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蓝a-e by 纯白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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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天蓝a-e by 纯白阴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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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走的人,谁没有逢场作戏过? 
  可从来也不曾对哪个女子付出真心。杨懿……是他这一生的传奇。
  曾经也是并肩走过风中十里长街,曾经也以为可以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那时,偶尔不忙,就会去杨懿实习的医院接了他过来,走在阳光下,大笑阔朗,蹲在路边,吃五毛钱一串的麻辣烫,爬山钓鱼,可以席地而坐。去看都是赝品的画展,流连一个下午。有时业务忙,没顾得上他,可不管多晚,回到家中,杨懿总是没有睡的,替他热饭热菜,再给他倒上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微笑着看他吃完。然后搂着看一会儿碟片,再睡去。
  睡得一向晚,第二天依然醒得早,精神倒也不错。
  就是这样。过了一日,又再一日。
  D
  他想。在每一个想起来的瞬间。
  合理不合理?
  好笑不好笑?
  你会心如刀割吗?
  日本菜还吃得惯吗?
  有没有人为你在38度的高温下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炒热辣川菜?
  你做梦吗?你用什么方法叫醒自己?
  你在房间里也穿着白袜子吗?
  你还是将空调打到18度然后盖上被子睡觉,把炎热变成温暖吗?
  你还是把喝5瓶酒叫做喝下500斤谷子吗?
  你还喜欢在失意时唱《顺流逆流》吗?
  你还会感叹许多事一如病情每况愈下吗?
  你仍坚持告诉我你不是好人吗?
  你还会大背周星驰的台词吗?
  你还是将《重庆森林》奉为最爱吗?
  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们会过得简单而快乐吗?
  你快要回来了吗?
  
  苏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过20岁。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疲倦的一张脸,竟有了风霜。
  其实仍是年轻的,26岁。尴尬的年纪。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人。
  有人问起,被苏城简单地漫应过去,婚姻大事,可以草率吗。所以得寻觅,再寻觅。
  可是……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的。
  怎么会不曾有过20岁呢。当然有。血气方刚的年纪。足球场上满场的飞奔。经常在校际比赛中进球,庆贺的方式是内敛的,只是朝看台上招手,那里,有张朝气和兴奋的脸,在笑。
  带着一脸疲倦的微笑虚脱地走下场时,会有一双手递一瓶矿泉水过来,瓶盖是拧松了的,清凉的液体入喉,快意无限。然后还是那双手,扔过一块柔软的、湿润的白毛巾,大声叫,擦擦。
  很快,白毛巾成了土黄色了。再递回去。
  随后呼朋引伴,和队友勾肩搭背地去校外的小饭馆庆贺。
  席间仍会是那双手,替苏城挡了端过来的酒杯,自己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这双手的主人,叫作杨懿。
  苏城。杨懿。是兄弟。
  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当时,他们自己也是这般以为的吧。
  逆着满胸满眼的泪,让我们行舟而上,再看到六年前苍白清洁的脸。西安暮色四合时分亮白的安详,转眼是曾经风沙漫天里的流年。
  ——那是多少年前。陌上花正开,白衣年少。苏城与杨懿的初初相遇。
  那一年,让一生,改变。
  是在一次采访中认识杨懿的。那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1996年9月18日。历史上,有过著名的事变。也恰是校足球联赛的揭幕战。
  那天苏城的状态好得出奇,独中四元。头缒,单刀,任意球,难得的是,还有一个是难度非常大的——倒勾。而这是他出场的首场比赛。
  看台上,有尖利的女声欢呼。11号,我爱你。
  苏城笑着。面容上绝不表现出自己的反感。他不喜欢太过直露的表白。
  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应该是过多的言语。他以为。他不喜欢多说话。
  杨懿是带了个女孩来苏城的教室找他的。女孩是苏城所不喜欢的内型,浅薄,自以为是,夸夸其谈。
  采访一次次被那女孩的插问打断。
  杨懿有些尴尬。
  其实被问及的,竟是一些很随意的问题,诸如,你人生的快乐是什么。你所认为的成功的标志。处世之道。渴望的爱情。苏城有些意外,还是认真地答了。
  杨懿微笑地谢过了他,带了女生走了。
  沿着长廊,他慢慢地走着,猛然回头,苏城还立在教室的门口,笑着,望着自己。
  也就这么认识了。许久以后,杨懿才告诉苏城,那天,文学社并不曾安排采访任务。不过是那个女孩想结识苏城,央杨懿想出的办法。
  当然,稿件还是在第二天的广播节目中播出了。苏城倚在寝室的栏杆旁听,想着写稿件的人。一个有些羞涩的孩子。他简单的回答,经他润色,竟是十分哲理。然而又是丝毫没有违背他的原意的——
  “苏城的人生最大的快乐是透明率性地生活着,真诚也许会让自己吃些小亏,但少吃大亏。
  苏城认为,成功是一种很自我的感觉,实现了自己计划中的条条款款,亦是成功。
  苏城的爱情观念是,等不到船的时候,似乎每一根稻草都能救命,但等的是船。不怕淹死。”
  从此苏城在学校,声名鹊起。在这篇文字里,杨懿指出苏城踢球的风格像卡尼吉亚。于是有球迷叫他风之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人来找他,说是要交个朋友。
  更有胆大的女孩,直接找来,苏城微笑地看着她们一点点费尽心思亲近他,再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一个个地以不同的原因移情别恋离开自己。也有内向的女生,写来含蓄的信。苏城看了,仔细地封好,放到抽屉里锁上。
  这之后,倒是老看到杨懿。每次比赛,都看到他,站在第五看台上,不言,不语,静静地看。
  苏城总是在进球的瞬间,朝五看台望去。那里会有一张沉静的脸,在刹那徐徐绽放。
  中场休息的时候,挤到杨懿旁边坐着,什么也不说,只是坐着。阳光下的男孩,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土地和绿草的味道。
  终场哨音吹响后,苏城的第一举动,竟不是和队友击掌欢庆,他在找杨懿。 
  然后,是一瓶矿泉水,一块散发出好闻的香皂清香的湿润的白色毛巾。
  从此没有变过。
  因为有了杨懿,有苏城的比赛,球队不曾输过球。
  而因为有了苏城,每个有比赛的周四下午,成了节日。
  只是,就算是节日,也避免不了伤痛。 
  苏城的每次摔倒,每次跌伤,让杨懿的心,沉沉地痛。 
  那天,苏城高速带球突破,在锣鼓喧天中,在尖叫声中,他遭至对方后卫强有力的阻截,一个鱼跃冲顶,苏城的半月板粉碎,当场晕了过去。
  一个身影,飞过来,飞过来,飞过来,然后他被他背起,飞快地跑啊跑啊跑啊,直到校门口。
  伸手拦了车后,杨懿脱掉了身上穿的红色运动服作为标志,每闯过一个红灯,都要摇一摇手中的衣服向警察示意,这样到了医院。
  苏城是在第二天做的半月板摘除手术的。从此永远离开了足球场。
  那是个深秋的黄昏,那个在林荫道上飞奔的,淌泪的少年。 
  那是苏城美好的、纯净如水的20岁。
  苦难中的少年,在大学里,读自动化专业。以踢球为乐趣,周末及夜晚,去附近的酒吧打工以谋生。
  寝室在三楼,有时他半夜回来,不愿意惊醒室友,在房间外的栏杆上坐着,脚悬空,在空中晃荡,抽烟,非常地累。
  在酒吧当招待时,苏城趁领班不注意,溜到卫生间里抽烟,劣质烟,很提神。依稀听到海浪的声音,一波波袭来。有时会生病,经常胃痉挛。但是要做下去。真空的状态。疲于奔命。
  累。想躺下来。哪怕马路中央。疲倦到失去笑的力气。还是无法停顿。因为梦想始终支撑自己。穷途末路。所幸还有杨懿。所幸还有杨懿。不怕摧残。接受命运带给他的。所有。
  苏城曾经在大街上,看到过那些没有腿或者没有手的人在大街上艰苦地爬行讨饭,他会想到自己。他是一个健全的人,却也在爬行。
  小时候,以为自己也会飞,可长大了,仍留在地上,一生的时间都用来补伤口了。可他是如此渴盼能够把握自己的今生。他希望生命会有丰腴。希望能和杨懿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停伫。也希望,未来美如传奇。
  
  是怎样爱上他的?那个叫做杨懿的男孩?
  初识,喝酒,谈天。很多细节堆积着,琐碎甚至零乱,从开始只是浅淡的痕迹,却始终未曾抹去。苏城随意拣拾,却再也不能丢弃。可即便是如此,也当真是凄惶得很。他深知道自己在日复一日中便喜欢上了杨懿,但他更知道天生彼此都是男身,做不得一对寻常恋人。 
  E
  阿末:
  我马上得到北京出差了。没赶上上一趟航班,因此还有一点时间。给你写个邮件吧。告诉你两件事。
  
  1:前天,凌晨一点半,我一个人挣扎到医院,在冰冷的椅子上居然睡着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难过,平时人前人后都很风光,病倒在医院里,连狗都不如。这生活让我失望。
  现在我身上装着止痛药和病历,还要飞到北京和客户签约,我不知道我活着为了什么。
  想做个看客,不知道多么逍遥。可事实上,没有人在局外。我们都在水深火热地投入其中。生活叫人无话可说,可还是说了这么多。
  
  2:我一个星期之内把自己灌醉了三次。
  最近一次是昨天,开工作会议。事后有人说我提着白酒瓶子转满了六桌。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住处门口,流了好多鼻血:身上、地上、衣服上、脸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洗脸。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绝望。
  每天排满没完没了的销售计划和宣传推广活动。做得这样辛苦。受这么多委屈。可是他不在身边。有人问我干嘛这样拼。不拼怎么行?除了自己,我什么都没有。以后吃粥吃饭,就看这几年了。
  可是,我亲爱的阿末,希望你无恙。
  并请好好珍惜自己的所有吧,人生真的经不起太多失去。
  走鸟
  
  刚办完事,反正时间还早,再去喝一杯也是好的。平常是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的,但既然没什么要保持的,迷失也是不错的选择。他需要轻松轻松,下了地铁,四处走走,凭感觉随意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竟是著名的GAY吧。
  苏城迟疑了,他想起大学的时候接触到的成语:断袖之癖。从字面上来看,十分隐晦,不去做一番考证还真是不能明白其中的真意。刘欣,这个西汉王朝的昏君,竟然是个至真至爱之人,在两人同榻而眠的时候,当他有要事要离开时,董贤的身体压住了他宽大的袖子,他不忍吵醒自己的爱人,断袖以离去,这一份细致,对爱人的那一份真爱,足以使任何时代的任何人,都感到汗颜。当然他的另一半,董贤,也是一样,他在哀帝刘欣死去的第二天,就在家中自杀,死的时候,他还保留着哀帝留给他的玉玺。
  不幸的是,这一对恋人是两个男人,也就是被很多所谓的正人君子不齿的同性恋。
  很多人看到这个成语,马上会联想到阴暗的一面。但是内里蕴涵的那份纯粹的爱情,却被忽略了。爱之真,情之切,即便是在异性之间,能对对方如此体贴,如此忠诚的爱侣,也并不多见。这就是源于爱的举动,这举动背后的动力,不可能是别的,只能是爱情。
  苏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场所嘈杂而昏暗,充斥着酒精和尼古丁的气息,同性之间的拥抱和抚摸,唇与唇肆无忌惮。
  苏城点了一瓶酒,坐在墙壁的角落看别人微醉的样子,他看着挑逗的眼神在四周游荡,诱惑的烟酒以及昏暗灯光里闪烁的深深寂寞。他不和人说话,他只抽爱抽的烟喝一点点酒坐着,他只想要一点刺激来麻醉自己的神经而已。一瓶青岛,一包三五。
  酒吧里,一直是Moby在唱着:Why dose my heart feel so bad 。Why dose my soul feel so bad 。一遍一遍,苏城也在唱。Why dose my heart feel nothing 。Why dose my soul feel low 。同样一遍一遍。他慢慢地喝酒,于沉默中打量着酒吧内形形色色的人群。有看起来体面多金的男人,身边围了妖娆如花的年轻男子,献媚地,甜蜜的,一派莺飞燕舞。
  在这个社会,一些有钱有权的男人开始不满足仅仅只是征服女人了。如同奢糜的宋代,那时的有钱人,有身份的人,已经不把纳妾当作荣耀了,因为人人都可以做到,也不把嫖妓当成娱乐,它太简单,有钱就可以。他们追求更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包养一个14、15岁左右的白净的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晚上做爱,白天领着去社交,就像现在的大款领着小蜜一样。
  没有料到很多很多年后,社会中又陆续出现了这样一群人类。爱退后了,露出了人性的劣根性。 
  ……
  
  苏城知道自己还不是太过苍老,一点酒之后自己会有微红的脸色迷离的眼神,他也知道身边有人在看他跟着他的脚步出门。
  苏城在街角站住,等身后的人步步接近。
  而后,转身。
  他冷峭了面色。他说:“滚!”
  然后他大笑,然后他奔跑,然后他听到自己的泪水终于开始在夜空里飘。
  
  苏城在寂寞的十字路口停下大口地喘气,他让自己哭得直不起腰。
  杨懿,我们,我们和他们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啊。可是为什么要把我们与他们一样,都定义在这个名称里? 
  这个夜里,他终于不能停止思念,一任潮水般疯狂蔓延。
  杨懿,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和怎样的人?有怎样的夜?
  
  路人别再笑我,不是疯了,只是心好疼。我想我还不能走开,也许等等,你就回来。
  
  “不想再问你 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 你能否归来么
  想着你的心 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 能不放就不放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许多情
  不管你爱与不爱 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人说百花的深处 住着老情人 缝着绣花鞋
  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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