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南方的一座小城市度过了几年，母亲的身体从那之后就一直不好，无论醒着梦着，总是会突然受到惊吓，歇斯底里，还是孩子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一边害怕的发抖。最开始的日子很艰难，一直到舅舅找到他们，情况才渐渐开始好转。
然而母亲的仇恨也一直种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情绪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强烈。他也不是没有恨的，只是这种恨，母亲的长期压迫下，有些变了样。
直到他遇见晓晓。
她没有多么漂亮，也没有多么能干，甚至是，很多眼里，她的笨的。不是男女生之间暧昧的调侃，而是真的“笨”。很多家尝试一遍就会的东西，她需要尝试五遍甚至更多，记忆力也格外薄弱，常常是上午刚接触过的内容，下午就不记得了甚至更短，就连家事上，整理房间、洗衣做饭这些，她做起来也常常像个小孩子一样，笨拙、忙乱。
可是，她好像永远都不会放弃。如果要试五遍，她就试五遍，或者更多；如果这次忘记了，她就再努力记住，三次五次十次；即使不能熟练掌握某些技能，她也还是勤奋的学习，每天每天。
最后，连喜欢他也是。
不管他拒绝多少次，不管他对她怎样的冷淡忽视，她永远都那里，不会离开。
她真的不聪明。可是，她真的足够努力。
努力到，他不忍心再看她一个努力。他想要去牵她的手，陪她一起，给她鼓励。或许，还有，她能带给自己的，无限勇气。
他以为这就是最好了，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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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嫂给他来电话，母亲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因为知道了王绍生的事情，心情很是愉悦，也打算近期内就回国。
每次她向自己报告这些情况，杜衡的反应都很冷淡，甚至是母亲手术清醒后，他也没有太大的**想多关心她，和她说说话。其实他到底又生气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晓晓的事情，根本原因还是他自己。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怨不了任何，所以他才更加生气，以致于他不得不故意的把这种情绪转移到身边的。
已经半个月了，而她的身体又还经得住几个这样的半个月。每次喂给她食物都乖乖的配合吃下去，可是每次到最后也还是会吐出来，他也有找过好几个心理医生，可是晓晓的状况，她根本就是抵制了外界的一切，即使偶尔会对他有细微的反应，她还是把自己藏的很深，不让靠近。
“晓晓，看，杜衡已经回来了，他没有不要，他不是故意赶走的，他现想向解释，要不要听？这样伤害自己，他很痛苦，不是一直最喜欢他吗，那就乖乖的，快点好起来。还有妈妈，她现也很后悔，要是怎么样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忍心的对不对？晓晓……还有啊……不是答应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亚楠很生气，一直不理她，不是说很久没见到她了很想她吗？她现来看了，不要和她说说话吗……”
叶靖雯坐床边，嘴里轻声自语着，好像她只是睡着了。杜衡躺她旁边，睡梦中也仿佛紧张担心什么。嗯，要不是医生叫给他喝一杯掺了安定的水，他也不会这么容易睡着。
这个男，让她矛盾。
她应该是讨厌他的，他对晓晓做的那些事情，不能否认。可是有时候，会有些同情他了。
她居然也会有一天同情起杜衡。曾经他可是每个都遥望着不敢高攀的对象。
可是现，他的所有骄傲都被剥落了，也放下一直以来的冷漠的外衣，就像其他所有平凡的男子一样，为另一个低头、示弱、不知所措。晓晓生病之后，总是安静的没有一句话，除了有外碰触到她时会大声尖叫着反抗，她安静的过分。两像是反过来，过去是晓晓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现，换成了杜衡。她从来没想过，像他那样性子的，有一天也会不厌其烦的不停和说话，一直说到嗓子沙哑，那个没有一丝回应也不停歇。
她还看见他哭过。
一个大男，把头埋晓晓的胸前，像是一个孩子寻求安慰。最后她们才发现，那衣服上湿了一小块。也是那次，晓晓的反应最大，从一开始的拼命挣扎，到后来主动抱住他，那个画面，她始终不能忘记。
从把晓晓接回来以后，他好像再也没离开过了，公司的事情也都一股脑儿扔给他那个朋友，整日整夜守旁边，对晓晓的任何事亲力亲为，温柔的完全不像是那个了。
这样的他，实让讨厌不起来。甚至是，开始有一点心疼了。
就连亚楠，也从最初的冷面相对，到后来，心软的原谅。
、33
像是走过一段很漫长的路，她跌坐地上，没有力气。四周一片漆黑。
她拼命的张大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想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自己满身的鲜血，她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平平的，没有一点痕迹。
她知道不见了。宝宝不见了。它流了那么多血，它一定很疼，她感觉的到。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男孩还是女孩，漂不漂亮，这些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要留下它的举动，很任性。只为了一时的欢喜，却要赔上它将来的生。它会幸福吗？没有父亲身边的孩子，它会觉得幸福吗？说不定，还会被周围的欺负，会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它，那时它会开始怨恨自己今天的一意孤行吗？
只是当它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有些，难过。
现孩子没了，母亲会不会有一点点遗憾，或者后悔。
她的孙子（还是孙女？）也许以后不会再有了，会不会有点舍不得了。
她是真的很舍不得。那是从她身上割下的一块肉，一想到就疼的厉害。
如果杜衡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会怎么样。也许不告诉他是对的。总比到时候他亲口对自己说不要来得好。那样，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了。那得有多疼。她只是臆想了一下，就已经受不了了。
她一个，坐地上，累了，睡了，再感觉不到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许多个声音吵醒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混杂一起，让她静不下来。
“晓晓，是妈妈不好，以后妈不拦着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这样吓妈妈好不好……”
是妈妈的声音，她怎么哭？她是自责吗？其实她也没有怪谁，就算……以后再也不能有宝宝了，也没什么吧。
“晓晓，要是敢再不理，就，就永远都不原谅了！就再也没有这个朋友了！舍得吗？”
“还有，就算伤心难过要一个躲起来，这么久也该好了对不对？不是一向最勇敢了，现怎么好意思让们为担心。”
是亚楠和静雯，原来她们也。只是怎么声音里，也透着伤心。
她们难过什么？她努力的想要靠近，前面的微弱的亮光，黑暗中唯一的光，却怎么追也追不到。
她好像真的，让担心了。一个缩进壳里，以为可以没有知觉，都只是自欺欺罢了，现，还连累身边的不能安心。
…………
“晓晓……”
原本还沉浸自己的思绪里的她，被这一声轻唤，硬是逼出了眼泪。
有多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还是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她还以为，这辈子都可能听不到了。
是做梦吧。
不然怎么可能，他会。
“对不起……”
他的声音，连梦里，都仿佛有某种穿透力，直击向她的心脏。那样哀伤的语气，即使不是真的，也还是让她忍不住为此泪流满面。
“是生气吗？用这种方式惩罚。可是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好不好，就这里，要是觉得不高兴，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说话……”
很长很长时间，很重很重的呼吸，晓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轻柔的，像是哄着什么很宝贝的，还有间或夹杂的几声鼻音。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
梦做的像真的一样。
连她听到这些话时候的心痛，都那么真实深刻。
“虽然宝宝不了，但是如果看到这个样子，他也会很难过的……”
他竟然，连宝宝的事情也知道了。只是一听他提到这个，她的眼前又蒙起一层雾气。
又有一些的声音加进来，听口气似乎是医生之类的，他们说了什么，她有些弄不懂，然后就传来很多声叹息，和断断续续女的啜泣。
她想仔细的分辨，想看看她们，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也说不出，连那些声音也渐渐模糊。
…………
“努力了吗？真的，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吗？还是只是想逃避呢？躲这里，什么也不用管，把麻烦都扔给别，这就是想要的吗？自私、软弱的，胆小鬼。”
黑暗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另一个她，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挣扎。
原来，她竟然变得如此软弱了。连再站起来的勇气，都丢失。
这还是她吗？还是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永远向前看的她吗？
她差点，就把自己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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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杜衡小心的把她抱到草地上坐下，阳光很好，身边的也很乖。只是……如果她不是这么，安静。
“热不热？医生说，每天闷家里不好，也是，以前就从来宅不住，老爱往外跑，或许早一点带出来，会好得多，是不是？”
“中午的鸡蛋汤还是不喜欢啊……晚上们只能吃青菜了。想要吃什么呢？告诉就做给吃。”
“这里马上就要新建了，是……算了，到明年再给一个惊喜。”
虽然知道身边的不一定听得见，也不会有回应，可是他忍不住不说。
阳光从他们的身后照过来，草地上印下斑驳的倩影。苏晓晓闭着眼睛靠他肩上，仿佛只是沉浸这幅画中。
“杜总，王竞来了，说有些事情要和商量。”
美好的宁静被打断，杜衡有些恼火，“们没什么能够商量的，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和报告！”
“可是他已——”
不等下属通知完毕，来自发的开口了，“别这么肯定啊，杜总，要是说的事情，和身边这位小姐有关呢。”
听到这句话，杜衡倏的站起身，然后动作温柔小心的把晓晓交给身边的助理，让他们先回车上，还好她现已经睡着了，不会反抗。
转过头，顿时眼神锐利的看向面前的这个男，“说吧，要谈什么。”
他知道，王绍生的死，肯定会有怀恨心，徐哲也早就安插了他身边，事发后的几个星期，与之有关的物基本都被肃清了，只是王沁，除了一开始被传去警局问过几次话，之后就平静的没有点动静了，这个……他只是王绍生身边的助手而已，跟他身边也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还以为，王家出事，这些都跑光了，没想到他还。
“早听说杜总对自己的前女友深情不悔，看来是真的啊……”
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杜衡又生出几分不耐，可是王竞却一副老神的表情，许久，才笑得诡异的开口，“如果她有个什么闪失……大概会让这辈子都痛不欲生吧。”
“敢！”一记重拳击他的脸上，同一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杜衡拿起电话打给徐哲，“的是晓晓的身边吧。”
“让小高他们跟着——啊，不好，”
“怎么了！”
“那边好像出事了——”
暗处徐哲找来的看见两动手，也赶了出来。
“钥匙。”
一双手伸向他们，急躁的命令道。待几弄清他的意图，转眼，一个慌乱的影就已经冲向了路边。
听到徐哲电话里说着他们才刚离开不远，就遭到袭击了，而且对方数不少数，护着晓晓的助手中了枪……
杜衡心里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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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现场时，徐哲的暂时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只是苏晓晓，
远处王沁手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枪，正抵她的头上，援救没有到，其余几也都不敢随便有所动作。
“放开她！”杜衡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双手不能控制的颤抖只能让他用尽全力的握紧拳头。
王沁自嘲的冷笑，“竟然那么傻，喜欢上把当成仇的男，还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们之间的恩怨，把她放开。”
杜衡没有回话。
“不是喜欢她？”
杜衡没有回话。
“所有都知道只喜欢这个女，答应是假的，和订婚也是假的……今天就算死这里，也会拉着她一起，让也尝尝，失去最爱的，是什么滋味。”
被困住的苏晓晓，面对陌生的接近，脸上已经露出惊恐，然后是奋力的挣扎和尖叫。只是她的身子原本虚弱，根本没有多大力气，更抵不过旁的恶意禁锢。
王沁极其厌恶的用脚踢向她的小腿肚，动作之狠，让杜衡差点忍不住冲上前去。
可是下一秒，就传来了她的惨叫。苏晓晓用牙齿咬上她的手臂，让她不得不吃痛的稍稍松了手。
杜衡趁机迎上去，眼见着她手中的枪指向晓晓的方向扣动了扳机，他不能思考只能任凭本能的从中间揽过她好用自己的身体去隔开子弹。
最有效的质脱离了控制，王沁已经乱了，手里握着枪杂乱无章的对着他们的方向继续胡乱扣动着扳机，杜衡抱着苏晓晓低俯地上滚到一边。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怀抱，苏晓晓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了，可是当混乱结束，她抬起头，看见杜衡身上血流不止时，脸上的惊恐，比之前更甚。
不等她失声尖叫出声，杜衡先一步捂上了她的眼睛，“乖，别看。”
、34
医院里，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晓晓，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衡他不会有事的，子弹都没有打到要害，只需要取出来就好了。”徐哲一边担心着里面的情况，一边又要安顿好外面的，忙的焦头烂额。
从她看到杜衡受伤晕倒之后，醒来似乎清醒了些，不等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就拉着他询问杜衡怎么样了，最后还非要一个跑过来守这里。她身体这段时间本来就弱的很，加上刚才的事故里也受了点伤，他实不敢再让她出一点意外了，要是杜衡醒过来知道……他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
才刚刚醒过来，苏晓晓还有点茫然，她只记得，她有意识的前一秒，仿佛看见了杜衡躺自己的面前，满身的鲜血……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很快的，就有进来了，带着医生。来很熟悉，苏晓晓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他是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