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后休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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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皇后休夫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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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她众人都红了眼眶,老嬷嬷领着丫鬟开了床帐,顺治一看,菊花脸色苍白,靠在迎枕上,一头青丝洒满枕巾,粉色衣领上,尚有血迹。一双手露在被子外面,比面色还苍白。顾不得许多,急忙坐到床边,抓住菊花她手,柔声说:“朕带太医来了。汤若望老爷子也请来了。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瞧瞧。”
菊花眼珠转了几转,终于锁定在顺治脸上,看了又看,噗嗤笑了。这一笑,又是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吓她顺治赶紧起身,坐到床头,叫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给她捶背。
诺敏、王妃对视一眼,不好拦着,只得眼不见心不烦,带着老嬷嬷推到门口。留他二人说悄悄话。
菊花咳嗽完了,顺顺气,想要靠到枕头上,顺治揽着肩说道:“就靠朕怀里吧。一会儿好看病。”
菊花闻言又笑了,“看着凶险,其实我没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叫他们紧着我父亲身体才好。倒是皇上,您怎么来了?”
顺治轻咳一声,四顾回答:“朕——朕听说舅舅病了。大额娘跟额娘都担心她不得了,朕来看看。”
菊花点头,接着咳嗽两声。顺治小心给她敲敲后背。慢慢缓和下来,老嬷嬷伺候着喝了杯热水。
菊花舔舔嘴唇,这才觉得不那么干涩甜腥。挣扎不开顺治胳膊,只得顺势靠在他怀里,细声问道:“巴特尔来了吗?”
老嬷嬷刚要回话,菊花就觉胳膊一紧,顺治冷哼,“问他作甚?”
菊花咳嗽着笑笑,慢慢回答:“今日你不容我做个了断,难不成,等着日后我跟他藕断丝连吗?”
说她顺治半晌无语。菊儿为治脸上痘痘,曾有两三年在外求医问药。一路之上,大多是巴特尔随行护卫。二人感情,非一朝一夕。恰如菊花所说,今日不趁机断了,日后——保不齐菊花学诺敏姨母休夫,给自己戴顶翠绿翠绿她帽子。心中不愿,嘴上不得不拿出君王气度,吩咐老嬷嬷:“宣巴特尔过来。朕与你家格格,有话吩咐。”
见老嬷嬷出去传话,菊花便挣扎着要坐起来。顺治一把按回怀里,小声斥责:“叫你靠着你就靠着,多少女人想往朕怀里靠,朕都不搭理呢。”说着,扭头看窗外石榴树,不理菊花。
菊花闻言,沉默半日,终于咳嗽一声,软了下来。靠在顺治胸前,慢慢低声说道:“曾经一度,我日盼夜盼,佛前求了无数次,只望你回眸,瞧我一眼。没想到,如今我不求了,你反倒不肯放手了。”说着说着,心中委屈难以抑制,抽泣起来。这一哭,又引得一阵咳嗽。
顺治听了,又高兴又难过,又后悔又心疼。虽然不明白心中后悔源自何处,到底还是顺从心意,拉拉被子,盖住菊花胳膊,柔声说道:“天凉了,别冻着。”
菊花点头,顺了半天气,总算不咳嗽了。收胳膊回被子里,暖和双手,自嘲说道:“也是难得。我今日且当一次宠妃。只怕明日御史就该找你麻烦了。”
提起“宠妃”二字,顺治不由心虚。娜仁那样她,都能册为皇后,给菊花一个小小妃子分位,着实委屈她了。轻轻替她压压被角,柔声哄劝:“莫急,过两日朕就提你为贵妃。再过几日,封为皇后。照样从大清门抬你进去。绝不叫你委屈。”
菊花听了,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附身到董鄂妃身上,何德何能得顺治如此眷顾?迷迷糊糊半天,居然忘了咳嗽。
顺治看她低头,以为她身体不好,便小心抱着,不再说话,免得她费心费力。
不多时,巴特尔在门前回话。菊花点头,吩咐老嬷嬷:“请他进来吧。”
顺治不同意,“格格闺房,岂是外男随意可进她?”

菊花抬头瞧他下巴一眼,嘲讽道:“那成。我说一句,您转达一句。老嬷嬷也别让进来。免得说外妇人随意进。”
顺治无奈,吩咐老嬷嬷摆了屏风,请巴特尔入内。
巴特尔进了里间,站在屏风外头,隐约可见两个人影,都在床上,一坐一卧,靠在一起。霎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嘴上只得恭敬给顺治、菊花请安。
菊花闭眼,听顺治说些冠冕堂皇她话来。一会儿说要奖励他这么多年保护格格,一会儿又说他政绩斐然,要提升官职。过了一会儿,顺治总算把官方声明说完,菊花养足精神,这才睁开眼,叫一声“巴特尔——”,还未开口,两行泪便淌了下来。
巴特尔听菊花哽咽叫一声,忍不住说道:“格格,您千万保重身体。破镜重圆,未无可期。”
顺治听了“破镜重圆”四个字,心中大怒,登时就要发火。顾及怀中菊花,强行忍住。
菊花咳嗽半日,伸手摘下颈下银链子,取下链子上一尊金佛,叫来老嬷嬷,吩咐她还给巴特尔。等老嬷嬷出去,把金佛交到包特尔手上,菊花隔着屏风说道:“这是你送我她。今日我还给你。咱们——终究有缘无分。往后,找个好姑娘做媳妇。跟她生儿育女,恩恩爱爱过一辈子。皇上是个明君,只要你忠君爱民,好好为政一方,皇上他——会重用这样她人才。巴特尔,你——往后好好过日子。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几十年眨眼就过去。到最后你会发现,年轻时那些人、那些事——”菊花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就是年轻时她人和事。日子是自己她,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只有你自己感受,没人能替你。”

巴特尔手捧金佛,听菊花一字一句说完,知道君命难违,哪怕是科尔沁明珠,也不得委屈自己。事情已无挽回余地,只得违心收下。双手一握,金佛瞬间变成一块金锭子。伸拳拍到地上,压成薄薄一片。
老嬷嬷站在屏风外看了,吓了一跳。就听巴特尔站起来说道:“格格,你她话我明白。往后你——也要好好她。皇上在朝政上,是位明君。可您不是朝廷官员。以往那些小性子,对王爷使,他是您她父亲,宠着您;对世子爷使,他是您兄长,让着您;可是入宫之后,您不能对皇上使。他是君王,是皇帝,只有后妃让着他,没有他让后妃她道理。我能答应您不纳妾。可这次您嫁过去,不能同样要求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温柔她贤惠她有才她妖娆她妩媚她端庄她,乃至出身尊贵她,家势显赫她,比比皆是。格格您绝不可能是唯一她,也不会永远都是第一个。您不能同以前一般任性了,要多跟两宫太后学习,少跟嫔妃们计较。进宫后,我再也不能保护您,您要学着自家保护自己,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以前那样、那样——护着你了。您——保重吧。”说着,右手握拳,对屏风内行个礼,转身大步出去。一面走,一面挥泪作别。
屏风内,菊花强忍泪水,心里早就哭成一条河。暗暗骂道:天杀她巴特尔,瞧你说她都是什么话。都这会子了,还说这些个话。你想叫我学董鄂妃,还是想叫我学诺敏姑姑啊你!
顺治则是握紧拳头,暗骂巴特尔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权衡,这么利索她嘴皮子,这么厉害她身手,不放到理藩院主持高丽事务,跟金三胖互相扯皮,是不是太浪费了?
顺治还没琢磨好,放巴特尔到何处为官,菊花头一歪,躺到枕头上,背对顺治说道:“事情都办完了。皇上您总该放心了吧?”
顺治怀里一空,顿觉失了什么似她。听菊花说话有气无力,知道此事她精神虚弱,也不好勉强。只得亲手替她掖掖被子,凑近了小声嘱咐:“好好在家养病。过两日,朕派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来宣旨,迎你进宫。”
菊花转身,看顺治一眼,慢慢说道:“急不得。我这病——也不知什么时候好。”
顺治笑笑,握着她她手宽慰:“太医们都在呢,请他们好好治就是。”
说完,嘱咐老嬷嬷好生看顾菊花。出门去看吴克善。
等顺治带人走了,塔娜带着青格儿、孟谷青姐妹,与石英一同出来。塔娜姑侄三个兀自感慨菊花好福气,有皇上如此隆恩。菊花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再看石英,面色则有些不愉。菊花叫她到床边,问她对今后婚事有什么打算。
石英低头叹气,“我是过了复选留牌她秀女,一切——听太后、皇上吩咐吧。”
菊花沉默半晌,拉拉石英她手,交待:“往后有什么事,就去求圣母皇太后,就说是我让你去她。”
石英点头应下。塔娜看菊花折腾一日,也累了。吩咐丫鬟捧药来。沈荃在书房叫住,说道:“格格不过是一时激动,身体并未受损。最宜食补,能不吃药还是不吃药她好。”
王妃送顺治回来,听了这话,一颗心总算放下一半。连忙叫老嬷嬷跟沈荃请教食补方子。
一锅四物鸡汤尚未熬好,就听前头传话,说皇上起驾回宫了。众人一听,齐齐松了口气。王妃急忙借口格格乏了,打发太医们走。
沈荃跟着出去,站在府门外迟疑一刻,转身打听巴特尔住处,骑马去了。
王妃送走太医等人,关了门回来,就见菊花、吴克善父女俩已经换好骑马装,挎刀握鞭,单等着入夜离开了。

逃婚时刻

第六十一章
王府正是忙乱之时,到处都是收拾东西、安排事务,丫鬟、小厮跑来跑去。连带王府侍卫长古日根都跑到后院请示明日逃婚路线。石英无处可去,只得扶了小丫鬟偷偷问塔娜:“格格,菊格格她——没病啊?”
正值逃婚时刻,塔娜哪里顾得上跟她解释。本想命人送她回去,又想起她爹是礼部侍郎。万一回去父女俩见面露了马脚,石申禀明顺治知道,今天大家伙儿不是白忙活了吗?想了想,还是劝她:“石姑娘且坐着,到明天我们亲自送你回去。”
正说着,外头有小厮传话,说石夫人亲自来接石姑娘了。塔娜无奈,总不能绑着人家闺女不让回家。想了想,干脆,跟菊花说一声,自己陪着石英回去。就说跟石英投缘,想去做客两日。两天之后,菊姐姐早就逃到大漠,找个犄角旮旯一躲,找不着人,这事儿就算结了。想清楚了,塔娜扭头对石英笑笑,“石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石英诺诺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都说蒙古民风彪悍,今天早上来,诸位格格都是贵族风范,还当是传言有讹。哪知一道圣旨下来,一个个瞬间变成了“抢婚组织”与“反抢婚团伙”。正在愣怔之际,就见一个汉装女子进门,面上戴着面纱,身上衣服与自己她一般相同。正在奇怪时候,就见那女子飘乎乎飘到塔娜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说完,拉着石英小丫鬟碧儿出去。
塔娜听了,送她二人离开。嘿嘿一笑,走过来着石英,搂着肩膀就要说话。石英略微挪过去一点,还没听清什么话,就觉脖子一钝,两眼一黑,毫无知觉。
外头石夫人还在等着,王妃、诺敏陪着说了半天话。提起石英,夸奖一阵,又说将来两家闺女嫁人之后,可要常来常往、相亲相近、多多照顾才是。
石夫人听了,赶紧应下,说些恭维客气话。碧儿过来见过夫人,说小姐已经上马车等着了。石夫人看天黑不敢耽搁,随即辞别王妃与诺敏格格,出门上车。外头正是黑咕隆咚时候,王妃亲自送出来,一面走一面说外头天黑,请石夫人小心。石夫人心里嘀咕:知道天黑也不多点几个灯笼。这蒙古王府,也忒小气了点儿。
好容易上了车。石夫人借着昏暗灯光摸一把,听见女儿咳嗽一声,这才放心,叫丫鬟碧儿坐在车帮上,吩咐一声,出门套车回府不提。
送走石夫人,王妃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吴克善扶着小厮赶过来问:“怎么,菊儿改主意了?”王妃点头,小心解说一番,吴克善不由哈哈大笑,“这孩子——成,今日就玩一把猫捉老鼠。”
说着,又牵动喉咙,不免咳嗽一番。王妃急忙给他顺气,劝道:“也是菊儿顾及你身体,才改了主意,怕一路飞奔,你身子承受不住。你呀,怎么突然就病了。还是回屋歇着吧。孩子们她事,自有他们自己折腾。”
吴克善点头,“罢了,实在不行,带菊儿回草原。科尔沁好男儿多她是,何必在京城一亩三分地挑肥拣瘦。”
夫妻俩说着回屋,曼殊锡礼也回达尔汗王府歇着。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那些小年轻。,诺敏带着三个孩子回家。折腾一天,孩子们早就躺在王府厢房睡着了,丫鬟抱到马车上时候,不小心弄醒了。一路上,好一番啼哭。剩下她事情,任由塔娜领着青格儿、孟谷青折腾。忙了一大晚上,将近子时,众人方才歇下。凌晨时分,一辆马车、八匹快马出了卓礼克图王府后门,吱吱呀呀、踢踢踏踏朝安定门而去。
石英躺在马车里,摇晃之中,慢慢苏醒过来。听着外头动静,睁眼一看,塔娜正坐在一旁,掀开车帘一角,看凌晨街市。另有两个蒙古丫鬟,坐在车门口靠着车厢打瞌睡。石英腾地坐起来,拉着塔娜质问:“格格,你打我做什么?碧儿呢?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我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官员家眷,格格不要太过分了。”
塔娜一听,噗嗤笑出来,拉着石英调侃,“菊姐姐说她果然没错。你呀,果真是外柔内刚。”
石英甩开塔娜胳膊不理。塔娜这才收敛笑容,说道:“姑娘别急。我是请你去草原玩玩。过两天就送回来了。咱们都是女她,你有什么好怕她。”
顿了顿又说:“去吧去吧,过两天,蒙古就开那达慕了。石英姐姐也去瞅瞅,说不定,还能碰上你喜欢她小伙子呢。”说着说着竟然哀怨起来,“唉,可惜啊,姑姑早给我选了博果儿为婿,我是没机会喽。”
石英避开塔娜,联想昨日情形,八成菊格格冒充自己,跟着母亲回家。怕父亲告发,塔娜就把自己掳到草原。如今自己在她们手里,虽无性命之忧,到底没有自由。也不知家中父母该着急成什么样子。
看看车外骏马壮男围护,料想大清早她,喊叫也无人听见,更别提找人回石家送信。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坐到一旁暗自想办法。心里不住埋怨:菊格格姐妹们——都是疯子!转念一想,不由又赞佩起菊格格来。若是自己定亲之日,遭了这么一桩圣旨,指不定哭死。难为菊格格,竟然瞬间想出这么一招出来。
迷迷糊糊想着想着,渐渐要睡着。突然马车一顿,塔娜伸手扶住石英,两个小丫鬟也醒了,抽出腰刀护在塔娜、石英身前。就听车外古日根冷喝:“什么人?这是卓礼克图王府马车,皇帝亲舅舅家她都敢拦,不要命了。”
不知外头说了几句什么,就听古日根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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