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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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主义-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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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罗素想到了寒池。他和修泽不完全相同,但都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寒池的壳看起来友善,修泽则是故意让人无法接近——到底都是利己的行为。但是罗素总觉得这种行为做不到真正的解脱,他把真正的自身和需求剥离开来,应该不会觉得快乐。如果是像寒池那样,自己无法认同却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在保存自我的同时用这个壳达到目的。这是悲剧性的。
罗素觉得很累,想事情实在很费神。其实舍弃一个东西就好了,为什么人要这么贪心什么都要呢?
可修泽要的又是什么呢?
……他可能什么都不要。
但是他不想再有任何人接近。防御性。
——可是他还是主动地接近了自己。
真是奇怪的人。如果是自己遇到一个像尼采的人,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快速躲开的。尼采已经死了,再怎么像也不可能是他,自欺欺人。罗素在尼采死后就没有去看过他的照片了。他觉得失去了面容的记忆才是最纯粹的记忆。不被表面所迷惑。

洗完澡,罗素回到房间。
其实尼采也有壳,罗素忽然想到了。那个壳薄而透明,紧紧地和真身相连,难以剥下。那层壳阻隔了他自己的愿望,也阻隔了情感。
罗素开始想自己,想不出更多的。自己好像没有壳。他找不到什么样的壳能够装下全是棱角的自己。
就这样,很好。
这样也便于打开他们的壳。真是个便利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鸣叔好人。长桐炸毛属性。

说实话,其实原本写的最后修泽就把主角给那啥了,但是觉得这种剧情太神进展了就改成摸头发了。
这篇文里没有肉的……好吧,有,但不是主角。


第二十章 如初



接连几天,罗素都很清静。长桐就不说了,马庭都没有联系自己。赵一鸣偶尔来个电话,修泽却没什么动静。暴风雨过后,一切也是出奇的宁静。
其实罗素也没有多么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安静也好,可是他总觉得安不下心来。说不定乐队又就这样解散了,当时自己的确没有想得很周全。马庭似乎是站在长桐那边的。
那样就只有自己和修泽了,但是修泽的不确定因素又太多。
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恐怕还是这个结局——乐队解散。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而且相当顺利,从头再来也太可惜了。他喜欢长桐的技术,也喜欢马庭的才华,虽然都不太成熟;但是很有潜力。修泽的贝斯虽然缺乏活力,但相当精准,技术上无可挑剔。
说实话,虽然原因不明,但他和这群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轻松,他不讨厌这个气氛。可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无法继续下去,对于音乐的理念的分歧过于严重,乐队就算继续下去也是勉强。虽然着急,罗素也绝对不会去找长桐的,这种事他自己不理解,再怎么说都是浪费口舌。
总之,一切看造化了。
重宵必须去看一下,关键都在于他。如果他没事的话长桐可能就不会有什么疑问了。酒吧那边联络的是星期六晚上要唱一场,就是今天晚上了。罗素思索着,不知道能不能唱。如果他们真的都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意外的是,第一个来找罗素的,居然是马庭。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背着书包,把自行车停在了门外。
“嗨。”他出声对罗素打招呼,声音不太欢快。
罗素点点头示意进来,马庭就走到罗素的跟前。
“长桐怎么样?”罗素问着。
“半边脸都肿了,没有上学,在家里修养。”
罗素忽然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吵起来的人里只有自己没有受伤。
“我说罗素,”马庭推推眼镜,露出很认真的表情,“你真的想把乐队继续下去吗?”
罗素点点头,马庭看后继续问:“那你干嘛出手?”
其实也没有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如果当时想到了乐队,罗素肯定会三思而行的。
“我觉得无论怎么样,动手肯定是不对的。而且他毕竟是还小,让着他是应该的。他不了解尼采,认识有限,瞎说几句你也不应该当真啊。”
“他直接否定了尼采的音乐,这相当于对整个乐队的否定。”
“他那肯定是气话啊!“马庭急忙说,“他之前赞美过那么多次难道是骗人的吗!”
罗素想了想,的确应该如此。
“尼采已经不在了,我们没必要为了他继续纠结下去了。乐队是活的,人是活的。你想想,这样做值不值得。”看罗素的表情有些动摇,马庭继续补充着,“如果你还珍惜他的话,就去道歉吧。”
道歉?罗素完全没有想过这个词。在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去道歉吧。
“有的时候这是必要的。稍微放低自己,一切都好说。你们两个都不知道退让,这样太难办了。这件事也够长桐反思一阵子了,他也是聪明人,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那就要我开口?”
“当然是你!”马庭理直气壮地说,“你是队长,乐队是你的,你不说谁说?”
罗素陷入了长长的思考。其实仔细想想,他说的真的没错,也没有多想包庇长桐的意思。
“我是想继续下去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喜欢这个氛围,而且上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我真的很想继续下去。”
“我知道了。”罗素轻轻地打断他,“我会联系他的。”
“那就拜托了!”马庭有点夸张地鞠了个躬,“今天晚上我会来的,一定没问题的!”
罗素看着笑得跟花一样灿烂的马庭,问:“你怎么看尼采?”
“我真的不了解他,不能做任何的评价,”他顿了顿,“可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的歌!”
罗素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几个非常,但是长舒了一口气。

下午罗素提早关门,回到家中。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这么大一个房子一个人叫还是很吃力的,何况又是一个工作不稳定的人。现在正是淡季,生意完全不怎么样,乐队在经济上不说必要——积蓄还是有的,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但是他不想用尼采留下来的钱,一分钱都不想用。尼采留下来的东西,罗素尽量不想去消耗它。
门铃出其不意地响了。是谁呢?马庭或者赵一鸣吧。或者……修泽也有可能?可是罗素说实话还没有面对修泽的准备,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都说了他现在应该在店里啊!”
“超吵死了,晚上有演出肯定会提前关门的吧。”
“什么演出,他根本不可能在准备!他现在肯定在生我的气好不好!”
罗素打开门,看着他们兄弟两个站在门外旁若无人地争执,忽然心生感叹。重宵先反应过来,看到罗素,开始支吾起来
“罗素……”其实上次的事情重宵都还没有好好地解释清楚,反正一样的,也是重宵的狠话在先,虽然他自己都不记得骂了罗素什么。
罗素朝重宵摇摇头:“没关系,说不定我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动手是我的不对。”
听到罗素的话,重宵脸憋得通红。他去看罗素,可是罗素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反而表情安详地看着长桐。
长桐别过脸,把贴上纱布的一面遮了起来。其实对于罗素直接打到脸上这一点,长桐介意了很久很久。要是肚子哪里都没有问题,但偏偏就是脸。后来他哥哥告诉他,其实罗素想打的不是脸,而是他喋喋不休的嘴。连哥哥都说他自作自受。
“桐子,快道歉!”重宵对长桐说。
长桐毫无反应,还是一脸赌气的表情丝毫不去看罗素一眼。罗素看着,觉得长桐实在还是个孩子。
“快点!”他按着长桐的头,拧向罗素。长桐哇哇大叫着,两个人扭作一团。
罗素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哥俩觉得非常非常地无助。
“道歉啊!”重宵用身高优势控制住长桐,把他按向长桐。长桐抬头,正好对上罗素的目光,一下子转开了头。
“说话!”
“……”长桐好像说了些什么。
“声音大点!”重宵面对自己的弟弟显得非常有气势。
“对不起!!!”长桐闭上眼睛拼了命一样大叫了一声,把罗素吓了一跳。
重宵猛拍了长桐肩膀一下,长桐又开始嚷嚷:“轻一点会死啊!”
罗素看着眼前两个生龙活虎的人,完全无法想象两个人居然都是病号。
“对了,你得了什么病要住院?”
重宵一惊,摸着鼻子支吾着说:“也就是贫血……”
罗素皱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两个人。兄弟两个都不敢直视罗素,心虚地躲避者。
“是他们想让我去工作,我不想去,所以赖着在医院里……要瞒过家里人,当然先要瞒过弟弟……”
“所以都是这个混蛋骗人搞的鬼,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被骗了。”一直没有主动说话的长桐说着。
乌龙一场。罗素忽然觉得疲惫,很想回房间睡一觉。
“那什么……这孩子是有点毛病,老喜欢大惊小怪的,容易生气,你别太在意,无视就好了。”重宵说着,“而且如果不是这事,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这么担心我。”
“你还有脸说!”长桐叫着。
“对不起,是我错了……”
罗素缓了一下,问:“那你说想跟尼采一起死的事情,是真的?”
“的确有这样想过,”他的表情有些阴霾,“但是现在好了。”
“切,就你那为了不手术不被拆穿的破理由,谁信啊!”
“你闭嘴!”
“我真是白为你操心了这么久,”长桐叹气道,“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还间接导致我出手伤人,你要负大部分责任。”
重宵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那这件事情就这样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长桐说着,“小狗又没有怀恨在心,乐队还是要继续下去。”
重宵转头看着罗素,郑重地说:“那桐子就拜托你了!”
罗素恍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不记得在哪里曾看到过。“拜托就算了,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总之靠你培养这个孩子了。我的话已经没有机会了。家庭的话,应该不会太反对,一向管得很松。”
“那他是什么打算呢?想考大学吗?”
“还有一年时间呢,现在才刚高二,反正我想保送。“长桐自己解释着,“虽然走一步是一步不好,但是我现在只能这样了,不做就没有了。青春只有一回。”
看样子不会赴自己的后尘。罗素点点头,说:“没问题。你的脸没问题吗?”
“乐队又不看脸,只是听的声音。”
“那就开始练吧。这两天缺的要补回来。”
“我联系马庭好了,小狗你把新来的联系一下。”
修泽……罗素迟疑着拿出手机,看着储存好的号码。
“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练,我今晚来看。“重宵说。
“拜拜。”长桐边打电话边对哥哥说。
罗素也朝他挥挥手,却始终按不下通话键,就好像是手指和键盘之间有个透明的物体阻隔着一样。长桐嗯嗯啊啊打完了电话,说:“马庭说他课完了就来,让我们先练着。你那边呢?”
“还没打。”
“那就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长桐又叫了起来。
罗素只好按下了通话键,等了很久,还是没人接。
“他不会已经远走高飞到下个城市了吧?”
罗素楞住了。的确很有可能,不告而别很符合他的作风。
“那算了,他那种人不要也罢。”长桐大气地摆摆手,“今天晚上小狗先顶着,以后再找一个。”
说的容易。实际恐怕真的很难找到他那样的贝斯了。
“那先练吧,两个人。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虽然半边脸都是纱布,但是他还是笑得很开心,“这两天请假在家里一直弹着呢。”
“课不要紧吗?”
“没关系。看下书就补回来了。”
罗素不再纠结关于学习的问题,让长桐进去了。

几天不见,长桐的技术很有长进,但是有几个和弦的按法不对,而且换把的方式不对。罗素很早就想说了,但是没有说出来,这次他一次性都提醒完了。
“怎么弹个琴还这么麻烦,声音对不就行了吗?”长桐抱怨着。
“哪有这么简单。”罗素摆正他的指头。
“真别扭。”
练了一下,长桐又开始喊累,然后进入休息。罗素没什么话好说,所以长桐一个人自顾自说了起来。
“哥哥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在外面住,跟家里来往不多。大学的时候还总带着我玩,后来来往就少了。但是就是因为吉他,我总是能跟他黏在一起。爸妈都不想让我跟他在一起玩,都说他不务正业,会耽误了我,所以我总是会偷偷跑到他在外面租的房子去,在那里过夜。他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上班,一直干了三年,那三年我总跟他一起弹吉他。但是他突然把工作辞了,开始搞乐队。家里人很担心,但是我觉得他好帅。但是他自从开始搞乐队之后就在也没有理我了,总是用各种理由支开我。我不甘心,就查到了尼采这个人。当明白我只是他追随尼采路上的一个路人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被骗了。他在练习的时候的笑容,都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欢乐,而是他能够更加接近尼采时的喜悦。”
“你怎么知道?”罗素听到这里直接打断他。
“那还有什么?”
罗素看着自己的手掌,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很像。”
“谁?”
“这个不重要。”罗素说,“他也是跟着一个人,一起过了两年的时光,也是乐队。但是他所追随的人后来却和其他的人组了乐队,等同于抛弃了他。”
“原来这真的还是烂俗的满大街都有的情节。”长桐自嘲道。
“也不是。”罗素摇摇头,“后来他们分道扬镳,找到了属于各自的路。”
长桐啧了一声:“还是这种烂俗结局。”
“我想说的只是那段两个人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欢乐,不为别的。目的或许不纯粹,但是过程肯定是纯粹的。大家都很享受。”
“……是真的吗?”长桐语气充满了怀疑。
“真的。”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
长桐沉默了一下,说:“但是他后来从来没有说过。”
“他只是没有说而已。”就像没有说的自己一样,“因为各自都有各自前行的方向,不能因为过去而停下来。不管是无法回来的曾经,还是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长桐看着罗素,看了半天,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哲学?”
“不是哲学,一点感想。”
“小看你了。”长桐笑着说,“现在的确应该练习。待会儿马庭就来了,有鼓就不会单调了。”
两个人还在说着,门铃就响了。长桐兴冲冲地跑去开门,结果是修泽站在外面。
“怎么是你?”长桐满脸扫兴地看着他。
修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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