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1,2,3+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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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1,2,3+后记-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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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后遗症吧?”我问他。 
“没有,不过也真是蛮危险。”刘律师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对我说,:“投进方律师水杯里的是某种化学物质,毒性十分强,轻的症状就是像方律师那样,头晕,口渴,神经中枢不再听命于大脑控制,四肢瘫软无力。而投毒者如果不是老手,就是方律师太幸运了,据说只要再多加一毫克,就足以使人没命。” 
“没事就好。”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掉了下来。 
“方律师叫我向你道歉,他知道这事与你无关。”刘律师说,“就是还要辛苦你一下,他想要见见你。” 
“现在?”我吃惊。 
“现在。”刘律师说。 
我点了点头。 
我俩一起走出去看到肖哲,他坐在空荡荡的长廊尽头,抱着自己的头,做痛苦状。我走近他,旁边的房间门被拉开了,一个老大爷探出头来,指着肖哲对我说:“出来了?快把这人带走,失心疯了都!”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才说:“他在这乱喊乱叫,什么公安局乱抓人犯法啦,非法囚禁啦。再喊下去,我看他也要被抓进去了。所以我把他拉到这儿来,看着他,让他别再胡说了。” 
这个法盲!我连忙跟老大爷道谢,将肖哲拽到公安局外面才放手。 
“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我对他说:“你别闹了。” 
“喔。”他摸摸头说,“不过反正你没事就好了。你电话放我这里,阿南叔打了两通电话来,我胡说一通,不知道穿没穿帮。” 
“告诉他颜舒舒失恋了,”我说,“我得再陪她一会儿。” 
肖哲指指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要不你就说我们看夜场电影去了,让他放心。” 
他眨巴眨巴眼睛,用不信任的语气问我:“马卓,你经常这样撒谎吗?” 
我本不想带着他,但刘律师已经把车从车库里开上来,在不远处对我鸣笛。我只好拉上他:“至少我没对你撒谎,我还必须得去医院一趟,你就说吧,跟不跟我走?” 
他先于我钻进车里。 
把我们送到医院刘律师就离开了。我让肖哲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上楼推开病房的门。方律师正在挂水,他示意我把门关上,他脸色蜡黄,看上去情况并不算妙。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这场误会闹得有点大。”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一边摇摇头一边落座:“就是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我们均有几秒钟的沉默,他终于直截了当地问我:“|马卓,今天下午你在我办公室,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点点头,不过随即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什么都没讲。” 
他沉吟了一会,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这件事到此为止,对谁都不要提,我也不想再追究了,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 
“方律师——”我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人命关天! 
他打断我:“我命也算大,以后自己小心点,至于这个孩子,我会跟她妈妈商量一下,给她一个好的安排,免得她再做错事。” 
“方律师,您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说。 
“就这样吧,马卓,谢谢你。”方律师对我伸出没有插着输液管的左手,我则伸出右手握住,这个动作和一般人握手的姿势完全相反,因此看上去很怪。 
“你是个当律师的好料,要是你愿意的话,春节过后,就正式来我律师事务所上班吧。“ 
“这……” 
“我做律师快20年,不会看错人的。”方律师说,“你不必这么着急答复我,可以回家考虑考虑,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他躺下去,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 
我轻轻的替他关上门走出来。一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我还就觉得犹如是在梦中。我看到在路灯下瑟瑟发抖的肖哲。他见我出来双脚在地面跺了跺,示意我看他的方向,其实我早就看到他了,这个动作真是多此一举。 
“打车?”他说着,站到路边扬起手臂。 
我拉住他:“很近的,不如陪我走一段吧。” 
他伸出胳膊,做出了“请”的表示。北京的深冬充满寒意,我脑子里翻腾着许多滚烫的问号。肖哲忽然说道:“你一定觉得我今天在公安局的行为缺乏常识。” 
“差不多。”我心不在焉的说,“难道你希望我夸你英勇吗?” 
“其实,我确实很英勇的啊,”他大言不惭的侃侃分析,“我希望制造一个蝴蝶效应,考虑到我的行为将造成两个后果:一、他们把你放了,这样正好。二、我真的被抓进去了,这样我可以顺便进行一个实验,调查一下现在公安局现在是不是真的存在逼供的现象。你知道,现在的社会舆论可不站在公安局这边的。” 
“事实表明,你的实验确实缺乏逻辑。”我说,“正如你没有考虑到我只是配合审查,而不是被抓。” 
“实验失败,”他耸耸肩膀,“不过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我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却像忽然决定了什么一样,推了推眼睛,对我说:“马卓,看天。” 
我抬头,以为有流星雨,但仔细一看,晴朗的夜空里,只有几颗硕大明亮的星星散布着,并无掉落的意思,遥遥的放射着微微发抖的白光。 
“我导师研究的一颗星,76年才出现一次,但他从没放弃过。” 
我微微皱眉,看着他。 
他正仰着头努力看着夜空,继续说:”你看,这些星星的光芒,都是从遥远的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投射过来的。你能想象吗?它们这么无私,比所有人类都要无私,它们照亮黑夜,照亮每个人,直到人类毁灭重生过几番了,它们仍然在那里。” 
“那么你确认的是什么呢?”我说。 
“天体物理学是最寂寞的科学,因为全世界享有盛名的天体物理学家只有一个,他叫爱因斯坦。但在我看来,天体物理学,也是地球上最浪漫的一门课,一生守望一颗星,你说浪漫不浪漫呢?” 
我重新抬起头,目视天空中的繁星,那光辉像被肖哲的话语赋予了纯洁的魔力,照的我心里充满了力量。 
“我确认的是,我将做那个仰望星辰的人,就从今晚开始。因为,这是我生来的使命。” 
坦白说,此时的肖哲让我感动,感动之余还有些许震撼,我从没想过一向书生气的他竟有这么大的气魄和执着,他的胸中藏有一整个宇宙。和它相比我的理想是如此寒酸,成为律师不过是为了安身立命,养家糊口,说到底,为了我脆弱的安全感罢了。 
谁说不是呢?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拒绝方律师的邀请呢? 
特别是,如果他邀请我,只是希望我能够替他保守秘密的话,我就更不能接受这种带有某种交易性质的安排了,不是吗? 
医院离阿南家并不远,我们步行不到15分钟就到了家。我抬头看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想必阿南一定还在等我。 
肖哲的帽子已经歪到一边,大半个脑壳露了出来,鼻子也冻得通红,我替他正好帽子,又从脖子里解下我的围巾,替他围上,对他说:“今天谢谢你了。” 
我正想说回去的路上慢一点的时候,他却丝毫没表现出要回家的意思,而且兴奋地跺了跺脚:“马卓,谢谢你对我这么贴心。快,我们上去吧,不然阿南叔要见怪了,以为我们俩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呢。” 
“你不准备回去吗?” 
“阿南叔没告诉你吗?”他大惊小怪的说,“我们学校宿舍这几天已经没得住了,暖气停了,阿南叔特批我来睡你家沙发,我行李都带过来了。” 
不是吧?我还在思考这个可悲的事实,他已经又开口了,“我接了教授安排给我的重要的活,今年也没空回家过年了,不介意我跟你们家一起吃饺子过年吧?” 
“我介意。”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不过说话的人不是我。我惊讶的回头,却感觉整个身体已经硬生生的撞上了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他已经紧紧把我搂入怀中,对着一脸惊愕的肖哲说道:“这位同学,我忍你很久了,在我没动手以前,你最好自动消失。” 
当我意识到他又再度“空降”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并不怎么用力就轻而易举地脱离了他,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一点儿也没强求,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我身后稍稍退后了一小步。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意愿,肖哲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将我拖到他身边,可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我的胳膊,站在我身后的人就忽然间伸出脚来,一脚揣在肖哲的胸口,果断地将他踹翻在地。 
我尖叫了一声,回头骂他:“你疯了!” 
他很冷静地回答我:“如果是,也是你逼的。” 
我这才看清他,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皮衣,和上次见面相比,头发又剪短了,唯一不变的,是他眼神里的凛冽,让四周的寒意更胜一筹。 
我不敢与他对视,掉转头,看见肖哲充满怨怼的眼神。他就那样坐在地上,好像也不打算起来,我的那条羊绒围巾,已经被他用双手绞得不像样。我想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他先于我“噌”地站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砖。 
我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举起那块砖要往前冲,我脑子里只能回忆起跆拳道那基本的几招,一个挡拆,他没防备,手一松,转头掉在地上,发出沉沉的一声“咚”。 
他不依不饶,走远,想捡起砖,一不留神,自己又摔了一跤。 
他身上穿得厚,想必应该是没摔着,但那当胸的一踹,就算没伤也够他喝一壶的,可是他却半点也没犹豫,又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除掉自己的外套,只露出一件薄薄的羽绒背心,伴随着一声低吼,他已经摆好了比武的架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拿——命——来——” 
我真害怕他发起狂来,赶紧拉住他说,“你先上楼去,好不好?” 
“马卓,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要做什么和事佬了,哀兵必胜,我已经打算豁出去了!” 
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深夜,他已经冻得牙齿打架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从地上拾起他的外套,抱住他的头,把他拼命往楼梯间里推。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好不容易稳住肖哲,再往身后看时,他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怕了!”肖哲兴奋得一把摘掉蒙蔽视线的大外套,不无得意的说,“走,我们回家!” 
我下意识地又推他一把,他绝望地朝后退了一下,眼神里有令我不愿与之对视的质疑和不安。 
“你回去吧。”我说。 
“马卓你这是怎么了,阿南叔在等你。” 
“是朋友,就继续替我撒谎。” 
“马卓!”肖哲一把拉住我说,“他已经走了!” 
他抓我很紧,我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他,没法了,只能一脚狠狠跺在他的脚上,他穿的是球鞋,一定很疼,但他依然死命拽着我,恨不得把我一头扛到肩上才罢休。那感觉,就像我是那个眼看着要往悬崖上冲的人,而他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救我一命的大英雄。 
“肖哲!”我大声喊他的名字。 
还是惊动了楼下门卫,他披着件棉衣愣头愣脑地跑出来,拿了一根疑似电棍的棒子在肖哲头上敲了一下,说:“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我连忙对他摆手:“没事没事,都是认识的……” 
肖哲也接腔:“朋友吵架,您别添乱了!” 
“嘿,多新鲜……”大爷喃喃自语退回自己的门房里去。 
他继续像拖着一箱子旧书报似的拖着我,我的塑胶鞋底在地面发出不甘愿的“嘶”的声韵,胳膊都快被他拖得脱臼了。电梯停在顶楼,在它慢慢往下走的时候,肖哲忽然意识到他自己一直和我手拉着手,又电击般扔掉我的手,我疼得全身都一震。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我也说。 
“为什么?” 
我什么也没再回答,而是直接越过他,飞快地跑向大门口,直接往小区大门外奔去。 
他没再跟上来,我却仿佛一直能听到他从身后传来的呼吸,沉重,急促,不快乐。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心中有答案。虽然他没有再追问,但我想他已经明白我心中的答案。 
原谅我真的别无选择。 
当我奔到小区大门口,喘着气四下张望,如我所想,他早已经不见了。他从来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允许别人伤害到他一丁点儿的骄傲,我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任何公平所言。 
我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内心像有一把火,要把整个的我活活焚烧掉。最要命的是,这头火在烧,那头洪水又来了,我的心里像种进了一个马达,突突轰鸣,溃不成军。此时此刻,如果有一辆车经过我身边,我觉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头撞上去,撞死拉倒,一了百了! 
我刚这么想着,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忽然从街角转过来,停在我面前。抬眼一看,只见毒药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看着我,打开车门,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我会上车。 
我低头屏住呼吸一秒钟,钻进了车里。 
那一秒钟里,我唯一确定的是,在所有和他打的赌注里,我都是注定的输家。我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向哪里,而他一定早就吩咐过司机,只是等我出现。他早知道我会这么做,追出来,扑向他的怀抱。他吃定我,所以才从不惧怕我的离开。这是命运,是注定,就像受过伤之后,伤口也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纵使留下的疤痕再丑陋,也不得不与之长相厮守一生一世。 
相比起车外的寒冷,出租车内温暖得让我呼吸困难,他心满意足,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我挣脱开,他继续握住,我又一次挣脱。他将我用力揽进怀里,我背过他看向窗外,毫无准备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用力扭过我的头,逼我面对他,讥笑着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是跟那个书呆子学的么?” 
我对着他的手背就一口咬了下去,他的手背很瘦,加上本来就冷的天气,我的牙齿都在颤抖,我能感受得到他手上的骨头,不由得更加重了咬的力度,他却毫不出声,哼都不哼一下,仿佛我咬的只是他捏在手里的一只白面馒头。我最终无趣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手背上的牙印,暗红,锋利,像早就刻在那里的图章。他却笑着挑逗我说:“别心软,继续。” 
我的暴力,眼泪,在他面前统统失效。于是我索性把头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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