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施加的力道,令得秋引云一时不防,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幸好唐断伸手在他腰后扶了一把,才将他稳住。
“你……”秋引云差点跳起来,而腰上突然而来的一只手压住了他,“拜托,你能不能规矩一点?”
生气的扭转头看着身边的唐断,秋引云怒道:“到底是我不规矩,还是你们俩不规矩?”
唐断眼中滑过莫名的思绪,低声道:“是吗?是怎样的不规矩?”手上微一用力,抓紧了他的腰。
“喂……”秋引云急红了脸,他最是怕痒,但这种时候叫他怎么好意思笑出来?只好小声求饶:“放开我,快放开我,好痒。”
“原来你也怕痒?”突兀的声音插进来,却是路君玉,漂亮而神采飞扬的黑眸直直盯着他,“喂,老头子,有人和你一样怕痒呢。”
狠狠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杜还剑冷冷的板着脸道:“要叫师傅,师傅,要不然,像你小时候那样叫我爹也可以。”
“不要,你哪一点像我爹了?”路君玉开始历数他的罪状:“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会把被子全都卷过去,害我冻醒,炒菜的时候要我提醒你有没有放盐,买日用品的时候也要我出面才能避免被那些大婶们占便宜,每次喝酒都是三杯即醉,然后要我照顾你……”
“你给我闭嘴。”杜还剑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又是狠狠一记爆栗敲上去。
“真是师徒情深啊!”秋引云挑着唇角似笑非笑的道。
李红剑笑着,鼻尖微皱,活像只撒娇的小狗:“你真的觉得是师徒情深?”
叹口气,李雪刀摸摸他头发道:“好了,别再胡闹了,你可是刚刚才受了伤的人。”
“怕什么,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的。”李红剑对秋引云挤挤眼,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展默送走了众人,将路镜花带入卸剑阁安顿好后,到了郭傲的房间。
“阿默,事情都办完了么?”郭傲站在屏风后除下外衣,缓缓躺到了床上,“如果没什么问题了,就下去吧。”
“师傅,有件事,徒儿不知该不该问。”展默思忖着,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什么事?你尽管问无妨,我们师徒俩,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郭傲的声音和刚刚相比,突然虚弱了许多。
展默低声道:“师傅,您为什么要承认镜花是您的儿子,您明明……”
“我说他是他就是。”郭傲有些恼怒的说,手掌在床沿上用力一拍,痛得闷哼了一声。
“师傅……”展默大惊,问道:“您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郭傲叹一声道:“阿默,你退下吧,守着楼下,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可是师傅……”展默慌张的踏上两步,“师傅,您很难受?”
“我叫你退下……啊……”郭傲难耐痛苦的从床上滚落下地。
展默担心他出事,冲进了屏风后,一把将他扶起:“师傅,你还好吧?”
郭傲原本黑亮的头发转瞬已成雪白,苍白的脸却已涨得通红如火,颤抖的手指紧紧抓住展默的衣袖,喘息着道:“刚刚……刚刚的菜里……混了酒……”
“酒?”展默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师傅几十年来一直滴酒不沾的原因吗?
“你快退出去,出去,守着外面,谁……谁也不许进来。”郭傲想推开他,偏偏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体软骨酥的直向地面滑下去。
“师傅……”
“我……我叫你出去……”郭傲难以忍耐的抓住了领口,“不,不行了……”
“嗤”的一声,府绸内衣已被他一把撕裂,他再也顾不得展默,仰起头一声惨叫:“救……救我啊!”
“我说,你刚刚在郭傲的茶杯里放了什么东西啊?”秋引云缠着李红剑追问。
“不告诉你。”李红剑小心翼翼的绕过在试剑小居的四周的众弟子,向高踞在后山的卸剑阁前进。
“说啊,快说啊,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去告诉李大哥。”秋引云不依不饶的扭着他。
李红剑黑亮的眸子盯着他,终于道:“好,我告诉你,不过等下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不可以告诉别的人喔!”
“连李大哥都不能说吗?”秋引云见他脸色严肃,显然不是开玩笑,也正经了起来。
李红剑道:“当然啊,不然我就不用找借口一个人溜出来了。”
“这么严重啊?还好我就怀疑你刚刚在郭傲身上动了手脚,所以偷偷跟着你,要不,就看不成好戏了。”秋引云一把抓住他:“快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觉得郭傲应该有多大年纪了?”李红剑问他。
“照理说,他应该和展舞花差不多大,展舞花的女儿秦夫人也有三十来岁了,那展舞花怎么也得有五十岁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郭傲看得出有五十岁么?”
“看不出,感觉上也就不过二十来岁,顶多不满三十。”
“还有,和他的弟子过招后,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展默的剑气确实很厉害,周杏飞和丁猛的剑术也相当不错,但和郭傲一比,这三个人加起来应该还不及他一半,这三人都是他的亲传弟子,没道理会差得这么多。”
“也许是这三个人资质不行。”秋引云倒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还有,他说自己不喜饮酒,展默说他身体微恙大夫不让喝,秦夫人说他向来都不饮酒的,也就是说,郭傲滴酒不沾。”
“这个,我还是不明白……”
李红剑瞪了他半天,终于叹一口气道:“你怎么笨成这样?我看你用‘相思’设局骗唐错的时候,还以为你很聪明呢。”
“你什么话都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秋引云最恨别人说他笨。
李红剑深吸一口气,直对上他的眼睛,低声但郑重的道:“如果我的怀疑没错,郭傲现在应该出了点小状况。”
“什么状况?”
“我在借故靠近他的时候,把用酒沾湿的衣袖悄悄放在他的茶杯上方,滴了几滴酒进去。”
“然后呢?”
“然后……”李红剑咬一咬唇道:“然后我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路镜花的父亲了。”
“你说什么?你……”秋引云张口结舌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在怀疑这件事,“你该不是以为那几滴酒就可以让他醉倒,然后套他的话吧?”
“不,我只想知道他是否练的是‘神魔合体阴阳双修’心法。”
“你是说,号称神哭鬼泣天下至尊的那套‘神魔合体阴阳双修’心法?”秋引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容颜不老,武功修为非常人可及,滴酒不可沾,……”李红剑每说一句,秋引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一分。
“那,那……和镜花有什么关系?”
“这套心法要两人合修,如果郭傲修习的是阴功,他根本就不能近女色,又如何会是路镜花的父亲?”
“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否修习的是阴功?”秋引云还是不能相信。
李红剑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哗,你到底几岁了?”
“关……关你什么事?”秋引云被他吓了一跳。
“居然还没长胡子么?”李红剑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你到了郭傲这个年纪会不会长胡子。”
“当然会……”秋引云突然身子轻轻一颤:“郭……郭傲……他没有胡子,也没有刮掉的痕迹……”
二十二 失踪
卸剑阁向来不设守卫,因为郭傲喜欢安静。但,从来没有人敢在不被召见的情况下擅闯卸剑阁,郭傲在江湖中已经成为一个传奇,没有人知道激怒他的后果会是怎样。
李红剑和秋引云很轻易的绕过了试剑小居,不被人发现的悄悄到了卸剑阁。
其实,只是很简易的三层楼阁,底楼是练功的静室,二楼用来会客,三楼才是郭傲住的地方,朱红的栏杆外飘着白纱。
有一股潜在的杀气弥漫。
“什么动静都没有。”李红剑皱着眉打量地形。
秋引云摇摇头道:“就因为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才担心。杜还剑和路君玉虽然是住在试剑小居内,但镜花却是跟着郭傲住在卸剑阁的。难得父子俩有时间单独相处,郭傲不是很应该关心一下他这些年的生活吗?”
“也许是路镜花今天累了一天,想先睡觉。”李红剑道:“但郭傲总该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我们就先上去再说,如果被发现了,就说是有事回来找镜花好了。”秋引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上了楼梯。
二楼也很静,可以听得见一根针掉落地面清脆的声音。
李红剑也掠了上来,在秋引云张嘴前将食指竖在了唇边,让他噤声,然后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三楼。
“展默!”
秋引云一声惊呼,李红剑想捂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
展默躺在门外的走廊上,听见他们的声音也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又或是被人点了|穴。
路镜花呢?路镜花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危险?如果他安全无事,没理由听见自己这么大的声音而不出来的。
秋引云更关心这个问题,打算绕过展默继续往前去找路镜花。
李红剑一把拉住了他,“别过去,小心有危险。”
“但是镜花他……”秋引云看一眼李红剑,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展默身侧那一扇紧闭的房门。
是啊,不只是路镜花没有露面,连郭傲也……
“莫非,真的出事了?”他壮起胆子伸手去推房门。
没有人知道那扇门后有什么。
没有人知道不能沾酒的郭傲喝酒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也没有人知道,展默为什么会生死不明的躺在这里。
是因为刚好有敌人来袭?还是因为郭傲的缘故?
门竟然并没有关紧,伸手一推就开了。
门后究竟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奇怪,哥哥到底跑去哪里了?”秋停玉坐在留剑亭的凳子上,无聊得发慌,“连李红剑这小子也不见了。”
李雪刀心里也有点不安,但卸剑阁一事已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危险可言,“红剑说他有东西落在山上了,叫我们到山下等他,说是去去就来,但,我们都等了这么久……”
“奇怪,唐断又去了哪里?”秋停玉开始来回转圈了。
林谢花从离开试剑小居后就一直默不作声,这时突然开了口:“你们还是走吧!”
“什么?”秋停玉转过头看她。
“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头,我去帮你们把秋引云和李红剑找回来。”林谢花站起身道:“现在就走,到山脚下去等他们,以后,也不要再来这里。”
李雪刀突然想起李红剑的话:“大哥,我怎么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难道……
李红剑的脾气,他最是清楚不过了,凡事不查清楚,他根本会睡不好觉,所以,他应该是再次回到了试剑小居,或者,是……
卸剑阁!
“秦夫人,有些话您可能不方便说,但,这件事关系到我弟弟的安危,所以,请秦夫人告诉我,当年的事,真如令师所说吗?”李雪刀直盯着她的眼,想知道她的答案到底会是什么。
林谢花一怔,脸上浮现莫名其妙的犹豫之色:“其实,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师傅也中了毒……”她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应该,就是如师傅所说的吧!”
“应该?”李雪刀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也就是说,当年清楚的知道内情的人,只有令师了,如果他要隐瞒什么事的话,也没有人可以揭穿他,是不是?”
林谢花惨白了脸,愤怒的瞪着他,厉声道:“师傅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镜话是他的孩子,是师傅的孩子……”
“你该不是在怀疑路镜花不是郭傲的儿子吧?”秋停玉终于听明白了,插嘴道:“那时候不是只有两个人吗?一个是郭傲,一个是冉成山,如果不是郭傲的话,难道是冉成山?但是,郭傲为什么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宁可被人说他乱仑背德与徒弟私通生子,来帮冉成山掩盖罪名呢?”
李雪刀微微一笑道:“真难得你聪明了一回,可惜,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还有一个?”秋停玉不解的看着他。
林谢花颤声道:“你……你是说……”
李雪刀点点头道:“不错,如果那孩子是冉成山的,郭傲没必要帮他背黑锅,在发现你怀孕后,让你打掉孩子就好,但他没这样做,而且听展默的意思,他当年很是维护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那又回到原地了嘛,镜花就是郭傲的儿子。”秋停玉不知道他到底还在瞎搅蛮缠些什么。
“不,郭傲,不可能有孩子。”李雪刀森然的说出这句话。
“我终于知道红剑所指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了,我,终于知道了……”
虚掩的门被秋引云轻轻伸手推开。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并没有人存在,他们俩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真的没有人存在。
没有打斗的痕迹,家具都好好的放在原地,并没有移动过的样子,郭傲刚刚才穿过的外衣搭在屏风上,半截雪白的府绸中衣从屏风后掉出来,依稀可见有被撕裂的几缕丝线因房门打开而灌入的风缓缓飘动。
李红剑和秋引云对望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看样子,果然不是因为敌人来袭么?”秋引云仔细的四下看,“家具完全没有破损呢,墙上也很干净……”
“那么,应该是郭傲自身的原因,他果然是修习了
‘神魔合体阴阳双修’的心法。”李红剑走到屏风后,“你看,他的衣服应该是被手指硬生生撕裂的,难道,这就是神魔合体的解释?一沾酒,就会魔性大发?”
秋引云看一看躺在门外的展默道:“我刚刚看过,他只是被人点了|穴而已,如果真是魔性大发,郭傲连自己的衣服都撕成这样了,不是更应该杀了他吗?”
“那你还不去帮他解|穴,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李红剑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果然很笨。”
秋引云哼了一声道:“有本事你去解好了。”
李红剑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气,微笑道:“是独门点|穴手法吧?”
“你还笑得出来?”秋引云不明白这个人的脑筋到底是什么做的,倒是突然想起一事:“阿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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