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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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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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纯水灵元结形,灵水珠。
一滴之后、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晶莹纯透、浑圆到无可挑剔的水珠儿,凭空自跃出,不垂落、不流转,静静的悬浮着。
旧阳行转不变,昼起夜伏东升西落。新阳的方向却从未改变过,它凌空、正中天!时值正午,天穹中心两枚骄阳并列,让世界远胜往昔明亮;共水大阵行布于离山,离山八百里,八百里水色弥漫,让这人间第一修宗远胜往昔清澈。但,明浩天空与朗朗山水相映时,弥漫起的反倒是无边阴冷、几致凄厉的阴冷。
空气中冒出的灵水珠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不久之后,珠儿间的缝隙已经变得狭小异常,但阵力升腾不休,新的水灵珠仍不断涌出珠珠相挤、相合、相融。一两滴、三五滴、九十滴,自指肚大小变成娃娃巴掌形若的水团儿,一团团灵水再拥挤、相融,直到一盏茶光景,灵水结幕,平铺八百里离山!
大阵关窍中涌动的玄光,尽数被水幕收拢了去。突然里,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离山消失不见。
山不见了,水不见了。八百里地方,变成了蔚蓝色、深远浩渺、有两枚骄阳凌空的天!
山还在,水还在,但灵水之幕吸敛大阵玄光后彻底平静下来。变作这世上最透亮最清晰也最最广阔的镜,掩没了山形、倒映了天。
共水大阵行转第一变:共水无尽。天如是。
灵水勾连凝力入意,圆满。
天不动,镜不动,沈真人端坐九霄双目闭合、亦不动。
光无声,水无声,大阵缓缓行运亦无声,天地之间死般寂静。
半柱香的时间,沈真人重开慧目,扬手第二面旗子扔下,仍是距离主峰七百丈处,法旗玄空。
突然间,一道嘹亮咒唱自‘镜’中冲天而起,那好半晌的压抑死寂顷刻就被打了个粉粉碎碎!咒为法、唱做真言,主咒之人为女子,今时离山唯一一位女子长老,红鹤峰主人红景。
红景的修为在离山第二代弟子中算不得出类拔萃,但她修得**体魄,主持于大阵阳门极位,胜阳处入阴柔,更添阵法威力。早不见了平时的活泼开朗,红景咒声饱蕴威严与怒意,每一字都狠狠轰入苍穹、化作雷霆天音!一字比着一字更高亢、而每一字唱罢其后必有一顿就是这一顿、如刀!自离山起,挥斩于天地!
大咒十字之后,红景的狂怒之唱不停,与她对应的阵中阴极位上,另一道咒唱响起,主此大位的盛阳身魄的公冶长老动咒,与红景正相反的,平日里强壮威风的离山锻铸宗师,哼起来一个靡靡调子,每一咒字都几乎细不可闻,随时都会被红景的怒咒击碎似的、却偏偏不碎不落,一路飘摇着与怒咒并肩。
靡靡阴唱也是十字,三十二声咒唱并起,十六对天地眼中主位的精深大修、大妖动咒,卅二眼唱到第十一字时,五百一十二气运井位修家唱动咒言第一字,当他们的第十字唱过,八千锁灵穴阵位修家咒言冲霄!
只要五境或五阶之上修为既可入阵,这重‘规矩’只对外门人物,离山弟子修习的法术皆与阵法扣合,不受境界限制都能入阵在所有阵位关窍尽数开咒之后,八百里离山界内所有入阵修家、妖精催运真元,齐齐动唱。
一声、两声、千声、万声、无数精修之人以真元入声载咒,那又是怎样的一番声势!
咒上九霄、震撼苍穹。
旋即,镜碎。
一下子,‘第一变’凝结的山水纯镜轰然崩碎,再彻底不过的‘碎’,没有残片,不见碎璺,八百里镜直接化作八百里轻雾。
雾升腾,缓慢却坚定,一丈一丈扶摇向上,咒唱声让天摇地动,却无法撼动那大雾分毫。
离山仍不可见,只因雾气无尽,它不会向外扩散一寸一尺,但雾顶升向云霄、雾底始终笼罩离山。
八百里雾,深不可测。
不多时,浓重青雾就升到两枚法旗所在的七百丈天,得了灵水雾气滋润,第二面旗的上的字迹洁净如洗:雾锁云天山犹在。
共水大阵行转第二变:雾锁云天,山犹在。
灵水之力由意入虚,圆满。
千万修家咒唱浩浩,回荡于四面八方,真言犹如实质,冲撞于天地间。字字凶猛!
不知何时沈河真人重新闭上了眼睛,悬浮高空,依旧不动。静静等待着直到离山大雾升腾到自己身旁,沈河再动、第三枚旗子划破长空。
雾气之中,山不见阵不见人也不见,大雾遮掩了一切,但唯独一样东西不受其扰:阵旗。
旗落,剑啸纵横天雷轰动!
共水大阵的第三变化,是离山本来就有的两道守护。三重大阵:平时供记名弟子修行的无量湖外环、水幕天华大阵;供外门弟子修炼的镌天石崖中环、壬水雷母篆和戊石紫剑阙。
两重守御三道护篆的阵图早已被修改妥当,以旧篆入新阵:只因水雾为虚。纵然蕴藏至上法力,大雾终归是‘散’的
离山诸位大妖齐齐长啸,四十九座无量湖化作真水长练倒卷于大雾,旋即水崩碎化千万碧色长剑。分布于石崖的长老与真传弟子齐催阵诀。十九座镌天崖上三千年弥漫的乌云消散于无形,可乌云没了内中的雷霆闪电犹存,道道勾连着、翻卷着铺展开来,如脉生于青雾,壬水雷母大篆;仍是那石崖,乌云消隐、雷霆散开之后,石中锐意迸射。至上剑意蕴于犀利剑气,呼啸八百里雾,戊石紫剑阙。
水幕天华万万剑,为大雾塑其形、凝其质;
壬水雷母篆。雷魂电魄,为大雾开混沌、添智慧;
戊石紫阙,至上剑意化灵精一点,为无尽大雾点出那一真灵!
唯有如此。真力才能真正有效集结、才能升于天外而不散。才能在集结全力之外,再收容阵中所有修家心中的凶狠杀气、心中的坚韧锐气、心中那份陷入绝境时誓死以求一搏的腾腾生气。才能将这杀、锐、生三道生命气度化作浩然法度!
供水大阵第三变:雷剑灵犀,共水魂。
大阵之力由虚生灵,圆满。
雷霆与剑气搅动浓浓大雾,须臾,一道灿灿银瀑自雾中升,裹挟巨力逆冲九霄,直直奔向那颗没名没分惹人憎恶的星!
一阵三变,至此大阵完全行运开来。沈河从天上飞落共水大阵,掌门人数千年修为进入阵中、添做一份抗天之力。
众人倾力催阵法、众人静静等待到七个呼吸时,阵中修家身形齐齐一震,共水阵力打到天外,迎上了那枚天火陨星沈河眉头微皱,七窍同时沁血;龚长老牙关狠咬,血还是从口角溢出;裘婆婆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发出‘喀’地一声轻响,顶骨碎裂了小小一截;姚九溪歪了一下头颅、他的右目莫名其妙地破碎了阵斗于星,反挫之力逆袭于阵中所有修家,而修为越高,承担的反挫力量便越凶猛强大。
只才一碰,阵中大修皆尽受创不轻。
也是这一碰,让阵中人窥探了那颗天火陨星的力量,十之七八、阵中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四个字:螳臂当车。
相差的太远了。
凡俗眼中,修家移山填海力大无穷,焚天煮海无所不能,但只有踏入修行之人才会明白,破不得道修不上天就还是个人,在真正天灾浩劫之下,自己的力量何其渺小。
反挫之力加身、越发沉重,每一个人身上都仿佛背了一座巨山,压得自己身骨欲碎、身体欲崩!就在此刻,厚重力量自脚下升腾而起,或流入身体或融入大阵,为阵中人抵下了不少压力,这是大阵暗藏的一重设计,阵与山已然交融一体,整座离山就是这大阵的甲胄,名山有灵、它也来承天护道!
可惜,不过两三个呼吸,众人只觉身周轰轰摇晃,人间的山也挡不住天外的星,灵秀大山开始缓缓沉陷,被陨星巨力不断挫压,一寸一寸、沉入大地。
半顿饭不到的光景,离山沉陷七丈。
压力更重、沉陷不停八百里陷落第九丈时,清冽长鸣传来天空,震铄光芒自东方冲腾而起,转眼化形一头巨大紫鹤,翅展六百里,向着天火流星飞去!
紫鹤东来,天元道之阵。
以修家之力硬抗灭世陨星是螳臂当车?第二只螳螂来了。

第六一五章 一定还
紫鹤之后,另个方向一道人影飘然,本来有些虚晃、看不太清楚轮廓,但随他一步一步等向高空,身影越愈来愈清晰:微胖中年,左手负于背后、拿着一卷书,右手则高举过顶擎着一柄剑,更奇怪的是这道法术结形之人的穿戴,居然是明黄龙袍、九穗龙冠,皇帝鸿儒门宗,结成的阵法自也免不了书生意气,他们的阵唤作:天子守城门。
大成学,第三只螳螂。
西方,木鱼与法磬声音响起了,阵法凝结的是一个童子,若苏景在场当能辨出,和尚们摆出的这一阵与真页山城斗邪修奎宿时大同小异:五十三参、参参见佛的善财童子,只不过今日童子目蕴狂怒而面做狂喜,绝不应同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神情共存于一张脸孔,偏又和谐到无懈可击,喜怒交融、古怪得彼此抵消,那张两重情绪皆入极的面孔,最后落于人心的竟是一个:清静!
第四只螳螂,弥天台。
还有:重重热浪翻卷,火求烈、求狂,哪用结什么形塑什么魂,第五只螳螂涅罗坞干脆掀起了一片火海凌天;
凄厉呼啸随风滚荡,黑色的大鹏鸟身上闪烁着诡异光华,只有巅顶大修动用神目才可辨得,那鸟儿是万万米粒大小的怪虫拼凑而成,虫已死、尸体却凑出了一头身形比起六百里紫鹤也全不逊色的巫杀巨鹏为君一击,鹏搏万里,第六只螳螂紫霄国。
第七只螳螂的法术,腥风滚滚、兽吼轰动,天酬地谢楼的万妖大阵,声势与威力只稍弱于天宗半筹。
离山在前。五天宗与妖家大豪紧随其后,中土阳间世界最最强大的七个势力尽数动阵,全力出手轰那天火陨星。
每一道大阵神通飞往天穹时候,人间各处、无论是繁华大城还是偏荒小镇,都会齐齐爆发出一阵欢呼,百姓事先不曾得到丁点消息,可到了现在,又有谁还会猜不到,平日里那些隐遁灵山、深居简出的修仙高人。他们正集结几处、竭尽全力来消灭一场灭世浩劫!
只是;七只螳螂,挡得住一架疯狂以行的巨辇么。
封天都,一品殿,十花大判叹了口气,在他面前百丈铜镜半悬。正映着阳间大宗对抗天劫的情形,五年借法期限未到,十花判可动用这面宝镜随时洞察阳世。
十花判暂时收回了目光,不再注目于镜,低下头看自己的靴子:“花青花,四个月前,你曾问尤大人可否驰援人间。”
“是。”侍立于侧的花青花轻声回应。
“在那之前。我和尤大人从未察觉你还有一份眷顾阳间生灵的心思。”
花青花笑了笑,即便知道自己不会被认同、即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在前辈大人面前是错的,这位三品判依旧不会对十花判隐瞒分毫:“属下一直都是这样,幽冥规矩太冷。不如人间温暖,是以属下对阳世生灵很有些好感。”
十花判不生气,更未训斥,相反的。老人也笑了一下:“我有个想法会不会就是因为你有了这样一份眷顾人间的心思,所以苏景身上的那件一品袍把你选做了下一个传承?”
这是没有答案的事情。十花判提过一句便作罢,再开口时换过了话题:“那你可知,人间那些修家的本领如何?”
不用想,花青花直接回答:“只从苏大人的本领,便可见一斑。”
“不错,本领高强的人很多,七大天宗、妖精金家尤其离山,但因这一战太不公平。”十花判的眼光精准,他的道理明白异常:“若那颗陨星摆在地面,以现在他们催动的法术,那颗星早就碎裂了。可星从天外来,阳间修家不能等它进入世界在动手,只能催运大阵将法术打入天外世间力,破天就得消耗半数;出得天际,再被空空星宇损耗,又得损丧大半;而那陨星飞行无数年头,蓄起的力量又何其惊人!”
花青花脱口问道:“可有办法弥补?”
“有”十花判口中说的是‘有’,用的却是‘休想’的语气:“除非能有十四位归仙之辈,六占**,八结八荒,方可消弭破天、星宇之耗,才有望摧毁那道天星!只是如今阳间,又上哪里再去找十四位归仙共施法度。莫说阳世,就是幽冥也不存这样的阵势了。所以阳间完了,那些修家所做徒劳,输定了、死定了。”
花青花面色沉黯,未做声。
十花判口中话题再变:“以往,你时刻都在关注阳间吧?”
花青花一字以对:“是。”
“那你可知,阳间的大修智慧如何?”
“乾坤造化,自然使然,人间大修不乏惊才绝艳者,脑智纵横心慧非凡,委实了不起。”花青花毫不吝啬褒奖之词。
“比如?”十花判的兴致颇高,一句接一句的问。
大人有问,花青花必有回答:“比如离山沈河、比如弥天台辰光、比如大成学蒹葭”
“错!”不等他说完,十花判忽然摇头,老人的笑声古怪、笑容古怪:“全都是是傻瓜啊!”
说到此,沉默了好一阵,十花判又是一声叹息:“十八个月前,我曾去往人间,一个接一个,见过了六大天宗的掌门人。”
花青花一惊:“大人怎么说?”
“怎么说?实话实说!明言告诉他们没希望,但若他们同意,我能以一品判之力,开一隙黄泉,允那几位绝顶大修与门中精锐高手,以阳身入黄泉,他们不必陪葬阳世,来到幽冥照样能够修行、只要有机缘有本领,照样能够破道飞仙!”
花青花动容,一品大判确实有这样的力量,能够接引阳世人入幽冥,但有这样的法力不表示有这样的权力,大判若真这样做了,来日必遭天谴!而十花判在位时,对阳间修家游魂一概严惩,足见他不惜修士夺天造化十花判不惜承担天谴还要救今世修家精锐的性命?
会如此,再简单不过:阳间可以毁灭,但幽冥决不能沦丧,十花判舍却自身、与他最憎恶之辈合作,只求能为幽冥添一道生力军,对抗西方黑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不止人间,还有幽冥。阴间判官呆,正道大修呆。
“我没提及幽冥之祸,只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嘿,我想得是,等他们来了,就算为了自己也非得破那西方黑暗不可。不过我没想到啊”
十花判没想到,六大天宗的首脑无一肯入幽冥,他们与阳间共存亡。
十花判不知道,离山之人,信那以个字:还!我修行、已夺了造化,我有所成就我永怀感激,若有一日我能还,我誓死不退,一、定、还。
求不得无悔,求无憾。
没人不贪生怕死,天宗修家也不例外,但他心中有一件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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