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青鸾的干呕声，晋央并不奇怪，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蛇皮熬的膏。是难吃了些，习惯就好。”
“为什么不吃蛇？”蛇起码还算是肉吧？
“怎么可以吃蛇？那么多年来，蛇君对我们照顾有加，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那它还吃人呢！”
“蛇君是被妖女所害！总之，地九重的人就算饿死，都不会吃蛇！”听得出来，晋央明显有些不高兴。
青鸾收了声，默默的把蛇皮膏放到唇边，想要活下去就得吃！
晋央听到青鸾细微的咀嚼声，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过这么快就能吃得下蛇皮膏的人。
“你吃的下？”
“嗯！”青鸾不但吃得下，而且还在细嚼慢咽，她要记住今天所受的所有苦楚，来日，加倍偿还给花似锦。
在御珐时，她放了花似锦一马，没有斩尽杀绝。
这一次，青鸾发誓，绝对不会让花似锦好过！
☆、第二百八十七章 隐魂针
吃了几口，青鸾小心的将剩下的放在旁边。
这么多天都在尹燕凰眼皮子底下，也没时间练习御气。
在这儿，正好可以静心修习。
打定主意，青鸾盘膝坐起，御气到双臂。
谁知，还没等气运行到双臂，青鸾就觉得胸腔像要炸开了一样。
在马车上时，她偷偷试着御气，也是这种情况。青鸾以为是之前没饭吃损耗太大的关系。可现在，仍然是这样，就不得不重视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青鸾不死心，再次御气，这回灵气战气一起来！
没想到，这次胸口疼的更加厉害，连着肋骨都酸疼酸疼的。
疼的青鸾捂着心口直喘粗气。
晋央听到动静，身子灵活的翻身下来，“你怎么了？没事吧？唉，早知道不给你蛇皮膏吃了……”
晋央不住的埋怨自己。青鸾使出全力，抬起手摆了摆，“不……不关你的事！”
青鸾勉强吐出几个字，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晋央扶着她，不住的帮她顺着背。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青鸾的后颈，问道，“咦，这是什么？”
“什么？”青鸾感觉胸口不那么痛了，转头看向晋央。
“你这儿有点荧光，像是……针？”晋央有些不确定的继续指着青鸾后颈那一点细小的荧光说道。在黑暗中，哪怕半点光亮都很惹眼。
青鸾抬手摸了摸，确实像是针尖一样的东西，手指来回摩挲的时候，还刮的手指都有点疼。
这是？
青鸾仔细回忆，一点点的往前回忆。
应该不是尹燕凰。她连碰都没碰过自己，不会是她。
是墨域？
是了，是墨域。
当时自己是背对着窗子，墨域进来之前，青鸾感觉到了后颈有点刺痛，转瞬即逝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怪不得墨域进来之后，她想要御气怎么都不行。
青鸾还以为自己是被迷香迷倒的，原来是这根针搞的鬼。
“帮我拔出来！”没了这根针，再调理几天，看她不把花似锦杀个屁滚尿流，想想就爽的不行！
“哦。”
晋央点点头应承道。他伸手拈了几次，却怎么都不能捏起针尖，“不行。哎，我真笨，怎么也捏不起来。”
晋央紧张又着急，额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快，快去找个姑娘来帮我！今天一定得拔出来才行！”
“哦。”
晋央嘴里答应着，赶紧起身去找人。
“不能拔！”没走多远，就听药爷爷拄着拐杖由远及近走来，边走，边喝止，生怕晚了阻止不了。
“不能拔！”药爷爷走近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青鸾有些不解，没了这根针她就能去找花似锦算账了，干嘛不让拔？
药爷爷轻叹一声，“傻孩子，这是隐魂针，真拔出来你的小命也不保喽！”
晋央扶着药爷爷坐下，药爷爷继续说道，“孩子，你跟江孚墨家有仇？”
“我……”
青鸾一时语结。她白天跟墨域还是金兰姐妹，到了晚上就被她使绊子卖给了尹燕凰。
见她欲言又止，药爷爷也不追问。
“不管怎样，这隐魂针动不得！”
“那我岂不是跟废人没什么两样？那还不如死了痛快！”青鸾负气的往后一倒，倚在冰凉的石壁上。
几条小蛇适时的攀附在青鸾双臂，嘶嘶的吐着信子，黑暗中，小信子泛着点点白光。
“唉！死，哪那么容易？我老头子倒是活的不想再活喽，也不知道阎罗王什么时候把我收了去！”药爷爷哀叹一声，转头向青鸾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别整日把死挂在嘴边！不好听！”
药爷爷略带宠爱的教训让青鸾想起了师傅秦朗轩，鼻子一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固执的不肯坠下。
“晋央，你去我那儿拿点吃的来。我老喽，吃不了多少了。都给小姑娘吧！”
“药爷爷……”晋央想劝几句，可拗不过药爷爷，还是去了。
晋央走的远了，药爷爷这才正色问青鸾，“你到底是谁？一般人，怎么可能跟墨家扯上关系？”
“我……”青鸾迟疑着，该不该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所以……”
药爷爷显然对青鸾敷衍并不买账，他用力杵着拐杖，咚咚的敲打着地面。
老头子老了都成精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青鸾轻叹一声，坦白道，“我姓花，花青鸾！”
闻言，药爷爷竟然笑了。从吃吃的笑到呵呵的笑，再到哈哈的开怀大笑。他笑的异常爽快，即便青鸾看不见，也知道他必定是笑的前仰后合。
有那么好笑么？
青鸾有些摸不着头脑，满脸黑线的在旁边等着药爷爷笑完。
“好，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终于，药爷爷笑够了，又连连称好。
“这回，咱们都有救了！乌曼来救我们啦！”
青鸾又是满头黑线，是谁说乌曼是骗小孩的来着？
“你知道吗？我爷爷的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乌曼是一位绝色美人。”药爷爷故意卖关子似得顿了顿，黑暗中眉梢一挑，望着身侧的绝色少女，又说道，“花氏，女帝！”
听到这，青鸾的心突然有片刻停顿，似乎有一根细弦轻轻拨弄着她的神经。
药爷爷以为青鸾没听明白，又加重了语气说道，“你，就是乌曼！”
这……
青鸾有些手足无措，药爷爷对她身份的判定，像是一柄大锤，重重的锤在她心口。
身上背负的责任越大，就越让青鸾感到惧怕。
是对未知前路的惧怕。
等等！晋央说过乌曼会来解救他们，那么，就是说，结果是已知的？
“我一定会打败妖女，是么？”
“这……”
药爷爷沉吟片刻才说道，“不是一定会，是可能会，可能不会。”
“晋央明明说乌曼是来解救你们的，那么……”青鸾有点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关于乌曼，只是传说。”药爷爷陷入了沉思之中，历尽沧桑的嘶哑声音在静谧的石洞里悠悠讲述着流传了许久的故事。
☆、第二百八十八 扶乩人
“许多许多年前，良国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扶乩人。没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也没人知道他师从何人。
但是，他屡占屡验，渐渐，在良国小有名气。
后来，就连良国当时的君主都请他进宫为良国卜一卜国运。
扶乩人来到皇宫，占卜过后便一言不发。”
“是因为国运太差？”青鸾忍不住问道。
药爷爷无声的笑笑，“国君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怕良国国运太差，所以，就连扶乩人不告而别都不敢阻拦，生怕触动神怒。”
“那他不想知道扶乩人到底卜到了什么？”
“当然想了。他派人偷偷尾随着扶乩人来到了地九重。那时的地九重还并非地九重，而是一处荒蛮之所。
派来的人，等了数月都不见扶乩人出去，这才回去禀报国君。
国君带人来到底地九重扶乩人藏身的山洞，却发现扶乩人早就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扶乩人留在石壁上的画。”
“这扶乩人还真够闲得慌的，直接告诉国君不就完了，至于这么曲折？”青鸾对于扶乩人吃力不讨好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世外高人都这么没溜儿！”
“可不敢这么说啊，莫要冲撞了仙人！”药爷爷赶紧阻止青鸾，他对扶乩人显然充满了敬畏。
“那扶乩人画了什么？”青鸾意在转移话题，不想让药爷爷再数落她。
药爷爷略微沉吟，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你跟我来。”说罢，在前边引路，带青鸾往他栖身的地方走去。
刚走几步，青鸾一下跟晋央撞个满怀，原来他一直隐在暗处偷听。
晋央挠挠头，小声恳求道，“药爷爷，我……”
药爷爷似乎早就知道晋央偷听，也不责怪他，幽幽说道，“你替姑娘引路，省的我辛苦。”
“好！”晋央欢快的应承，他牵起青鸾的衣袖，跟在药爷爷身后亦步亦趋。
青鸾有晋央带着，不用费劲听药爷爷拐杖点地的声音来辨别方向，三个人很快便来到了药爷爷住的地方。
远远的，青鸾就看到这里的两点紫金色的光忽明忽暗，心知一定是蛇君。
待晋央燃起蜡烛，果然见蛇君盘覆在那儿。它的身子盘了几圈，石洞的大小对它来说刚刚够用而已。
无数小蛇盘踞恭恭敬敬的盘踞在蛇君身侧，再旁边，便是药爷爷睡觉的地方。
药爷爷来到蛇君跟前，“蛇君，乌曼终于来了！”说着，转头回望着青鸾。
蛇君顺着他的目光再次打量青鸾，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晋央擎着蜡烛，嘴角咧的老大，“看吧，我就说她是乌曼，药爷爷起先还不信呢！”
闻言，药爷爷略带责备的瞪了晋央一眼。
晋央吐吐舌头，缩起脖子不敢再多嘴了。
蛇君缓缓舒展开身子，一丝丝凉风随之而来。等了一阵，蛇君身后现出了一个高高的山洞。
药爷爷带着青鸾走了进来，他指着坑坑洼洼的石壁，说道，“看，就是这儿。”
青鸾跟晋央凑了上来，石壁上不知用的何种墨汁画的一个个尺许大的小人。
初初看，画风随性，但笔触老练俊逸，看得出是精于此道的。
“这扶乩人也是雅士！”青鸾由衷赞道。她摸了摸已然渗入石壁的墨迹，随着岁月流逝，颜色稍浅，但过了这么多年还清晰可见，应该不是寻常的颜料。
这些画里由始至终出现的人，只有一名少女。其他的都是用造型奇特的兽首人身来代替。
青鸾不由得会心一笑，或许在这扶乩人看来，人性终究是丑陋不堪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曾经的宠妃——尹燕凰
扶乩人的画乍看起来没有什么规律。
青鸾擎着蜡烛一幅幅的看过去，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心里发毛。
石壁上的少女，青鸾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进去。这些画便很容易看的明白。
花维是九头鸟，秦朗轩是狐兽人身，甚至金毛狮吼兽都占了小小一角，活灵活现的张着大嘴很是威猛。
这……
青鸾若有所思的揉揉下巴，这上边画的分明是自己啊。
身后的药爷爷适时笑道，“怎么样？看的明白吧？”
青鸾点点头。
晋央苦着脸，说道，“我怎么越看越糊涂了？药爷爷你还是给我再讲一遍乌曼的故事吧！”
药爷爷微笑着，不说话，站在那儿静静的等着青鸾看完。
青鸾仔细的一路向前，有的看的明白，有的模棱两可，有的实在摸不着头脑。
石壁中间画着的应该是青鸾来到地九重之后的经历。
扶乩人很幽默的给蛇君头上戴了顶王冠，尾部更是贴心的用一点墨迹代表了镇兽瑜。
之后，蛇君被一条美女蛇取代。不用问，这条美女蛇就是尹燕凰。
扶乩人将美女蛇登上高位时的嚣张跋扈刻画的惟妙惟肖。直到一条猪婆龙站到美女蛇身边，美女蛇再没露出得意的笑容。
难道猪婆龙是花似锦？
青鸾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心说若是花似锦知道她被画的这么丑，鼻子肯定都得气歪了。
猪婆龙跟少女对面而立，有的势不两立的意思。青鸾再往前走，却已经到了尽头。
“怎么没了？”晋央也忍不住小声嘀咕。
“乌曼的传说，就是从这儿开始的。”药爷爷苍老的声音在静谧的石洞中来回飘荡着，把青鸾带回到了许久之前的那段古老岁月。
“原本国君下令这里的一切都不许向外人提及，但仍被侍卫们口耳相传，渐渐成了传说。
都说良国有一天会被妖人所夺，以致民不聊生，直到乌曼出现，救民于水火。”
“妖人指的是？”晋央问道。
“还不是那个妖女？”药爷爷说的是花似锦。
青鸾却不这么看，她认为花似锦远没有颠覆良国的能力。
或许是尹燕凰？
也不像！
青鸾跟尹燕凰待了几天，她总觉得尹燕凰像是个怨妇，一脸的愁苦，就连笑都是苦笑。
“药爷爷，尹燕凰到底是谁？”她心里对尹燕凰充满了好奇，嘴上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药爷爷轻叹一声，“哎，她啊，要说起了也是个可怜人。原本是天九重受宠的妃子，被贬斥到这儿的。她刚来那会儿，一无所有，我还周济过她呐。没想到……”
药爷爷又是一声轻叹，佝偻的身子像是承担不了往昔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他还记得，尹燕凰初来乍到时，满身鲜血，空空的袖管，以及对地九重里各式怪蟒的惧怕。
一晃眼，许多年过去。尹燕凰竟然坐在了蛇君的大殿中指挥若定。
她不再是那个跟自己对饮素菜汤时娇羞含笑的尹燕凰了。
青鸾望着药爷爷面带可惜的神情，心知他对尹燕凰终究还是有些情分的。毕竟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人是很容易对同伴产生依赖感的。
“蓝素诚很宠她？”青鸾又问道。爱愈甚才会责罚的更加残酷。
药爷爷点点头，“是的，尹燕凰曾经是宫中一时风头无两的宠妃。但也正是这份荣宠害了她。”
“年轻貌美，圣眷恩重，必定不会把其他妃子放在眼里，得罪人也是难免的。”自小生活在宫里的青鸾颇有感触。
“呵呵，她得罪的是六王爷！”
“蓝素坤？”青鸾诧异，十几年前蓝素坤还是个小孩子，她怎么有能力让皇帝的宠妃沦落至此？
药爷爷似乎自知多言，马上对那些往事闭口不谈。
“唉，看我老糊涂的，一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就没完没了的。”药爷爷蹩脚的将话题一转，“乌曼到底能否获胜，扶乩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是，人们当然希望正义战胜邪恶，所以，流传下来的故事都是以乌曼大胜结尾。”
晋央孩子气的嘟囔着，“乌曼怎么会输？”
药爷爷尴尬的笑笑，目光专注的望着青鸾说道，“原本以为这是传说，因为没人会天真的相信别国女帝会来插手咱们良国的事，所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