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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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便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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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蜘蛛很有了解吗?”

  “谈不上,不过略知一二。”

  “我看已经足够多了,我盯着这些恶心玩意儿的放大图,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文森,”沃勒笑了,“那是实物大小。”

  文森特愣了愣神,低头再看时,就有了一种毛茸茸扎手的感觉,他赶紧把它放回到桌上。

  “不过,”赛斯继续说,“我检索了不少生物学文献,发现他是巴拿马剑蛛的一种,成年蜘蛛大约有一个半手掌那么长,他们不具备结网的能力。出人意料的是,在它们恐怖外表之下,却有着异常温和的性格,当地居民经常饲养它们作为宠物。”

  文森特惊讶地吐了吐舌头。

  “他们用它来看家,因为体内存在的强烈毒素,它总能克尽职守地完成任务,个别家庭甚至用它照看孩子。”

  “那为什么有人把这个贴在门上。”

  “这也是最让我伤脑筋的地方,我对巴拿马剑蛛的理解是,这种动物平时柔和,遇到伤害时能爆发出凶猛的攻击,但这无法和已知的任何事情联系在一起。它也有可能预示着之后发生什么事,现在还无法理解。”

  文森特盯着打印纸又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道:“警察允许你把这个复印了?”

  “不,他们禁止带走任何现场的物件,也不许复印或拍照,幸亏他们来之前,我还有时间记住剑蛛身上的特征。”

  这句话使文森特想起他们在进行统计处理时,每个人手边都要带上一本心理学专业名词典,没有谁能几下数千的专业词汇,除了赛斯。沃勒。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去图书馆了。”

  “说说看。”

  “因为网上找不到,对吗?人们最喜欢看到涉及色情和暴力成分的东西,像你刚才所说,这种蜘蛛脾气温和,也不会主动袭击人畜,那么把这些做进网页对点击率毫无益处,因此只能在图书馆查找专业文献。”

  “是的,我本来先回到了办公室,但只找到一些关于狼蛛和其他食肉蛛的报道,迫于无奈,只好又去了图书馆,然后把它复印了一张。”

  文森特很高兴能够略胜赛斯一筹,当然,他也很快地就发现一个小小的逻辑错误:赛斯事先并不知道这类蜘蛛的个性,因此也不可能放弃互联网查找的希望。假设换作是自己,则根本就不会记住蜘蛛的样貌,也更是无从查起了。对此,文森特也不感到嫉妒,相反的,他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朋友而骄傲。

  “警方呢?他们对此怎么看。”

  “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过警方开始重视这个案子了,他们认为是绑架,明天上午,电视上将会等处寻人广播,另外,他们也通知了远在新泽西州络依丝的父母。”

  “那倒也有可能,不过,绑匪不该迟迟不来敲诈啊。嗯,你觉得这会是什么人做的。”

  “说不好,连一点头绪也没有,换句话说,即使我们找到了安德鲁这个人,也无法证明他就是凶手。只是,我们现在发现安德鲁这个身分是伪造的,他身上的嫌疑也就更大了。”

  “你怎么会觉得安德鲁不是凶手?像他那样擅妒的人很可能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仔细想想看,觉得不很合理。安德鲁确实擅妒,但不一定是那种极端得发狂的人。因为看到我和络依丝在一起,他最憎恨的人可能就是我了,但是他却只在家里对着络依丝发脾气,从不来找我的晦气。”

  “呵呵,那是因为你不好惹,再说他也有可能是那种被逼急了就会失去理智的家伙啊。”文森特开了一个玩笑。

  赛斯也浅浅地笑了一下,“很可惜,你说的虽然是可能,但是概率极小,想想看吧,如果安德鲁真是那样的人,那么,不管他是出于在乎自我感受,还是疯狂地爱着络依丝,他都不会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又何止于找不到这个人。假设他一直隐瞒,那么他必然有企图,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能不是正当职业,因为他白天也时常会出去的。那他的工作又会是什么呢?小混混、不良团伙、贩毒者,甚至有可能就是一个绑架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和络依丝在一起居住那么久就不合理了。”

  “那也很有可能啊,”文森特马上接着说,“他没准儿喜欢上络依丝了,希望能和她正常生活下去,他不规律的外出去处理自己的事务,然后晚上在家苦心经营一个大学生的假象。但是,某天被络依丝拆穿了,于是……等一下,这确实不太现实,如果她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应该马上跑过来找朋友,而不是继续留在家里或是提出分手;即使她真的傻乎乎地提出了,安德鲁也不会允许的,那么,出事的地点就不应该在六指酒吧,而是在她的家里。我记得你说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很难过?”

  “是的,很伤心,声音里夹杂着哽咽,简。放大也证实这一点。”

  “那么,这个安德鲁到底是什么人,好像哪种推理都不准确。”

  “我也很困惑,也许在警方找到她之前,我们无能为力。”赛斯说完,就合上了眼睛。文森特有些怅然,打着了一只烟,这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吸烟。

  他抽了两口,突然把烟掐灭了,倏地转身盯着赛斯,“也许,你刚刚说的是也许!你想到什么了吗?”

  “是的,但我难于启齿。”赛斯仍然闭着眼。

  “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得上忙。”文森特很焦急地问。

  “我想……我总觉得奇怪,那有些过于巧合了,实在解释不通。”

  “你……你是说那双血手套?他们和你昨天溜进房间的一模一样!”

  “是的,就是这个,我之前刚刚从简家里拿来一双,第二天就出现了同样的手套,而那个时间又恰好是简去络依丝家探访的时间段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匆忙离开公寓而撞到简的陌生人就是后来的潜入者;二是有人利用其他的时间潜入。但不管如何,他或她潜入的时间都刚好紧接着我之后,而且使用和我一样的手套,这让我费解。”

  “就好像有人知道你们的行动一样。”

  “是的,我有这种被人洞悉的感觉。但如果说是认识我们的人干的,又显得不对劲儿。他不该单单挑选我们商量好的简的探访时间潜入,万一被简撞上,那岂不是会变得很麻烦吗?”

  “如果他从正面……那好像很难,只有中午的时间,如果是……对了,赛斯,你说简的男朋友是修车工人?”

  “是啊,你怎么会想到他?”

  “如果他爬楼的话,应该很轻松,而且他也很清楚你和简的约定。”

  “可是,简看到络依丝房门开着的时候,给我们两个都打了电话,那时候威廉还在上班啊。”

  “座机还是手机?”

  “当然是公司的座机,你想想看,满手油泥的他怎么可能接听手机?另外,我怎么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他和简就快要结婚了。”

  文森特沉默了,这时候,赛斯以一种近乎自嘲的语调说:“如果真的怀疑,我也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是我使用非法的手段潜入他人住宅,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那不过是你担心的表现罢了,你是轻易可以得到,呃……我是说,络依丝是喜欢你的,你没必要做这种事。当然,我想简不是因为这种逻辑关系才相信你的,她对你很信任。”

  信任……赛斯很喜欢这个词,他点点头,却有一些话说不出来,他开始超越自我和超我的约束行事了,并且,体内一种不规则的能量正在不断地往外涌。

  “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知道,我很想从那双手套上取一些血样,但是我没有带任何合适的工具,那血还没有凝固。”

  “它属于谁?络依丝吗?”

  “警方不会把对比的报告告诉我,不过,他们应该找到了络依丝上大学时候的体检报告。”

  尽管结果没有确定,文森特还是很紧张,他攥着的手心里开始渗出了汗。

  “也许络依丝的家人和其他几个朋友可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可以帮助你,我们两个在一起,危险系数也会减低。”

  赛斯的手机响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请问赛斯。沃勒在吗?”这是一个女孩子稚嫩的声音。

  “是的,是我,你是?”

  “啊,柯露娜。菲尔,我姐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赛斯和文森特都是一愣,柯露娜是络依丝同母异父的妹妹,实际上,络依丝的生母早在和她的生父离婚之前就和她的继续有染,并生下了络依丝的妹妹柯露娜。两姐妹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背负家庭的命运而产生隔阂,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当然,她们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提及家庭的变故,络依丝就是络依丝,而不是以前的维妮特。丽塔,这个名字罕有人知,在朋友圈子里也只不过赛斯一人而已。

  在听到赛斯否定的回答后,女孩儿显得很失望,“我给她家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听,我没有她男朋友的电话,只好打给你试试。那么,络丽现在在哪儿?”

  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把失踪的事情告诉她,旅游似乎是个好的借口。不过,柯露娜接下来说的话,令人震惊。

  “这几天总是有人打电话到我的住处询问姐姐的下落,我告诉他现在她不住在这里,可是每天仍能接到几个这样的电话,我后来生气了,也就没有人再打电话了。”

  “那个电话号码是多少。”

  “每次都不一样,但我知道那是一个男人,他好像使用公共电话。”

  赛斯还是小心地记下了几个电话号码,当然,最初的那几个已经消去了。

  “有人会知道你的姐姐住在你家吗?”

  “我是一年前搬出来住的,有一次姐姐和男朋友吵架,跑到我这里呆了几天,那时候她给男朋友打了电话,回去之后两人就和好了。我现在只能想到是那个人,不过,我每次一问到这个问题,对方就马上挂上电话了。”

  “你现在还在原来的学校上课吗?”

  “是的。”

  沃勒挂上电话,一切的线索似乎都回到了原点。清晰而又不容置疑地指向了络依丝的前男友,不过他仍然打算去调查朋友和亲属群。

  “帮我请个假吧,文森。”

  “呵呵,你好像搞错了吧,”文森特把扎着的头发重新散开,“是两个人的假。”

  ……

伴随着“卡塔”、“卡塔”敲击键盘的声音,帕特罗侦探的一双手也在自己肥胖的肚子两侧轻轻地拍打着,那感觉就仿佛要努力从厚厚的油脂中找到单薄的肋骨和肋间肌一样。
  帕特罗侦探约莫五十岁光景,矮矮胖胖的,秃顶的两边,头发乱糟糟,一双小眼睛总是无神地眯缝着。以前的同事曾相当风趣地形容他:蒙古人般的脸颊、英国古典式的巨大鹰钩鼻子与爱斯基摩人的身材完美的混合体。对此,帕特罗只是笑笑。在整个警局里,没有人愿意小觑这位样貌滑稽的老侦探。

  帕特罗继续敲打自己,同时低声哼哼着百老汇不久前上演的歌舞剧《月亮上的人》。

  “没有痕迹。”马丁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

  “嗯,这我知道了,那么,文件线索呢。”侦探停止了哼唧。

  “没有特别的地方,普通的纸张,大众使用的打印机,至于粘贴用的胶水,我还没有分析出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决不会使用自己的唾液或是精液。也就是说,除了那个蜘蛛图案是个希罕玩意儿,别的都起不到帮助作用。”

  “是这样吗……”帕特罗用力地敲了一下,“阳台的照片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噢,帕特,我可不愿意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你是实地观察,我则是看你们带回来的照片,”马丁无奈地耸耸肩,“至少我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你的对手是个谨慎的家伙,即使他真的经过窗台,也一定小心地擦拭过了。”

  “那个窗台的宽度不允许有人那么做。”

  “所以我说即使,老兄,防盗链被人砍断了,不是吗?那他还有什么必要走后面。不要把管理员说的话太当真,据我所知,他们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家伙。”

  帕特罗侦探坐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化验室,负责血液鉴定的警员正要去找他。

  “结果出来了,可以肯定,手套上的血迹出自络依丝,在30个化验标准上呈一致的吻合显示。”

  侦探点了点头。

  “不过有点儿地方叫我纳闷,手套上的血液沾附均匀,除了在携带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点擦痕之外。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把手套扔到了血缸里,当然,手套的内侧没有沾染血迹,帕特,对此你能怎么想?”

  “唔……”帕特罗又眯起了眼睛,“他把她开膛破肚了,然后把双手伸进去。”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手套上没有沾到一丁点儿内壁细胞,如果你手下的警察有一点起码的保护手段的话,我只能认为,这手套上原本就不该有内壁细胞,也就是说,他把那个可怜女孩儿的静脉割断了,然后让她的血流到一个大罐子里。这听起来很残忍,但我现在只能这么认为。”

  帕特罗侦探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着一支雪茄烟,叼着它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远远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帕特罗抬起头,他的助手从走廊的那头儿跑过来,手里摇晃着一些文件,他的嘴里也叼着一支雪茄,不过,还没有点火。

  “帕特,那女孩儿的档案。”助手很快来到他面前,帕特罗打着了火机,凑了过去。

  “喂,你在干嘛,这是香肠!”助手被眼前的火光吓了一跳,侦探这才注意,他把他的香肠从嘴里抽出来,又把自己的雪茄塞了回去,然后冲对方笑笑。

  “上帝,你一定还没有睡觉吧。”

  “没关系,这个足以补充体力。”侦探用力咬了一口,一侧的腮鼓了起来。

  “你要的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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