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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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生梦死-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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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瞪大了眼睛,秦宝嘿嘿一笑:“我不过看你是个纯情的主儿,没想到你不止纯情,还傻到家了。”

  我张大了嘴,秦宝挤挤眼睛:“你别忘了,我可是没爹没妈的,怎麽会有教养这类高级的东西?我看你是个冤大头,想放长线吊大鱼的,谁晓得你这小子冥顽不灵,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儿。我可受不了,你乐意谁跟谁去。”

  “你——说谎!”我吼了一句。

  秦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随手擦擦:“我的一切你真的了解麽?”见我愣着答不出来,他又笑道,“我说是打工,说是家教,你就信麽?我说我拿奖学金了,你就真信?我不是你几年前见到的那个秦宝……不,真正的秦宝你根本就不明白也不了解,你还有甚麽好跟我吼的?”

  我退了一步,眼前这个人变得十分陌生:“你甚麽意思?”

  秦宝伸个懒腰:“我逗你玩儿呢,傻子!”

  我又退了一步:“秦宝,你骗我。”

  “哦,我为甚麽要骗你?”秦宝嘲讽的看我一眼。

  “因为,因为你生气。”我心里头翻江倒海,“你生气我摇摆不定,你生气我看来不重视你,你生气我好像不在乎你,你生气我没有和你一起面对处分……”

  “停停停,你自己听听这像话麽?”秦宝眉毛扬起来笑,牙齿还是洁白的,却泛着叫我心寒的白光,“你摇摆那是你自作自受,你不重视那是你一塌糊涂,你不在乎是你优柔寡断,你自己的事请别和我搅和到一块儿。”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的面目换成我陌生的扭曲,带着几分冷漠,带着几分嘲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再说了,你凭甚麽和我一起面对处分?你又不是我甚麽人,要你多事?”

  我再退一步,腰顶在了走廊扶手上:“秦宝,你……你说的是人话麽?”

  “我说的当然是人话,只是,你听得懂人话麽?”秦宝嘲弄的瘪瘪嘴。

  我握住扶手,努力平复心态:“好,秦宝,你心里必然恨我,我不计较。但是,你现在的情况……”

  “甚麽情况?”秦宝轻蔑的笑笑,“退学麽?我早就不想读了。”

  “不读你怎麽办?”我恨急了,“大学都没毕业,你想要饭啊?!”

  “这有甚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秦宝还在笑,“大不了,我回家去,当个教书匠,当个泥巴腿子,也好过这麽……”却又停了,转眼乐道,“再不然,我就不信天子脚下能饿死人!”

  我颤声道:“回去?你回得去麽?你不是说房子已经卖了麽?”

  秦宝一怔,随即轻佻的笑笑:“我说卖了你就信麽?我可没见你这麽听话过。”

  “随你怎麽说,这是你自个儿的前途!”

  “前途?”秦宝低下头来,好一阵没言语。隔了一阵却又听见他的笑声,“我早没前途了,你少跟我这儿上纲上线的!”

  我上前一步想拉住他,他却推开了我:“少动手动脚的啊。”

  “你就这麽急着跟我划清界限麽?”我心里试图再努力一次,“秦宝,到底为甚麽,为甚麽?!”

  秦宝看了我一眼:“为甚麽?没甚麽为甚麽,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秦宝!”

  “少跟这儿装亲热。”秦宝不屑的耸耸肩,“我早就知道你那天要监考,本想跟你套题的,结果看你这愣头青也不知道甚麽,真是吹亏大了。后来我和小胖子约好了对对题,你和那个讨厌鬼又抓住了,你说我和你是不是八字犯冲啊?”

  我大惊失色,手不自觉的抖起来:“你,你说甚麽?”

  “我说,我是诚心利用你呢,结果你这家伙中看不中用的;我还说,我是诚心作弊的,结果运气不好叫你们抓住了。”秦宝哼了一声,点着头冷笑,“我这些年都是作弊的,根本没人发现,偏叫你抓住了……”

  我全身都颤抖起来,终于撑不住扭头跑开。

  远远儿还听见秦宝在用力喊:“你跑吧,跑啊——你怕了吧,怕了吧?怕就离我远点儿——”

  第五十六章

  我怎麽跑出教学楼的自己都不知道,只晓得才出了一楼大厅就叫个人一把拉住:“哥!”

  我有些迟钝的抬起头来,李渔捏着我的肩膀睁大了眼睛:“你怎麽从医院跑出来了,也不带手机,急死我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点儿纸巾给我擦拭,“还算我去你屋里一趟,知道你往这儿来了……怎麽一头的汗?”

  我默默的看着李渔,他脸上全是着急的神情。又怕弄疼我,小心而笨拙的擦了一下,我皱了皱眉头,他一缩手:“疼啊?唉……你让我说你甚麽好啊……乱跑!”说着拉了我起来,“回医院。”

  我摇摇头,李渔叹口气,拍拍我的脸:“哥,怎麽都得你好好儿的不是?”

  我还是摇头:“我不想回医院。”

  “可你头……”

  “没事儿。”我回过神来些,看着四周经过的学生窃窃私语,忙的拉了李渔走出去,“我挺好的。”

  “哥,你这个样子,叫我心里难受。”

  我脚步顿了一下,伸手按住额头:“你难受甚麽?”

  “你这个模样……倒像秦宝那处分是我撺掇的似的。”李渔叹口气。

  我无声的笑笑:“鱼儿,你觉得秦宝是个甚麽样的人呢?”

  李渔愣着没有回答我。

  我抬起头来,太阳还是耀眼的,没有任何温度的那种。

  我乖乖回了医院,听完护士的唠叨再听医生的抱怨。我没有反驳一个字。

  我一直处在一种空虚之中。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甚麽完美无缺的爱情,也没有渴求过长相斯守的梦境,我只是想安静的,谦卑的过完这一辈子。

  人就这麽一辈子。

  有的人盼望轰轰烈烈,有的人追求辉煌夺目,有的人梦想功成名就,有的人企盼名利双收,我没那麽大的野心。

  我的心很小,我的心愿也很小,我的心还很自私。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我怨恨自己的感情不坚定。我痛恨自己无法利落的解决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

  李渔陪着我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吃饭,也没有说话,最后非逼着我吞下消炎的药物睡好。

  我叹口气:“鱼儿,你也累了,回吧。明天还要上自习,你考研,要加油。”

  李渔笑着点头,我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发现没有电自动关机了,李渔接过去,说晚上回去帮我充电。走的时候弯腰亲我的脸:“哥,好好休息,明天我一早就来接你出院。”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真的累了。

  这天晚上我没有做梦。

  却又突然的醒来,墙上的钟指着六点多。喝口水,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精神非常差。

  八点半该出院了,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就在我快不耐烦想自己走的时候,王宇喘着气进来了。笑着把手机递过来,又帮我把简单的行礼扛下去。我总觉得他笑得有些叫人发冷。打车回去的路上,他吞吞吐吐的告诉我,秦宝跳楼了。

  从他宿舍的窗户跳下去,四楼。

  楼层不高,他摔下来的时候没有马上就死,躺在地上流了阵子血才死的。

  王宇讲的很慢,他说那时候天隐隐的有亮,打扫的工人也觉得远远有个甚麽,但是那东西没动也没声音,错过了抢救的时机。

  “也许他根本就不想有人救他。”我淡淡的应了。

  王宇有些吃惊的看我一眼:“牧,你怎麽……怎麽这麽说话?”

  我笑了:“那麽,我该怎麽说?”

  王宇无言以对,低头想了一阵才道:“闹了一早上,警察也来了。你们这一层凡是认识他的,都留着问话,我也是问完了才赶来接你。”

  “谢谢。”我耸耸肩,“看来我也该接受侦讯。”

  “瞎说,他死……出事的时候,你又不在。”

  “警察怎麽说?”

  “初步推测,是自杀。”王宇声音很低。

  我摇摇头:“可能麽?”

  王宇看我一眼,没有回答。

  出租车一路回了学校,王宇帮我拿着东西回宿舍。

  我目不斜视。

  回到屋里,屋子里人都有点儿怪异的看着我。我笑了:“怎麽,难道我头上缠个绷带就不认识了?”

  我对铺咳嗽一声:“那个,牧,秦宝……你知道了哈。”

  我点点头:“怎麽?”

  “他昨天晚上来过你这儿,坐在你铺上老长时间,你看看……”

  我不由笑了:“我这儿又没甚麽值钱的。”

  “不是,因为他昨天来过你这儿,所以今儿早上警察也来看过……”他犹豫了一下,“好像放了甚麽东西还是拿了甚麽,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看看。”

  我呃了一声,手刚放到桌子的抽屉上,电话就响,找我的。

  “李牧?”

  “是。”

  “马上来院里一趟。”

  “是。”

  走廊上有几组人在分别询问学生,院长室坐了两个大盖帽,院长陪着说话,我敲门进来后都站起来:“你是李牧同学?”

  “是。”

  啪的先敬个礼:“我们是……”

  “警官,有甚麽我能帮你的?”我笑了。

  年长的那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姓黄,这是我的助手何……”

  “黄警官,何警官,有甚麽请说吧。”

  院长打个哈哈:“都坐吧,都坐吧。”

  这就都坐下了。

  “李牧同学,你认不认识秦宝?”

  “认识。”

  “你们是甚麽关系。”

  甚麽关系?这叫我怎麽回答呢?我心里笑了一声:“他是我小两级的学弟。”

  “你们私人感情如何?”

  “……很好。”我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两个警官交换个眼神:“很好是甚麽意思?”

  “我大一暑假曾经去支教,我当时教过秦宝。”我咽口口水,“后来他考上大学,我们就又见着。”

  “平时关系如何?”

  “挺好的。”我笑笑,“他家庭比较困难,我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帮他。”

  “比如?”

  “介绍家教之类,有时候也请他吃饭。”

  “还有麽?”

  “也有时候一起出去玩儿,爬山……”我顿了一下,“大概就这些。”

  黄警官咳嗽了一声才道:“你最近见过他麽?”

  “见过。昨天早上,我们在院里遇见,吵架了。”

  “为甚麽?”

  “因为他……就是口角了几句。”我握紧了双手。

  黄警官转过头来看看我:“你头怎麽了?”

  “在宿舍里不小心撞的。”

  “你不是住院麽?又怎麽会在学校里见到秦宝?”

  “我有事回来,正好见到他。”

  “甚麽事?”

  “我监考的时候抓住他和另外一个同学作弊,我有些担心这件事,回来问问。”

  黄警官眯眯眼睛:“李牧同学,你问的事情,好像不止这些。”

  我看他一眼:“是,我还问了他外宿的处分情况。”

  “为甚麽要问这个?你很关心他啊。”

  我笑了:“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感情还是很好的,我很担心他。”

  “是麽?据说他外宿未归的那天,你也是没有回来睡。”何警官看我一眼,见我转头看向他,他又道,“而且,第二天你们似乎是一起回来的。”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黄警官咳嗽了一声:“你说是和研究生师兄整理资料,但是研究楼的教工确认那天晚上你没有去过。”

  我闭紧了嘴巴。

  何警官看我一眼:“李牧同学,希望你不要隐瞒甚麽。”

  我也看他一眼:“秦宝出事的时候,我人在医院。”

  何警官一怔,皱着眉头就要说甚麽,被黄警官一瞅,也就住了口。

  院长有些尴尬,小声对我说:“李牧,有甚麽好好说。”

  我叹口气:“没错,那天晚上,我是和秦宝在一起,并没有在整理资料。”

  黄警官眯着眼睛道:“说清楚一点,哪天晚上你们在一起?”

  “圣诞节那天晚上。”

  “为甚麽?”

  我觉得好笑:“出去玩儿,晚了,就没有回来。”

  “住在甚麽地方?”

  我更觉得好笑:“我以为你们无所不知。”看他们有些尴尬的皱眉,我报出了一个宾馆的名字。

  “就你对秦宝的了解,他的精神状态如何?”

  我抬头一笑:“他很正常,自尊自重,心态健康。”

  何警官道:“他平时有没有甚麽轻生的言行……”

  “警官,我觉得你有误导的嫌疑。”我眯着眼睛看他。

  两个人愣了,院长咳嗽了一声:“李牧,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

  我一摊手:“两位,请问,请问。”

  黄警官又咳嗽一声,抹抹脸才道:“秦宝平时和你说些甚麽呢?”

  “也没甚麽。”

  “没关系,甚麽都可以,你好好想想。”

  我垂下头来。秦宝平时和我说甚麽?他很少说学习,很少说同学,很少说自己,很少说我,也许,说的最多的,是他的情。

  “你可以慢慢想,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们说。”

  我摇摇头:“真的没有甚麽特别的。”

  “你确定?”

  我忍不住想笑:“警官,你是调查呢?还是诱供?”

  何警官哼了一声,拿出一个袋子来,里面装着个东西:“你认识这个麽?”

  一盘普通的磁带,只是上面的血迹太过刺目。

  “认识麽?”

  “不确定。”我的心有点儿往下沉。

  “啊?”

  “这种磁带的款式很普通,很多歌曲和听力磁带都是这个样子。”

  黄警官哼了一声,点头示意何警官。何警官颔首应了戴上手套把它取出来,问院长借了录音机开始放。

  哥,是我。你好麽?对不起。我很挂念你。再见

  我点点头:“这是我弟弟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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