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作者:徐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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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作者:徐淦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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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知道,小平郡王福彭跟当今万岁爷是发小儿,不但过从甚密,几乎是无话不说,老四复官江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吗?兴许明天早晨一睁眼,就圣旨下啦。可您哪?您又把人家给得罪苦啦!唉——”三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老爷呀三老爷,您这些年混得可真不赖,家不住了,改了住店了,厨房没有了,改了下饭馆了,早晨您是顶着星星儿走,晚上您是踏着月色归,吃完了晚上这顿狗食,还得刷您那臭元宝,就算你一天能背回来几个元宝,可你也不能天天该班啊,一个月下来也无非是几百两银子,比比人家,翻手是钱,覆手也是钱,动辄就是十万八万。百八十万也只是谈笑一挥间!……”
  三太太的几句话,把个曹桑格羞得无地自容,他一阵恼羞成怒,气火攻心,大声的骂了一句:“浑账,你想气死我吗!”他伸手去拍桌子,震得茶壶盖儿掉在桌面上,他想抓起茶壶来摔了它,没看准,把手指头擩到茶壶里头了,这下把他可真给烫着啦:“哎哟!哎哟!烫死我啦!”他把手缩回来,一气之下用胳膊一胡噜,连茶壶带茶碗全摔在地上,都摔了个粉粉碎。
  三太太见状拉开屋门喊茶房:“伙计!伙计!……”
  曹桑格赶快过去关上门:“你叫唤什么?让人家看着这两口子,穷吵饿斗的体面哪?”
  “我让伙计给我雇车去,我回娘家。”
  “你回娘家怎么说啊?我丢人,你不是也现眼吗?行了,行了,我听你的,另谋出路,总可以了吧?”
  “除了吃喝嫖赌以外,您没有一技之长,还谋什么出路?”
  “上回为芷园报祖产的事儿,我走的是庄亲王府大总管的路子,这回还找他,驾轻就熟嘛。哎,你那儿还有三万多两银子吧?”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2)
  “哼哼,你穷疯了吧?我这儿都有账。”
  “好好好,先给我一万,换金子能换多少呢?”曹桑格掰着手指在算。
  “干什么?”
  “通关节啊。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这个大管家,胃口大得很!”
  果然没过了几天,曹桑格把庄亲王府的大管家,请到前门外最大的饭庄子月明楼吃饭。三间上房,窗明几净,整套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的都是名人字画。屋子另一边有一张大圆桌,雪白的桌布上,摆满了一桌上好的酒宴,那真称得起是水陆杂陈、山珍海馐,肴丰于案,酒沸于铛。曹桑格赔着笑脸儿,给大总管面前摆了三个布盘,大管家连看都不看,他只挟了一点菜叶,闻了闻搁在嘴里。
  曹桑格心里明白,大管家如此故作姿态,是在探探虚实。与其跟他先虚与委蛇,还不如开门见山。曹桑格拿定主意,把身边的一只锦盒拿过来,双手打开,呈现在总管面前:“总管大人,这是黄金四十两,请大人笑纳!”
  “笑纳不笑纳的倒是小事儿,我得先打听打听,您以重金相赠,必有所谓吧?”
  “嗻嗻,我想求您给我谋份差事。”
  “哦,谋份差事,这也不难。不过,您有什么专长吗?”
  曹桑格脸一红:“惭愧。”
  “我不是问您关于治国安邦的专长,咱们爷们儿用不着那个,我是问你关于吃喝嫖赌这方面的专长?”
  曹桑格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儿,他眉飞色舞地说:“哎呀!总管大人,您真乃当今之伯乐也!要说别的咱不敢吹牛,要说吃喝嫖赌,咱敢说样样精通,您说吃,咱是南北大菜、满汉全席,还外带东西南北的各种小吃。您说喝,是茶,是酒。茶分红茶、绿茶、花茶、乌龙跟紧压茶五大类,其中的绿茶名目繁多,您听我给您念道念道……”
  “行了,行了。我信。内务府曹家的三少爷岂能不精于此道,好!你这份差事,咱们算是说妥啦。”
  曹桑格立马儿离座请安:“谢管家大人天高地厚之恩,但则是这兵工户刑礼吏……六部当中,没有吃喝嫖赌这一部啊?”
  “哈哈,哈哈……”王府总管狂声大笑:“朝廷里没有不要紧,咱们自个儿立一个就不成吗?”
  “……咱们自个儿立?……”曹桑格一时有点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告诉你,咱们庄王爷有位大世子,弘普贝勒爷,听说过没有?”
  “嗻嗻,听说过,听说过。”
  “这位爷可了不得,他是花中的魁手,酒中的大仙。凡是那没人敢干的,没有他不敢干的,凡是那没人敢惹的人,没有他不敢惹的。他阿玛管不了他,九门提督见了他都发憷。我让你给他当师爷,每日终朝不离贝勒爷左右。教给贝勒爷如何吃喝嫖赌,而又与众不同。你要是把这位爷伺候好喽,摩(mā)撒顺喽,放你个十年八年的江宁织造,对他说来可不比放个屁费什么事儿啊。”
  “诚然!诚然!”曹桑格急忙给王府总管斟酒布菜,然后说:“您放心,凭奴才这点眼力见儿、机灵便儿,保准儿能把贝勒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他年奴才有了出头之日,我还得有份孝心!”
  “那是后话,如今说了也没用。你记住,明天前半天儿,辰时二刻你上王府来找我,穿戴的得整齐、干净、利落。从里往外得透着有那么一股子精气神儿。”
  “嗻嗻。干嘛得辰时二刻啊?不晚吗?”
  “这就是早的了,这群少爷秧子,成宿的花天酒地,早上能起得来吗?除非是他那屋里着了火。”
  “嗻嗻。您请,您请。”曹桑格忙给总管斟酒。
  没过了两天曹桑格居然走马上任了,说是师爷,只不过叫着好听而已,实则是护从、跟班、听差,什么都干。
  这一天弘普要出城,可又不说上哪儿去。曹桑格跟他骑着马,出了西直门,不紧不慢地走在西郊的官道上。
  弘普问曹桑格:“嘿,都说江南好,你在江南多年,你说说到底怎么个好法?”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3)
  “哎呀!贝勒爷,那真是妙不可言,一言难尽哪!秦淮河上的江南小调,苏州的弹词,那真是人间仙乐啊,听了之后,岂止是绕梁三日,小妞儿们自弹自唱,再给您飞个媚眼,送个秋波,别说您有三魂七魄,就是九魂四十八魄,也都得给您勾了走。再说那人,肌如脂玉,貌似桃花,您如果仔仔细细的瞧,个顶个的都没的挑!哎呀!肉皮儿那叫嫩,您拿俩手指头轻轻地一捏,嘿!兴许能捏出水儿来,别的地方……”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就得从马上溜下去。这趟江南我死了也得去。去到那儿,就是死了也不冤啦!”弘普说完扬鞭打马,奔驰而去。曹桑格也只能打马扬鞭,尾随其后。
  两个人铆足了劲儿跑了一气,来到一座府门前停下。弘普问曹桑格:“你上这儿来过吗?”
  “回世子的话,压根儿就没来过。”
  “嗯,那就好。”
  两个人下了马,这时早有几个仆人跑出来接过马去。另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给弘普请安:“给贝勒爷请安,都到齐了,我给您引路。”
  “不用了。我自己去。”弘普说着用马鞭儿一指曹桑格:“给他找个地方歇会儿。”言罢转身而去。
  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近曹桑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伸了胳膊,好像请安,又不像请安,说了句:“您跟我来。”
  曹桑格跟着他进了府门,往左拐是一排前罩房,三间一个隔断,总有小二十间,他们走进其中的三间,屋里除去一桌二椅,其他家具一件也没有。曹桑格一恭手:“敢问这位管家,这是什么地方?”
  “理密亲王府。”
  “那今天是?……”曹桑格想问明究竟。可人家跟他笑了笑走了,未做答复。
  曹桑格推开一条门缝儿往外看了看,今天这府里全不像有什么喜庆宴会的举动啊?静悄悄的,还显得有几分荒凉。让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弘普一个人通过曲槛回廊、楼阁亭榭走入大厅。大厅内坐着四个人,居中者是理密亲王,他是废太子胤礽的长子大阿哥弘皙,其他三个人一个是怡亲王的次子二阿哥弘皎亲王,和他的弟弟弘昌。最后一个是五阿哥胤祺之子弘昇。
  弘普抢上一步,深深一安:“弘普给二位王爷请安。”
  “免礼,免礼。”理密亲王欠了欠身:“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嗻嗻,谢王爷。”弘普说着找了把圈椅坐下。
  “皇十六叔,庄亲王爷怎么没来?”弘皎在发问。
  “回王爷,老爷子身为亲王,出趟城、来趟郑家庄举动太大。微服出城吧,路途又远,近些天大内时有传唤,故而吩咐我来代替。有什么计划由我回喀转禀。”
  “好,也好。”弘皙点了点头,接着说:“刚才我们几个人已然商议妥了,必须尽快的招募武林高手,伺机而动刺死弘历,其二,在我这里先设内务府,建起会计、掌仪二司,其余各司陆续筹备。道理嘛,不跟皇十六叔说,您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想当年我阿玛封为太子为什么两立两废,那是因为康熙老佛爷心里明白,这皇位非我阿玛莫属啊!结果呢?四阿哥雍正篡了皇位,当了皇上,十三年哪,终于让高手给结果了性命,连个全尸都没给留。他是死了,可他儿子弘历还是皇上,乾隆皇帝?呸!恬不知耻。谁是东宫嫡系?”弘皙越说越气,把手上盖碗“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是我弘皙!”
  大厅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连个出大气儿的人都没有。
  弘皙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缓和了厅内的气氛,然后接着说:“事成之后,诸位都是开国的元勋!我必有封赏,绝不食言。弘昇。”
  “嗻。弘昇听王爷吩咐。”
  “你如今掌管火器营,这再好也没有了,倘若动起手来,你是首当其冲!故而如今要多安插咱们的亲信,到时候你才能指挥若定啊!你要记住,反戈一击可不是你一声令下,就能办得到的。”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4)
  “嗻,弘昇记下了。”
  “就这么些内容,世子弘普你回去跟皇十六叔回禀吧。”
  “嗻嗻。我马上回去。”弘普站起身来请了个安。准备退去。
  “哦,还有件事,得拜托你。”
  “王爷请吩咐。”
  “你常在街面儿上东游西逛的,给我弄对金狮子,摆在我这大殿上,以壮皇威嘛!”弘皙说完放声大笑,“哈……”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
  “嗻嗻,我一定给王爷办到。”弘普单腿打扦,而后退出大厅。
  弘普带着曹桑格按原路而归。这时夕阳垂暮,宿鸟归巢,忙着出城的人、急着进城的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弘普、曹桑格并马缓行在官道上。弘普突然问桑格:“哎,你知道什么地方有铸造金狮子的吗?”
  “铸造金狮子?……”曹桑格想了想:“那当然是铸造厂啊。”
  “在什么地方?”弘普问。
  “只要打听打听,不难找到,不知道要什么尺寸?”
  “这倒没提。”
  “据奴才所知,这种东西可不是谁想铸就能铸的,得有上峰衙门的公文。”
  “因为什么?”
  “越制啊!请示世子,但不知是哪位要铸金狮子?”
  “是……”弘普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曹桑格,一抖缰绳先行而去。
  弘普和曹桑格在庄亲王府门前下了马,走入府内。他们没走了多远,迎面正好遇上喜形于色的李鼎,李鼎一见弘普赶紧请安:“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曹桑格也给李鼎请安:“表哥!您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哎呀!真是喜从天降呀。”李鼎双手抱拳:“乾隆爷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居然还想着我们李家,让我跟嫣梅爷儿俩都脱了奴籍,庄亲王爷仍然留我在府里当差,还恩典我一份钱粮。真是恩比天高,恩比天高啊!我也得谢谢贝勒爷,愿您吉祥如意,加官晋爵,洪福齐天。”李鼎说着又是一安到地。
  弘普伸了伸手,做了个搀的姿势:“好了,好了,这也不算什么,砖头瓦块还有翻身的时候哪,没准儿过两年,苏州织造又是你的啦!哈……”
  “奴才不敢有此奢望。”李鼎躬身回答。
  “哎,王爷的书房里有人吗?”
  “有,有。广储司郎中陈辅仁陈老爷刚来,王爷找他有事吩咐。”
  弘普跟李鼎点点头:“好了,你干你的去吧。”李鼎应声而退。他又跟曹桑格说:“你在这儿盯着,陈什么……仁走了,你来叫我。”言罢进入府内。
  就剩下曹桑格一个人了,在院里站着算哪一出啊,他就往庄亲王的外书房蹓跶。
  庄亲王的外书房离府门口并不太远,是一个三合房的小院,正房五间没有隔断,极为敞亮,东西两个暗间是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是仆人们待的地方。所谓外书房也就是王爷会见属下和办公的地方。
  曹桑格走到院门外边,朝院里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可庄亲王的话音儿从北屋里传出来,听得还算清楚:“江宁织造曹,再过些天就要复官了,到你们广储司去当员外郎,你是郎中,你们也算一正一副吧。所以今天叫你来,先跟你说一声。此其一也。”
  “嗻嗻,奴才明白。”陈辅仁的声音。
  曹桑格心里一动:“哟嗬!老四要复官啦!小平郡王的力量果然不凡哪,这么快,我得仔细听听。”于是他又往近处走了走。
  这时庄亲王又说:“曹这个人生性懦弱,为人也和气,就是办事的能力上差一点。盼望你能善待他,他决不会对你有什么妨碍。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是有人保着的,在广储司嘛……我看无非是个过渡,一两年后复官江宁织造大有希望。”
  “嗻嗻,奴才明白,放着河水不洗船岂不是太愚了吗。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别的事啦。”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5)
  “那我就跟您告退啦。”
  “好,好。”
  曹桑格听到这儿连忙抽身离开院门,去通禀弘普陈辅仁已然走了。他边走边想:“老四一两年内又能复官江宁,可我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猪八戒照镜子,闹了个里外不是人。好!搁着你的放着我的,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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