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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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悍将-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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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就有意义。

    “你杀过人,是吗?”桑迪问道。

    “战争中这种事无法避免。”凯利答道。

    “那有意义吗?有什麽意义?”

    “如果  需要冠冕堂皇的回答,我没有。但我救出的人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他  对自己说,塑胶花行动肯定是这种情况。再也不会有什麽村长和他们的家人了。
也许其他人已经接替了那种工作,也许没有。

    桑迪注意着路上的车辆。“杀害蒂姆的那些人,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们也许会这麽想,但这中间有区别。”凯利几乎要说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人
杀害过其他人,但他现在不能再这样说,不是吗?

    “如果大家都相信这一点,那我们又算是什麽人呢?这不像疾病。我们和伤害
大家的疾病抗争,这  没有政治,没有欺骗。我们不是在杀人。这就是我为什麽要
做现在的  工作的原因,约翰。”

    “桑迪,叁十年前有一个人叫希特勒,他大肆屠杀像莎拉和山姆这样的人,仅
仅是因为他们的姓名不好,是犹太人而已。这个人应当被杀掉,结果他被杀了,尽
管他死得晚了点,但他还是被杀死了。”这难道不是一个简单明了的教训吗?

    “我们现在有许多问题。”她指出说。这从他们经过的道路两旁就可以清楚地
看到,因为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所处的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段。

    “我知道,  忘了吗?”  “对不起,约翰。”她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是,”凯利停顿了一下,考虑自己的用词。“这  面有差别,桑迪。有
些人  是好人,我认为大多数人是正派的人,但也有一些坏人,你不能对他们存有
幻想,不能希望他们变成好人,因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不会改变的。必须有人出
来保护另一部分人。这就是我所做的事情。”

    “但是你怎麽保证自己不变成他们当中的一个呢?”

    凯利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他後悔不该带她来这  ,他不需要听她说这些,
也  不需要来检查自己的良心。过去两天的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你一旦确定这  有
一个敌人  ,那就要采取行动,运用你的知识和经验,这种事用不着多花时间去想。
检查自己的良心是困难的,不是吗?

    “我从没有碰上这种问题。”他最後说道,回避了上面的问题。他已经看到了
这中间的差别。桑迪和她的世界正和一种事情战斗,并且战斗得十分勇敢。他们为
了反抗某些力量的行动不惜牺性自己的健康。凯利与自己的世界是正和人战斗,但
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敌人,和他们直接面对面交战,并在有利的情况下把敌人消灭。
一方面具有绝对纯洁的目的但却缺乏满足感,而另一方面可以得到消灭敌人的成就
感,但却要以敌人的失败为代价。战士和医疗人员都在作战,都有相似的目的,但
他们的行动却是多麽不同啊。身体上的疾病和人类本身的疾病,这就是它们之间的
差别。但问题应该这样看待吗?

    “也许情况是这样,  不需要和敌人打仗,而是要为保护人类的健康而战。” 
“我们在越南究竟是为什麽而战呢?”桑迪再一次向凯利提出这个问题。自从她收
到那封不幸的电报之後,她每天不只十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丈夫死在那  ,
但我  一直不明白为什麽。”

    凯利欲言又止。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任何答案。坏运气,坏决定,各种不合时
宜的行动导致了无数士兵死在异乡的战场。即使你在那儿,也无法说出个什麽道理。
也许,她也不只一次听到自己死去的丈夫过去讲过各种理论,也许寻找那种答案只
是一种无聊的举动,也许那根本就没有什麽道理。他把她送到家之後,仍然在思考
着这个问题。

    “  的房子需要漆一下了。”凯利对她说。  “我知道。但我请不起油漆工,
我自己又没有时间。”

    “桑迪……我有一个建议。”

    “是什麽?”

    “  应当好好地过日子。我很难过蒂姆不在了,但他既然已经死去,已无法挽
回。  在越南我也失去了不少朋友。  必须继续生活下去。”  看到她脸上的倦容
真令人难过。她的眼光以一种职业性的方式审视着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她内心的真
实感受和真实的想法。但她尽力掩饰自己的这一事实,已使凯利感到了什麽。

    你身上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我不知道是什麽,也不知道为什麽,桑迪心  这
样想  着。

    有些问题本身已经得到解决。他一直彬彬有礼,他那过度的文雅几乎有点滑稽
可笑。但是她从中看到的悲哀几乎同她自己永不消失的痛苦不相上下。然而这种痛
苦悲哀已被她无法确定的某种东西所代替。他觉得很奇怪,他从没有想对她隐藏自
己的想法,她也认为自己可以看透他可能树起的任何伪装。但就这一点而论,她的
估计是错误的,也许她并没有掌握规则。

    她看着他走下车,绕到车子的这一边,为她打开车门。

    “夫人,到家了。”他朝着她的家做了个手势。

    “你为什麽这麽好,是不是罗森医生……?”

    “他只对我说需要有人送  回家,这是真的,桑迪。另外,  看上去十分疲倦。” 
凯利陪她走到门口。

    “我不知道为什麽很愿意和你谈话。”她说道,朝台阶走去。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我想是的。”桑迪答道。她脸上的微笑瞬即消失。“约翰,对我来说,这太
快了。”

    “桑迪,对我也太快了。但作为朋友也太快了吗?”

    她曾想过这个问题。“不,那不算太快。”

    “找个时候一起吃晚饭好吗?我原来就问过  ,记得吗?”  “你常进城吗?”

    “现在比较常去。我有了一份工作,我在华盛硕有些事要做。”

    “做什麽?”

    “没什麽重要的。”桑迪知道他在说谎,但并不是有意伤害她。

    “下周也许可以吧!”

    “我会打电话给  ,但我不知道这附近有什麽好餐厅。”  “我知道。”

    “好好休息一下。”凯利对她说。他没敢吻她,也没敢拉她的手,只对她友好
关切地笑了笑,然後便走回自己的车旁。桑迪注视着他把车开走,仍然在想这个男
人究竟有什麽不同之处。她永远忘不了他躺在医院病床时脸上的表情。但不管那表
情意味着什麽,她都无需担心害怕。

    凯利一面驾车前行,一面暗暗责骂自己。他不该说这麽多的,他究竟说了些什
麽呢?他要想知道些什麽呢?在战场上是容易的,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确定谁是敌人,
或者更多的情况下有人告诉你应该干什麽,敌人是谁,敌人在哪  。尽管很多时候
情报不准确  ,至少你知道从何开始。但是每次任务从来没有人告诉你,如何去改
变这个世界,如何结束这场战争。那是一些你在报纸上看到的东西。那些不负责任
的记者连篇累牍地报导着各种消息,那些播报员或政治家们大谈什麽“下部结构”,
什麽“  畴”这些空洞的  字眼。但他要对付的是人,不是什麽结构。下部结构是
一样东西,正如桑迪所反对的东西一样。那不是做坏事的人,也不是一只要被射猎
的野兽。这与他目前要做的事情有什麽关系呢?凯利告诉自己要控制自己的思想,
做那些容易做的事情,记住自己要对付的是人,就像从前一样。他不是要改变整个
的世界,而只是清扫其中的一个角落而已。

    “身上还痛吗,朋友?”格里沙诺夫问道。

    “可能我的肋骨有几根断了。”

    扎卡赖亚斯坐在椅子上,浑身疼痛,呼吸缓慢。这使这位俄国人很担心。这种
伤害可能导致肺炎,而肺炎可能损害一个人的健康。那些卫兵对这个人的体罚有些
过分。尽管那是在格里沙诺夫的指示下进行的,但他并不想把他搞成目前这个样子。
一个死亡的战俘并不能说出他需要了解的东西。

    “我已对永少校说过,但那个小蛮子说他没有多馀的药物,”格里沙诺夫耸了
耸肩膀。

    “他的话可能是真的。你身上疼得厉害吗?”

    “每次呼吸都痛。”扎卡赖亚斯答道。他显然说的是真话,他的面色十分苍白
无力。

    “我只有这唯一的方法治疗你的疼痛,罗宾。”柯里亚道歉地说,同时把酒杯
递给他。

    这位美国上校摇摇头,即使摇头也使他感到疼痛难忍。“我不能再喝了。”

    格里沙诺夫感到沮丧,但仍然以一个朋友的口吻说:“那样你就太傻了,罗宾。
疼痛对你没有好处,对我也没有好处,对你的上帝也没有好处。请听我的话,让我
帮助你再喝一点。”

    不能再喝。扎卡赖亚斯对自己说。喝酒是违背他的宗教誓约的行为。他的身体
就是一座圣殿,他必须保持它的纯洁,但是这圣殿已经破损,他担心会造成内部出
血。他的身体能够自己痊愈吗?它应该自己痊愈,在任何情况下,它都能很容易地
做到这一点,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他的背部仍在疼痛,现在肋骨也
在痛。疼痛现在成了他的伴侣,疼痛可以使他变得更坚强,去抵御各种质问,因此,
他必须用自己的宗教去衡量自己反抗的职责。情况变得越来越不明了。舒解身体的
疼痛可以使自己更容易痊愈,更容易坚持自己的职责。那麽,怎麽做才对呢?本来
应当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现在被罩上了烟雾。他的目光凝视着那盛酒的金属杯
子。那  面装着解痛的药剂。假如  他想控制自己,他就得解除自己的疼痛。

    格里沙诺夫打开了酒瓶的盖子。“你滑雪吗,罗宾?”

    扎卡赖亚斯对这个问题感到吃惊。“是的,我小时候学过滑雪。”

    “越野的?”

    美国人摇摇头。“不,下坡滑雪。”

    “瓦萨契山上的雪适宜滑雪吗?”

    罗宾笑了,他想起往事。“很适宜,柯里亚。那雪又乾又细,就像细沙一样。”

    “哦,那是最好的条件啦!给你。”他把酒杯递给他。

    扎卡赖亚斯心  想,只喝这一次,只是为了解痛。他吞下一口。把疼痛压下去
一些  ,以便我可以提起一点精神。

    格里沙诺夫看着他喝下去,看到他眼中流出了泪水,希望他不要咳嗽,免得更
加疼痛。

    这是上等的伏特加,是从河内的使馆弄来的。这个国家永远大量供应这种酒,
所以苏联使馆永远也不缺少这种东西。上等伏特加是柯里亚的心爱之物。这点这位
美国人不可能注意到。

    “你是一个优秀的滑雪手吗,罗宾?”

    扎卡赖亚斯感到一股暖流在他心中流过,传遍了全身,使他感到特别地舒服,
疼痛随之减轻了,身体又有了一些活力。如果这位俄国人想要谈滑雪,那没有什麽
伤害,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滑雪下坡的技术不错,”罗宾满意地说:“我从小就开始了,好像是五岁
时父亲就带我学习滑雪了。”

    “你的父亲也是飞行员吗?”

    美国人摇摇头。“不,他是位律师。”

    “我父亲是莫斯科国立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我们有一座乡下别墅。我小时候冬
天可以在森林  滑雪,我喜欢那  的安静,你只听到刷刷的声响,那是在雪中的滑
雪声,其  他什麽声音也没有。大地像一块白色的地毯,没有任何噪音,只有寂静。”

    “如果起得早,山峰也是一片白色。你可以在刚刚停止下雪以後去滑雪,风也
不大。”

    柯里亚笑了。“很像飞行一样,是吧!在一个单座飞机中飞行,天空晴朗,万
里无云。”他身子前倾,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告诉我,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
是也打开收音机听上几分钟?”

    “他们让你那样做吗?”扎卡赖亚斯反问道。

    格里沙诺夫嘿嘿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当然不行,不过我有时会听听收音机。”

    “你太舒服了。”罗宾笑着说。他想起了一个下午。那一九六四年二月的一天,
他从山地中的空军基地飞出来。

    “那是真有上帝一般的感觉。似乎宇宙中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可以不去听发动
机发出的声响。刹那间我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你也有过那种感觉吗?”

    “是的,如果你的飞行衣穿着合身的话。”

    “这就是我为什麽选择飞行的原因,”格里沙诺夫在说谎。“其他事情都无需
一顾,什麽文件工作,技术问题,听课,这些都是代价,为了能飞上天的代价。在
天上飞行,独自一人,正如我小时候一个人滑雪一样,在树林中,但是在空中感觉
更好一些。在晴朗的冬天,你可以看得很远。”他又将酒杯递给扎卡赖亚斯。“你
认为这  的那些野  蛮人能懂得那些吗?”

    “可能不懂。”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啊,他已经喝了一杯了,再喝可能有害的,
是吧!

    扎卡赖亚斯又喝了一口。

    “罗宾,我只需用指尖抓住操纵  ,就像这样。”他用酒瓶的顶端示  着。“
我闭  着眼睛,当我睁开眼睛,周围的世界完全变了样。我觉得自己不再属於这个
人世间了,我变成了其他物类,也许是天使吧。”他兴致盎然地说着。“我占有了
整个天空,就像我占有了一个女人一样,但又完全不同。最好的感觉就是独自一人,
凌驾整个宇宙。”

    这个人确实懂得飞行是怎麽一回事,不是吗?“你真像是一位诗人。”

    “我很喜欢诗歌,但我没有诗人的天赋。当然这不妨碍我去读诗,去背诵诗,
按照诗人的感情去感觉世界。”格里沙诺夫安静地说,好像真是那麽回事一样。他
看到美国人的眼神变得恍憾起来,朦胧起来,彷佛进入了一种梦幻的境界。“我们
是一样的人,朋友。”

    “祖祖是怎麽回事?”塔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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