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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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河畔-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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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群坚强任性的小生灵,它们耐得住干燥寂寞,忍得了炎热照耀,如火的骄阳下,它们撑起一瓣瓣或深红、或淡黄、或浅紫、或嫩粉的笑脸,灿烂地将绚烂洋溢在这世上——死不了

☆、金苇

作者有话要说:  “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不愧诗人对你们不吝啬地赞美,河畔的你们,盈盈挑支,默默小穗,如雪如荼,在水伊人,且停且思——金苇
  秋去冬来,一个很老套的说辞,可在事事如打了烙印般有条不紊的丁槐村,却是个再合适不过的词语了。
  这一年的冬天,如同往年一样,村子里依然忙着上棚、育苗、嫁接……
  这两年,村里打理泥墙棚的人家比前几年少了不少。虽然崂山棚里的果蔬下来的不如泥墙棚早,可崂山棚产量高,投入少,打理起来也比年年需要专门用炭火提地温的泥墙棚便宜、省事,大伙儿的心里便渐渐地倾向了崂山棚。
  林民在玉带河畔包的那片地全支上了崂山棚,现如今李家的大棚也不种别的,只一样,全是草莓,这可是一年四季都有产量的水果,从一下市的十几块钱一斤到后来露天地的成熟了,草莓这小东西硬是没跌过两块钱以下,可见,林民这主意打得真真是精细得不得了。
  至于村西头的大棚,入冬时林民就意思性地折了一千块钱,将棚转给了弟弟林宝。林宝早年还总想着出去打个散工,这两年要打理两个大棚,比以前不知忙了多少,出去打工的计划只得一拖再拖,最后直接胎死腹中。
  丁槐村,如今再也没有春日里槐花万绽的景色了。可一进了冬天,站在山顶上往下一看,那环绕整村的天蓝色塑料大棚,也逐渐成了一道波澜壮观的景色。
  玉秀日日蹲在大棚里拾掇草莓,活儿又多又杂,做姑娘时留下的风湿隐隐地咬着两腿,一天活儿下来真真是钻心疼,入冬的两场冬雨一下,更是只能坐在滚热炕头上用烧热了的罐头瓶子拔罐儿了。林民舍不得媳妇带着一身病下地,实在忙不过来时,便在周围村子雇了几个家里没种棚的婆娘过来帮忙。玉秀无事,只需有帮工在时在家将中午那顿伙食准备好便成。
  林宝家两个大棚今年种的是韭菜,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很是忙了小半个月,如今,只需林宝一个人日日去打理着杂草卷毡即可。至于华子,都上幼儿园中班了,连早晚的接送都是老李太太一手打理着,除了躺在炕上尚不大便宜的老李头子,云芝算是李家最清闲的一个了。
  林民家大棚忙时,云芝还来帮了几天忙,待到玉秀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时,她也绝了干活儿的心思,没事儿便跑到林民家围在炉子边上跟玉秀唠嗑——
  什么为着桑燕不检点的事儿,老胡太太终于跟儿媳妇干了一仗。桑燕心里气得慌,引着老太太在妯娌跟胡克行在家胡来时,闯进了胡建民家。得,老胡太太那颗原本就不大顺当的心肝,再次受到撞击。一个没忍住,再次住进了医院。
  什么别看解芳娟日日在幼儿园里装得真跟个老师似的,那次俺半道去接华子上他大姨家,就看到咱那好书记跟解芳娟俩人从苞米垛里一前一后出来来着,刘国立裤子拉链都没拉上。
  ……
  不得不说,云芝这人,嘴巴虽然贱了些,可眼睛却是极毒的,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但凡她打听出来的,十之□□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玉秀纳闷,胡建国刚老实了半年,怎地桑燕又作起来了?
  “狗改不了□□,□□有几个真从良的?”说到胡建国家,云芝总是格外兴奋,往炉子前靠了靠,又觉得有些烤腿,便又退了回来,“刚入冬那会儿,胡克德他媳妇不是穿了件毛领皮大衣嘛!桑燕看着眼热,去镇上赶集时,在一家服装店里看到了个差不多的,要五百多块钱!胡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晓得,但凡有个钱,都拿来给胡建国还饥荒了。两口子又都不是能委屈了自己的,平日里好肉好菜的,哪里有那买皮袄的闲钱?!偏偏哪,咱村里有那‘活雷锋’,竟是悄悄买了来摸着黑给他‘好妹子’送了过去!桑燕一看那衣裳眼都直了,三推两推便顺了人家意!嘿嘿嘿,这下子让可惹毛了另一位,这不,建民媳妇自打得知这皮袄是怎地来的,便一直找桑燕闹,闹着闹着估计这做大嫂的不耐烦了,便引来了胡老太太!”
  “你是说这皮袄是胡克行给买的?哎呦喂,他入冬那会儿都做姥爷了,怎还这么精力去捣弄那个?”玉秀想起初冬,因着胡克行大闺女生了个闺女,婆家连月子都没伺候便将人送回了娘家,到现在,胡家大闺女还住在家里哪!孩子也一直由胡克行媳妇照看着,这眼看都快过年了,婆家那里竟然还是不闻不问的。
  “哼!婆家?你真当胡家大闺女高嫁了便是好的?”当初胡克行大闺女嫁人光迎亲的轿车都十几辆,不光那些未出嫁的姑娘们羡慕得不行,连云芝这些嫁了人生了娃的都心下吃味,怎地自己就没摊上这般好命呢“那胡家女婿你也见过,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听胡克行媳妇那意思,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么好的条件,到哪里找不着媳妇?竟偏偏选了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农村姑娘!胡家大姑娘再俊,会比那城里整日梳妆抹粉穿时兴衣裳的姑娘俊?真真是笑话!俺看她那婆家,定是有古怪的!胡克行媳妇整日挂在嘴上的孝顺女婿,也不晓得是哪里有毛病的,要不就是婆家那里有古怪,怎地都生了娃娃了,反倒让媳妇回娘家坐月子了,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胡克行日日在村里显摆,跟自己就是那大老板似的,整日里开着他那面包车四下晃荡,要真厉害,赶紧把姑娘送回婆家呀?!这都过年了,来接的人影都没有,还屁都不放一个,见天儿地想着去钻女人裤裆子!昨儿个镇上赶集,胡克行就开车拉着胡建国媳妇去的,两人车开到一半,拐到居家村小树林里,很是折腾了一番才出来的,咱村不少去赶集的一眼就认出那是胡克行的车来了,这两人粘到一块真真是脸都不要了!”
  “还真是!”玉秀有些叹气,出嫁的姑娘在娘家过年,终究不是个事儿,胡克行不去管自家姑娘,还有心思带着别人婆娘在外面胡闹,“那胡克行跟桑燕这么作腾,胡建国就不理会了?”
  “理会个屁!胡建国家欠着胡克行家四五千块钱,胡建国恨不得把媳妇送过去睡几晚上,饥荒就不用还了哪!还会管这个?再说了,”云芝挪了挪屁股,往玉秀跟前坐了坐,“那年胡家发生的事儿,你们家隔得这么近,俺就不信你一点儿都没听到!那可是七八个汉子哪,当着胡建国的面把他媳妇给睡了,狗娘养的连个屁都没放一声。就是被狗咬了还有个牙印呢,胡建国哪里有脸管他媳妇再咋闹腾?俺听老胡太太那意思,那晓梅哟,像是也不是胡建国的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哪?瞅瞅也是,晓梅那双水灵眼珠子,可真真是老胡家生不出来的!”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听村里这些八卦,虽然解了闷,终究都是些腌肽事儿。玉秀在炕上坐了不到两个轮回集,便闲不住了,趁着这日天气不错,拎着篓子便去了棚里。
  这时候大棚里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忙了,雇的几个帮工的有那家里也有活儿的便不过来了,如今只有解建斌他弟媳解建鹏媳妇,因着解建鹏这些年在外面做批发,家里并没有起大棚,也没种多少地,冬日里闲来无事便日日过来。
  玉秀到了地头,看第一个大棚里没人,进去转悠了一圈,拔了几棵垄子里的草,又往第二个大棚里走,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一阵压抑地嗯啊声。这种声音,但凡结过婚的人们都晓得是何事。
  玉秀顿在门口,再仔细一听,一股凉气又打四肢百骸浸进全身!
  自家睡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觉出那是他来呀!
  村里汉子婆娘这么乱,自己还一直庆幸自己找了个良人哪!
  棚里又一阵传来女子要哭不哭的颤音,玉秀觉得那声音就像一张结实的巴掌,狠狠地刮到自己脸上,不停歇地,一连刮了无数下,直到自己被打得头昏脑涨了,那巴掌还紧紧地跟着自己。
  真真是大冬日的晴天霹雳!
  手里的篓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掉了,玉秀步子踉跄地打地里出来,是风湿又犯了罢?要不怎么路走得这般辛苦?冬天真他娘的冷啊!西北风一吹,再厚的棉袄也抵不住它浇你个透心凉!
  他不是看不上桂珍么?不是看不上胡建国媳妇么?不是嫌村里的婆娘不本分么?怎么说来说去,他倒跟人家婆娘鬼混起来了?
  冬天的太阳惨淡地照在大地上,除了地里的麦苗,整个大地萧索地只剩下漫山的枯草。玉秀坐在河滩上,也不顾脸上被风吹得发干的泪珠子,只直勾勾地盯着缓缓而流的河水发呆。
  出了这种事,还要不要跟他过了?青云已经长大了,过两年就工作嫁人了,可雷达呢?雷达才上小学,自己要是走了,新来的女人会疼自家娃子么?雷达会不会吃不饱?没有做妈的管着,会不会学坏?以后青云嫁人,婆家知道她有个这样的爹,会不会看不上她?……想到自己两个可怜的娃,玉秀原本已经发干了的眼眶又不住错地涌出泪珠子来。
  玉秀坐在河边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冬日里的日头本就不怎么称职,还不到五点,黑鸦鸦的天色便浸满了整个村落。玉秀站起来,伸了伸有些僵直的腰腿,缓缓地,缓缓地,朝家里走去。

☆、紫茄

  雷达一回家,就察觉出了古怪。平日里不怎么下厨的老爸正蹲在灶台下烧火热饭,就爱鼓弄汤汤水水的老妈却窝在炕上蒙着被子睡觉。
  雷达以为他妈病了,伸出凉滋滋的手便往玉秀额头上试去。玉秀伸手一挡,将儿子推到一边,嗓子有些沙哑地吩咐道:“一边写作业去!哪来的毛病,一回家就知道看电视四处耍?!”
  玉秀平日里虽然也经常这么说雷达,可一般都是好声好气的,跟拉家常似的,这次一开口,话中明显带着火气。雷达这小子欺软怕硬,一听老妈生气,立马老老实实地回自个儿屋里做作业去了。
  这一日的晚饭吃得极为安静,虽然电视依然放着综艺节目,谢娜夸张地搞怪,何炅默契地搭台……可饭桌上却是一点喜庆都没有。雷达看着他妈红肿的眼皮,还有他爸沉不说话的模样,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小心翼翼地夹了几筷子自己跟前的炒咸菜,便老老实实地嚼起了干馒头。
  晚上,玉秀直接去了青云屋子里。林民想开口挽留,却不知道该说啥。
  冬日里,只要白天的太阳不算糟糕,晚上便会有个繁星满天的美景。可再美的夜色,在这晚的李家,都注定成就不了夫妻俩人的美梦。
  玉秀躺在青云的床上,直愣愣地瞅着泛着蓝光的天花板出神。因为大姑娘喜欢天蓝,家里把吊棚都换成了天蓝色,吊灯是嫩黄的月牙儿,上面缀了几串拇指大小的小星星。
  这天花板还是自己跟林民两人一点一点钉上去的呢!说好了等寒假青云回来,给这丫头个惊喜。为这,林民还专门嘱咐了雷达好几遍,生怕这小子在他姐姐跟前说漏了嘴。
  可即使这样那又怎样?别的婆娘裤子一松,他便别不住心思往外拐了。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哪日自己真走了,俩娃以后该怎么过呀?玉秀想起胡建国家的晓月晓兰,如今俩人虽然都去了市里,过着城里人的生活,可毕竟丁槐村是老家啊!两个孩子,一个半大一个都不到十岁,在那么大的城市里该怎么挣扎才是?这不就是有了后妈的结果?!可不这样,自己还能跟林民过下去么?
  玉秀想想这些年来,自己为林民生了两个孩子,婆婆没有过来伺候过一次月子,自己可是啥也没说;妯娌是个爱计较的,有事没事便爱过来搬弄是非,为了这个家,自己忍了,总跟自己说,要是老为这些事置气日子过得能顺么?家里地多,前些年林民又外出打工,里里外外的活儿自己可是没让他操心半分,那时候自己是咋想的来着?对了,那时候自己还笑话桂枝不本分哪!放着好好的地不种,偏偏跟汉子们不清不楚。这汉子啊!又有几个是不偷腥的?嘴上说的甜蜜蜜的,心里定是还惦记着外面的野花野草。
  想到下午听到的那一幕,玉秀又不禁恨恨地握着拳头捶起床来,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这般辛劳,换来的却是他跟别的婆娘的不知廉耻?!
  第二天早上,鸡还没叫,四五点钟的天正灰蒙蒙的不见人影。玉秀早早起床,洗了洗脸,又用青云屋里的保湿霜抹了抹脸,围上头巾便往解建鹏家走去。
  解建鹏家与哥哥解建斌家紧连着,住在丁槐村主路东边倒数第四排。玉秀过来时,村子还安安静静地,只偶尔有几家惊起的土狗趴在门边上叫唤几声。
  站在谢建鹏家的大红漆门边上,玉秀咬了咬牙,上去敲门。可敲了一阵,院子里的狗都叫了,屋子里还是一点响声都没有。满心地愤恨化成一股拧劲儿,玉秀直接豁出去了,朝着铁大门便狠狠地踢了过去。
  玉秀穿着大笨头靴,踢起门来声音落在这安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虽然哭了一晚上,嗓子有些沙哑,可因着心里带着恨,玉秀的腔调仍旧不低地骂道:“赵春杏你个小□□,要不要脸?!恁家男人不够你使的你不会出去卖啊?去勾搭别人家的汉子算个什么事儿?!整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咋这么骚呢!恁躲什么躲,给俺出来!恁个不要脸的有本事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儿没本事出来见老娘?!……”
  玉秀的声音配着锵锵地踢门声,几乎响遍半个村子。不一会子功夫,前后左右胡同便有人家亮起了灯。解建斌家离着最近,被骂的又是自己弟弟家,夫妇俩几乎是披着棉大衣小跑着赶了出来。
  能让人家婆娘打上门来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十九□□这事儿就是真的了。解建斌夫妇俩低声低气地劝着玉秀,外面大冷天的,有啥话大家到屋里说。
  玉秀现如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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