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草原2:马踏东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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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草原2:马踏东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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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迟缓,这吞吞吐吐的言辞,这最后果决的“请”字,全是深深的情意,冒顿感动了,他冲动地一把抓住霞儿的手腕,真挚地说道:

  “谢谢你,我会常来的,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们,来,这次我先干,请!”说着,他一气喝干了端起的酒……

  小皮筏轻轻划动,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条大金鱼闪烁着千万片金色的鳞甲,沙洲上一对对恩爱的天鹅擦颈磨喙,喁喁私语,一番情意绵绵的景象。

  面对着霞儿那动人的神情,冒顿突然心有所感,他握住霞儿的手把霞儿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说道:

  “霞儿,你跟我去单于庭吧,怎样?”

  “去单于庭?干什么?”霞儿瞪大眼睛,直直地问道。

  “我向你阿爸要了你,你去单于庭,就住你姐姐的帐房,跟我做伴,怎样?”

  霞儿怔了一下,听懂了冒顿话里的意思。她脸色绯红,猛地抽出了被冒顿握着的手,低下头慌乱地说道:“不,不,那不行,不行……”

  她没一点思想准备,被冒顿这突然的提议惊呆了、吓着了。刚才她下意识地拒绝,并非讨厌这个姐夫,相反,这两天她脑子里全是这个姐夫的影子,姐夫又成了她心目中的英雄。她愿意跟他呆在一起,听他说话,看他喝酒,并为他笑而笑,为他愁而愁,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他。但是,她没想到她会跟他去单于庭,没想到她会替代姐姐住进姐姐的帐房,那……那怎么可能?姐夫是现今的匈奴国大单于,自己只是一个淘气的不懂事的姑娘,她又那么厉害地伤害了他,差点要了他的命,她是有罪的呀,那怎么可能?

  现在,冒顿哥哥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她听得真吗?那会是冒顿哥哥的真心话吗?是一句随意的说笑?还是逗她的……不,这不能是真的,也不会是真的……再说,她敬仰姐夫,喜欢跟他在一起,但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这多叫人害羞,让她难以面对姐夫……她的心“怦怦”地乱跳,周身发热,四肢发颤,她想,她一定很狼狈,一定很难看,在姐夫面前她丑死了,羞死了,简直是无地自容。她想赶快跑开,赶快逃走,可在这小小的皮筏上,她往哪里跑,往哪里逃?还有……还有她真舍得离开这只皮筏吗?真想逃离姐夫吗?……她头脑中一片混乱。

  冒顿感受到了霞儿的窘态,他也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两句话。难道说这两天他觉得还有些话还有些事没来得及与霞儿说清的,就是那两句话吗?就是那件事吗?他自己也没认真想过,更没有想清楚,自己也真是太唐突了。现在见霞儿那副慌乱的神情,便连忙说:

  “霞儿,你别……别急着回答我,想想吧,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两句,他奇怪自己怎么又脱口说了这两句,说了这两句肯定前面那番意思的话。看来,这是天意,是上天的指使,也是自己真心的流露,他的内心是希望霞儿跟他到单于庭去的,说得再明白一些:他想要这个姑娘,想要这个女人……

  霞儿的头越发低了,一双手死命地绞着,不知对冒顿说什么好。身后的黑儿听了十分喜欢,便直通通地说:

  “居次,去吧,单于庭多好,我也跟你去。”

  霞儿在窘境中突然找到了发泄之处,她回头啐了黑儿一口,说道: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撕了你这张臭嘴,还不快划,我要上岸!”

  冒顿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

  筏子靠到了湖畔,冒顿扶着霞儿上了岸。他想自己还有许多大事要干,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张狂、那样随心所欲了。再说,即使要接霞儿去单于庭做他的阏氏,也要请人去向兰坡里首领提亲,正正经经办这件事。眼下他要办的事太多,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于是,他便渐渐冷静下来。

  这时,岸上的人马都已歇了一阵,队伍又准备起程了。

  冒顿对依然低着头的霞儿说道:

  “霞儿,你也回去吧,别再送了,过些天到单于庭来,我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是云儿留下的。”

  霞儿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姐夫,此刻,她是那样依依不舍,不愿姐夫就这样离去,她甚至后悔,刚才没答应跟姐夫去单于庭。现在听姐夫说,要她去单于庭有两样东西要送她,还是姐姐留下的,便轻声地问:“什么东西?”

  “等你来了就知道了,就留给你的。回去吧,天不早了,还有五六十里路呢。自己保重,单于庭见!”

庭辩献马(1)

  说完,他扭头扫视了身后的队伍,收拾起刚才脸上的温情,换了一张冷峻严厉的面孔。他双脚一蹬利索地跨上了牵到跟前的那匹骅骝马,抬了抬手,双腿一磕,便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整个队伍也随着起动了。

  霞儿呆呆地站在那儿,举起了手。她盼望冒顿哥哥能回头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哪怕是举一举手,但是没有,冒顿哥哥走了,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她一阵心酸,两行热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东胡使者哈隆小帅一行到单于庭已经两天了。左大将青格尔、骨都侯须卜扬当热情地接待了客人。安排他们食宿停当后,两人几次打听他们此行的目的与意图,但都没有成功。那位年轻的胖乎乎的哈隆小帅态度十分傲慢,申言一定要面见冒顿单于才能宣布东胡大人乌力犍的口谕。

  冒顿单于赶回后,在内帐漱洗罢,去看了看丘林玉阏氏与出生才十来天的儿子。接着,就连夜召集青格尔、须卜扬当等人在大帐议事。

  问清情况后,冒顿单于没与臣下多议论,便决定明天清晨就召见东胡使者。既然那些不请自来的东胡使臣非要见到他才讲明来意,那就见了再说。不过,从青格尔与须卜扬当感受到的气氛,那些东胡人来者不善,特别使他注意的是:据青格尔说,那随行的三十名骑士中可能还混杂着独龙奇部落的人,其中一个戴眼罩、留大胡子的像是独龙奇的族弟莫吉奇装扮的,因他与莫吉奇只见过一面,不能确认。如果真像青格尔所说,那人是莫吉奇,那这些东胡使臣的来意就很凶险了。

  第二天清晨,单于议事的大穹庐外戒备森严,冒顿的百名虎贲侍卫精神抖擞地排列在大穹庐周围,东胡使者的三十名骑士都被挡在大帐外的广场上,只允许哈隆小帅带两名随从进入大帐。进入大帐时,按照规矩,还请三个东胡人解下了腰间的佩刀。

  冒顿单于今天特意装束齐整,头戴束发鹰翅金冠,身披青底绣金绸袍,腰束獬豕大带,足登战靴,端坐在虎皮靠垫上,煞是威风。

  哈隆小帅第一次见到冒顿单于,登时眼前一亮,“好一个人物”,他心中暗暗赞叹。

  冒顿单于也打量着那位东胡使者,年纪不大,三十上下,人也精神,只是已开始发胖,浑身透出一股踌躇满志的骄横之气。他挺胸凸肚,迈着外八字的步子跨进大帐,直挺挺地站在大帐中央,两名侍从跟在他身后,其中果然有一戴眼罩的大胡子,但因莫吉奇以前很少来单于庭,冒顿并不认识他。

  哈隆站定,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面手掌般大小的长方形金牌,金牌上面饰有凶猛的虎头,他让一个随从将金牌交给引领他们进来的玛卡。玛卡知道,这虎形金牌是东胡大人乌力犍的信符,它表明哈隆小帅的使者身份,便把金牌呈上,请单于陛下过目。冒顿单于拿起金牌扫了一眼,一摆手,玛卡便把那块金牌送回给哈隆小帅,将他引到左侧的一张案几前,请哈隆就坐。大帐右侧的案几后坐着青格尔、须卜扬当与几位单于庭大臣。

  冒顿单于见哈隆小帅坐定,便冷不防地问道:“东胡大人乌力犍身体好?”

  哈隆小帅刚坐下,正准备讲话,听冒顿发问,忙应道:“大人乌力犍身体十分健康。”

  “乌力犍派使者来我匈奴,不远千里,定有见教,请使者讲吧。”

  “大人乌力犍……”哈隆小帅刚要回答,突然意识到,他不由自主地已经跟着那位冒顿单于的思路行事,这场交涉的主动权已转到冒顿单于的手中,这是他不愿意的,也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止住话头,伸伸脖子,清清嗓子,然后,俨然以一个上国使臣的口吻说道:

  “去年以来,匈奴国连遭变故,上下动荡,也惊扰四邻,搅得人心惶惶。东胡大人十分恼怒,口谕匈奴单于要遵循祖制,谨言慎行,不可在草原兴风作浪,如若不然,东胡大人当替天行道,出面维护草原秩序。”

  冒顿单于听着,不动声色。左大将青格尔觉得这些话太刺耳太霸道,叫人听不下去,便按捺不住地说:

  “使臣此言差矣。匈奴国没占一寸东胡土地,没伤东胡一人一马,怎称得上惊扰四邻,乌力犍大人何来恼怒。匈奴国秉承天意,革故鼎新,上下和谐,生气勃勃,哪里是连遭变故,动荡不安,更无需劳动东胡大人的大驾,要来维护什么草原秩序。至于说什么替天行道,那更是无稽之谈。请使臣回禀东胡大人,不要听信奸人蛊惑,不要受奸人挑唆,以碍匈奴与东胡睦邻相处。”

  说罢,他有意朝哈隆小帅身后的那两个随从扫了一眼。

  哈隆小帅没想到青格尔的口气这么强硬,一时语塞。他“这个”“那个”一阵后,转身与两个随从嘀咕了几句,便转过头,冷笑了一声,对青格尔说道:

  “左大将该清楚,按祖制,匈奴国的单于与我们东胡的大人一样,都该由部落首领推举,然后才能统率各部,号令全国。东胡大人乌力犍想知道上座的这位单于是何人推举的?”

  冒顿单于仍端坐着,不动声色。这次轮到青格尔语塞了,哈隆小帅问“何人推举”,他总不能如实回答,是冒顿自己立为单于,大家拥戴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须卜扬当见状,便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答道:

  “使臣所问,是匈奴国的国事,本与东胡国无关的,如果老臣问使臣,‘谁让你们推举乌力犍为大人的?’使臣定然会怪老臣无礼、多事。不过,东胡国是友邻之邦,老臣似可实言相告:匈奴大单于的名位是由青格尔首领、丘林桑吉首领与老臣三人商议联名首举的,在部落会议上被大家认可。老臣当时有病,由兄弟须卜朗代我行事,使臣可依老臣所言向东胡大人禀告。”

  “这……”哈隆小帅没想到这老头儿会来这一手,这说法他没听独龙氏兄弟说过,也不知虚实。再说,那件事本来是匈奴国内部的事,东胡国来管确是瞎操心,是无事找事。

  青格尔与其他几位匈奴大臣也都感到突然,这说法,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

  冒顿单于嘴角掠过几乎察觉不到的一丝笑意,心想,自己没看错人,没用错人。

  哈隆小帅无法反驳,一时大帐内寂静一片。

  冒顿单于一直仔细谛听着哈隆小帅进帐后的每一句话,心想:哈隆居高临下的那些言辞,无非是想摆摆东胡国的威风,也只是个话头,决非正题,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问:

  “使臣千里迢迢来我匈奴,不会是只带来东胡大人两句话吧,还有什么事,请讲!”

庭辩献马(2)

  哈隆小帅本来想先声夺人,给匈奴人一个下马威,没料到头两脚都没踢开,自己倒落了个下风。现在见冒顿在问,便想干脆把来意说了,再取主动。因此,他挺起了胸,提高了嗓门说道:

  “东胡大人听说头曼单于有一匹叫‘闪电’的白龙驹,是匹难得的千里马。现在头曼单于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了表示匈奴对我东胡的亲善,请单于将这匹千里马敬献给东胡大人,与我东胡永结邻好。本使者来匈奴,就是为办这件事的。”

  说罢,他侧身扬头向冒顿抱拳一拱,神气十足。

  帐内的匈奴人听了都大吃一惊,东胡使者原来是为索取那匹白龙驹而来。那匹叫“闪电”的白马,头曼在世时根本不许旁人近身,即使儿子冒顿也不让乘骑。据巫师讲,这匹白龙驹是匈奴国的吉兆,身系匈奴的国运,故上上下下都把它视为国宝。现在东胡人平白无故地要匈奴献出那匹宝马,还要匈奴以此表示亲善等等,这些人太霸道、太不讲理了!在座的那几个匈奴大臣与他们身后的侍卫们群情激奋,他们伸拳撸袖、扯衣拍腿,气势汹汹地争着要与东胡使者论理。

  冒顿单于听了,也脸色一变,那些东胡人真是欺人太甚,但看到座下群臣激昂的情绪,他马上冷静了下来。他不允许臣下们在他面前显示那般慌乱与鲁莽的举止,他奋力一击跟前的案几,怒目逼视着几个想冲出来的臣下,说了一句:“谁敢放肆!”

  那些匈奴大臣与侍从见单于发怒,便悄悄地退了下去,帐内混乱的阵势马上得到了控制。

  冒顿单于见帐内安静了,便收回威严的目光,转向哈隆小帅,依然平静地问道:

  “匈奴确有那匹宝马,举世无双。乌力犍大人想讨匈奴的千里马,那乌力犍大人又有何物回赠给本单于呢?”

  冒顿这一问,臣下们都以为单于陛下问得好,因为他们知道,这次东胡人是双手空空而来。

  哈隆小帅听了,“嘿、嘿”一笑,他神情诡秘地说:

  “单于若能献出宝马,以示敬服,东胡大人可以承认你为匈奴国大单于,与你交好。这可是笔重如千金的重礼啊!”

  听哈隆这一说,帐内又一片哗然,这哪里是笔重礼,分明是胁迫,是咄咄逼人的强盗。

  冒顿单于又击了下案几,让大家安静下来。他也诡秘地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问:“使臣还有什么事要对本单于说的?”

  “这……没了,就请单于为东胡大人办好这件事。”

  “那好,请使臣先回帐休息,至迟三日,本单于当给你回话。”

  说罢,他手一抬,玛卡便过来请哈隆小帅出帐。

  哈隆小帅走后,冒顿单于没与大臣们议论,就遣散了众人。接着,他带着玛卡去了一次马厩,把那匹“闪电”牵出来遛了一圈,便返回大帐在帐内独自坐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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