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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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千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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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二老远走边塞。不曾想这二位奇人竟被王爷收归门下,可喜可贺。那戚少商纵然武艺高强,又怎当得住二老一击。莫若早早认输,省得白白送命。”
那二位老者多年前纵横江湖的黑道高手,杀人如麻,不留后路,是人人切齿的大魔头。“孤绝”之名,正由此而来。正道中人提及此二人无不发指。他二人为中原武林所不容,远避边关数十年。最近才被赵誉收入府中。原想中原人物更迭,早已无人再认得他们。岂知这少年三言二语,便道破他们来历,虽吃惊,倒也不无几分得意。
那伸手阻止顾惜朝的是二老中的绝老,当下笑道:“小娃娃眼力不错,只是你现在就认输,小命可是难保了。”
顾惜朝道:“小命自然要保,但如何保,却是另一番道理。与二老为敌,无异以卵击石,顾惜朝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戚少商突然道:“慢着,这第三场,我比。”全不理会顾惜朝灼然投向他的视线,向孤老抱拳道:“晚辈不才,向二老讨教,请二老不吝赐教。”
孤老上下打量他几眼,道:“小子,没听过我兄弟的名号?”
戚少商道:“听过,二老武功之高,出神入化。当年少林十八罗汉阵,也未能挡住二位前辈。江湖中人提及孤绝二老,无不色变。”
“既知道,还敢向我们挑战?你朋友已经认输,你仍不肯死心?”
“纵无解药之事,戚少商见到二位,虽明知不是敌手,也少不得下场一战。”
“喂,你疯了。”秦无霸冲上前道,“和他们打,你不是对手。”
戚少商看着孤绝二老,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们手中血案累累,我身为六扇捕快,既遇此江湖巨孽,怎容他们走脱。虽知不可为,也必得一试”
绝老踏上一步道:“好小子,有胆色。”
戚少商抱剑道:“多言无用,请吧。”
赵誉缓缓站起身问顾惜朝道:“顾公子,你看?”
顾惜朝扔了琴弦道:“他自愿意送命,我也无法可想。”
赵誉笑道:“有顾公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他向宫素雪道,“宫教主,我有一句话,要与顾公子、戚大侠说。”
宫素雪深深福了一福道:“是,我等告退。”言毕带着玄冥教众人离船而去。
秦无霸欲待不走,又不好违抗教主命令,对戚少商道:“戚大侠保重,我秦无霸等你得胜回来痛快喝一场。”
戚少商大笑道:“好。我一定去。”
阳离目光在顾惜朝身上略停了一停,方拂袖离去。
赵誉重新坐下,斟了一杯酒道:“其实这第三场,不比也无妨。顾公子的解药,本王可以双手奉上。只是有一条件。”
戚少商知他定有不良图谋,问道:“什么条件?”
赵誉摇扇道:“二位人间龙凤,实是世间难得的人才。本王一向求贤若渴,若二位愿意效命于我,我自不会亏待了二位。只要二位助我,我当可保二位荣华富贵。他日出将入相位极人臣,于万万人之上。须知,大英雄当如是啊。”
戚少商道:“王爷心意,我们领了。但有违侠义的事,戚少商断不能作。只求王爷记着先前的三战之约。”话未完,他已举剑向孤老刺去。他剑势虽快,剑上所运劲力却极柔和,轻飘飘仿佛无依无凭。
孤老双掌推出,劲力虚吐。戚少商剑尖在他若有若无的劲气之下竟偏得一偏,戚少商反剑上撩,左掌推出,迎向侧面攻来的绝老。与孤老的阴柔掌力不同,绝老劲力阳刚,拳拳生威。一套极简单的伏虎拳,被他使得雷霆万钧却不闻风声。
戚少商想这二老当年独闯少林,击破十八罗汉阵,盛名之下,果然无虚。不敢疏忽,凝神待敌。一柄长剑使得浑圆如意,虽在二老夹击这下,一时却也未显败意。
顾惜朝看来,他武功较之三年前更是突飞猛进,当世高手中,怕也罕逢其敌。但这孤绝二老成名既久,数十年淫浸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若单比剑术掌法,戚少商或可落于不败之地。但若较起内力,时间一长,戚少商必不能支。
他心下暗自忖度,念头已换了无数。赵誉眼睛却一直关注在他脸上,忍不住笑道:“顾公子可是在寻思如何救那戚少商?”
顾惜朝道:“他自愿送死,与我何干?”
赵誉冷笑:“你现在仍说这话,未免矫情了,叫人难以相信。你不妨看好,本王可以保证,不出十招,戚少商必毙命他二人掌下,你若有计,还是快快使出来的好,否则悔之晚矣。”
顾惜朝不答。
戚少商抱元守一,一柄剑使得滴水漏,与孤绝二老翻翻滚滚拆了不下百余招,他见招拆招,将平生所学源源不绝使将出来,渐渐心底一片空明,剑意到处,连平日圈转不顺的地方也如履平地。孤绝二老武功之高,世所罕有,戚少商与之对敌,倾尽平生所学,竟是无意间将潜力都激发了出来。
孤绝二老却渐感焦躁,他二人此番重出江湖,满拟武林中已是鲜有敌手,除非少林武当掌门出山方可匹敌。岂知今日本主面前一战,与一后生小子相斗将近百招仍未取胜,颜面何存?绝老抢上一步,呼的一掌拍出。戚少商使剑抵住孤老,左掌从剑下穿出,还击绝老。只听“啪”一声,双掌相交,两人都是身形一震。孤老见状,左掌伸出,抵在绝老背心,内力不断送出。二人竟是以内力与戚少商比拼上了。
戚少商心知不妙,若比剑力掌法,自己或可撑得一时,但若比拼内力,自己绝非他二人的敌手。当前情况却势如骑虎,若此刻撤掌,自己势必身受重伤。只能不断催动内力,与二老相拼。
赵誉在一旁见了,笑道:“顾公子,我们不妨打个堵,看戚少商能撑多久。”
顾惜朝见戚少商额上出汗,淡淡道:“他自己送死,得个教训也好。”
赵誉道:“你忍心?”
顾惜朝道:“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赵誉摇头:“我却不信。他拼了命要救你,而你也是费尽心机助他。我只是想看,你顾公子这次,又有何对策。”
顾惜朝道:“要说对策么,却也简单。”
“哦?”赵誉大感兴趣,“是何对策。”
顾惜朝一笑,道:“王爷不妨深吸一口气,便知究竟。”
赵誉见他脸上的笑让人捉摸不透,心中将信将疑,暗暗吸口气,登觉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几欲跌倒。
他脸色煞白,扶住桌子道:“毒?”
顾惜朝笑道:“正是。”
赵誉厉声道:“你何时下的毒?”
顾惜朝站起身,拂一下衣袖,好整以遐道:“王爷好贵人多忘事。”
赵誉只觉腹中绞痛,冷汗涔涔而下:“你说什么?”
顾惜朝走至桌边,拿起一只酒杯道:“这虽是鸿门宴,我顾惜朝却还敢喝。王爷,您忘了?”
赵誉蓦的想起,顾惜朝入席前曾拿了一只酒杯在手中,嘶声道:“你是在那时下的毒?”
顾惜朝笑道:“顾惜朝虽有胆饮鸿门宴,但对王爷,却是不得不妨。”
赵誉忍着剧痛问道:“你,你想怎样?”
顾惜朝漠然道:“放了戚少商。”
赵誉突然笑:“你竟然不要自己的解药,一心只想救他。”
顾惜朝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戚少商等三人虽在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却于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孤老见本主被制,掌下劲力疾吐,戚少商身形一震,猛感对方劲力暴长,如江水浪涛般劈头涌来,内力顿时受阻。孤老趁机撤回掌力,留绝老与戚少商相拼,自己纵身掠到赵誉身旁,挥手再度拿住顾惜朝左肩喝道:“拿解药来。”
顾惜朝“肩井|穴”被他拿住,只觉一股大力透入体内,呼吸一窒,五脏六腑已受重伤。他咬住唇笑道:“你若杀了我,解药一样拿不到。”
赵誉道:“本王就杀了你,你看我能不能弄到解药。”
顾惜朝吸口气生生压下喉间涌上的咸腥气,笑道:“我这毒,名叫背意。中者如背人心,五脏移味,毒发后哀嚎三日,尝尽痛苦方会筋脉俱碎而死。这毒用了三十二种毒虫汁液,六十八种草药的叶茎。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纵能查出全部配方,等你查全这些药材,早已毒发身亡。我横竖已身中剧毒,能拉王爷垫背,顾惜朝还有何憾。”
赵誉知他虽是夸张,但他狡狯多智,他配出的毒,必难破解。更何况即便知道了他配方的药材,不知各味药的分量,解药分量只要一味出错,仍是死路一条。瞪视他半晌道:“顾惜朝,你狠。”
“王爷过誉了。”
赵誉恨声道,“放了戚少商。”
绝老与戚少商正在内力比拼的紧要关头,绝老听得本主命令,若就此放了戚少商,颜面上过不去,但王爷命令不好违抗。于是掌上连运三次内力,一波强过一波。戚少商运劲反击,以硬碰硬。两人皆身形大震,同时大喝一声,分开后跃。戚少商身形晃了晃,坐倒地下,“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绝老靠柱而立,脸色死灰,也是受了重伤。
赵誉道:“我已放了他。”
顾惜朝道:“我们现在都已受伤,王爷得了解药,回头再杀我们,我们无法抵挡,一样是死。”
赵誉恨恨道:“顾惜朝,你当本王是什么?本王一诺千金,我既允了你,自然守诺。不仅我,连我手下一应众人,都不会再伤你们分毫。”
孤老果然放开手。
顾惜朝捂住肩,咳了两声,道:“王爷承诺,莫要反悔就好。”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道,“内服,每日一粒,三日后毒既可解清。”
赵誉脸色惨白,道:“你好,顾惜朝。”手一挥,孤老拿了药,左手扶住赵誉,右手挟了绝老,离船飞身而去。
他们一走,顾惜朝再支持不住,滑倒在地,喘息半晌,低声问:“戚少商,你死了没有?”
戚少商只觉浑身内力散而不聚,在体内乱窜,周身各|穴有如被针攒刺,忍着痛道:“我没事。”勉力翻身,挪到顾惜朝身边,见他额上的发被汗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显然受伤不轻。扶起他道:“你怎样?”
顾惜朝浑身筋骨直如散掉一般痛不可当,左肩更是被烙铁烧灼般疼痛,轻轻“唔”了一声,说不出话来。戚少商想运功为他疗伤,但甫一运气,丹田犹如被刀剑搅动,痛得几乎晕去,又吐出一口鲜血。当下无法可想,拥着他躺下,道:“你先歇会。”
顾惜朝低低“嗯”一声,意识渐渐模糊,倚在他怀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戚少商支持不住,未几也睡着了。


15

天明时醒来,湖上起了雾。秋风轻舒,卷了纱帘吹进一阵阵寒意来。戚少商受了内伤,劲力不聚,功力不能运转自也无法御寒,颇感寒冷。想来顾惜朝必然比他更甚,于是把他拥的越紧。顾惜朝睡梦中轻轻呻吟了一下。触手之处,他浑身火烫。戚少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始终高烧不退。轻手轻脚解开他衣襟,他左肩的伤口因孤老的攻击又复裂开,肩上黑气扩散的范围更大。戚少商心下焦急,却不知该如何逼赵誉交出解药。
顾惜朝缓缓睁开眼,低声问道:“你干什么?”
戚少商替他掩好衣襟,道:“你中的毒又行深一层了。”
顾惜朝重闭起眼,不掩疲倦,道:“不碍,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戚少商将他拥入怀中问道:“那时候,为什么不为自己求解药?反而,要他放了我?”
顾惜朝道:“我以毒相挟,本就是要逼他交出解药,偏有人艺高人胆大,不顾死活强自出头,白白坏了我的大事。”
戚少商红了脸道:“你一开始就计划好一切?”
顾惜朝忿忿道:“若非如此,我干什么和他周旋这么久?”
戚少商心下愧疚,下颔抵着他额道:“是我连累你了。”
顾惜朝不语,良久叹道:“罢了,你连累得我还少?我也是见怪不怪了。”
戚少商无可辩驳,又问:“现下怎么办?”
顾惜朝想了一下道:“暂时还无妨,他有求于我,还不至于这么快要了我的性命。”
戚少商心念一动,问道:“他问你到底要什么?”
顾惜朝抬起头看他,冷笑:“怎么戚大捕头又开始查案了,这次是不是怀疑我与九王勾结,意图谋反?也不妨,加了陈府血案,正好拿了我回去请功。”
戚少商咬咬牙,把他脑袋按回怀中道:“这种时候你还不忘冷嘲热讽,留些力气养伤吧。”
顾惜朝脸贴在他怀中声音沉闷,道:“养好伤也是被你用别办法折磨,不如让你一剑杀了干净。”
戚少商知他始终耿耿于怀废去他武功一事,心下微痛,更用力拥紧他。
沉默了一会,戚少商又问:“你怎会随身带着毒药,你以前并不善使毒。”
顾惜朝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会使毒,出门时又匆忙,就是有也忘了带,哪里来的什么毒药。”
戚少商奇道:“那赵誉中的是何毒?”
顾惜朝躲在他怀中偷笑,牵动伤处,咳了两声,道:“他何曾中毒。”
“那……他……”
顾惜朝道:“我只是趁他不备,在他吃的鹌鹑肉丸里混了一粒小小药丸而已。”
“什么药?”
“天冷了,我拿来治咳嗽的药。那药无嗅无味,定咳平喘甚是有效,却有一个坏处。”
“什么坏处?”
顾惜朝道:“那药吃了,过一时三刻人会觉得头晕目眩,做不得别的事。不是晚间睡前,我不敢服这药。一时急了,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用这药来吓他一吓。”
戚少商奇道:“但他明明疼得死去活来……”
顾惜朝笑道:“他以为中了剧毒,吓得不轻,居然就觉得疼痛起来,全是自己骗自己吓的。倒助了我一臂之力,让这毒更象真的。”
“那解药呢?”
“一样的是治咳嗽的药。”
戚少商张口结舌,回念想想又觉好笑,道:“只是他回去,必然很快查觉,再追回来怎么办?”
顾惜朝道:“他料我们必已走远,怎可能仍留在这里等死。”
戚少商叹道:“若非我莽撞,现在你已拿到解药。”
顾惜朝道:“只有再想别的法子。”
船外突有一人笑道:“不知顾公子还有何法可想,本王洗耳恭听。”
两人齐齐变色,道:“赵誉。”
只见一人身穿淡紫锦袍,从外施施然进来,手摇折扇,笑吟吟看着他二人,不是赵誉又是谁?
顾惜朝瞥他一眼,又闭上,问道:“王爷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赵誉在桌边坐下,拿起一只酒杯端详,笑道:“背意?离心,背意。亏你想得出。顾惜朝,你这一出空城计,骗得我苦。想本王自出世,几曾受人如此愚弄。”
顾惜朝微微一笑,道:“王爷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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