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草原2:马踏东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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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草原2:马踏东胡-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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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着双臂,跪立在一边,四名膀大腰圆的力士一眼不眨地看管着他。见到那阵势,那些綦毋氏的贵人一个个便身不由己地跪倒,一种凶多吉少的不祥预兆笼罩在他们心头。

  冒顿单于让他们起身站立在两旁,又让吐米欣把綦毋达得带进内帐看押,吐米欣听命后一挥手,四名力士便把綦毋达得拖进了内帐。

  冒顿单于见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心中暗喜。他站起来在案几前走了两步,对两旁的綦毋氏首领们说道:

  “本单于突然来你们这儿,你们一定很紧张。其实,许多部落我都去了,你们这儿还没来过,就赶在这大雪天里来这儿一趟。”

  他说得很轻松,那些部落首领则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回答为好。

雪夜斩凶(7)

  冒顿单于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一击跟前的案几,脸色一沉,厉声说道:

  “当然,我这次来是要办件大事的,这件大事是:遵照天神的旨意,来这里处置叛贼綦毋达得!”

  听到这里,两边站着的綦毋氏贵人们吓得又都跪下了。

  冒顿单于这次没让他们起身,他那凌厉的目光将跪着的人们扫视了一遍,突然问道:“哪位是綦毋乙啊?”

  跪在左边的一位身板结实的老人听单于问话,低头回答:“老臣是,老臣綦毋乙。”

  冒顿看了他一眼,便说:“綦毋乙,你起来答话。”

  “是。”綦毋乙抖抖瑟瑟地站起来。他身材高大,黑红脸膛,须发花白,五十多岁年纪,披了件猞猁皮袍。

  “你是綦毋达得的叔父,又是綦毋氏部落的元老,部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知罪吗?”

  “老臣,老臣知罪,单于陛下,这两年老臣身体不好,并非老臣推诿,部落大小事务全由达得侄儿做主,老臣……老臣也有难处。”

  “我看你身体很硬朗,气色也好,没什么大病……好了,先不论你的罪。綦毋达得专横跋扈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曾劝说他听命于单于庭,为此你遭到了冷落。这下,他倒救了你,不然的话,我早就拿下你了。”

  “单于陛下英明,恕了老臣的罪,老臣感激不尽。”

  “你先别谢恩,恕不恕你的罪,本单于还要看一看。”

  说着,他又转向跪在两边的部落贵人们:“你们一个个都不干净,各人有各人的账,有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还跳得挺欢呢,这些事,瞒不了天神,瞒不了我,这些咱们以后再说。现在,我问你们一句话,綦毋乙首领在你们中间是不是年岁最大、辈分最高的?”

  “是,是……”跪着的人们抢着回答。

  “他能否替綦毋氏部落回答本单于的问话?”

  “能……能。”那些跪着的部落贵人不明白冒顿到底想干什么,但看来这个单于对綦毋乙还客气,便让这个长者来与单于周旋吧。

  “好,那我就问他了。綦毋乙,我来问你,綦毋氏部落是不是匈奴部落,该不该遵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綦毋氏当然是匈奴部落,当然,当然要遵守祖宗传下的规矩。”綦毋乙诚惶诚恐地回答,又看了看他的伙伴,意思是这回答没错吧。

  “好,我再问你,本单于遵从天神的旨意,在患难中身任匈奴大单于,又受到各部落的拥戴,綦毋氏部落该不该受单于庭约束?”

  “应该,当然应该受单于庭管辖,听从单于陛下的将令。”

  “綦毋达得拒不服从我的将令,赶走我派来的使臣,又勾结叛贼独龙氏,聚集全部落骑士,准备接应东胡人,袭击单于庭,这些是不是事实?”

  “这……这……”綦毋乙知道这话的分量,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怎么,难道这些明面上的事情你都不敢承认吗?难道至今你还要袒护綦毋达得吗?你就这样要求我恕罪吗?”

  “不,不,单于陛下所言都是事实,老臣该死。”綦毋乙赶紧回答,又跪了下去。

  冒顿单于矜持地一笑,又问跪在两边的部落贵人们:

  “那你们呢,你们也承认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的,是这样的。”跪着的贵人们连声回答。

  “好,很好,你们都承认了,那本单于没有冤枉綦毋达得。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依照匈奴律条,违抗将令,勾结外邦,阴谋作乱,该当何罪?回答!”说罢,他猛地一击案几,脸色铁青。

  “这……这……按照律条……该是:杀无赦。”綦毋乙颤声地回答,说罢,他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仰视冒顿,也不敢看两边跪着的家族贵人们。

  冒顿又猛击了下案几,提高了声调问两边的贵人们:“你们都说说,该当何罪?”

  这严厉的口吻,这肃然的气氛吓得两边的贵人们有的低下了头不吱声,有的也赶紧支支吾吾地答道:“杀……杀无赦……”

  听到这些回答,冒顿单于“哈哈”地一阵大笑,笑声又戛然而止。接着,他威严地说:

  “看来,你们都还是匈奴国的臣民,都还记得匈奴国的规矩。好,那我们就按照匈奴国的律条办事。来啊,把叛贼綦毋达得就地斩了!”

  说着,他一挥手,话音刚落,就听得内帐一声惨叫,接着,便“砰”的一声,像是一个重物倒地。

  跪在跟前的綦毋乙与那些贵人们都惊呆了,不知内帐发生了什么事。正在他们惊诧之际,百骑长吐米欣拎着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头从内帐出来,跪在冒顿跟前复命。那颗硕大的人头正是綦毋达得。

  冒顿单于一摆手,平淡地说:“让他们看看吧。”

  吐米欣便提着那颗还在滴血的脑袋转向了綦毋乙等人。

  那颗人头像是一声震雷打在他们跟前,那几个阏氏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綦毋达得的三个儿子,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七八岁,吓得抱做一团乱嚎。綦毋乙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颗人头的眼睛、嘴巴还在翕动,一副痛苦之极的模样,吓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那群人见了那狰狞的模样,有的瘫倒在地,有的拼命叩头求饶,一个个都魂灵出窍,面无人色。

  能不叫他们心惊胆战吗?刚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部落首领,顷刻间身首分离,只剩下这副惨烈的景象,他们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下场。

  大帐内死寂一片,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与单调沉闷的叩头求饶声。

  冒顿单于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话了:

  “綦毋乙,我来问你,部落反叛,依照律条,又该如何处置?”

  这一问,跪在地上的贵人们又像听到了一惊雷,又像心头被猛插一刀,各个拼命叩头,苦苦哀求道:“单于陛下饶命,单于陛下饶命。”

  冒顿这一问确实厉害。按照匈奴规矩,对于反叛的部落,单于庭可作严厉的处分。最严厉的处置便是消灭这个部落,具体做法是,该部落中的男性只要高及马背,都要杀掉,女性则全部罚做奴隶。现在冒顿这么一问,綦毋达得又在顷刻间掉了脑袋,那些跪着的人们怎不魂飞魄散。他们像是末日来临,像是看到了那悲惨的下场……他们只是叩头求饶,谁也不敢回答。

  “怎么,都不回答?都想活命?”

雪夜斩凶(8)

  “是的,是的,求单于陛下宽恕,求单于陛下饶命!”

  “那好,看在我们都是匈奴民族子孙的分上,看在你们都还知罪的分上,这次我可以祈求天神,宽恕你们。但你们必须召集部落中人,昭告綦毋达得的罪行,昭告本单于对綦毋氏部落的宽大,不许再出一点乱子。并在三天内,率领部落臣民分批去神祠参拜天神祖宗,祈求天神祖宗宽恕你们的罪孽,在天神祖宗前歃血盟誓,今后永远不背叛单于庭,永远听命于单于庭。如果能做到这些,这次我便只杀元凶綦毋达得一人,其他的人全部赦免,只要能洗心革面,原先干什么的都还干什么,部落内部的事务也由你们自己发落,就让綦毋乙首领来当这个家吧。如果做不到这些,你们还三心二意,还搞阳奉阴违这一套,那这次我就剿了你们綦毋氏。我早已安排下天罗地网,在这风雪之夜,我能从天而降,我就能血洗你们这个部落。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那些跪着的贵人们听完这番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最可怕的一幕过去了,命保住了。他们对冒顿单于讲的话一点也不怀疑。这位单于陛下真是天神之子,以往綦毋达得跟他作对,太自不量力,自己跟着綦毋达得闹,真是在找死。眼前单于陛下替他们指了一条生路,那还不赶快走,单于陛下够宽大的了。于是,除了几个阏氏抽泣着不做声外,其余的人都连声称是,一面叩头谢恩,一面表示一定遵从单于陛下的命令,做好部落的安抚工作,并要在天神前盟誓,綦毋氏部落再不反叛,永远臣服单于庭,臣服单于陛下。

  一场暴风骤雨过去了,天也快亮了。冒顿单于让綦毋达得的三个儿子与领兵的三个千骑长留在大帐中,其余的人由綦毋乙领着去向部落臣民们陈说利害,不许有人轻举妄动。

  綦毋氏的首领们这一夜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各个从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回来。他们仍心有余悸,感到有一张张开的罗网在跟着自己,如果自己办事稍有不慎,不尽心尽力,说不定马上会像綦毋达得那样身首分离,这位单于陛下的手段他们是领教了。

  虽然降服了綦毋氏的首领们,掌握了局面,但冒顿单于的心里仍不踏实。这回他出奇兵袭杀了綦毋达得,但毕竟是孤军深入,眼下綦毋氏部落的人不明底细,真以为他带来千军万马,布下了天罗地网,如果时间一长,阴山下丘林桑吉的三千人马不及时赶来,青格尔部落的五千人马不随后跟进,很难预料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甚至逆转,他仍处在危险之中。好在这两支人马他早早做了部署,又都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他相信他们会不分昼夜地赶来的。

  果然,第二天傍晚,丘林桑吉的先锋队伍,一千精骑赶到了。第三天清晨,远远的雪线上青格尔的骑兵也露头了。他们一队队,一拨拨地赶来,真像是早就布下的天罗地网。綦毋氏部落的大小首领与牧民们见到那阵势,对冒顿单于更加敬畏,他对綦毋氏部落真是宽大为怀,不然这儿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他们诚惶诚恐地一批批赶往神祠,虔诚地呈献上牲品,感谢天神祖先保佑了他们,避过了一场血光之灾,感谢单于陛下宽恕了他们;他们又在天神祖先前庄严地歃血盟誓,永远忠于这位无比神勇又宽宏大量的新单于。

  六

  冒顿单于制服綦毋氏部落,綦毋达得被诛杀的消息,飞快地传到勒亦瓦耳中。

  听到这消息,像是天塌地陷,勒亦瓦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倒在地。部下将他唤醒后,他两眼直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想到自己经营了一年多的联盟,竟像座雪人那样一下子坍塌了,自己倚重的达得兄弟没等上阵交锋,就被冒顿诛杀了。接下来,冒顿马上会来整治他的,这是必定无疑的,那他怎么办?召集部属与冒顿面对面地交锋,这不是上策,就凭他那老老小小三四千骑,那分明是以卵击石。那么,按原先的打算,往西逃亡,投奔月氏国去,可西去的路又被冒顿卡断了。冒顿这小子这手真毒,先占了綦毋氏部落,八九千人马挡在那儿,关起门来打狗,自己要跑也跑不了。

  打不赢,跑不掉,那么还剩下哪条路呢?他心里明白,其实只剩下“降”这条路了。但这条路也走不通,綦毋达得的下场令他心寒,他犯下的罪不比綦毋达得轻,好多主意都是他出的。冒顿也许会宽恕旁人,甚至宽恕所有的人,但对自己他不会手软。那他怎么办呢?总不能束手待擒、引颈就戮吧,看来,只得以死相拼了!于是,他赶紧召集部落骑士,征集了所有车辆,先把营地周围的隘口、通道堵上,建构起简易营垒,走一步瞧一步。

  冒顿单于果然没有在綦毋氏部落久留,人马休整了三天,便向勒氏部落合围过来。这回与奔袭綦毋氏部落不同,冒顿单于的队伍浩浩荡荡,大张旗鼓而来。綦毋乙为了表示对冒顿单于的忠诚,撤换了几名领兵的千骑长,把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次还派了一千骆驼兵跟随冒顿单于征讨勒亦瓦,以壮声势。

  冒顿的队伍逼近了勒亦瓦的营地,勒亦瓦忙着调兵遣将,把部落的男子,连同十三四岁的少年都赶上了战场。

  然而,冒顿单于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各处人马都在离勒亦瓦营地两三里处扎下了营盘。每天,他们都列队出来,在勒亦瓦的营寨前耀武扬威,又是击鼓,又是吹号,但就是不进攻,綦毋氏的骆驼兵也神气活现地在大营周围游弋。

  勒氏部落的骑士又紧张又诧异,不知那位单于想干什么?看到綦毋氏的骆驼兵,那些骑士又很纳闷,勒亦瓦对他们说,冒顿那恶魔血洗了綦毋氏部落,又要来血洗勒氏部落,反正是一个死,让大家跟着他拼了。现在看来,并非这样,綦毋氏的骆驼兵不是都在,还在帮助冒顿围攻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綦毋氏部落的骑士能活命,那他们并非只剩一条死路,也还有活命的希望。

  勒亦瓦看到这情景,也十分奇怪,冒顿这恶魔又在搞什么鬼。这样相持下去,自己部落的骑士看到对方的军容军威,看到綦毋氏的骆驼兵军心会涣散,说不定还会发生哗变。但他又想不出对策,只得派自己的亲信,四出鼓劲、监督,防止部众逃亡投敌。

  第四天清晨,有三骑从冒顿单于的大营出来,徐徐地朝勒亦瓦的大营而来,在营前叫喊着要面见勒亦瓦首领,传达单于陛下的旨意。

  勒亦瓦听说冒顿单于派来了使臣,让部下赶快放行。

  来的是冒顿单于的族弟千骑长格律金与他的两个随从。格律金下马后,在侍卫的引导下,昂首阔步地进了勒亦瓦的大帐,勒亦瓦赶紧起身相迎。

  勒亦瓦是个谨慎的人,他拿定主意,在没有摸清格律金的来意前,一定谦逊地以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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