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濯香令(全)作者: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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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濯香令(全)作者:语笑嫣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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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段时间焉绮亦往返于十和镇与生鬼渊,她对紫允始终充满了敌意,眼睛里总带着不灭的煞气。她甚至试图要杀了紫允。在某个冷雨凄风的深夜里,她的九节鞭如凶猛的鳄鱼,吐出能够使人骨头也结冰的寒气。 
 紫允的桫椤琴奏出最后的一个音符,手指刚好冻僵。 
 她们谁也没能伤了谁。但焉绮知道紫允出手的时候略有保留,她想她大概是顾忌自己和明玉宸份属同门吧。她不由得恍惚地叹了几声。 

 当明玉宸能够脱离拐杖,而行动自如的时候,早春又至。乡野间不知名的花儿连绵成海,清香随风而来。 
 那宅院里,桃花只露了些苗头就仓皇的陨落。芭蕉不但没有复活,反而是彻底的死去了。 
 紫允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异样,她弹琴的时候无法将精力集中,手指涩钝,时而还会有紊乱的真气于血脉间游走。 
 某一日。 
 清晨。 
 紫允起身不见了桫椤琴,她推开门,却见觅无痕端正的立在院中凉亭,眼神轻蔑,嘴角带笑,正细细的把玩着琴弦 。

§庸碌剑 

 那男子,并非真正的神医觅无痕。一切都是由他精心布置的。这大概需要追溯到十六年前。十六年前的七星关,名剑世家集历代祖先之大成,撰写出百年兵器谱,当中记载了三十六种稀释罕有的神兵利器的铸造方式。 
 未免江湖和朝廷的觊觎,兵器谱藏在了一个极隐秘的地方。而画有藏宝路线的羊皮地图,则嵌入了一把剑的剑身。 
 剑曰庸碌。 
 这就是明玉宸用来杀紫允的那把。 
 现在,庸碌剑和桫椤琴都在觅无痕手中。或者说,在曾经的名剑世家的姑爷楼烟寻的手中。觅无痕是楼烟寻假扮的。毕竟紫允从来未见过神医,很容易蒙混过去。而真正的觅无痕,在紫允到达燕栖谷之前,就已经死在焉绮的九节鞭下。 
 焉绮是帮凶。 
 是生鬼渊主拨给楼烟寻的助手。 
 她到红袖楼亦是阴谋的第一步。楼烟寻此举的目的,是要紫允放低对他的戒心,紫允相信他,他才有机会在紫允每日的饭菜里混入慢性的化功散。因为,楼烟寻会的,只是占卜掐算一类的巫术,他精通奇门遁甲,但不会武功,这也是生鬼渊主命焉绮协助他的原因。 
 而生鬼渊人才济济,却没有再派出任何人,再次以庸碌剑猎杀紫允,是因为有了明玉宸的案例为前车之鉴,那样的做法其结果难以预知,倘若再次失手,只怕再有第三次,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木紫允,而是整座红袖楼了;再者,若说生鬼渊要对付红袖楼的人,偶尔一次,或可掩饰为某些私密的恩怨,但一次不成,反复多次,那就不免要惹来怀疑,究竟生鬼渊是为了什么要死死盯住桫椤琴,那是极有可能牵连出背后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来自庸碌剑。来自剑中的羊皮地图。地图是任何门派乃至朝廷都渴望得到的。所以,事情应当秘密进行,就是为了防止横生枝节,惹来众多人的抢夺。事实上就连安排明玉宸当面的挑衅,楼烟寻也觉得,生鬼渊的渊主急功近利,走错了这一步棋,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明玉宸已经对上了紫允,他来不及阻止。幸而这件事情明玉宸和紫允都处理的低调,莫说是整个江湖,就连红袖楼,也鲜有人知道。明玉宸返还以后,楼烟寻说服了渊主,声称自己能不着痕迹的实施全面又稳妥的计划。渊主便同意将事情交由他来安排。 

 而紫允和庸碌剑的关系,说来更是微妙。十六年前的楼烟寻,入赘名剑世家,娶的是家族独女,亦是即将成为剑庄继承人的柳汀寒。 
时年秋天。 
 柳汀寒接掌名剑世家。亦接管庸碌剑。她对楼烟寻没有半点戒心,但楼烟寻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剑中的地图而去。 
 他是生鬼渊的人。 
 他就像如今对付紫允这样,用化功散算计了柳汀寒。柳汀寒为了保住兵器谱不落入魔人之手,以自己的鲜血封印了庸碌剑。那样一来,即使楼烟寻获得此剑,也没有办法破除柳汀寒种在剑身的诅咒。柳汀寒说,除非十六年后,你能够找到第二个我,再次用鲜血来洗涤剑身,否则,封印将用不可除。 
 楼烟寻乃术师出身,他明白柳汀寒所说的第二个我,亦即是转生再度为人的她。他在柳汀寒死后,果真花去了十六年的时间,方才找到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木紫允。 

 当紫允听完楼烟寻的讲述,弄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她心绪忐忑,只觉得难以置信。楼烟寻却更加阴沉,偶尔还会凄凉的笑。 
 他说,十六年前,我娶你,是因为庸碌剑的秘密;可十六年后,我竟没有料到,我会爱上新的你,木紫允。可是,我跟明玉宸不同,我不会为了区区的儿女私情,放弃我半生的心血。我是为了庸碌剑而掉进这循环的局,我为了庸碌剑而爱上你,为了庸碌剑受折磨,或许,都是冥冥中早有天意。 
 紫允听着楼烟寻喃喃自语。拱门外又走来一人,是焉绮。她面色凝重,如有阴云覆盖着。她说,我曾警示过你,我以为当你发觉我对你动了杀机,就会离开,但你却冥顽不灵。说着,用余光觑看楼烟寻,楼烟寻也正轻蔑地望着她,似在说,我早知你那点小儿科的把戏,我也早知,凭你的武功,是伤不了她的。 
 紫允想起此前焉绮对她的种种态度,终于恍然大悟。她轻叹一声,问焉绮,玉宸在哪里?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焉绮款款的答道,你若是死了,他对生鬼渊来讲,就再没有利用的价值。我可以保证,没人能伤他一根头发,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守护他。说罢,对着楼烟寻又是轻蔑的一记。 
 那便好了。紫允莞尔一笑。笑容里有即将到来的虚脱。 
 楼烟寻估算得很准确。化功散的效力在此时已发挥到极致。紫允连抚琴的气力也没有了。她如同一个没有习过武功的孩子。 
 这时。 
 满院的秋风飒飒。萧瑟。寂寥。似有无数离人的眼、蒙尘的心。楼烟寻缓缓地扔掉桫椤琴,拔出庸碌剑,狠狠地,对准了紫允心脏。 
 隔空刺去。 

§ 暮云过了 

 晨景。明灭晓光。 
 那一剑,没有刺入紫允的心脏。剑尖停留在了胸口一寸以外的地方。凝固如冰凌。楼烟寻只是呼喊了一声,轰然倒地。 
 紫允看着他不瞑闭的眼睛,张大的嘴,还有脖子上如裂谷一般的九节鞭的伤口。惊得目瞪口呆。焉绮淡然一笑,道,我也是自私的。你若死了,玉宸会怨我一辈子。 
 紫允良久不能言。她所遇上的,来自生鬼渊的门徒,无论是明玉宸还是傅焉绮,都有着看似复杂却最单纯的心机,他们是如此的坚韧与炽烈,她也许永远无法企及。他们的身份或许污浊难藏,是沟渠里最黑暗的一块,但他们却偏要紫允生出了感动和敬佩来。 

 焉绮告诉紫允,她将明玉宸锁在庄园地下的囚室里。她扔给紫允一把铜铸的钥匙。然后纵身跃上围墙,倏忽不见。 
 紫允站在原地。化功散牢固的盘旋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奈何不得。但这毒并非无药可解,她知道,明玉宸也知道。 
 所以,明玉宸才能坦然的撇开她。 
 他要回生鬼渊。为了焉绮。那是,紫允恍然明白了自己俯身捡起钥匙的一瞬,从指尖没入心口的那一道悲凉。 
 这就是原因。 
 很多年以后紫允仍然会觉得,她和明玉宸,虽然相处不深,但她却是了解他的。
她能猜到他听闻了焉绮的消息之后会做出怎样的抉择。由始至终,这个少年都光明磊落,沉实而有担当。焉绮是为了他而背叛生鬼渊的,倘若他放任她回去受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紫允想,我反倒是要唾弃他的吧。 
 只不过,那样完美的明玉宸,却犯了终身也不可弥补的过错。他失约了。他没有履行对紫允的承诺。他说,我会为了你保全我自己,我一定到扬州来找你。 
 他说,你等我。 
 紫允微笑,不言语。她目送着明玉宸,瞳孔吞噬了少年远走的背影。她等了他一个又一个春夏。扬州的水,消过又涨;扬州的花,开了又谢。她常常在夜里抚琴,抚的都是亘古的相思曲。可是,她的心却始终停留在多年以前十和镇外尘土漫天的官道上。 
 那里,霜风凄紧。 
 关河冷落。 
那里曲折绵延,刻满了,都是同样的字:暮云过了,秋光老尽。 (完)

二、【十二濯香令之回眸沧海】

【时空?彼?寿木神珠?天衍宫】 
她目不能视。空有一双水灵如常人的眸子,却透不进一丝的光亮。世界暗如炼狱。这对她来讲,或习以为常。 
但沈沧海却不是。 
他心疼她。他发誓要去的传说中能令盲者复明的寿木神珠。可是,寿木神珠在三年前就毁于天衍宫的一场大火。 
如何找? 
神秘的少年沈沧海胸有成竹,握紧了女子的手,轻笑道,芙儿,这世间并非只有一个天衍宫。 

【时空?此?捣衣针?绫罗镇】 
黎明。 
第一道光落在雨水冲洗过的琉璃瓦上,幽静的山谷开始有细碎的鸟鸣,风吹过树林,牵着几缕婆娑的声响。 
突然—— 
塔楼上生锈的铜钟被撞响。敲破了这熹微的清宁。三五成群的黑袍人提着兵器,倏忽涌到了大殿前。大殿前的空地上,有青衣的少年,和紫衫的蒙面女子被围困于剑阵中。他们都是到天衍宫来窃取寿木神珠的。 
但他们并非同伙。 
可以说,如果紫衫女子不出现,少年已经能盗得神珠安然离去。可就在少年的手即将碰到冰棺里的寿木神珠时,一枚银针刺痛了他。他的手很自然的缩了回来。那样急促的一瞬间,再看,冰棺已经空了,少年的头顶有青烟掠过,他回身只看见一名体态娇小的女子,掌中拖着夜光的神珠,仿佛是在向他炫耀。 
留下神珠。少年轻声怒喝。 
蒙面的女子双眉一挑,嘻嘻笑道,有本事你来拿啊。话音未落,少年便提剑而上。他的身体轻巧如燕,但气势却猛烈如鹰。 
打斗未分胜负。但却惊动了天衍宫的守卫。随后警钟怒鸣,穿着整齐的黑袍的天衍宫弟子将两个人围困在大殿前。紫衫的少女作无奈状,挥了挥手,喊道,喂,傻大个,咱不如先合力杀出重围,然后在了结私人的恩怨? 
可是—— 
青衣的少年还没有开口,周围的黑袍人就如苍蝇般腾起。那场面似乎吓坏了几只刚出生的幼鸟,啪啪啪,掉进一滩泥沼里。 
影动参差。光分飘渺。 
他们各自离开了天衍宫。青衣的少年受了伤,伤的不轻,并且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寿木神珠。他懊恼不已。 
像一个狼狈的逃兵。 
他不断的想那张面纱遮住的脸,想对方似曾熟悉的眼睛,以及体态,声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随即被伤口的灼痛打消。 
而天衍宫丢了世代相传袭的宝物,自然不会罢休。混乱中他们并没有分清寿木神珠最终落入何人之手,因此,不论青衣的少年还是紫衫的少女,都成了他们奋力追踪的对象。只不过,相对一个蒙面的盗贼,没有任何遮掩的少年似乎要醒目的多。更何况他还受了伤。他的轻功也很平常。 
至绫罗镇。 
天衍宫外五十里。有繁华如扬州的街道,富庶兴旺。青衫磊落的少年,尚未痊愈,但不小心败露了行踪。 
在一座陈年的牌坊下,黑袍的武士举着刀,将少年困于阵中。 
他们严肃到连一句话也不想说,只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来传达心中的意思。交出寿木神珠。少年吃力的咆哮,神珠不在我这里。 
顷刻。 
阴冷的风在烈日下平地而起。由于接连数天的跋涉,以及身体里潜伏着的酥麻与疼痛,少年犹如困兽,疲惫的,慌乱的,迅速落了下风。这时候,市集里窜出一匹瘦弱的小马,马背上载着一名黄衣女子,但见她扬起衣袖如台上唱戏的花旦,轻柔而优雅的几个姿势,竟挥退了黑袍的壮汉,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暗器植入了他们体内,引得他们丢盔弃甲,倒地呻吟。 
上马。 
黄衣女子伸出手,微微向前倾,明亮的眼神经怔住了少年。待少年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飞驰的马背上。 
纤细的发丝,像手指温柔的抚过面颊。 
我们安全了,芙儿。 
这是少年在疾驰的马背上说的第一句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烫,视线模糊。也许连意识都不太清醒。 
黄衣的女子勒住缰绳,停了马,巧笑嫣然,道,我不是芙儿,我姓谷,红袖楼谷若衾。 
哦。少年平淡的反应出乎意料,他说,在下沈沧海。多谢谷姑娘出手相救,然后经摇摇晃晃失去了重心,昏倒在地上。 
凭着自己多年行走于江湖的经验,若衾确定她从未听过沈沧海这名字,再看对方衣着简陋,面无煞气,她更加判定,此人或是初出茅庐。所以,他兴许连红袖楼也不知道,就更别说楼中赫赫有名的玉罗七小主了。 
事实上,若衾在红袖楼的七位小主当中,是年纪最轻,资历亦最浅的。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因为入了红袖楼而洋洋自得。她喜欢看着人们在听到她的名号的时候摆出的各种表情。比如羡慕,崇敬,轻蔑,甚至恐惧。那样还可有助于她辨认对方的虚实。 
可是。 
后来,沈沧海即便苏醒了,低垂着脑袋,用食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也还是满口无辜的喃喃问道,你说,你是谁? 
若衾恨得牙痒痒,鼓起了腮帮子,道,红袖楼,银狐小主捣衣针谷若衾,你还要我说几遍? 
哦。对不起。少年缓缓的坐直了身子,仰起头来尴尬的笑了笑,说,在我们那里,我从未听过一个人有这么长的名号。 
顿了顿,又问,捣衣砧,不是女子用来洗衣的石板吗?何以也能做兵器? 
这大概是若衾遇见的,最憋闷的一件事情。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救沈沧海。虽然他皮肤黝黑眼神深邃看上去似寂寞的侠客,他还有一派周正的五官以及健硕的身材,这都给了她莫名的好感,随意也就不忍心看着他受天衍宫人的围困而死。 
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对方不但可以全身而退,还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因为她就是天衍宫中蒙面的紫衫少女。 
为了抢先一步得到寿木神珠,她在背后用捣衣针偷袭沈沧海。所以沈沧海才会在即将得到神珠的一刹那感觉肩膀刺痛于是缩回了手。索性她不喜对无辜或不相干的人下杀手,因而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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