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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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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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上眼,戚少商任一阵一阵的北风袭来,
吹起了白衣卷卷,拂起了发丝飞飞, 
任风沙细砾打在自己脸上,
任漫天铺地而来空透的孤寂感,淹没自己。

蓦然,原本已经消失的马蹄声,由小而大,
戚少商微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只见原本已经落定的尘土,飞扬,
茫茫间,原本已消失的顾惜朝,
眉头深锁,以十二万分的雷霆气势,
策马狂奔,往自己而来。

一拉缰绳,马昂撕鸣,
双腿一夹,尘土再扬,
戚少商驾马疾奔,迎向顾惜朝。

疾速下的两匹马,很快地就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
就在两匹马即将交错的瞬间,
顾惜朝突然一个挺身,掌下往马背一拍,
整个人飞起,横身扑向戚少商!
戚少商直接反应就是伸长双臂,接住飞身而来的顾惜朝,
由于扑抱力量过大,两人顺势从马匹侧面飞落到地上,
戚少商紧紧抱着顾惜朝,在地上翻滚了数圈。

落地之后的翻滚方歇,在戚少商怀中的顾惜朝,
一个翻身将戚少商压在身下,
指节分明的十指,触上戚少商的脖子,
挺身俯视着戚少商,双眼,深不见底的幽潭中,
折射出一片流光绚烂,
眼神,不知是怨、是痛、是疼,还是喜…
交错盘旋。

顾惜朝掌下十指猛然收紧,掐紧戚少商的脖颈,
从齿缝中咬牙挤出,“戚。少。商。”
三个字,一字一转、一音一绕,
百转千折、缠绵悱恻,
多少爱恨纠葛、千头万绪,
一切,尽在这三个字、三个音。

无视于自己脖子正落在别人的十指之中,
戚少商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顾惜朝,
深深、深深地看着他,
像是要把顾惜朝的身影,映入眼里、刻进心底。
伸出手来,轻轻柔柔地将顾惜朝垂下来的发,
卷绕在指尖,抚上顾惜朝的脸,
一句,“惜朝…”
碎不成声。

两双眼对上,
痛,
切齿的痛、泣血的痛、彻骨的痛,
从交会的眼神中、碰触的指间、紧贴的胸前,
爆开来!
痛的让人难以呼吸、疼的让人呕心沥血。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还以为,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会痛了,
原来不是,
原来是,相思已是不得闲…

16

顾惜朝为他与戚少商的重逢,想了很多的可能,
或许,在三五年后,
他会在边关大捷、班师回朝的京城中,
仰头,与那伫立在风雨楼上的白衣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剎那间交会的一个眼神;
也许,在七八年后,
他会在斑驳颓圮的旗亭酒肆残墙剩瓦中,
巧遇来寻炮打灯的老酒鬼一个,
江湖闲人两个,风花雪月胡天说地一番;
而最大的可能,是十几二十年间,
他,在边关战场上,他,在京城江湖中,
相望、相思,不相见…
他们,再也不见…

可,顾惜朝真的没想到,
他,竟然会是在如此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情况,
不是在午夜梦回里,不是在脑海回忆中,
不是海市蜃楼的幻觉,不是镜花水月的倒影,
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他…
那个压在他心底、印在他骨中、融在他血里的,
三个字、一个人,戚、少、商。

当年,是他自己设了个局,
亲手断了他跟戚少商之间的执手,
在他堕入碎云渊的寒潭时,
再寒的潭水,也没有他的心冷……
顾惜朝、戚少商,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梦,做得够久了,
该,醒了。

断了的缘、放了的手,
他顾惜朝从没想过再续。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月明千里,故人遥,
两地望迢迢,不见心上人…
相思虽苦,
更苦的却是既相逢,却匆匆……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
更让人欣喜的;
另一方面,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
更让人舍不得、放不下的。
所以,当顾惜朝远远见到戚少商,
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时,
他只能转身离开!
他怕,怕自己没有再一次的勇气,
把戚少商推离自己身边的力量…
至少,现在,
他还未展翅飞上青天时,
他不能见他!

顾惜朝,逃,
戚少商,追!
在似曾相识的景色中,同样的人,
重复着多年前的行动,逃与追,
前尘往事,彷佛是昨日,历历在眼前。
恍惚间,顾惜朝想起了,
想起戚少商多年前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记住,是你在逃。
如今,他真是在逃了…

他,逃了,
背对着戚少商,
只想尽可能地远离戚少商。
但是,当他发现原本追着他的戚少商,
停下来的时候,
顾惜朝纵马奔驰在这无边无际的天与地之间,
眼前一片茫茫,
心底却多了一点伤、一点痛、一点怨……
胸前的一口气,
吐不出、咽不下……
你,为什么停下来? 
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你,真的……对我放手了吗?

没有多想,自己的身体已经做了最真实的响应,
一扯缰绳、转了个方向,
顾惜朝,已奔向伫立在苍茫之中的戚少商!

猛力扑向戚少商,
所有的怨、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所有的相思,
在顾惜朝心底、脑里、眼中、齿间,纠缠交错、盘旋回转,
最终只化为三个字
咬牙切齿、呕心泣血、百转千折的,戚、少、商!

十指紧扣着戚少商的脖子,
指尖,却有着微微的颤抖……
由上而下,俯视着戚少商,
顾惜朝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欲语还休。

戚是心有戚戚、休戚与共;
少是少不得、少不了;
商是高山流水清商音;
戚、少、商,
戚少商,
戚。少。商!
多少爱恨纠葛、千言万语,
一切,尽在这三个字、三个音、一个名字,
戚少商!

我心,你可知?

17

戚少商的眼,顾惜朝的眼,对上,
无声的、安静的、虔诚的,看着,他;
一双隐忍的大眼,一对惊蛰的鹰眼,
交会碰撞间,没有出口的是,
爱、恨、怨、嗔、痴…
喜、悲、疼、伤、痛…

戚、少、商,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停下来?
顾、惜、朝,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人?你怎么能舍弃我们之间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能?怎么能?你怎么能…

“为什么停下来?”
“为什么转身就逃?”
两道声音、两个问题,同时响起。
声音一出口,两个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顾惜朝掐着戚少商脖颈上的指,再陷入一分,
戚少商环着顾惜朝腰上的臂,再收拢一寸。
“为什么回头?”
“为什么要来?”
又是一瞬间的同时开口。

蓦然,戚少商猛力地将环在顾惜朝身上的双臂完全收拢,
把身上的那人,狠狠地拥入自己怀中;
像是要将怀里的那人,
揉进自己的胸膛、嵌入自己的骨中,
就这样,再也没有任何人、再也没有任何事,
可以分开他们了……

戚少商的抱来得猛烈、来得蛮横,
顾惜朝先是整个人被硬生生撞进那人的胸前,
随即腰上的那双手,倏地收紧,
压挤出顾惜朝胸腔的空气,压迫得顾惜朝气闷。

一股火气上来,顾惜朝还扣在戚少商脖子上的十指就要用劲时,
只听到将头埋在顾惜朝颈边卷发处的戚少商,
传来一声一声的低唤,
“惜朝…。惜朝…。惜朝…。”
嘶哑、干涩、不成声的低唤……

顾惜朝原本化爪为扣的十指,颓然垂下,
落在戚少商的后颈、背上,轻轻地环抱住戚少商,
“…。我在…。”
是的,他在,在他身边。

苍茫的远方,透骨北风袭来,
狂风,挟带着荒漠上的石砾、沙子,
卷起漫天黄沙,狂肆地扑向天地间的一切。

北风,停了,
黄沙,止了,
天空,从蒙蒙的灰转为纯净的青,
大地,又是一片辽阔而宁静……

风过,无痕。

见不到尽头的大漠中,
两双足迹,似近又远、一前一后的,
由天涯那一端,衍伸到海角那一端……
他们的马跑了,所以他们只能用走的回营,
顾惜朝在前,无声地一步一步向前行,
戚少商在后,无息地紧跟在顾惜朝身后;
沉默、无语,
只有微微的震衣声,以及沙沙的脚步声,
偶然地打破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安静。

蓦然,顾惜朝的声音敲碎了这闷窒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顾惜朝淡淡的尾音飘散在风沙之间,
不过,顾惜朝相信,戚少商明白他问的问题。
戚少商明白,明白顾惜朝那句问句所问为何,
他回答了他的答案,“从毁诺城中醒过来时。”

顾惜朝的脚步停了下来,猛然回头看着戚少商,
眼神里有着一丝讶异,
很快地,他的眼神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深幽中。
九现神龙戚少商不是一个莽夫,
自己也不认为当年的诈死,能欺骗戚少商一辈子。
两人再见至今,戚少商眼中有惊有喜有怨有乐,
就是没有一点讶异,也没有开口问他关于生死的疑问,
看来,戚少商已经知道自己诈死,
所以,他问了,问他什么时候知道他没死的?
只是,他没想到戚少商,
竟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诈死……

“为什么……”顾惜朝再问,
既然你知道我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愿意放手呢?
眼帘低垂,覆盖了顾惜朝眼神中完整的疑问。
戚少商交错在顾惜朝的身侧,
右手,悄悄地握住了顾惜朝衣袖下的右手,
望着前方似曾相识的茫茫大漠,开口,
“因为你要走。”
因为你想走,所以我放手……。

他跟他,是同一条命,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有没有死。
当他从追命手中,接过一袭染了血的青衫,以及无名剑的碎片时,
他记起了顾惜朝坠落碎云渊前的那一眼、那一笑,
那是气定神闲的一眼,那是心满意足的一笑……
而事后的一切,都让他更加确定,一切都是顾惜朝的谋,
为了恢复九现神龙江湖名声的……一个计谋。
环环相扣,是顾惜朝设的计,
代表是顾惜朝自己决定离开,离开自己身边。

戚少商,顾惜朝,两人对视,
太多的事,不用问、不用开口,都明白了。
生命中,有这样的一个知音,
有这样一个爱你的人,以及你爱的人,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因为太明白对方的为难,所以牺牲自己?
因为太了解对方的追求,所以放开自己的手?

“为什么?”这一次,是戚少商开口问。
为什么你要离开?
有些事,他虽然知道,
但是,他还是想听那人亲口告诉他。

顾惜朝微微昂起下巴,视线越过戚少商,
看往顶上,一望无际的青天,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傲然清冷的声音。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顾惜朝的回答,
戚少商还是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咽下满口的苦涩,
哑声道,“你不是白愁飞。”

顾惜朝收回视线, 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戚少商握着自己的手,
看着戚少商的眼,淡淡地开口,“我不是白愁飞,我是…顾惜朝。”


18

戚少商躺在床上,望着那军帐的顶架,发愣……
他很累,
马不停蹄的赶路送粮,他的确是累了,
戚少商甚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
疲惫,漫延在四肢百骸之间,
累了,他真的好累……。

戚少商明白,这时候,自己应该闭上眼,
什么都别想地好好睡它一觉。
闭上眼,心却平不下来,
胸口上的起伏太剧烈,
脑海里,那一字一音太清晰,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每一字,都敲向戚少商的心窝处,狠狠的疼。

叹,
无声的叹,
缓缓地、轻轻地、幽幽地,叹,
将积压在胸口上的那份闷、重,
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
一点一滴地,叹出。
叹,飘散在黑暗中,没有方向可去,
只能在茫然中,再叹。

顾惜朝的答案,其实就如戚少商所想的一样,
或许是顾惜朝更改两人誓约的时候,
或许是当白愁飞出现的那时候,
他隐隐约约就有感觉,
有一天,顾惜朝会因为想飞,而离开他。

以顾惜朝的能力,他相信他绝对能飞,
缺的只是一阵风,助顾惜朝更上青天。
那自己呢?
是否该放手,让他展翅高飞?
戚少商闭起了已经泛着微微血丝的大眼,
眉头上的结越缠越深。
又是长长一叹,
那自己的心呢?该往那去?

前堂帐门传来脚步声,
戚少商倏然压下紊乱的心绪,调整均匀的呼吸,假装入睡中。
冷不妨,身边响起一道声音,打破一室的寂静,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还醒着。”,是赫连春水。

戚少商轻哼一声,认份地睁开双眼,
还没坐起身,首先映入眼中的是,
赫连春水手上的一瓮酒坛。
“陪我喝一杯吧。”
赫连春水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酒坛已经掷向戚少商,
戚少商顺手反接,一坐起身,
就直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
以坛就口,直接大口灌酒!

赫连春水喝了一口酒之后,反倒是抱着手上的酒坛,
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正猛灌着酒的戚少商。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中,有藏不住的捉狭,
嘴角边的笑容,上扬的幅度越来越明显。
被赫连春水这样打量着的戚少商,终于放下手中的酒坛,
转头看向赫连春水,没有开口,只是一个微微挑眉,
询问赫连春水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白。

赫连春水斜瞟了身旁的人一眼,不理会戚少商的挑眉询问,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后,才指着戚少商开口,“我横看竖看,就看不出来你这张脸有什么特别的,一样是两颗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赫连春水眉头一蹙,“长得也没比别人多颗眼,人品心思也没比较细,怎么你就运气那么好?老是能遇上对你死心踏地的人……”,再瞄戚少商一眼,赫连春水又是连连摇头,“前有一个息红泪苦等你五年、为你建毁诺城;后有一个顾惜朝,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赌……我真是想不透啊!”

赫连春水东拉西扯了一堆,戚少商只当他酒后胡言乱语,
完全不上心,没当一回事随意听着,
只是当赫连春水提到顾惜朝时,
戚少商仰喉倒酒的动作为之一顿,
不着痕迹地隐藏住自己眼中的幽幽。

咽下喉中的那一口酒,戚少商似乎不经意地开口询问,
“我一直很好奇,当年顾惜朝是怎么说服你们,配合他演诈死那一场戏?”

“红泪要我帮,我就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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