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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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妇-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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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各自整整衣衫到堂上观礼,新人花轿进了门,拜天地拜长辈各自对拜,十七的状元那张有些稚气的脸上一脸严肃地和盖头下的新娘一起给朱氏行礼,左边椅子空置,那是平老爷的位子。
朱氏受了新媳妇的礼,那眼里不觉又有泪水出来,眨眼忍住。小夫妻已经被簇拥进了洞房,堂上那些人也蜂拥着去瞧热闹,朱氏不由轻叹一声,婉潞扶起她:“娘也该去瞧瞧你媳妇,那模样长的极好。”朱氏抬头一笑:“她初来,今儿来观礼的又大都是生人,我就不去了,你和你浅妹妹去陪陪她。”
莫雪又笑了:“伯母这话说的,就像我也是生人一样,难道就不许我去?”朱氏推她:“我做伯母的说错一句,就被你挑礼,你自然不是生人,快去快去。”见婉潞她们三人走了,朱氏叹一声,朱太太拍拍她的肩:“小姑你享福日子正长,叹什么气呢?以后你的媳妇福,那是享都享不完的。”
新房里的淑娥已经揭掉了盖头,正和续宗肩并肩在床上坐福,喜娘手里洒着花生红枣瓜子,嘴里念念有词在行撒帐礼,续宗不时偷眼去瞧淑娥,见她果然美貌,只是不晓得性情是不是婉潞她们说的那样好?这都好几年不见面,也不晓得变了没?
猛地淑娥抬眼,两人眼睛正正对上,淑娥脸一红头又低下去,看来是个温柔女子,续宗心里这样想,旁边的人已经起哄:“快看快看,他们在含情脉脉地对视。”今儿来观礼的多是续宗这科的年轻进士,都在年少好玩时节,一个说,另一个也跟着说,续宗淑娥两张脸都成了大红脸。
特别是喜娘此时的撒帐又到了:撒帐中,夫妻早日得贵子,恩爱和顺人人赞。淑娥更觉羞涩,已有人嚷起来:“不行不行,今日状元成亲,撒帐的词哪能这样俗气,定要重新做几首才好。”说着他眼睛转了转,开口就道:“撒帐中,芙蓉帐里**暖,明日笑问梅子黄。”
他话音刚落,也有人笑了:“你抄唐人诗句,忒是不羞,总要再写一句。”喜娘已经被他们起哄的话都念不下去,只是赔笑道:“果然这状元成亲,和别人成亲就是不一样。”
正在热闹时候,婉潞笑着走了进来,见这些进士们在起哄,忙道:“我说外面的酒席怎么没人去坐呢,原来都在这里起哄,弟弟,你今儿虽是新郎官,也要请他们到外面坐一坐,好做你主人的事。”续宗被提醒,这才起身打拱作揖地请这些进士们出去。
莫雪已经坐到淑娥下手,笑道:“越长越好了,我都快不敢认了。”淑娥本低垂着头,听到莫雪这话抬头一看,惊喜叫道:“雪姐姐。”婉潞和浅草也坐了下来,几人谈笑一会,多年不见又逢喜事,真是各自欢喜。
续宗成亲的第二日,婉潞才带着孩子们回侯府,虽说侯府还有许多事情,到了此时婉潞并不觉烦闷,人生总有许多坎儿,总要慢慢度过,总想着那些事有什么意思?瑾姐儿靠在婉潞怀里,手里还抓着淑娥塞给她的果子,睁着大眼往车帘缝隙看,婉潞摸摸她的头,一家人的车往侯府行去。
车到侯府,婉潞刚从奶妈怀里接过福姐儿,后面就有人撞上来,嘴里还在骂:“赔我女儿的命来。”婉潞紧紧抱住女儿,身后的婆子早骂了出来,只听到有醉汉的声音,秦氏已经赶了出来,见状大喝:“给我把他拖下去,打几十板子再说。”
  
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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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好容易站稳,怀里的福姐儿已经大哭起来,婉潞只有紧紧把她抱住,不停地拍着哄她。那个醉汉又冲了上来,嘴里骂着:“我女儿死了,你们也不得好过。”婆子们紧紧上来拽住他,秦氏的声音更大:“都没王法了吗?快给我把他拖下去,吓着哥儿姐儿,你们都等着挨板子。”
尚未下车的瑾姐儿和德哥儿见状也大哭起来,智哥儿见弟弟妹妹们哭了,推开丫鬟就跳下了车,冲到那醉汉跟前,双手握成小拳头:“不许欺负我娘。”见他下来,把婉潞的魂都差点吓飞,一手就去扯儿子,那醉汉虽被拽住,嘴里依旧骂个不停:“小崽子,别在爷跟前摆谱,你算个什么东西,一点点大,就这样吆五喝六起来。”
婆子们毕竟力气不够大,远处跑来几个小厮,婉潞定定心,一手拽住智哥儿,另一手抱住福姐儿:“三嫂,这里就交给你,我先把他们带回去。”说着婉潞又对奶妈们:“把哥儿姐儿们的耳朵捂住,抱下来先进去。”
奶妈们这才纷纷动作,见智哥儿面上有些委屈,婉潞把福姐儿抱给奶妈,自己抱起儿子。小厮和婆子们七手八脚已经把那醉汉拖了下去,不远处又响起一个婆子的声音:“三奶奶,求您瞧在我伺候了老太君几十年的份上,绕了我当家的吧。”
声音有些熟悉,伺候了老太君几十年?婉潞不由回头看了眼,跪在秦氏跟前的就是李妈妈,那被拉下去的不就是李彦宏?秦氏满面怒气一个字也不说,有婆子上前就给了李妈妈两嘴巴:“李嫂子,这话也只有你有脸说,老太君恩遇你,你家就该竭力当差,哪有死了女儿怪主人家的?”
秦氏只是冷笑,后面又来两个婆子把李妈妈拽走。死了女儿?婉潞回过头,除了智哥儿,另外三个孩子已经哭累睡着,奶妈小声地说:“奶奶,李妈妈那女儿不是流落青楼吗?前年被人赎了,做了个举人的妾,这举人的大奶奶在家乡,她颇得了些宠爱,这次举人成了进士,李家的还在那里说,她家女儿要做官妾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正长,谁知过不了几个月,进士的夫人被接来京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让她女儿成日在房里伺候,伺候了没有半个月,就堕下一个哥儿来,这样的正夫人,也没好好请医调治,熬了三四日就死掉了。李家的炫耀不成,又不去找那进士的麻烦,竟寻到了你,真是猪油糊了脑子。”
这奶妈本就是赵府家生子,他们这些互相认识也不足为奇,想起度娘那张柔顺的脸,哎,她要不一门心思地想着做官妾,嫁个平常人家做妻子,也不会缺了她的衣食。
智哥儿在婉潞怀里抬起头:“娘,我今日勇不勇敢?”婉潞狠狠亲了儿子两下:“哥儿今儿才像个做哥哥的样子。”智哥儿嘻嘻笑了,董妈妈已经带着人迎出来,春燕第二个孩子已经三岁,又回到婉潞房里服侍,见到他们过来,春燕几步迎上去:“阿弥陀佛,姑娘你没事就好,方才听见他们议论,我差点魂都吓脱。”
智哥儿的手已经伸向春燕:“董妈妈,有我在,娘不会有事的。”脆生生的童音让大人们都笑了,当日江宁那里人手少,智哥儿和春燕也肯亲近。虽当着众人,春燕还是把智哥儿抱到怀里亲了亲:“对,哥儿长大了,可以护着你娘和你弟弟妹妹们了。”
这话让婉潞也笑了,进了熟悉的屋子,把孩子们都放到床上,怕他们都被吓着,也没放回各自房里,三个孩子躺成一排睡在床上,智哥儿进了屋就守到弟妹们的床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婉潞:“娘,你也歇着吧,有我呢。”
见他小胸脯挺的高高的,脸上有坚毅之色,婉潞不由伸手去捏一捏他的脸:“这进了屋,外面还有妈妈们呢,你就先和你弟弟妹妹们躺一会,等你爹回来了,再和他说好不好?”
智哥儿本就困了,听了娘的话点头踢掉鞋爬上了床,婉潞给他盖好席子。脚步声很轻,春燕的声音响起:“姑娘,水已经备好了,您去洗洗再换换衣衫吧。这我守着。”
婉潞惊魂甫定,也要洗一下再换了衣衫,刚出了桶还没擦干水,就听见床上的瑾姐儿大哭起来:“娘,娘。”慌的婉潞只穿了件中衣就冲了出来,小丫鬟忙拿起外衫给她披上。瑾姐儿哭,别的娃也跟着哭,春燕抱起这个,另一个又哭了,智哥儿睁着疲乏的眼:“都别哭,有哥哥在呢。”
弟弟妹妹们哪里听她的,智哥儿见哄不下来,自己都快急哭了。婉潞顾不得头发还在滴水,急忙上到床上搂住自己的儿女们:“乖啊,娘在这。”瑾姐儿抽抽噎噎,看见娘在跟前了这才又趴着睡着,德哥儿福姐儿不过是听到姐姐哭,自己也跟着帮个忙,姐姐不哭了,自己还困的很,也就各自打哈欠重新睡着。
听到他们的呼吸重新平稳,婉潞把瑾姐儿放下来,发上的水已经滴了半床,只有把他们四个往干爽的地方挪一挪,春燕又带着丝儿她们往弄湿的地方重新铺上床单。
这才拿出干净的衣服和手巾,给婉潞换着衣衫擦着头发,婉潞也觉疲惫,任由她们伺候着,董妈妈端进一碗汤来:“奶奶,这是三奶奶吩咐送来的定心汤,您先喝了吧。”婉潞嗯了一声,董妈妈又道:“等太医在太太房里诊了脉,就过来这边给哥儿姐儿瞧瞧,他们一点点大的孩子,哪受的了这个?”
诊脉?婉潞把那汤一饮而尽:“婆婆怎么了?”董妈妈受起碗,小声地道:“太太不过是被气着,说心口疼。”被气着,难道又是赵大爷?婉潞脸上的疑惑被董妈妈看见,她小声地说:“哪是,是马姨娘疯了,今儿要杀褚姨娘,这才请来太医,太医说她失心疯了,太太这才被气的心口疼。”
褚姨娘?虽说马姨娘进赵家也有十五六年了,可她进门时候,褚姨娘早病在床上,思竹都有十来岁预备出嫁了,她怎么会和马姨娘有过节?
董妈妈又在一边絮叨:“马姨娘是真格疯了,她口口声声说褚姨娘杀了她的儿子,可是天地良心,褚姨娘在那里路都走不全,怎么杀她的儿子?”久病之后没血色的唇,行动都要人搀扶,还有楚夫人那声叹息,不能视庶子为子。
所有这一切都拼凑在一起,婉潞不由打个寒战,随后就道:“说的是,这马姨娘真疯了。”外面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彩云姐姐来了。”
婉潞刚要站起,彩云已经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也是一脸的疲倦,行礼如仪道:“六奶奶,太太那里已经好了,让您就在这里照顾哥儿姐儿,太医马上就到。”婉潞起身听了这话,让丝儿去寻了两根好人参:“不能去伺候婆婆,我心里着实不安,这两根人参是我舅舅换的好人参,就请带过去。”
彩云抿嘴笑了:“难怪人人都说舅老爷开的是数一数二的好药店,光这几根人参,拿银子都寻不到呢。”说着彩云又到床边瞧瞧孩子们的情形,这才带着人参走了出去。
太医一会也就到了,事情紧急,就请他进了内室给四个孩子诊脉,婉潞坐在屏风后等着听太医怎么说。只有智哥儿醒了,别的孩子都还在睡。
太医挨次诊过,走到屏风前行礼道:“奶奶,哥儿姐儿们不过吓到了下,没有什么大碍,等学生开一副定心的方子就好。”婉潞谢过了。
丫鬟把方子送了进来,不过就是用糯米、竹叶、螺蛳等物和金器一起熬上,等水开后给小儿服下就好。这也是赵府常给小儿服用的,婉潞说了句高明的很就吩咐丫鬟照做。
熬好了,婉潞亲自给儿女们把药灌了下去,见他们比方才睡的安稳,这才觉得房内闷热,走到屋外乘凉。屋外董妈妈已经放好一张榻,桌上放了酸梅汤和水果。
婉潞不敢喝酸梅汤,只用牙签拈了片梨慢慢含着,好人参都换不出来了,婉潞的手指在桌上画了画,赵府的情形究竟到了怎样的窘迫?
赵思贤焦急地脚步声响起,一走进院见婉潞好生生坐在下面,他才松了口气走到妻子身边,婉潞抬头见他满脸忧虑,额头上还有汗珠,端起一杯酸梅汤递到他唇边:“喝一口吧,我方才被吓着,不敢喝这个怕敛在心里了。”
赵思贤把妻子的手连着酸梅汤一起握住,虽然没有掉泪那眼里的忧虑是怎么也盖不住的:“我方才听说的时候都差点吓死,你亲自经历的,只怕比我还要被吓到。”
婉潞拍拍他的背:“还好。”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赵思贤红了眼眶,顾不得面前还有丫鬟婆子就把妻子整个抱在怀里:“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婉潞想逗他几句,但他话里的破碎让婉潞不忍再逗,只是轻声道:“我没事,真的,那人连我的衣衫脚都没碰着,那么多的下人呢。”赵思贤心里也明白那么多的下人簇拥着,要近妻子的身也极难,可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妻子在光天化日下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一股戾气不免涌上心头:“那样的奴才,就该活活敲死。”
婉潞拍着他的背,反过来安慰丈夫:“别生气了,我真的真的很好。”赵思贤捧起妻子的脸,一寸寸仔细看过去,见她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来的真挚,这才点头。
婉潞觉得眼睛有点热,有眼泪想要出来,当着那么多的人不好意思,但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被丈夫抱在怀里,忙直起身子用帕子点一点眼角:“好了,你也别光顾着安慰我,快去瞧瞧孩子们吧,他们年纪小,吓的更厉害。”
赵思贤这才举步往屋里走,牵着婉潞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董妈妈她们只有装作没看见,还顺手拍了下想笑的丝儿。这时天色已晚,月亮还没上来,屋里有些昏暗,赵思贤也没让掌灯,挨个看过儿女们,见他们睡的正香,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下。
见了丈夫,婉潞只觉得疲惫的说不出话来,趴在他怀里打个哈欠:“我睡了,你要记得别让人告诉娘。”赵思贤拍拍她的背,嗯了一声,婉潞觉得有了依靠,十分安心地睡着。
床虽然极宽,也安不下一家六口人,董妈妈上前示意要把孩子们抱下去,赵思贤摇头,怀里抱着妻子,自己半坐在床头,身下放了个枕头,听着孩子们平稳的呼吸声,只有这样才能安心睡去。
虽然婉潞嘱咐不让告诉朱氏,但朱氏还是听到了些风声,第二日就带着药材来瞧女儿和外孙们,见她大包小包的药材,婉潞都笑不出来了。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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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可不管婉潞心情,把那些药一一指给她瞧,安神的,定心的,有丸药有草药,还拿出几个荷包递给婉潞:“这里面装了药丸,能安神定心的,你们都带上,没事时闻一闻。“婉潞接过荷包,一二三四五六,总共有六个,两个大的是婉潞夫妻的,剩下四个小的就是孩子们的。
婉潞不由失笑:“娘,我又不是孩子,你给你外孙们预备就好,何必还要再给我们夫妻预备?”朱氏拉过她的手,话里有些嗔怪:“胡说,你在娘跟前永远是孩子,你女婿是个男人,他就算受了惊吓也不肯说出来的,自然要给他预备。”
婉潞嗯了一声,伸手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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