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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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故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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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话,几句表达不怎么顺畅的普通话,道出了丘开福对人生最单纯的看法。在印度雪域的大山深处,在这个古朴、静谧的小镇里,这就是一个普通教书将,简单而又艰辛的生活,正是生活本身赋予了他追求幸福的动力。    
    


第四部分赞比亚牧歌(1)

    非洲,地球上最后的伊甸园,它的神秘和原始吸引着无数探险家。在西方人眼中,非洲是文明世界镜子的反面——可以从另一种视角让自己对所享受的文明生活进行反省。相对于西方人的痴迷和探险,中国人对非洲的印象是遥远而陌生的。    
    位于非洲中南部的赞比亚,在1964年独立前曾经是英国的殖民地北罗得西亚。除了“坦赞铁路”这个象征性的词汇,中国人对这个非洲内陆国家知之甚少。其实,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相对的落后保护着丰富的自然资源,而且远离人们想象中的战乱和饥荒。    
    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些中国人陆续来到赞比亚投资农业,在一片片荒原上建起国有或私营的中国农场。苍莽的非洲原野从此出现了垦荒的中国人。    
    赞比亚中垦农场位于首都卢萨卡五十多公里以外的Chesanba地区。赞比亚是传统的农业国家,政府一直鼓励和吸引外资来投资农业。作为赞比亚的友好国家,中国从上世纪90年代起就开始有企业和个人来赞比亚投资农业和畜牧业。这个农场就是中垦集团在那个时期    
    投资200多万美元买地兴建的。位于中央位置的那所房子就是农场的总部兼宿舍,农场的场长王驰和他的妻子李莉就住在那里。他们是从北京派驻来到赞比亚的,主要负责日常的生产和管理。    
    在中国人的国营和私营农场中,中垦是面积最大的一个。从目前的规模看,很难想象刚开始的时候这里没水没电,也没有路,到处是灌木林和杂草。王驰他们从修路打井开始,在荒原上开辟出这座农场。    
    农场生活    
    从农场兴建的那天起到现在,夫妻两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由于农场位置偏僻,周围人烟稀少,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居住屋子和屋子的外围地区拉了双层电网,通六万多伏的电压。这样高的电压如果长时间接触的话是会致命的。    
    有电网的一道门算是最安全的一道门,里面有农场里的“细软”,他们所有的财产和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无论是牲畜、所有的活物,还是所有的机械和重要的水源,以及农场最重要的经理都在电网的范围里面。所以住到电网里来也是一种待遇,一种身份的象征。    
    王驰夫妇养了很多狗,这些狗平时都关在笼子里面,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训练狗,如果狗伤了人,是要被处死的。养这些狗主要是构成一种真正的声势:用它们的叫声震慑住敌人,同时对住在农场里面的人也有一种报警作用。    
    农场一共雇佣了二百多个工人,可能有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个家庭。但是这些家庭的流动性非常大。工人和家属们也住在农场里面,电网的外面。很多时候,工人的家属们也是也是工人,因为她们也参与农场的杀鸡工作。    
    当地主要的一种菜,从拼法到发音都跟英文里面的“强奸”这个词——rape,里面不知道有着怎样的一种英国情结。这种莫名其妙的菜就是他们的主要菜品。    
    在王驰的眼中看来,这里黑人的精神生活的质量远比中国人的普遍精神生活质量要高,因为他们没有忧虑,比如,如果他们一顿饭能够吃上这种叫做rape的菜,喝上点玉米糊,酱油、盐和其他调料都搁得比较合适,他们就会觉得挺幸福的。至于下顿有没有,在肚子饿之前黑人们一般不太为生活发愁。    
    所以黑人有很多缺点,包括对工作的不负责任或不善经营等等。但是很多时候王驰他们也没法指责这些干活的黑人,因为他给自己干可能还不如在农场干活,最起码在农场里面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保证一家人的一般生活。    
    其实,王驰也知道,很多时候手下的一些员工很像寄生在农场这样大企业上的虱子,多少有点小偷小摸的行为,这样对家里面的生活多少有点补偿。从王驰自己的经营理念来说,他对这种事情看得并不是非常认真,因为他觉得有时候黑人员工的这种行为是安全阀。如果把安全阀完全堵塞的话,可能会孕育着更大的危险。


第四部分赞比亚牧歌(2)

    黑人们都认识王驰这位农场的老板,因为多少王驰算得上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但是他们更怕王驰的妻子李莉,因为很多时候李莉比较凶。用王驰的话说:“李莉不是帅才,她是将才,身先士卒。但我得花很大精力来控制她,勒住她。”    
    眼下这个季节是赞比亚的旱季,地里刚刚收获了玉米。王弛说如果我们早些时候来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整个农场是3570公顷,或者说是9000英亩,或者是52000市亩。    
    农场远离首都卢萨卡,每天的生活繁忙而又简单。晚饭时间是这里的中国员工能聚在一起聊天的一个机会。农场兴建之初只有王弛夫妇两人,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王弛向总公司申请又派来了几个管理人员,他们在这儿的派驻时间一般是三年。    
    为了改善生活条件,去年他们专门去卢萨卡的中餐厅请了一位四川厨师来农场。厨师师傅叫做小祖,他的到来改善了农场的生活,餐桌上居然也有了“夫妻肺片”这种中国的经典川菜。    
    生活条件的改善也给了新来的中国员工更多的信心。其实所有新员工刚来非洲的时候都不能够适应,但是到了赞比亚之后,发现这里的实际条件比他们想象中的非洲要好一点。他们外派到这里通常时间是3年,但是随着农场的发展,以后雇员的时间可能会相对比较长一些,因为农场这个农场的条件在中垦总公司的所有境外企业中,应该算是最好的,所以员工工作起来也会比较安心。他们眼中的王场长也鼓励人性化管理,希望能够帮助员工们的家庭团聚在非洲。因此,有家室的员工很快也会见到自己的家属了。    
    王驰和李莉的选择    
    王弛今年53岁,曾经是老三届的知青。17岁时,他从北京四中去到内蒙古的土木特旗,在那里度过了十年。王弛说他的那段经历和一般知青伤痕文学刻画的有所不同。内蒙的广阔原野让他有了独立思考的空间,也形成了他坚韧不服输的个性,而他的一生也和土地有了宿命般的关联。    
    “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基础。”他的话让人想起《飘》那部小说,想起弗吉尼亚。    
    王驰对土地有非常深的感情,因为他觉得跟土地打交道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在农场用大马力机械开始工作的时候,对土地总会自然生出一种既对抗又融合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王驰看来,既有戏剧化,又有成就感。这和他当知青的时候,有某种一脉相承的联系。    
    王驰当知青的内蒙古草原农区的地貌和现在的农场很相似: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大平原,甚至连海拔都差不多高,都是1200到1300米的海拔。所以当他在非洲草原的时候,仿佛恍然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中。    
    35年前,王驰和其他知青们给他们所在的那个村子打了第一口机井,拉了电线,“全国知青办”给他们奖励了一台拖拉机。11年前,王驰他们来到赞比亚的这个农场时也没有电,又是真正的从零开始。如果从这个概念说,比起王驰,别人恐怕没有资格说自己是洋插队,因为王驰才是真正的“洋插队”,而且还是经历过和这“洋插队”非常相似的“土插队”的人。    
    在中国,大家都在谈论“洋插队”,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所谓的“洋插队”实际上是到西欧、北美去“洋插队”,那是一种沾沾自喜的自嘲。王驰说:“我们才是货真价实的洋插队。”    
    如果说王驰17岁那年的下乡是出于被动,那么37岁来到赞比亚就是一次主动的人生选择。从内蒙回到北京后,王弛在北京农业大学读研究生,后来留校任教。80年代中后期,在“出国热”、“下海热”的影响下,王弛离开清贫的象牙塔,主动应聘中国农业总公司的外派职位,从而被派到赞比亚。    
    当时的选择对于王驰来说真是前途叵测,因为直到现在赞比亚也不是大多数人的出国首选,很多人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西欧和北美,更不要说当时国人对非洲的认识还停留在哀鸿遍野的那种埃塞俄比亚饥民的形象。而且王驰自己比较怕热,当时他唯一的考虑是自己能不能够忍受赞比亚的炎热。    
    可是,这里依旧吸引着他,因为这是一个天高任鸟飞的一个环境。虽然王弛的专业是农业,但是书本的知识和实际经营一个农场是有天壤之别的。除了激情,更需要的是经验和恒心。


第四部分赞比亚牧歌(3)

    而李莉原来在北京阜新医院从事护理和实验室的工作,是个凡事认真、要求严格的人。十二年前,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她也调到中垦集团并来到了赞比亚。    
    刚从机场出来李莉有点失望,因为她觉得这儿怎么那么像一个县城?而且人都那么黑,这种视觉效果也不太习惯。但是过了一个星期以后李莉就适应了。她觉得最难适应的不是这儿的人或是天气什么的,而是她没有办法适应这里的饮食。    
    刚来的时候,李莉经常生病发烧,吃不下饭,喝一次生水就要拉肚子,甚至到输液的程度。因为当地黑人都喜欢喝生水,所以当她想河水的时候,当地人很自然的从水管中接了一杯水给她,结果李莉喝了水之后就就腹泻不止,然后就要输液。而现在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    
    即使生病的时候,李莉也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她觉得自己干事情容易持之以恒,不是那种想法特多、永远在变的那种人。她总会想这段时间会过去的,所以也没有想过要赶快回到中国去。而且从小当兵的李莉不是很恋家,所以即使在生病中,即使在自己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她还是坚持留在了非洲、    
    李莉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接触到养猪养鸡这些事,但是来到这里后,她很快投入到这些既新鲜又艰苦的农活里,忙碌的工作几乎填充了这些年所有的时间。    
    她至今记得有有一天王驰进城带着一车货去送,途中发现有中国大使馆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去一个地方。王驰觉得有点奇怪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结果到城里一打听才知道那天是春节。在那种极度忙碌的情况下,两个人都已经忘了节假日。    
    其实李莉在来非洲前,正好有去美国的机会。她的一个同学当时已经帮她办好了去美国的签证,而那时王弛却下定决心留在非洲。    
    当时李莉下到非洲的决心也是非常艰难的,因为她的同学一直劝她去美国:“去了美国,以后你去非洲有的是机会。”李莉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非洲,放弃了去美国的机会。    
    李莉的同学在美国读了学位,学计算机,后来嫁了一个美国人,还在美国生了个小孩。现在李莉还跟那个同学有联系,同学还会问她:“你后悔吗?”李莉说:“当时我选择了这个地方,刚来的时候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喜欢这儿了,我已经适应这里了,我不后悔。哪怕现在还有机会选择其他国家,我也不会去了。”    
    不懈的奋斗    
    整个农场的事业是从养鸡开始的。1995年开始他们的第一间鸡舍,鸡舍非常简陋,甚至连椽子都不是很规范,房子的脊梁也是弯弯曲曲的。    
    1993年的12月3号,李莉抱着200只鸡和王驰一起进驻农场,两人就和那二百只小鸡分享三间卧室。事实上,夫妻两人都没有什么养鸡的经验,只能自己慢慢学。    
    两人先找有养鸡经验的人探讨如何养鸡,然后买了乱七八糟很多中英文的有关养鸡的书,开始了艰难摸索的的过程。就是杀鸡,王驰和李莉都研究了很久。    
    头一天杀鸡非常有戏剧性。两人黑灯瞎火从晚上12点中开始杀鸡,没有经验的两个人在烫鸡这个问题上遇到了困难。王驰觉得,烫鸡烫鸡,顾名思义就是要100度的滚水沸水了。可是用沸水一烫杀好的死鸡,这鸡基本上都熟了。    
    于是王驰赶紧去查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20世纪20年代美国一本比较权威的杀鸡方面的书,还好是翻译过来的版本,不过居然是繁体字向左翻的。“结果查到是华氏70几度,还是90几度,记不清楚了。然后又赶快查字典,查这个华氏跟摄氏之间的转换后来查了半天最后才发现是58度是烫鸡的最佳温度。”王驰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摄氏58度,一分半钟,对于某个年龄层的鸡是最好的效果——这个辛苦从书中找到的经验在实际运用中非常可行。那一次,他们在家中一共杀了七八十只鸡。因为没有电,他们只能在屋子外面支了一口柴锅,吊起上百个马灯和汽灯,点燃熊熊篝火开始杀鸡。他们饲养的狗围在他们身边,黑人在火光映照之下在那儿杀鸡。王驰觉得那种情形跟地狱的形象非常的相似,黑地里的黑人还在那儿动刀子。鸡的惨叫声,狗叫声,还有满眼的献血淋漓,合上热气腾腾的大锅和火焰熊熊的篝火,情景非常血腥诡异。王驰说:“我没有去过地狱,不过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他们杀鸡已经基本达到半现代化了,每个人有一个站立的为止,虽然还是手工杀鸡,但是拔毛有一个所谓的拔毛机了——就是用带棱的胶棒把鸡毛卷小来。杀好的鸡都冰冻起来,然后准备拿出去出售。    
    农场生产的商品都有一个统一的商标,这个商标是王驰他们自己设计的:J…O…H…N-K…E…N,就是农场“中垦”的发音。然后在这个词的旁边,王驰弄了一个Good(英文“好”的意思)写在旁边。但是这样的商标只有字母显得比较单调,于是王驰在旁边画了几根羽毛作为装饰。同时商标上还注明HALAAL(清真的意思)的字样,最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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