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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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花嫁-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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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说了一遍,末了并没有立即说要和关平订婚的话,只是不断哀求道:“贾婶,我给你银子,你趁着我爹没把户籍拿出去之前先买了我吧。你和关平哥都是好人,买了我,我给你们为奴为婢都觉得心安。”
这是云英的第一套方案,也是她琢磨了许久自觉最管用的“哀兵之策”。你想啊,要是一上来她就摆出同等地位谈判的架势告诉贾氏:我挣银子供你儿子念书,你帮我度过这一难关!凭着贾氏和关平这样自尊心强的人会答应吗?当然不会答应。估计不但不会答应,从此之后肯定还视她为神经病避而远之。哪里有十来岁的小姑娘就懂得要挟谈判的?
“娘,你就救救云英吧。大不了买了她之后咱们就把卖身契还给她。”关平手里还拿着给云英准备的馒头,神情忿忿不平。
“这事对云英不公平!”贾氏稍微想了片刻,拍了拍云英的手背继续说道:“定卖身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卖身契都要去官衙备案,就算我们还了卖身契给云英,她以后的户籍上也会挂着个‘奴’字。”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得看着云英被卖掉?乔家人不是要银子吗?现在云英不缺银子,给他们十两不就成了吗?”关平想起前天才和云英一人分了一百两银子的事情,提议道。
“这更不行。乔家人就像是一群吸血的蚂蝗,没吸够鲜血怎么会松口?要是云英二话不说拿出了银两,怕今后就连我们也后患无穷了。”贾氏在解决事情之余也不忘教导关平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关平也暗暗着急,云英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云英被卖掉的。
“当然有办法!”贾氏斜睨着自己神情焦急的儿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正文、069 一纸婚书

云英在贾氏那里得到肯定后悄悄地重新回到家,早起正挑水的乔木头见她后皱了皱眉,张嘴正想问两句什么。云英却是抢在他前头说道:“我去做早饭了。”
说罢,根本不管乔木头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做事去了。留下乔木头一个人呆站在原地许久没反应。陆续的,顾八娘、远根和曼儿也相继起身,洗漱之后,云英的早饭已经做好摆在了木桌子上。
肉汤加高粱饼子,这样的伙食或许比起别人还不算什么,但对乔木头一家子来说,和分家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顾八娘不知道也就算了,乔木头却好像从未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一直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也不用他的脑子想一想,就凭他能给一家人这样的生活吗?也许,将来他会发现吧!
贾氏是掐着时间让关平扶着她来乔家的,桌上的碗盘还没来得及收拾,乔木头也没办法避开,只好不尴不尬地坐在原地。
“总算是赶着云英爹在家了,”贾氏一副如负释重的模样,坐到了云英送上来的板凳上,极是优雅地伸手整理了下衣摆,双手在腰侧放着微微行了个福礼:“小妇人腿脚不便,失礼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贾氏本就生得不差,出身也别有隐情,今日盛装打扮出来让人眼前一亮。她穿了身折痕很深的八成新浅紫色夏装。那式样慢说是十里八村,就是百家集那些衣裳也不如她身上的繁复。平常挽在布巾下的发髻今儿一丝不苟得梳成了坠马髻,还簪着一支成色不错的银兰花簪,耳朵上各挂了个银质挖耳勺。
往那端端正正一坐,通身的气派立马就能让人自感形秽。这还是乔木头夫妻第一次正面见着贾氏。顾八娘这几个月只是路过关家的院子远远地瞧过一两眼贾氏。向来自恃容貌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贾氏纵然年龄大些,皮肤差一点,但看上去那股味道比她曾经在春草纺见过一次的保长娘子还要让人害怕得不敢直视。
之前贾氏在村里这么些年也只和相邻的董家有些来往,就连上街采买也是关猎户一手包办,加之男女有别,乔木头自打知道邻居是谁后可是连走道都远远绕着走,现下被贾氏堵在家里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了。
贾氏从小奉行的教条便是“行得正。坐得直;君子坦荡荡,小人戚戚焉。”除去和关猎户这一段事情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无愧于心,坦坦荡荡。见着乔木头夫妻的模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神情倒是愈见笃定。
“ 前些日子来了几趟,云英爹不在家。顾妹子又身子不舒坦。本想去找了乔二婶做主的,又想着你们如今分了家,有些事儿还是得你们当家做主撑起来。今儿才赶紧赶在云英爹出门前过来一趟。”乡户人家大都胆小怕事,乔木头更是当中翘楚,贾氏这两句话顿时将乔木头夫妻俩镇在了当场。
“娘。”关平看了眼一旁正帮着远根和曼儿擦下巴上油渍的云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让乔木头夫妻心里如同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平儿稍安勿躁,娘既然都来了,保管让你如愿以偿。”贾氏安抚着有些着急的关平,对他使了个眼色,“你自去按娘安排的做吧。娘在这儿和你木头叔好好说说。”
关平倒是依言面露喜色地便走了。乔木头和顾八娘心里更见忐忑,还是顾八娘比乔木头有出息些。经过了最初的震慑,现在见着关平偷瞄云英的眼神,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觉得多了些底气,清咳了一声唤醒了呆滞的乔木头,首先笑着问起了贾氏的来意。
“放心。是好事。”贾氏放缓了脸色,微微叹道:“本来我想着等我们家平儿将来高中的时候给他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谁料这孩子就是死心眼,觉得你们家云英人虽然长得不咋样,好在照顾我这病人还算尽心,生怕一来二去的没亲没故白让云英做事寒了你们家人的心。”
“所以?”顾八娘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贾氏的来意,只是云英的事情昨儿才在老院子有个定说,现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毕竟不是云英亲娘,顾八娘只好看向了乔木头。
乔木头想着老院子那边的决定自然不会忤逆了李氏等人的决定,况且关家又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自然而然得就打算开口拒绝。
可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那厢贾氏就像事先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突然在袖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倒过来往身边放竹筒茶杯的椅子上一倒。
银光闪过,椅子上已是多了不下五六个亮闪闪的银馃子,这几个银馃子被仔细地清洗过,表面泛着锃亮的银光,在晨光下的简陋小院里出现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我儿毕竟是个或许将来能做官的童生,不管是想要聘妻还是纳妾也不能亏了女家不是?”贾氏纤长的手指虽然带了茧子,可在银馃子上拂过之时还是带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乔木头活了这大半辈子都没见着过这么多银钱,年初乔木头揣着五两银子上顾家给聘礼的时候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身边还有个乔齐压阵,就算是如此也让他的小心肝整整跳了好几天,所以回家后不管李氏问他什么都有些恍恍惚惚。
贾氏倒出来的银子其实并不是太多,但胜在她在送来之前都用以前习到清洗白银的法子细细擦洗过,十两银子看上去往往比别人拿出黑乎乎二十两银子还来得耀眼,她就不信顾八娘不动心。
贾氏并未去研究乔木头的神情,专心又带着诱惑地对顾八娘表了态:“说实话,平儿对云英的心思以后是否一样我不敢给你们许下什么承诺,但只要有小妇人在的一天断断不会让云英吃苦受罪。这些银子算是给你们家下的聘礼,想先聘了云英进我们家门,以后两个年纪再大点小妇人再另作安排。”
乡下人家,“童养媳”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且百家集不少的村落也有人送了自家的女儿给别人做童养媳的;但为了个童养媳出手就十两银子的贾氏绝对是第一人。
“这个……云英这孩子的事情她奶另有打算……”天知道,顾八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矛盾,以至于被她幽怨眼神盯着的乔木头都愧疚地埋下头去。
“乔二婶?她和云英可都隔了辈分?而且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言,没听说过分了家的爷爷奶奶还能做了孙女的主的。”贾氏一脸故作的惊诧,微微皱了眉,重新将银子装袋:“未必然你们家明面上分了家,实际上户籍根本没分出来?”
顾八娘羞愧得都快将头埋到了地里,睡谁让男人没本事没担当,现在被人看不起了吧,而且白花花的银子啊,难道不要?念及此,忍不住伸手推了乔木头一把:“木头哥,我毕竟是孩子后娘,有些事情不好多说。只是想提醒你,要是云英被人牙子带走连个消息也不准我们打听,若是就近配了关平这孩子,好歹我们还能时常照看着。”
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一句实话也没有!云英在边上看着顾八娘声色俱佳的表演不动声色地收拾了碗筷去灶边刷碗,她相信贾氏既然来了肯定就会帮她解决了这次危机的。而且她也相信,顾八娘和乔木头敌不过白花花银两的诱惑。
其实顾八娘心里还有一个算计。经常去镇上交绣活的她可是听说了关平的神童之名,不少家有些许恒产的妇人在春草纺时都会议论着有关平这么个女婿的好处。乔家人没一个善茬,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实打实的好处抓在手里。
乔木头的眼睛一直盯着顾八娘收回银两的动作,脑子里也是算了一笔细账。贾氏给的银钱足足有十两银,除去李氏要的能剩下五两之之多,这个买卖怎么做也是划算的。
看清了这夫妻俩眼中的贪婪,贾氏笃定地将银袋放在了椅子上,接着提起了条件:“若是你们觉得能行的话现下就立即去村长家草拟了户籍变化的协议,以及给两个孩子定下一纸婚书,至于是娶妻还是纳妾都放在以后再说吧。”
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行?乔木头在顾八娘又假惺惺地问了些问题后,猛地一拍大腿,点头同意了此事。从屋里找了户籍出来,接过贾氏递上来的户籍便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这事情划算,他打算等办了再去老院子报信,想必会被李氏好一阵夸赞的。
危机解除,云英在灶后洗碗的动作也欢畅了几分,按照贾氏和乔木头的约定,从定下婚书的那刻起,云英就是关家的人了,她要带着她的行礼搬出草棚子,去关家的泥瓦房里生活,以后的吃穿住行自有关家负责,再无乔木头半分干系。
其实就在此时,另外还有一行人也正急急忙忙得往李家村赶。

正文、070 谁先谁后

这一行人中为首的赫然便是李地主家的小少爷李长海!你说他怎的这时候不在书院里念书跑到这乡下地方干什么?
他自己怕是都没办法解释他赶紧赶慢是为了啥。前两日在书院校舍转角处偶然听了乔远福和乔远贵兄弟俩的争论后李长海就没觉着心里舒坦过。
特别是让小猴子查证了一番后证实了那两个算计自家叔叔女儿的家伙还真是云英的堂兄后他更不淡定了!听那两个小子最后的意思,云英是注定会被卖掉的,依着李家买卖奴仆的规矩来看,云英很难被颇有名气的陆嬢嬢选上,那剩下的一条便是镇上专做龌龊事情的钱婆子了。
李长海也算机灵,人手不够便只是派了小猴子守在了钱婆子家门口,果然等到了乔榔头的到来,事后拿银子撬开钱婆子的嘴后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李长海干脆就带着奶娘和奶兄以及一个小猴子今天一大早就往李家村赶,就想要趁着乔家人没把云英往钱婆子那送之前先把她给买下来。
一路上,想着能做了云英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云英会是个什么表情?李长海不由得催了一路又一路,惹得知悉了所有事情的奶娘柳妈笑着安慰道:“我的少爷诶,你不是说了那钱婆子说下午才能领到人吗?上午人家乔家要换户籍呢。”说真的,自打听说了云英的事情后柳妈别提有多同情了,一路上拉着小猴子把事情又给原原本本的打听了一遍。
“哪那么麻烦?买人就买人。还兴一个未满十一岁不得买卖人口。九岁和十一岁有什么区别?有本事直接废了这规矩啊。”道路颠簸,李家小少爷的心情也跟着不甚好起来。
“买卖生奴和家生子不一样。少爷这话可别在外面说,要是被人听到传到镇西将军耳朵里,李家的生意和田产可就没有啦。”赶车的年轻人十*岁,是李长海的奶兄,常年帮着李家的老爷、少爷赶车去县城,他的见识自然不一般。
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李长海讪讪地闭了嘴,很容易的就吸取了别人的建议。
马车自然不会过了安澜桥进李家村。而是停到了李家在李家村的庄园中;李长海带着柳妈和小猴子便进了村。小猴子年纪小,穿着打扮又不像李长海那么出挑,进村子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乔家院子的地址,在一群小孩子呼喝声中领着李长海笔直地往上游去了乔家老院子。
安澜桥头最气派的屋子里,李村长正变更好了乔木头和关家的户籍,听外面一阵喧哗不禁问了身边的二儿子李楠道:“外面怎么这么嘈杂?”
李楠是个十八岁的壮小伙儿,性子却是怠懒无比,听了问话踮着脚尖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后嗤道:“一群毛孩子打仗呢。”
“这样啊。”李村长胖胖的脸上漾出个和蔼的微笑:“人家关平都考上童生,眼看着就要考秀才了。咱们村里的这些毛孩子还成天只知道骑马打仗。木头倒是个有福之人,以后女婿要是做了官你可要记得咱们这些乡里乡亲啊。”
“村长说笑了。”乔木头心里的得意简直是无以言表,面上还只是木讷的跟李村长道了谢。拿着婚书和两份户籍便告辞出了门往下游走去。
殊不知在他走后李村长和蔼的面孔立即拉长。冲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卖了五个女儿不算,这老六才九岁就卖给人做童养媳。看人家关平娘提的都是什么要求?关家一个残废的女人和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能干嘛?这老六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关平出人头地的那天。再说了,要是真的出人头地了,乔老六又怎么配得上人家!”
“爹,你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媳妇给我娶回家再说。”李楠伸着懒腰懒懒地缩到了院里的太师椅上,惹得李村长心里火大盛:“窝在这里做什么?你娘都带着你大哥大嫂下了地。你还在家里窝着。现在就给我去田里锄草去,我和你一道去,不做到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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