,这样别人准也听不清,“这绝对不行。卢萨科夫人不会介意,法国人在这类事情上是豁达开明的。那个所谓的电影制片商巴不得能早点撇开他的饶舌的女朋友。单看那双青蛙眼,你就知道他准是一个见了女人就浑身酥软的好色之徒。不过马加林教授——妻子,不是丈夫——性格太古板。倘若你光请她丈夫,她准会觉得没面子。” 
  “可你知道哥尔德·格林的这个夜总会只对男人开放。” 
  “那就个别邀请他们,只请性格脾气和我们对路的。” 
  “太晚了。我已经跟姆克努尔特和一个记者讲过了。再也隐瞒不住了。只好让你把女人集中起来——也只有三个——用一辆轿车把她们送回家。你刚才说只有马加林教授——女的马加林教授——会觉得没面子,也就只好由她去了。” 
  “我想不出那位制片人的女朋友会有何反应,她意大利语说得实在太快,十个词我才能听出一个。” 
  “那也够了。” 
  对方稍许停顿了一下。“好吧,马哈穆德。”她转身朝房间的一个角落走去,色彩斑斓的裙子忽闪忽闪地打着旋儿。三个分别说意大利语、法语和英语的女人正在那儿连说带比划地竭力使谈话持续下去。马加林教授——女教授——绘声绘色地叙述她和丈夫一连几月在沙漠里到底做了些什么——这两位上了年纪的学者过着贝都因人①式的流浪生活,虽然开着多用途越野车,配置了地震探测仪。 
   
  ①在北非沙漠中游牧的阿拉伯人。 

  “你们知道地震是怎么回事吗?”马加林教授长得低矮粗壮,一头灰白短发。她将手指插进厚厚的地毯,然后抽出用力朝上一扬,大喊一声:“轰!” 
  “轰!”个头矮小的意大利女人跟着嚷了一声。 
  “诸位女士,”莱娜开始试探着向她们解释,“恐怕诸位现在参加的,不是典型的伦敦社交聚会,倒像是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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