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骨纪北疆生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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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骨纪北疆生死契-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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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头伸手捂住老李的嘴,导致老李最后的“痛心”二字发音支吾不清,幸好他的表情相当到位,完全可以使人领略其字面含义。
老魏的目光望向眼镜男的身后,开口道:“吴荒原,你怎么来了?”
走廊上光线模糊不清,我一开始在慌乱中并没有注意到眼镜男身后的吴总。吴荒原向前迈了一步,神情迷惘:“你们……倒是你们,怎么在我公司里?”

警官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对吴荒原道:“你的员工报的警,说有人闯入公司行窃。现在人抓到了,赃没找到。有话到所里去说吧。”
“哗”的一声,十多张照片散在我面前的桌上。审问我的警官很年轻,警校刚毕业的样子,神情却很冷酷。
“你们报告三楼有童尸的事情,我们已经派警员去调查取证了。但这并不是你们擅自闯入别人公司的理由。”
我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说过了,我是应聘来做夜间兼职的,是薇薇姐……”
警官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我:“这个公司所有的员工照片都在这里,你指认一下,哪个是你所谓的薇薇姐。”
我的手指轻轻拨开面前的照片,一张张在眼前掠过。不知是否因为指尖沾上了手心的冷汗,滑过照片时觉得黏答答的。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警官的双臂撑在桌上,靠近我冷冷道:“这个公司里,没有任何人叫伍微微。你连续数日潜入公司,到底什么动机?”
我觉得此位警官平日一定有追过《犯罪心理》这部美剧,神情和对白都深具意味。
“打,打工。”我再次结结巴巴回答道。
恰在此时,问讯室的门被打开了。刚才的徐警官走进来,对审问我的警官耳语了几句,后者隐隐露出失望的神情。徐警官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XX公司的吴总说你们是他的朋友,这是一场误会,你可以走了。”警官有些泄气,神态也不像刚才那么神气了。
我走到门口时,尽管身心疲惫,却仍忍不住回头问道:“那具童尸……有什么线索吗?”
警官正在埋头整理表格,漫不经心道:“法医那边的消息说是至少死了十几年了。想找线索,难啊。”
走出派出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老魏和老李站在门口等我,看样子比我出来得早。吴荒原脸色铁青的站在他们身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快步走到我身边。
“吴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用手捂了捂头,“要不,改天我专门给你解释一下吧。”
“不必。”吴荒原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显然内心克制着一些情感,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我都听说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在意。但你一定要仔细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认识吗?”
我接过照片。吴荒原一直凝视着我,仿佛想从表情中寻找蛛丝马迹。
这是一张挺旧的照片了,不过是彩色的。看得出保管照片的人非常爱惜,尽管有些褪色,但并没有折痕或毛边。
“认识。”我的声音愈发干涩,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我都认识。”
老魏和老李向前走了一步,关切的望向我,又不解的看着吴荒原。
“这是薇薇姐和琉璃。”
我低声说出这句话,脑中却像是被风带走的风筝,飘摇空荡。
2011220 6:29:00

我是番外篇的分界线
 
【周年特别版 考古三剑客番外篇10】
1982年的夏天,天空像大海一样湛蓝。知了在梧桐枝头不停的鸣叫,一点都不知疲倦,它们在举行歌唱比赛呢。
还有小虎,小虎又偷鱼吃了,气得王伯伯追了它半条巷子。小虎真是只奇怪的猫,琉璃曾经看到它被一只老鼠吓得毛炸了起来,一路狂奔上屋顶的样子。
琉璃缩在职工小院里的水缸旁,不知是谁家把这个大水缸搬到院子里的老树下,里面永远有浅浅的一层雨水。蚊子和苍蝇可喜欢这个水缸了,不过小虎不喜欢,它曾经掉进去过,是琉璃救的它。
琉璃缩成一小团,尽量让自己躲进水缸投射在地面的阴影中。她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受伤时停留在地面的小鸟,依然眷恋着天空。
少年找到她时,琉璃苍白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
“琉璃,你妈妈在找你。”
“我知道……别告诉妈妈我在这里好吗?”琉璃抬起头,恳求道:“荒原哥哥,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吴荒原在琉璃身边坐了下来。
“爸爸走了以后,妈妈就变了一个人。她有时候是好妈妈,对我还是那么好。有时候是坏妈妈,会打我,像疯子一样。妈妈好恐怖。”荒原伸手捉过琉璃的手腕,白净的胳膊上有淤青和血痕。琉璃怯生生的缩回手腕:“荒原哥,小时候我们拉钩……还算数吗?”
荒原沉默了片刻,随即明朗的笑了出来:“嗯!”

他拍了拍琉璃的头:“等我们长大了,你做我媳妇,我保护你。”
琉璃的眼睛完成了月牙,白净的小脸上浮现了两个酒窝:“嗯!喔……我有礼物送给你。”
琉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绢,上面印有兔子图案,手绢里包着一件东西。她小心翼翼的将手绢递到荒原手中:“这是奶奶给我的,她说我是公主,这是公主用的镜子。”她凑近荒原低声道:“奶奶还说,这面镜子可以收魂,可神奇呢。”
荒原捧着兔子手绢,仔细看了看手绢里包着的铜镜。

“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呀?”荒原有些不解。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琉璃看着荒原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经常想,要是这面镜子可以把我收进去就好了,你带着镜子,就像把我带在身边。那样妈妈再也没法把我锁在家里,我可以跟你去好多地方,玩好多新奇的东西。”
荒原把铜镜塞进裤子口袋,拉起琉璃的胳膊:“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玩。一中操场后面有片小树林,里面有兔子,有蚂蚁窝,好玩得不得了!”
琉璃的眼睛亮了起来,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他们脚下的草地上,多了一个阴影。

“妈妈……”琉璃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瘪着嘴,努力忍住恐惧。
“乖宝宝,妈妈找你好久了。”伍微微的甜美的笑着,温柔的拉起琉璃的手,“妈妈做了好吃的,回家吃饭吧。”
她牵着琉璃,没忘记拍拍荒原的肩膀:“琉璃的小哥哥,谢谢你陪琉璃玩。我们琉璃最喜欢你了。”
琉璃从荒原身边被带走了。她和他擦肩而过时,回头望了一眼。

她的目光像天空一样明澈,像1982年的夏天一样令人难忘。
荒原从那天开始再没见到琉璃。他去三楼找过她几次,当时他住一楼。
琉璃妈妈总是小心的打开一条门缝,温柔的告诉他琉璃在睡觉,或者琉璃不在家。他探寻的目光向房间里望去时,确实没有看到琉璃的身影。连小虎都觉得寂寞了,懒洋洋的趴在水缸边,偶尔抬起头,凝视三楼的窗口。
荒原最后一次见到伍薇薇时,是大约两周后。伍薇薇一如既往温柔的告诉他:“哦,琉璃呀,琉璃不在家。”
他的目光向房间里瞥去,无意中看到贫寒的家中,有一面墙壁被水泥涂抹过了。
在以后的时光里,他几乎彻底遗忘了这个细节。他只记得那天伍薇薇向门外推他时,他鼓起勇气说了一句:“那我就在您家里等她回来好吗?”
伍薇薇俯下身体,凑近他打量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荒原觉得一股寒气从头贯穿到脚底。
“别来找琉璃了。”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都别想从我这里夺走她。”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那天晚上,三楼东侧的房间失火,全楼的人惊慌失措的从家中跑出来,站在院子里向楼上望去。救火车一路呜昂呜昂开进巷子,几乎半条街的人都集中在院子周围观望。

少年荒原站在水缸旁,这里刚好能看到三楼的东窗。
他静静站在那里,在盛夏夜晚浑身冰冷的静立。他一直不清楚那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所见,他只是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场景,回到他十岁时的梦魇。
在三楼的窗边,伍薇薇苍白的脸孔映在玻璃上。火光仿佛来自地狱,映着她狰狞的面孔。
2002年的夏天,已经身家千万的吴荒原站在职工宿舍楼前。此时这里已不再是职工宿舍,改制前,这栋楼的居民就几乎搬空了。
吴荒原买下了这栋楼。
仿佛命运的指引,或是冥冥中的安排,他在商场上的每一步都有如神助。他总是能听到耳畔异样的声音,让人抓狂,让人心生怜悯,或是让人心神不宁。他无意中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来自这低语的告诫。
2002年的夏天,天空不那么蓝了,但知了依然在梧桐枝头鸣叫。吴荒原站在楼前,暖风拂过他的衣衫,宛如少年时懵懂的心绪。
琉璃站在他身边,白净的小脸,整齐的刘海,红色的背带裙还是那么好看。他却浑然不知,只是望向三楼的东窗,仿佛那里依然映着二十年前火光下的脸孔。
我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来,身边的书桌旁几位师兄正在打牌。李大嘴光着脚丫子,半搭在VIP座的靠背上,起劲儿的数着抠底的分数。我意识到自己在老魏的宿舍里睡着了,这让我异常尴尬,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装睡。

老李把底牌摔在桌子上,瞟都没瞟我一眼:“拖拉机抠底,240分,直接打爱司!梁珂,起来吧,小杨快撑不住了,你来接班。”
魏大头从抽屉里掏出几个饭盆,丢给小杨师兄:“打饭去,今儿个多打点小排啊,改善下生活。梁珂,杨哥给你腾地儿了,上!”
小杨师兄不情不愿的从牌桌上撤了下来,拿起饭盆,正要向门外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哦,老魏,中午的时候有个姓吴的打宿舍电话给你,说问你知不知道什么铜镜,呃,你失手掉在三楼的铜镜已经碎了的事情。”
老魏和老李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老魏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我都跟他说过了不知道。”
小杨“哦”了一声,走出门去。我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奇怪,铜镜怎么会碎呢?搞笑,一定是赝品,现在赝品的质量都下降得厉害……”
从老魏的宿舍窗户向外望去,并不能望得很远,会有其他的宿舍楼挡住视线。可是当我站在窗前,眼前却清晰浮现出那栋小楼三层的东窗。
伍薇薇和琉璃站在窗前,并无表情。

母亲紧紧拉住女儿的手,仿佛长久以来的失而复得,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
“梁珂,摸牌了!”师兄们催促道。
她永远不会失去她了。
“来了。”我应声走到桌前,翻开一张扑克牌:“直接亮主,草花!”

她们终于重逢了。
番外篇终于写完了我去睡觉了今天是周日小说正本的更新在晚上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床
2011220 21:28:00
插播番外篇已结束,现在是《北疆生死契》小说更新
第二十一章死亡之海
“当你注视深渊足够久,深渊也会回望你。”

——尼采
《仁王经》中有这样的记载: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这短而又短的刹那在神佛眼中却有永恒流转。而除了这广袤空旷的宇宙,在我们人类社会里,永恒曾经降临过吗?康德说他每次仰望星空,内心都会被深深震撼。有时候我会想,当那些夜空里的星辰俯视我们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为我们这短暂而卑微的生命感喟?那些执着的愿望,从个人到国家,从过去到无穷远的未来,在时光里流转不息。

时至今日,秦所和严叔的音貌时常在我生活的片段里偶然回忆起,在清茶的杯边,在朝阳唤醒的窗前,在夜晚书桌的暖灯旁。他们的生生死死、心心念念,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在海底。那些鲜活而生动的画面恍如昨日,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在那个巨大的黑影扶摇直上笼罩我们时,我和身后人们凝固的惊恐、畏惧和惶惑的神情。像一幅众生浮世绘,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被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窥见恶,窥见战栗,窥见上天隐藏在这地下的磅礴深渊。
我无力的仰视着带着死亡气息的黑影高过头顶,一股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本能的伏倒在地面后,老魏和老李慌乱的压在我身上,颤抖着屏住呼吸。在伏倒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谭教授张开手臂,试图保护我们。她瘦小的身体阻隔在我们与黑暗之间,没有片刻的犹疑。我们战战兢兢的在地面抬起头看着崖边的黑影,心脏的狂跳带来的眩晕让眼前的一切如此不真实,如此恶厉。
黑柱由无数黑翼所组成,它们飞起后,瞬间分散,像是恶魔颤动的触角伸向虚无的空间里。它们在空中悬浮片刻,昏暗中能看到它们狰狞而小的头颅悬挂在胸前,微微缩起的厉爪,闪动的巨大黑翼,然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们的眼睛。
这些眼睛大而突出,青白一色,没有瞳孔。

我骤然想到石门处的刻画,那张让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面孔。当我们都以为这是北疆先民的带有艺术夸张手法的描绘时,却没有想到这是深渊里死神的真实写照。是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岩壁人面的眼睛里是没有瞳孔的。
为首的黑影伏在空中,侧脸闻了闻,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它短促的发出几声鸣叫,顿时黑影群的翅膀快速振动起来,仿佛久蛰的嗜血者重新遭遇了大宴,兴奋贪婪的窥伺着。它们不再犹豫,为首的黑影向崖边俯冲过来,其余的黑影紧跟其后,露出的利齿在应急灯光中惨淡发白。与此同时,枪声响了。
2011220 21:31:00
插播番外篇已结束,现在是《北疆生死契》小说更新

在空旷的地下里,枪声的回荡音震得耳膜发痛。火药味掺混着着腥甜的腐臭,枪声和双翼人怪的嘶叫声交织在一起。我听见埂子举起MP5向黑影扫射时口中发出的长吼声,听到老六一边举着手枪射击一边大口的喘息声,听到向志远哀嚎的惨叫声。向志远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折磨,嘹亮回荡,那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的叫声,更像是被肢解的野兽垂死悲号。
我紧紧捂住耳朵,谭教授在我们身边死死守护着,却挡不住向志远凄厉的嚎叫。那种痛苦如蛆附骨,如影相随,直抵灵魂深处。
恐惧和死亡在黑暗中肆虐,让人无路可逃。
埂子MP5里的三十发子弹打完后,重新填弹,再次举起枪。几秒钟后,埂子忽然暴喝了一声。
“停!”
这声叫喊让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老六举着枪,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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