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使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危情使馆-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房问。 
  耐德听见冰箱门轻轻关上。他明明知道冰箱门已经关严实了,还是忍不住伸出脚,用平跟皮鞋轻轻抵住门。这样做弄疼了他的膝盖。科耐尔可能肚里有话,只是隐忍着没说出口,他俯身盯着面前的桔子汁,不经意地凝眉蹙额,脸上顿时现出一副妙不可言、宛如刻刀雕出的凝重表情,将他那张端庄匀称的面庞衬托得越发帅气。 
  “这位福尔默女士的身世有没有什么污点?”科耐尔漫不经心的问话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语气。“在请愿书上签过名?参加过募捐活动?有没有可疑的朋友和熟人?” 
  弗兰契摇摇头。“她很清白,罗伊斯。怀疑她有什么根据?” 
  这位大使馆的二号人物沉吟片刻,就像耐德刚才那样,仿佛在琢磨下面几个行动步骤。他从桌上拿起一叠钉在一起的纸递给耐德:“这是她拟定的参加7月4日花园酒会的客人名单。” 
  弗兰契一页页地慢慢翻看这份名单,一边揉着疼痛的膝盖。上面的姓名没有按照字母顺序排列。他很快就看出,潘多娜·福尔默拟定这份名单,并没有按照什么规律,而是随意组合。如果她先写下三个影星的名字,就会另外添上八个;同样,如果她碰巧想到一个颇享盛名的学者,也会再找出其他五个写上。 
  这份名单列出了在伦敦的英美各界显要人士,从外交家、艺术家、商界巨子到摇滚歌星、时装设计师,以及那些让年轻人崇拜得发狂的一夜成名的幸运儿。来访的影视明星无一遗漏,风姿绰约的情妇,浪漫多情的俊男,凡有名气者尽在被邀之列。倘若名单上的人有一半赏光莅临,耐德想,这个酒会便有望成为除天灾以外宣传媒体报道最集中的事件。 
  他抬头看了看科耐尔。“这事福莱特会怎么说?” 
  “福莱特,”罗伊斯语气尖刻地重读这个名字的首字母,“此时正在罗得岛的纽波特度他为时一个月的假期。” 
  像偏头痛一样恼人的不祥的气氛,向耐德心头逼压过来,使他憋闷得几乎无法喘息。他竭力安慰自己,松弛些,没事,用不着担惊受怕。 
  “他度假倒挺会挑时问。”耐德蹙起眉峰。“等等,你该不是说,现在安全科长不在家,就得轮到我来对付这个棘手的局面吧?” 
  “还有谁能脱得开身呢?” 
  “可,罗伊斯……”耐德踌躇着:倘若向谁详细解释情报圈内的工作情况,而此人事后不得不矢口否认自己了解这些情况,那么这种解释再详细也是白搭。“罗伊斯,你知道,我在军事情报部门工作,并不适合处理这件和军事毫不沾边的事情。福莱特不在家,你最中意的人就该是——” 
  “用不着你说谁最合我意。” 
  “可这是他的职责范围。” 
  “不对。”罗伊斯的反驳并没有高出他平时说话的音量。“我为大使馆的活动安全举行所应履行的职责,就是挑选最称职的人负责保卫工作。拉里·兰德并不是我满意的最佳人选。” 
  “他会像只让人捅了一刀的野猪似地乱嚎,一只毫不起眼的脏猪。” 
  “别人赖他一根香肠,他也会像个小猪崽似地哼哼唧唧。”科耐尔用一连串的贬义词编派自己的下属,这与他的性格颇不相符。“因此,这项工作由你负责。” 
  “谢谢。”耐德冷淡地回答道。他往椅子后面挪挪身子,暗想,科耐尔又给我树了一个冤家对头。 
  耐德看完名单放到桌上,坐着没吱声。很难知道该从何处入手。邀请这么多知名人士参加美国大使馆举行的独立纪念日庆祝活动,虽然从理论上讲并无不当,却也有些出格,弄不好会酿成大祸。难怪他直到现在仍是顾虑重重。 
  “各界名流荟萃一处。”他嘟哝了一句。 
  “各界名流荟萃一处。”罗伊斯·科耐尔重复着对方的话,又补充道:“这就好比你用靶子罩住心窝,再把枪交给离你最近的恐怖分子。” 
  “千载难逢的盛大庆典。”耐德努力使自己的声调柔和些。两人沉默许久。“我说,”耐德憋不住开了口,“应该告诉她不能这样铺排张扬。在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也许可以,那时的情况没这么复杂。今天不行。” 
  科耐尔没有反应。“她是怎样瞒过我们的?”耐德问。“这几个星期准是一直忙于打电话邀请。” 
  代办先生面色阴郁地点点头,仍没搭腔。 
  “妙啊!”耐德继续说。“她知道你不会答应,干脆来个瞒天过海。你呢,得让她的如意算盘落空。真有趣。” 
  科耐尔不动声色地瞅了他一会。“耐德,”他叹息道,“我真嫉妒你们这些军方人士漠视政治现实的高超本领。难道你真没注意到总统手下的那些政治掮客正在让他自作自受?”他脸上掠过一丝鄙夷不屑的神情。“他已经使国家退回到赫伯特·胡佛以前的时代。只有富人欢迎他,穷人和他一手造成的新的赤贫阶层根本不拥护。” 
  他慢慢啜了口咖啡,接着又说:“他的政党为此受到严重指责,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树立形象。耐德,7月4日距大选只有四个月。他们要利用7月4日重新树立形象,所以它将是最富有英雄气概的节日。两星期前,总统办公室向海外的每一位大使发出103号总统令。” 
  “不要收起我们的旗帜,”总统下达命令,“昂首挺立,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美国人无所畏惧。阿门。” 
  科耐尔放下咖啡杯。“其实,103号总统令只能得到口惠而实不至的回报。每位大使的演讲都将充满颇具阳刚之气的豪言壮语。唯一能使听众动情的,也就仅此而已。我们的麻烦是,耐德,福尔默夫妇上任刚刚一个月,两人都是抱负不凡的激进分子,或者说至少福尔默夫人是这样。显然她已连续打了一个月的邀请电话。她拟定的庆祝方案与总统令的精神实质十分吻合。我有心抵制她的计划,怎奈势孤力单:她只需亮出103号总统令,或者干脆搬出总统作为靠山。”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寂静如此深沉,使二人恍若置身于一个深不可测、久遭遗弃、岌岌可危的矿井。“我觉得,”耐德说,“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总统大概不至于愚蠢到热衷于这种哗众取宠的政治噱头的地步。” 
  科耐尔似乎正在用心琢磨对方的言外之意,仿佛耐德已将一块石头扔进那个深不可测的矿井。他叹了口气,终于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他们正在进行一桩秘密交易,需要一层花花绿绿的保护色加以掩饰。我们能找到答案,不用担心。只是得等很长时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科耐尔问,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搀杂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和大使已经牢牢控制了我们。谁知道还有多少大使馆面临和我们相同的处境呢?” 
  耐德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他揉揉膝头,说:“当然,事情对我们这些军方人士——正如你对我的称呼一样——要容易得多。总指挥一声令下:‘学狗叫!’我们也会弯下身子乱吠一气!就这么简单。哪像你们文官这么难对付!” 
  科耐尔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轻蔑而又不失礼貌的神情。“那是因为,我们拿钱正是为了用心思考,不是鲁莽行事。”话刚出口,又面露歉意。“我刚才说得太出格了,耐德。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可真没了主意,这事早已完全由不得我做主。她比我们精明,又有最硬的后台。我们不能推迟酒会,那样会让人家看笑话。现在只有加强防范,确保万无一失。” 
  耐德暗忖片刻。他觉得罗伊斯已经料到他想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和盘托出自己的看法。“她这回下了大赌注,我们准会遇到不少麻烦。问题不在于和谁打交道——爱尔兰人,法国的特别行动小组,西班牙的格拉勃先遣队,还有那些恐怖分子……罗伊斯,就是和克格勃的老对手较量也不足为虑……问题是他们抓住了这个如此诱人的时机,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罗伊斯·科耐尔那张俊脸上鼻翼两侧微微泛灰。他深吸了口气,略停片刻,又吸一口,像是刚才那口没有吸进足够的氧气。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现出粗犷的线条。从耐德坐的位置看去,它是那样棱角分明,谨慎行事者断然不敢略示轻侮。可当罗伊斯转问他时,这只坚如磐石的下巴却仿佛成了光影造成的幻觉。 
  “我真不懂,”耐德顾不得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她怎能瞒过我们。她发了这么多邀请,我们怎么会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呢?” 
  “我让简·威尔一直暗中监视她。这事她也瞒着简。幸好简机灵,偷出一份名单,否则我们就会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它登上《泰晤士报》。” 
  耐德坐在扶手椅上,慢慢揉着肿胀的膝盖,任寂静的空气笼罩着他俩。恍惚间,他开始琢磨科耐尔了解多少自己的底细。他将那个傻女人张罗操办的、让他们伤透了脑筋的花园酒会撇在一边,仔细观察科耐尔的脸色,看看上面有无迹象表明他已经知道了耐德·弗兰契和简·威尔之间的好事。 
  别犯傻了。谁也不知道。倒是勒维妮凭着妻子的直觉,时时犯疑。耐德提醒自己,大使馆上上下下,谁也看不出一点他和简如何如何的蛛丝马迹…… 
  “你倒是说话呀!”科耐尔突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告诉我,我们没有出错,不会陷入噩梦般的灾难深渊。” 
  耐德咧嘴苦笑。“罗伊斯……你指望我说谎吗?” 
  耐德慢慢跑入晨雾弥漫的摄政王公园以后很久,勒维妮·弗兰契站在卧室窗前,注视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她年纪不算大——与耐德同年——还能记得先前那些预示美好未来的黎明景色,现在再也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了。她站在窗口怅惘痴想,身上穿的还是那件20年前为欢度蜜月在福特·布拉格商店买的女式睡衣。 
  这件小巧精致的睡衣颜色花哨,袖口蓬松,里面紧紧绷着一件松紧式小马甲,托住两只丰满的乳房,并且清晰地现出它们的轮廓。这是一种半透明的细薄人造纤维织物,印有一个个缀上淡褐色透明花边的心形图案,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 
  虽说耐德早已出门,可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仍然浮现在勒维妮眼前。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已经永远退出了……她的生活。当然,她们现在的婚姻生活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她想。过去几年间,耐德对自己身上的睡衣——这个并不含蓄的爱情信物——居然无动于衷。想当初…… 
  “四处留情的浪荡汉。”勒维妮意识到自己骂出了声,不禁心中一怔:给人听见怎么得了? 
  其实,她的女儿们上周就平安抵达远在6000英里之外的加利福尼亚。清洁女工要到正午才会来。她被耐德孤零零地撇在家里顾影自怜,至少有一千个早晨,岂独今天早晨而已?自打他们去了波恩以来就是如此,不是吗? 
  她从窗口转过身,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穿着这件睡衣模样可笑极了。她是一个有着四个就要长大成人的女儿的母亲,她提醒自己,是美国退役空军准将德·卡瑟·科利考斯基的女儿,高级情报军官的妻子,本人是预备役部队上尉。她从来没有换上浪荡女人挑逗男人的装束,没精打采地在卧室里踱来踱去,悲叹性生活的贫乏。 
  勒维妮褪去睡衣,瞅着自己纤细的双腿和丰满坚挺的乳房。你看上去总是上粗下细,她埋怨自己,长得像只球胸鸽,不管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不熨帖。短短的金黄色鬈发像顶绸帽罩在头上。“胆小的胖脸娃娃。”她嗔怪地说出了声。她圆圆的脸上嵌着两只间距很宽的大眼睛,活像坎贝尔公司菜汤广告中的那几个傻妞。 
  她的模样过去经常讨得耐德的欢心,她想。即使今天走在伦敦的大街上,仍能吸引不少男子的目光。每次出席社交聚会,总有些男人苍蝇似地死死缠住她。如今这些追逐者中,再也不见了耐德的身影。她被撇在家里,女儿又去了美国,因此能够绰有余暇地思前想后,理清头绪。 
  自己和耐德闹成这样,准是由于性生活不协调的缘故。夫妻之间的隔阂、大多与此有关。妇女杂志就是这么说的。父母对她和四个哥哥的抚养,完全是按照中世纪禁欲主义的信条,对于性欲讳莫如深,联想都不准想。在她痛苦的青春岁月里,她母亲常常这样开导她: 
  “维妮,”她常常说,“你成长于一个充满男人的家,充满男人的军营,这是上帝的意志。唯一能使你父亲和我得到片刻安宁的,便是知道我们亲爱的女儿即使身处充满诱惑的男人世界,仍能保持肉体和心灵的纯洁。因为你的身体,维妮,系上帝所赐,你降临人世的唯一神圣目的,便是孕育和繁衍上帝的子民。” 
  十几岁的勒维妮对这套陈腐不堪的说教厌恶至极。后来在候补军官学校里,她遇到的一些女学员在少女时代却没有这种性压抑的经历。她们用速成法向她灌输一些性知识,反复强调女兵在被欲火苦苦煎熬的时期与男兵保持密切接触的好处。 
  原来令她生厌的性,开始在她心目中逐渐成为一个人必须向另一个人的肉体偿付的债务。她和耐德结婚时,总算有了偿清债务、一身轻松的感觉,并且尽情享受了男女交媾的欢娱。 
  上帝啊,他们的确在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整个周末,他们喝着用工资买来的香槟,早上很迟还在温柔乡里流连。想到这里勒维妮笑了。有时,他们除了喝酒睡觉,其他什么也不做。有一次在莫斯科,他们整整五天没有离开旅馆房间,最后走出下榻的套间时,那个克格勃派来盯梢的老太婆,还朝他们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她突然转过身,目光避开镜中赤裸着的身体。她觉得两颊滚烫,便坚躺在凉快的床铺上。勒维妮过去常常希望找到一个“误入歧途的蠢货”,完事后一脚踹开,就像许多男人常常做的那样。可是这不行。上帝作证让她和耐德结为夫妻,尽享床笫之欢,产生了爱情的结晶。是谁从中作祟,使耐德对她不再需要,不再渴望?她做了什么错事,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她竭力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