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作者:徐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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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作者:徐淦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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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宝珠一声长叹,二人相对无言,少顷,宝珠忽然发问:“您跟嫂夫人说了?”
  “说了。”
  “为妾为奴的意思也说了吗?”
  “说了。”
  “嫂夫人怎么说?”
  “她倒说让我纳绣春为妾,还说我不懂姑娘的意思,应该是做妾是真,为奴是假。”
  “好一位善解人意的嫂夫人。”
  “还说我是榆木疙瘩。”
  宝珠把一口茶喷了一地:“好了,我完全明白了,表兄就且听下回分解吧。”
  “下回分解?什么意思?”
  宝珠笑而不答,这时绣春正好取茶回来,放在书架上。
  “绣春,咱们走吧。”宝珠嘴上说走,但并未动身,她继续跟绣春说:“你先到上房,请阿玛来我楼上,不过,你一定得先回来,藏在一个地方,听我跟大人说一件事儿。”宝珠故意瞟了一眼雪芹,又说了一句:“听明白了吗?”说完之后方才起身。
  雪芹被弄得糊里糊涂,莫明其妙,他追到门边问宝珠:“什么叫且听下回分解,我不明白?”
  宝珠看了一眼绣春:“我服了你啦,真有眼力,多好的人哪!”然后她止步回身,向雪芹笑了笑:“表兄,难道你连评书都没听过吗?”言罢飘然而去。
  绣春回到楼上,告诉宝珠:“大人马上就到。”
  “好,你藏在屏风后面,听我跟阿玛说你的事。”
  “噢。”绣春刚刚转到屏风后面,就听见楼梯声响。宝珠迎到楼梯口,傅恒走了上来,一见女儿先有三分悲戚:“孩子,这几天晚上睡得踏实吗?唉——有什么话你自管说,只要阿玛办得到的……哪怕倾其所有……”
  “阿玛,没什么大事,只为一个人,我想求阿玛施恩。”
  “一个人,谁呀?”
  “绣春。”
  “绣春?她不是挺好吗?”
  “是挺好。她没跟姐姐进宫的来龙去脉咱就不提了,阿玛我只想我走之后求您赏她个称心如意。”
  “什么叫称心如意?”
  “就是把绣春赏给表少爷曹雪芹。”
  “表少爷有这意思?”
  “只要您实心肯赏,谅他没有也得有。”
  “赏他个丫头,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表少爷家很艰难,所以得把我这个首饰盒子也给绣春,这样足够他们这辈子的生计用度了。”说完打开盒盖让傅恒过目。
第八章 绣春(8)
  “可以,可以。”
  “这么说这两件事您都答应啦?”
  “我都答应,都答应。”
  “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如此,我就替绣春谢谢阿玛了。”宝珠言罢向傅恒深深一安。
  两天以后的晚上,在傅恒家的内宅上房里,悄悄地举行着饯别的家宴。屋里虽然也是巨烛高烧照如白昼,但是仍然显得凄凄惨惨悲悲哀哀,饭桌上水陆杂陈山珍海味,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极其丰盛,可是人们一个个俱是泪眼扑簌,尤其是傅恒更是痛心疾首哀伤不已。他泪眼模糊地看着宝珠说:“孩子,你再吃两口家里做的菜吧,这都是平时你爱吃的。你这一走,再想吃一口家乡菜,可就……”
  宝珠今天咬定牙关滴泪未落:“请阿玛、奶奶望安,孟浩然有两句诗说得好:‘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回来省亲的。”
  “你回来省亲,阿玛给你另修一座省亲别院,比畅春园还得大!还请你雪芹表兄为你精心设计。只要是天下有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傅恒言罢已是泣不成声了。
  这时朱光悄悄地走了进来:“回大人、太太,吉时已然到了。”
  “唉——”傅恒向雪芹恭恭手:“雪芹,只有求你送你表妹一趟,一是我老眼昏花,夜里行动不便,二是难抑这离情别绪,倘若分别时哭泣起来岂不是大不敬吗。”
  “好好,雪芹理当效力。”
  “为了答谢表兄送我离家,我想敬表兄一杯。”
  傅恒急忙阻拦:“孩子,你今夜入宫,也许要面圣,满口酒香只恐不妥。”
  “孩儿当然不能饮酒,我是让绣春代我。绣春,快给表少爷斟酒,你也斟满,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俩喝一杯满福满寿的酒。”
  “是。”绣春斟酒,与雪芹举杯,二人一饮而尽。绣春立时满面红润,眼含羞涩。低头之前看了一眼雪芹。
  胖太太坐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勾起她一种无名的嫉火。
  宝珠会心一笑,然后把首饰盒子交给傅恒:“一切全凭阿玛恩典啦!”
  “你放心吧。阿玛定不食言。”
  “好,阿玛、奶奶请上,宝珠拜别了!”宝珠一个头磕在地下,然后挺身站起,翻然而去。绣春、雪芹、朱光尾随于后。
  傅恒失声痛哭,胖太太和仆妇、丫环劝了好一阵子才算止住了悲声。
  傅恒擦干了眼泪,把首饰盒子递给胖太太:“这个交给你暂时收好。”
  胖太太打开宝珠的首饰盒子察看:“嚄!这位姑娘可真称哪,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你先妥为保管,这是宝珠送给绣春的陪嫁。”
  “绣春要嫁人?嫁谁呀?”
  “表少爷,曹雪芹。”
  “嘿,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又是钱,又是人,他都办了什么大事了,不就画了张破图吗?啧啧啧。”
  “我已经答应宝珠了,不能更改。你收好东西就是啦。”
  “姓曹的什么时候迎亲呢?”
  “那总得省亲之后吧。”
  “好,我给她收着。”胖太太抱着首饰盒子往柜里放的时候,她自己心里想:“幸好有的是日子,我一定得让他人财两空。”
  一乘二人抬的小轿走在夜静更深的大街上,轿后只有雪芹和朱光每人骑着一匹马。街灯昏暗,到处都是一片迷蒙。
  当他们走到接近东华门的时候遇见一伙查夜的清兵,拦住他们的去路问道:“干什么的?”朱光下马去给他们看文书。
  宝珠借此机会,掀起轿帘叫过雪芹:“表兄,你过来。”
  雪芹策马轿边,宝珠说:“绣春的事我已禀明阿玛。绣春在屏风后面听着,阿玛句句应允,到时候您听阿玛安排就是了。”
  “什么事儿啊,我听大人安排?”
  “你别忘了,可是刚跟人家喝过交杯酒的。”
  “什么!交杯酒?”
第八章 绣春(9)
  宝珠有点儿急了:“表兄,你这么个聪明人,是真糊涂、假糊涂,还是装糊涂?”
  “我……”
  “那就是你不喜欢她?”
  “哎……”雪芹一言未尽,朱光在前头喊了一声:“起轿!”
  轿夫们抬起小轿来走了,雪芹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小轿进了东华门,引太妃到傅恒家的那个打头的太监,带来四个小太监,抬了一顶小红轿,将宝珠抬进宫去。
  又有两个小太监,抬出来一只小木箱,打头的太监把朱光、雪芹叫过来:“这是万岁爷赐下来的黄金百两,装在小轿里抬回喀,交给你们傅大人。”
  “嗻嗻。”朱光、雪芹答应着请安。
  雪芹回到静怡轩已经是后半夜了,不料绣春仍在等候自己。绣春迎上来极其殷切地说:“累了吧,连来带去整整两个时辰了。我是算计着时候沏的茶,正可口,先喝茶,再吃夜宵。”
  “还有夜宵?”
  “没瞧见吗,我让他们把小炭炉子都抬来了,有包子、稀粥,还有一壶黄酒、半只烧鸭。”
  “好极了,我就喜欢黄酒、烧鸭。”
  “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这么预备的。”
  “咦,你怎么会知道?”雪芹喝了一杯茶。
  “您说过的,自己倒忘了。”
  “嚄,你还真是个有心人。”
  “说说送我们姑娘进宫的情形吧,她真有咬劲儿,饯行的时候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在路上一定哭了吧?”
  “谁知道呢,她在轿子里,我们看不见,到了东华门换了轿子就进宫了。太监抬出来一百两黄金,说是圣上赐的,我们用轿子抬回来交给傅大人就完了。”
  “唉——”绣春长叹一声:“当丫头的可以买来买去,当姑娘的也是如此,只是钱多钱少而已,女人哪女人!这大概就是平常说的‘红颜薄命’吧?辞国别家,一个弱女子漂流海外,我真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言未尽吐而泪已分行。
  “好啊!”雪芹喝了一口酒:“绣春姑娘你刚才这一番议论很有见识啊,这正是红颜薄命!我正在写着一部野史小说,名字叫《金陵十二钗》,专为女子昭传,为闺阁而鸣不平的。”雪芹说着,从他带来的蓝布包袱中取出书稿,递给绣春看。
  “只怕我看不懂。今天不看了,天都快亮了。当然明天也不必早起。近几天春寒,我给您加了一条毯子,产于俄罗斯,原是大姑娘的,她进宫之前就赏给我了,可真暖。”
  “好好,我快吃,吃完了都早歇着。”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番意思。”
  “不吃也不饿,一吃把饿劲儿给逗上来了,我再来俩包子。”雪芹狼吞虎咽地吃完夜宵,绣春给他打了洗脸水洗了脸,又打来了洗脚水,绣春让雪芹坐在床上,自己蹲在地下,为他脱鞋准备给他洗脚,这自然是以前没有过的事,雪芹急忙把腿缩回来:“不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哈哈,这为什么又不可以呢?”绣春手快,把雪芹穿着袜子的脚愣给摁在水里。这回雪芹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任其摆布了。
  过了几天,雪芹一个人在花园里拿着一根竹竿在丈量土地。量过之后可惜没有纸笔,不能及时进行记录,他只好在一块石头上,用土坷垃划些记号。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绣春在叫自己:“表少爷,表少爷,喝口水再量,歇会儿吧。”
  雪芹直起身来,只见绣春一手提了一把提梁的茶壶,一手拿了一只大号的茶碗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您是往石头上记尺寸哪吧?这怎么行,待会儿还得拿了纸笔回来抄,也容易出错呀,您先喝碗茶,看我这个办法行不行。”绣春说着,倒了一碗茶递给雪芹,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支毛笔,她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我用了一个大铜笔帽,砸了些碎墨装在里面,再滴上几滴水,既是笔帽又是墨盒。笔杆太细,我用布条裹粗了它,再用丝线扎紧,这样随时可用。”绣春说着又从衣袋里取出几张纸,递给雪芹:“您试试行不行?”
第八章 绣春(10)
  “太好啦。你真是聪明绝顶,有了这样的笔在身上,对我写小说也大有好处,不管我在哪儿,想到什么马上就能记下来,不然很容易忘记。太好了,我得好好的谢谢你!”雪芹一时高兴,抓住了绣春的双手。
  绣春并不躲闪:“怎么谢我?”
  雪芹意识到自己的非礼,急忙把手松开:“我,我……你要什么,我谢什么!”
  绣春微微一笑,飘然而去,忽而回身一顾满目浓情,用手指指自己的心。
  雪芹在花园里丈量了好几天。绣春提壶送水不离左右,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而且还给出了不少的好主意,真让雪芹欣喜若狂。
  雪芹与绣春从园中归来,经过一个院落,园门上有一块砖雕的横匾,上写四个柳体楷书“梨花浴雨”,极其清秀。
  “‘梨花浴雨’?这是什么地方?我还真没留过神?”雪芹问绣春。
  “这是大人当年票戏的地方,五间大厦,东头有个小戏台,想进去看看,如今是一群小戏子在这儿练唱、练功夫,以备省亲献技。”
  雪芹点头:“好,进去瞧瞧。”
  绣春带着雪芹走进“梨花浴雨”的院门,只见院中一位教师在看孩子们过“虎跳”。过去也打一刀坯子,过不去的也打一刀坯子。
  雪芹跟绣春小声的说:“怎么过去的也打,过不去的也打呀?”
  绣春摇头表示不解,可这话让教师听见了:“这位爷台有所不知,这叫借劲儿使劲儿,是我们祖师爷留下的老规矩,辈辈都是这么往下传,好角儿都是这么打出来的。要不怎么说是打戏、打戏哪!”
  “这只怕不合适吧……”雪芹还要说,绣春拉了拉他的衣襟,然后从中介绍:“这位是教孩子们学戏的李师傅,这位是我家表少爷,来设计省亲别院的。”
  “我姓曹,名霑,号雪芹。”
  “您跟孟班主……”
  “认识,认识。”
  看样子李教师要乐,但是没好意思乐出声来,“久仰,久仰!我跟孟班主是师兄弟。他是我师哥。”
  绣春说:“别耽误了孩子们练功夫,咱们走吧。”
  “好好,得空儿再聊,我也挺喜欢戏文。”
  “听说过,听说过。”
  雪芹、绣春出了“梨花浴雨”,绣春说:“表少爷,您怎么还有好管闲事的毛病。不受苦中苦,难得甜中甜,人家不是说了吗?打戏打戏,不打怎么行呢?”
  “我这个人哪,如今是见不得不公平的事儿,也不知怎么啦。”
  “唉——”绣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省亲别院的草图终于完成了。展示在傅恒的面前,雪芹在灯下边指点边解释:“首先园中得有一条水,可撑游船。挖河的土用于培山。河中的水是活水,流水不腐。”
  “何来活水?”
  “街上修暗道,前闸放进通惠河的水,后闸过街也修暗道,再把水排入通惠河。”
  “妙、妙。这个想法极妙,取土培山也好,免得徒劳运土。”
  雪芹接着说:“山上造大殿,对面是戏楼。左有茅舍、农田,右有楼台、亭榭、曲廊、竹桥,一派江南景色。”
  傅恒频频点头:“好,好,我是很满意,明日早朝,请工部找几位老工匠再议一议,然后定稿。”
  “这图只是一幅画,具体施工我可就不懂了。”
  “施工当中自然由老工匠他们筹划,你只提出你的要求、想法就足以了。”
  雪芹回到静怡轩,绣春正在看《金陵十二钗》的小说稿。
  “怎么样,看懂了吗?”
  “意思能懂,您写的并不是文言,容易明白,只是书中的诗词我不太明白。”
  “懂了意思就好,你觉得如何?”
  “故事挺让人伤心,有几处我都哭了。可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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