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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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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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转头跟杨城标对视道:“前后二十二到二十四个人,六点和十二点的二层楼上应该有狙击点。”
杨城标心里一震,果然不是道上的生手,点头道:“硬碰,我们二对一。”
贺焕摇摇头,没有言语,凝神静等了一会,低声道:“第一伙人是自己人,留几口气儿日后好见面,别下死手。韩六交给我。”
杨城标只是一愣,转念到贺焕和他舅舅的背景,见他刚才电话也是坦然地背着自己,知道是念着情分提点呢,越少知道越好,于是也不再问,叫过跟过来的兄弟,跟贺焕的七人,低声布防安兵起来。
凌晨两点半。韩六眼窝深陷,一脸赤红地磨着手里的尖刀,望着被吊得两臂僵直,浑身血痂凝结,半睁着眼仿佛意识全无的蒋晗,嘴角挑起了狞笑。
肖吉聪也是两宿未睡,慢慢踱到韩六身边,轻笑道:“确切消息,蒋正杰已经不在魏家了,不信他不来。”
韩六狞笑道:“只要他露面,我就阉了这小子,让他亲眼看看自己断子绝孙的下场。”说罢,哈哈哈大笑。
肖吉聪微皱了下眉头,接着道:“蒋豪雄不露面,不许碰这小子。”
韩六嘲笑道:“不碰?放心吧,我一刀刀割,让他舍命放走的那好姐姐亲自上门看着她弟弟怎么被我一刀刀割成太监……”
肖吉聪突然觉得有无数条蛇沿着自己血管蠕动,见韩六一脸猖狂狞妄的样子,正要再劝,突然脚底的枪声暴起,弹花飞溅间,屁股下的木板凳应声而倒。
韩六惊慌间回手拔枪,一个原地侧滚,躲到了j□j的蒋晗背后,背着墙,把听到枪声,装昏眯眼的蒋晗挡在了身前。
枪声四起,初春的麦田地空旷悠远,中枪倒地声,暗哨换位声,短刃相接声,刀裂皮肉声,碎骨断筋声,此起彼伏。韩六只躲在蒋晗身后,心里慢慢沉凉,听声音和前后岗哨的倒地顺序,布战手法太熟悉了。
眼见肖吉聪脸色镇静地手持军用K78微冲枪,靠墙仰头,半蹲下身子,做出标准的防御自保姿势,不禁心惊,果然是官家来的。正寻思间,破败的屋门被一脚踹开,贺焕半身被溅上的鲜血,两眼如刀,浑身爆裂着阴沉的血腥之气,大步进门间,肖吉聪的手腕还未抬到贺焕肩膀,额头便被贺焕枪口堵住。贺焕清冷声音响起:“代号头鹰,上尉军衔,柳木堡战役后退役,六日前到南省,目标蒋豪雄。”肖吉聪被枪顶住头后都面不改色,闻此言,略露吃惊之色。贺焕不待他多说,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抬手递给了他。
韩六在贺焕进屋时便把枪口对准了已经清醒过来的蒋晗的太阳穴。贺焕进屋后,只身压住肖吉聪,陈光礼不待韩六出声便抬手一枪,距离蒋晗太阳穴十二公分处,射穿韩六手腕。
韩六捂着手腕倒地惨叫间,无论是持枪平举的贺焕,还是被指着额头的肖吉聪都恍若未闻,目不斜视。陈光礼、甲三、甲四三人上前,一个解开蒋晗的绳子,一个将韩六踩压在地。
肖吉聪冷凝着神色接过贺焕的电话,电话接通间听到对方的声音,肖吉聪心里一惊,眼观六路扫视着屋内状况,耳中集中精力听着电话对面,只听不说,一言未发。半晌,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电话,伸手递还给贺焕,冷声道:“贺老板,后会有期!”
贺焕放下枪,一身的刚烈血腥之气微敛,回身对门口的杨城标道:“给他留四辆车。”
肖吉聪也不言谢,更未看躺在一滩血迹之上的韩六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贺焕收枪,大步走到被甲三搀扶着勉强站立的蒋晗面前,脱下带血的外套,一言不发的披在蒋晗背上,见他神色清醒,面色蜡黄却满眼情绪波动,没心思细想,只前后仔细看了一下外伤,又抬手在他几大关节处暗敲一遍,心里暗松后,凝声问道:“能走吗?”
蒋晗闻言使劲儿咬了一下舌根,让自己保持清醒,头脑昏白间,嘶哑着声音问道:“小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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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焕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和欣慰,转瞬消失不见,进而似笑非笑道:“在家等着挨板子呢。”
蒋晗脸色蜡黄,眼窝凹陷,嘴唇裂出一道道血口,粗哑着声音刚问完,便转头吐了口血吐沫,垂眼强忍痛楚间听得贺焕此言,脑袋猛然抬起,眼神骤亮,嘶吼道:“欠恩欠债,我还!她才十七!”拼尽全力的一句话后,终于力竭。
贺焕一手托住蒋晗昏厥过去后的身子,忙扬声跟门外扫尾的杨城标道:“标哥,麻烦先把他送走。”杨城标瞥了一眼地上血摊里的韩六,点头道:“放心。”转头带人抬来担架,把蒋晗放了上去,两车疾驰进了城。
韩六被陈光礼扭着后背跪坐在地时,已经失血过多,脸色如鱼肚白般毫无血色,见贺焕站在门口抽着烟,心里彻底死沉。贺焕审人,如果坐着跟你说,还是有商量余地,如果站着开口,那就是不愿多谈。
韩六抬头狞笑道:“贺老大,我跟了多少年,到头来,我们哥仨的命加起来不如一黄毛小子!”
贺焕深吸了口烟,抬头道:“蒋正杰留下来四个酒店,三个酒吧,五六套房子,你拿着多少?”
韩六满脸的不忿挑衅刹那间化成尴尬窘迫,失血过多后的呼吸加重带连的沉重喘息声,半晌,挑着嘴唇道:“我拿着一半。”
贺焕轻笑道:“死残在蒋正杰手里的兄弟多少人?”
韩六扭过脸,再不肯说。
贺焕一颗烟抽尽,微转过身,背着风口又点了一颗,缓声道:“从我爷爷去世到现在十二年,我身边在栽在蒋正杰手里的六十七人,死伤全算。”
韩六颓然倒地,绝望,了无生机。
贺焕走近两步,低头一字一句道:“拿钱不索命,索命不要偿,这是我贺焕的规矩。廖明凯问你的时候,你说要钱。拿到钱后不久,你又到处嚷嚷不服,老廖知道你家里剩你一个,又给你分了一大笔,占着蒋正杰家当的六分之一。结果不到一年,猛七、阔老酒的酒吧就被你并了。你现在握着蒋正杰当年的一半家产。”肯定的口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和鄙夷。
韩六抬起头:“对!但他妈都是我兄弟该得的!我兄弟两条命,加我一只手,他蒋正杰全家陪我,都他妈不够!”
陈光礼一脚踹在韩六脸上,韩六猛趴在地上,开口吐出四五颗牙,满嘴带血的大口喘息不止。陈光礼低喝道:“谁给你的信儿,蒋晗要回南省?”
韩六突然抬头,眼里的嫉恨不平被吃惊盖住。
陈光礼哼笑道:“全帮上下没人不知道你前脚吞了钱,后脚还嚷嚷闹不平。韩六,我看在你跟了我五六年的份上,让你死个明白。蒋正杰死对家儿多了,暗里点炮的不少,怎么就你找到了蒋晗,怎么就你拿住了蒋正杰?”
韩六满脸血渍秽物盖不住苍白的面色,斗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光礼看一眼抬手看表的贺老大,叹口气道:“猛七给你的消息吧,他姐姐被蒋正杰强了,半疯半傻的在精神病院呢,他自己不来,这么好心指点你?”
韩六呆愣几秒,突然仰天大笑,满口血牙狰狞可怖,笑毕,看着贺焕道:“贺老大,我他妈被人当猴儿了……可我跟了你五年,不如一王八儿子!”
贺焕再不想多说,踩灭了烟头,面无表情地掉头就走,身后枪响时,贺焕顿了下脚步,突然想起到每次在古宅里偶尔遇到小小,即使礼貌性地给她一个笑脸,那丫头都瞬间眼睛闪亮。那丫头日日和欣然在一起,天差地别的对比,却从没有过觊觎和不满。
贺焕又点了颗烟,对着夜色中的青嫩麦苗,轻叹,有的人贪得无厌,有的人滴水当恩。
翌日上午,疲惫至极的贺焕歪靠在被包裹成木乃伊般的蒋晗病房里打盹时,C城古宅,古涵山已经穿戴整齐,走到了大门口。
古涵山想起昨晚小小乖顺异常,由得他喂药、擦脸、盖被子,虽然还是一身别扭,却毫无反抗的样子,心里酸胀难耐。
司机和秘书已经等在了门口,古涵山望着小小的房门半天都没移动脚步,小小觉轻,自己再进去看她,说不定就把她吵醒了,可是半宿没看到心里又空的慌。难得的踌躇间,见胡婶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跟胡伯低低说了几句。
胡伯回头看了眼满眼探寻的老爷子,突然笑出声了,走到近前低声道:“小小尿床了,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正哄着呢。”
古涵山心里一痛,提步就要往小小房间走去,胡伯忙笑着轻拦道:“那丫头臊着呢,我家那个哄了半天,才答应去洗澡,您现在进去,她可能连卫生间都不会出了。”
古涵山顿住脚步,顿住脚步,停了一会,吩咐道:“看着她吃饭、吃药,我晚上就回来,有什么状况给我电话。”
胡伯忙点头,故意笑道:“那丫头大了还知道害臊了,那年有次半夜尿透我半拉衣裳,还浑不知羞的光着屁股问我要吃的。”
古涵山无奈笑着,看了看时间,便往门口走去,走到大门口,突然顿住,转身对胡伯大声道:“跟泊然说,我回来之前,他敢碰小小一下,就给我搬出去住。”
胡伯忙笑道:“大少爷昨晚在小小门外晃悠了半宿,后半夜在小小床边坐了俩小时,那丫头明明醒了,可连个正脸都不肯咱们大少爷。把大少爷气得大清早就出了门,您放心吧,小小不气人我们就烧高香了,可没人敢惹她了。”
古涵山笑出了声,当着楼里所有关注着门口他们对话的工人、护卫、司机、秘书的面,笑斥道:“不愧是我闺女,解气!跟小小说,谁再敢给她气受,就给我上嘴咬。”说罢,自己先笑出了声。
胡伯无奈道:“等小小上房揭瓦的时候,您可别后悔。”
古涵山心里也知道是玩笑话,可实在疼宠难耐,只摆摆手,又事无巨细的吩咐了一堆,才在秘书的轻声催促下,上了车,直奔孙家。
大清早打了半天球的古楷,把陪练陪疯陪自虐,三陪到腿软的陈峰南一个盖帽扣趴在地上后,心情才稍稍舒缓过来,刚洗过澡,接到父亲已经出门的消息,忙收拾了一下,抄近道跟父亲在半路会合了。
古涵山出山翌日便拜访孙家,孙戒廷和特意等在家里的孙黎韧出迎到了大门口。古涵山拱手致歉:“叨扰孙兄清净了。”
孙戒廷忙道:“古老哪里话,荣幸之至。”
孙黎韧和古楷执子侄礼,分别跟在孙戒廷和古涵山身后,四人先后进了孙戒廷私人书房。
第三天,因案情重大,探视权都被变相剥夺的魏明德被取保候审。因为直接证据不足,但作为企业法人要跟企业共同承担双罚的魏明德,在半年监外修养后,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第四天,批捕令已经下发在即的魏明芬,因包庇罪证据不足,被免于起诉。在魏明德缓刑结果出来后,跟蒋正杰正式移民英国
十天后,南省程晖药业因涉嫌保健饮片某致癌硫素超标,牵扯出该制药大省六家大型制药企业,媒体纷纷跟进报道,受害人哭声抢地,上访群众层层追堵。五月初,程晖药业法人代表和主要负责人被正式批捕,随即,被制药丑闻牵连的丧失连任资格的省长汪重远也因贪腐案正式落马。随即,硫素案件席卷全国,不仅制药业深受重创,牵扯无数。食品制造业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在全国媒体和群众的一片声讨、愤怒声中,卫生部一正部级,一个副部级高官引咎辞职。
十五天后,南省医科大学副校长封长治早前被同事实名举报学术造假被媒体猛批后,又牵扯进汪重远贪腐案被双规调查的调查结果出来。实名举报的内容不符,举报人登报道歉。而没有对外公开的封长治行贿案也因证据不足,被撤销控诉,同日结束关押。
二十天后,冯光涛被免职,行政记大过处分。一年后转任南省科学院医学研究所副所长,两年后,副职转正。
五月中旬,孙戒廷正式临危受命,主政南省。
五月下旬,古氏集团第一笔重资正式注入南省医药制造产业,为十年筑起,一朝坍塌的高台最终买单。收购、重组,领导层大换血,改进流水线,彻底改革药品研发流程。三年后,堪堪收回成本;五年后,孙戒廷第一期任期将要结束时,古氏制药终于开始盈利。
而无论是昏迷了一天一宿的蒋晗,抑或是魏家解除封锁后,被蒋正杰关在仓库里逃了出来,在贺焕的安排下守在蒋晗身边的蒋豪雄,还是古宅小屋内,满脸通红被胡婶擦着尿床后的凉屁股的小小,当时当日,对这些,皆一无所知。
体力耗尽,外伤感染的蒋晗,终于睁开眼时,见到了坐在床边看着报纸的贺焕。蒋晗嗓子干渴,想要开口,却发出了生锈轴承般的吱呀声。贺焕闻声,放下了报纸,低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神情难辨的蒋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把吸管放进蒋晗嘴里时,蒋晗目不转睛地盯看了贺焕许久,才慢慢吞咽起来。
贺焕在他喝水的功夫便叫来了医生,一系列检查后。贺焕又坐在了歪着身子侧躺在床上的蒋晗身边。蒋晗虽然外伤颇重,但是一日一夜的修养,终于缓过了些精神气儿,见贺焕不错眼地打量着他,闭眼凝神把所有事情过了一遍,心思转了数回,最后费力开口道:“贺老大,古家不适合小小。”

抚养权

贺焕微微一愣,见蒋晗说话间满脸痛楚,知道他清创之后痛痒难耐,起身拽过一个枕头,抬起蒋晗脑袋,垫在了他脖子下面,让他侧躺着说话时呼吸更顺畅些。
蒋晗半天没有回过神,呆愣间,先前说的那句话也一时忘在了脑后。一时间,脑海里都是小小苦痛流涕的“阿晗阿晗,他们打我”和贺焕持枪破门后,望向他的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贺焕重新坐定时,身子前倾,看着蒋晗苍白虚弱却强打起精神的脸,稳声道:“我听你三姐说,你和小小一直是分房睡。从小开始,即使你给她守夜,也是睡地板或者加个床。”温声细语,似乎在闲话家常。
蒋晗突然脸一红,心中大骂蒋豪雄就是一罪无可赦的双料叛徒,将她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后,才发现自己半天没有接话,见贺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回答。
贺焕轻笑出声:“如果这回你们瞒住了,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你准备怎么打算小小?”
蒋晗神情一敛,不自觉地忘了自己最先的话茬,下意识地跟着贺焕的思路想出了神,过了一会,苦笑道:“我和小小都是天生地养的,有个安稳地儿,有个饱饭吃,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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