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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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妃-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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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摇了摇脸色:“不是,是你以前说得太少了。”
昔日的丫鬟碧落都可背叛,她的身边,其实,能信的人,真的很少了。
这离秋,虽是伺候了几任的主子,也曾伺候过先皇后,但,或许,终究是个可信之人。
而那莫菊、莫竹,却都是有着各自的计较和听命。
夕颜用完膳,张院正请完脉,轩辕聿仍未归殿,直到中午时分,方见那抹明黄色进得殿来。
他的脸色似乎在进殿前有着些许的阴郁,但在触到她的眸华时,只化为和煦的微笑。
她喜欢他对她笑的样子。
真的很喜欢。
他径直走到榻旁,坐于她身侧,未待他说话,她先行倚入他怀中,轻声:“皇上,今日臣妾擅自做主了一桩事,您不许恼。”
“不许?”他复吟出这两字,轻抒手臂,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怀里。
瞧这样子,难道,莫菊还没有告诉他么?
不会,他定是知道的。
“臣妾将周昭仪安排住入了偏殿。”她说出这句话,手指绕着他绶带上垂下的缨络。
他把她的手抓住,道:“怕朕不允么?”
“皇上不允?”
“你开心,就好。”
她略抬起脸,看着他,他的瞳眸依旧深邃。
但,这句话,说得,却是没有一丝的不悦。
“谢皇上。”
“不必谢朕,只是,不要老顾着别人,自个的身子,也要当心才是。”
“臣妾晓得,有院正大人在,臣妾的身子怎会有碍呢,皇上,臣妾还有一个不请之请。”
他拥住她身子的手紧了几许:“你的要求,倒是越来越多了。朕若都允了你,朕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要什么没有,臣妾若都有了,还需求皇上么?”
随着这一语,他蓦地把她的下颔抬起,带着戏谑之意:“朕怎么先前就没瞧出你不止牙尖嘴利,还所求无度呢?”
她的脸随着他这句话,有些涨红,这使得她未上口脂的唇色,犹是鲜艳:“那臣妾笨拙,您又说迂?臣妾左右都是讨不得您欢欣,又何来其他呢。”
“气了?”
她摇头,借摇头挣开他的手,一如从前那般,总是想着法子避开他。
他复捏紧她的下颔,不容她避开,带着命令的口吻道:“吻朕,朕要的好处就是这个。”
这也是好处?
她的脸涨得更红,但,他墨黑的瞳眸凝着她,仿似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你们,都先下去。”
她吩咐一旁的宫人。
直到宫人都退出殿内,她方借着他手指的力,快速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随后缩回小脸,道:“臣妾想让院正大人一并替昭仪保胎,因为,昭仪看上去,心境恐是不太好,一直忧心忡忡。”
他松开她的下颔,眉尖蹙了一下,道:“周昭仪这么说的?”
“是臣妾这么想的。”
“夕夕,有些事,你不予理会就好,有朕安排一切,你又何必去操这份心。”
“臣妾知道,今日见周昭仪,皇上定是不开心的,毕竟,由来只得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呢?”
这一语,把轩辕聿呛了一下,他低下脸,望向怀里,这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女子,用力拧了一下她的下颔:“是啊,朕从来只喜欢新人,不理旧人的。”
她又怎知,他刻意不让她见那些嫔妃的用意呢?
他担心,她的善良,而不是其他。
“痛。”她嘟起唇,复道,“臣妾都入宫三年了,按皇上的时间来推算,恐怕也快半新不旧了。”
说出这句话,她轻吐了下丁香小舌。天啊,她在说什么,似乎,怀孕越久,她的大脑越迟钝,说出的话,也开始带着小女人的态势。
她来不及缩回小舌,却被他如老鹰一样的嚼住,她骇得想缩回,他偏是不放,她的手手他,他一并握拢于大手中,不容她动分毫,就势,把她压于榻上。
她的眼眸这一次没有闭上,明媚如水地望着他,让他只想拥有她这份美好。
他不是喜欢这样吻住女子的君王,甚至于,他很少去吻嫔妃。
临幸,是种义务。
吻,对于一名帝王来说,其实有着比临幸更深的意味。
这种意味,就是感情。
现在,他越来越痴醉在身下这名女子身上,这,就是他的软肋,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会结束这种致命的弱点。
“呜……呜……”她发出低低的吟唤声,这种吟唤声,虽更象是小狗狗的叫声,落进他的耳中,却变成足以让他情动的声音。
该死!
他迅速松开她的丁香小舌,以免再控制不住一个男子正常的欲望。
她缩回粉嫩的舌尖,小手却还被他攫住,动不得分毫,但,她总算是能说话了:“真的很痛。”
“你知道痛?以后再说这些话,朕就用这法子,让你知道,朕有多痛。”
她的脸越来越红,被他攫住的手要去推开他,却只换来,又一次的缠绵。
其实,今日在议政殿,发生的事,并不足以让他心安,也惟有这里,能让他暂时地忘记,即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一痴缠,又是半个时辰,直到他看她又倦了,方放过她,待她蜷于他臂弯中睡熟,才悄然下榻,步出殿外。
目光冰冷地望了一眼偏殿,他径直步入那里。
他的到来,周昭仪是惊愕的,但,也在意料之中。
福身行礼间,他冷冷地免去她的礼,并让一众宫人退出殿外。
“嫔妾不知皇上驾到,失仪了。”
周昭仪从正殿处被宫女扶到这时,因身子笨重,是倚于榻上的。匆匆起榻,鬓发,衣襟自是来不及整理妥当的。
“昭仪能意识到失仪,而昭仪今日错的,何止失仪。”
“皇上,嫔妾愚钝,不知皇上意指什么。”
“一步错,满盘皆错,结果,无疑,就是什么都保不得。”
周昭仪看着眼前这位俊美无俦的君王,她是深知他的残忍。
仅为了先皇后难产致死,就下令彼时的三妃陪葬。
同是枕边人,因着他的圣恩不同,结局自也是不同。
她知道,今日之事,赔上的,或许是她的命。
“皇上,嫔妾会恪守本份,毕竟,嫔妾的长公主尚在宫内,不是么?”
提及长公主三个字,她躬伏下身:“请皇上放心,嫔妾仅是最近心境欠安,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轩辕聿并不望她,语音仍是冰冷:
“昭仪,你,想太多了。朕希望你能再为朕孕育皇嗣,当然,朕也会保得你腹中胎儿的平安。至于其他,不是你该去多想的。”
是的,不是她该去多想的。
长公主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怎会拿女儿来要挟于她呢?
他不是这样不择手段的帝王。
只是,她于他,随时可以舍弃的。
待到分娩下,若是皇子,她的命,也就结束了。
她明白,来行宫后,就明白了。
昔日,对宫里某些不解处,也随着这份明白,全部清明。
纵这般,他既然这么在乎那名女子,她希望,这件困锁深宫多年的事,终将因那名女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得以化戾气为祥和。
只是,她的希望。
她看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消逝在偏殿,脸色苍白,眸底,是失落。
她对他,除了尊敬,其实,也没有其他再多一分的感情。
理智告诉她,不能爱上帝王。
这么多年来,她是做到了。
却,因着身为母亲,而终于让本平静的心,再不能避于世外。
她再次转了一下护甲,这一转,护甲尖的犀利刺进她的指腹,让她终是震了一下。
“皇上,请服药。”张仲的声音响起时,轩辕聿正在书案后,持笔批着日间的奏折。
“又是第五日了?”
“不是,而是皇上毒发的日子,在缩短。”张仲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语,是不同于这份平静的残酷。
是的,轩辕聿毒发的日子,在逐渐地缩短,连火床,都渐渐无法抵制他的毒素。
所以,从离开宫里那时开始,张仲只能用赤魈丸去克住轩辕聿身上的毒素。
自从轩辕聿决定,将毒从夕颜身上度过来后,这,就成了唯一的定数。
连他张仲,都无可奈何的定数。
轩辕聿接过药,就着茶不一饮而下。
哪怕这药带着另外的毒性,但,唯今之计,除了这药外,再无其他控制法子。
赤魈丸,不过是赤魈丸。
“皇上还在为夜国的事忧心?”
“是。”轩辕聿并不否定。
夜国的使臣,不日即将抵达暮方庵,彻查这件事,而他知道,这分彻查,或许才是最大的危机。
但,现在,他先要消除夕颜身上的危机:“师傅,从今日起,由你一并负责周昭仪的胎儿。”
“嗯。”
“那些药,朕会直接放到你开的方子里。”
张仲皱了一下眉,为医者,却要让自己开的汤药,变成另外一种意味,这对他来说,是难熬的。
也从那日开始,周昭仪和夕颜同用膳点,并由张仲一并保胎。
周昭仪虽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但,感恩夕容她住于偏殿,每日里与夕颜相陪时,照拂得反比自己都要当心。
这样祥和一派的氛围,不过三日,却起了风云突变。
初四傍晚,轩辕聿尤在议政殿后批阅奏折时,李公公匆忙奔进,声音惊慌失措:“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
作者题外话:第06章里,提到的伊滢的札记里,联系34章一起看,会更清楚。
进入最后的章节,偶努力把写得更直白的,大家也别去想得太复杂。
张仲是木长老(有隐说,结合蓝色丝带,及专用的蓝色看。没明写),花匠是火长老(这章说明了)
|网友幻洛辰手打,转载请注明|。。
36
夜国,寒宸宫。
正月初二,子时。
书案后,一袭烟水蓝的身影,仍是坐在那,未曾就寝。
百里南的手中,是一封今日晚膳后方呈上的函文,函文封启处加盖了巽国的凤印玺章。
里面的内容,他是没有料到的,却也是永不会忘的
‘慕烟、蔡太医,罹难于暮方庵的大火中。’
闭上眼睛,他将函文放回几案,手中空落如也的刹那,终是第一次,不可遏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君上,您还好么?”紫奴担忧地奉着一杯香茗于百里南身侧。
百里南没有说话,只放下函文,伸手从紫奴手中接过香茗。
揭开盖子,甫泯了一口,手,平稳如初。
只要握住些许什么,不空落,才不会那样的发抖。
是的,他本来让蔡太医随行照顾慕湮,表面看上去,是渥大的恩宠,实则,恰是暗中布下慢性之毒,只等除夕过后,巽宫里定会设下家宴,届时,再将这毒引发。
纵然,凤夫人为巽国和亲公主,但,毕竟,已是他夜帝的夫人,那么,帝国凤夫人毙命于巽国,两国的关系定能由和转危。
这,就是他要的。
不需再忌惮于昔日两国的交好相惜。
这么多年,他真正想要的,始终,是更多的疆土。
此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巽国虽灭斟国,国力必然是受了影响,哪怕收编斟国的残兵,却不足以抵去这影响。
现在巽国需要的是休养生息,然,在这休养生息间,往往,是成全另一国霸业的最好时机。
可,如今呢?
慕湮死了。
虽不是死于他最初的安排,并且,这一死,于他的部署,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但,为什么,他的心却是窒闷了一下,瞬间,柔软疼痛呢?
原来,他,还是在乎的。
原来,他,或许真到临了,未必是忍心让她去死的。
犹记起,慕湮初联姻夜国,那半壁九龙玉佩,让他不得不遵着父皇的旨意对慕湮温柔有加。
哪怕,他根本进不得她的心,偏是要做出温柔的样子。
三年,不算短的时间,这些许的温柔,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分不清,真的假的区别。
其实,有时候,当真的事,未必是真的。
素以为不过是假意相待,恰在不经意间,只化做了真。
“传朕旨意,命使节往檀寻,持国函,要求彻查此事。”
这次的彻查,是为了继续他的部署,抑或是
不管怎样,她,不在了。
他的声音,平静地从唇里溢出时,手上的香茗搁于案上时,薄薄的瓷胎,灼烫了指尖。
十指连心,那疼,便是再忽略不得的。
“是。”
随着紫奴的声音消逝于殿内,便再无一丝的声响……
巽国,熙景行宫,议政殿。
正月初四,傍晚。
李公公匆忙地奔进,半躬着身,惊慌失措地禀道:
“皇上,娘娘怕是要生了!”
“什么娘娘快要生了?”
轩辕聿问出这句话,手里的紫毫已掉到折子上,朱砂的墨渍很快就把明黄奏折上的字蕴染成一片。
这行宫内,其余六名后妃只有四个月身孕,四个月的身孕怎会临盆呢?
唯一的可能,他心里清明,可,口中,却是问了这一句。
七个月临盆,不啻是早产!

李公公的额上不知是因为奔跑的缘故,还是亲眼目睹情况确实不妙,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随他接着回主子的话往下掉去:
“醉妃娘娘快要生了,张院正说,怕就是今晚了,稳婆已进殿了,这会子,这会子”
结巴着说不出剩下的话时,轩辕聿从书案后大踏步走出,李公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主子的脸色,轩辕聿已越过他半躬的身子,往殿外疾走而去。
“皇上,外面下雪了!快给皇上打伞!”
李公公意识到什么,忙回身,小碎跑地跟上去时,早有太监撑起伞,但,轩辕聿行得太快,那太监显见跟不上他的步子。
李公公劈手从小太监手中抓过伞,奔得也越发急了。
轩辕聿只疾走着,这疾走,却是比李公公的小跑还要快的。
碍着规矩,他哪怕身为皇上,却在这人前,是不能奔跑的,他疾疾地走着,伞遮去头顶飘落的雪花,可,如今,因是逆风,风卷着雪,便袭刮在脸上,生疼生疼。
只是,这些,都是顾不得的。
哪怕,她现下早产,倘为男孩,定是皇长子,他也来不及顾那条祖制了。
即便,他曾为了她的身孕,做了一番的谋划,现在,都顾不上了。
心里、脑中,满满都是她此时早产是否承受得住的计较,再无其他。
议政殿往天曌殿的路,会经过一段长长的回廊,纵再不会衩风雪袭刮,对于他来说,仿佛那段路,突然长到,让他无法负荷起来。
因为,远远地,他看到,殿内,不停有医女和宫女穿梭进出的忙碌身影,还有,那袭深蓝的身影,始终站在殿外的廊檐下,却是不曾进去的。
宫中后妃生产,仅有稳婆,医女能陪伺旁边,无危急情况,连太医都须避嫌于殿外恭候。
那深蓝的身影,正是院正张仲。
轩辕聿匆匆行至殿前,已被张仲拦道:
“皇上,里面是血房,您,不能进去。”
人前,他还是称轩辕聿一个‘您’字。
“让开。”轩辕聿只说出这二字,面色,冰冷得一如,漫天洒下的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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