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豳风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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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豳风云扬-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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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王说我机关设的巧,就借地道密室关个坏人,我答应了。其实父王每次来住观浪亭,皆是看那个犯人。”
“嗯,然后呢?”轻轻摸着一头黑发,有股子|乳香。
“今天晚上,白鹇说观浪亭进贼了,我很担心。就回房从我屋子里去密室,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铁链子也断了…”白槿声音有些颤抖,我搂住他。
“突然又有人进来了,我从来不知道除了我和父王之外,还有人能进来…”
浑身抖的厉害,我紧紧搂住他,贴着他耳朵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蒙着脸…但是他眼神很凶,很凶,想要杀人,不!是吃人…”白槿哽咽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轻轻吻他脸颊:“别怕。”
“他一言不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过来…我很怕,…一直退…后面是墙了…我…”
“乖,没事了。”捧起细看,小脸惨白,满眼惊恐,似受惊小鹿,又疑又惧,“我在这儿。”
“我很怕,然后那人手一挥,撒了些甚麽,我就晕了。”白槿缠上我脖子,“我以为我死定了…”
“傻子。”无奈笑笑,伸手拿出那块麒麟玉佩,“把这收好。”
白槿探头看看:“诶?我的玉佩怎麽在你哪里?”
“是你的麒麟告诉我你出事了,我才救了你的。”这话半真半假,倒也不能算全是骗人。
“是麽?那你拿着,以后也好再来救我。”红着脸,说手取过床侧小几上腰带,将麒麟挂上,又将梅花玉佩捏在手中,滴溜溜只管看我,却不言语。
那还是崇明长公主相赠之物,算来也跟了我十几载,现下如此,也许是天意也未可知,故而一笑:“怎地捏在手上,怕我不给你麽?”
白槿面现红赧,我接过玉佩,自镜前换条锦绳,调整长短,将玉佩挂在他脖子上:“收好了,别给别人看见。”
“嗯。”白槿双手紧紧按住,好似要将玉佩摁进体内。
我摸摸他头:“现在好点了麽,睡吧。”
他突地脸一红,起身要走:“我…我还是回…”
“就睡这儿。”不由分说拉他回来。“今儿你累了,又被吓着了,我会好好看着的。”温和笑笑,“睡吧,好好睡一觉,甚麽都过去了。”
白槿羞红一张俏脸,抬头亲亲我面颊,才闭目睡去。想是安心之顾,额尔已然入睡,鼻息沉沉。
我却辗转反侧,宿夜难寐。
蒙面人是谁?
柳五会不会中了反间计?
文思哪儿去了?
方才唤人,那婢女脸生的紧,小权去哪儿了?
还有白槿,这麽着逼我,我能不走麽?


33 暂别麒麟


拂晓方至,门外传来浅浅脚步声,有人轻问:“主子和三爷起了麽?”
一侍卫道:“还没有。”
“昨夜可有人出入寒香阁?”
“不曾。”
不觉好笑,这个白鹇,当真防贼似的。摇摇身侧沉睡之人:“三王子,三王子!”
白槿口中呢喃一声,翻身贪睡。又叫了几声,全无反应。不觉起了逗弄之心,轻轻捏住他鼻翼两侧,只一刻功夫,白槿猛地皱眉睁眼,大口喘气。
“醒了?”拍拍红嫩小脸,微微一笑。
“嗯…”伸个懒腰,露出半截雪白肚皮;打个呵欠,丁香小舌舔舔嘴唇,突然定睛看我:“你怎麽在这儿?”
“这是我的房间,昨晚你受了惊吓,就住我这儿了。”起身下床,自唤下人来更衣洗漱。
白槿偏头想了片刻,脸色煞白,额尔转红,急急摸向胸前。
我于镜中看得分明,不免一笑:“既然给了你,自然不会食言。难道害怕我半夜偷了不成?”
白槿捏着半截蜀锦绳子,舒口气,才道:“若不是有这个,真以为昨晚是一场梦。”
婢女忍不住噗哧一笑,我左眉一挑:“笑甚麽?”
那婢女慌的跪下:“奴婢该死。”
“说!”冷冷撂下一句,自拧了帕子擦面。
“都…都说主子和三先生是…奴婢本来不信,今儿见了,才…才…”
“才甚麽?”白槿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无事生非,乱嚼舌头根子!”
我摆摆手,挑件羣青衫子穿上:“接着说!”
那婢女浑身发抖,看来吓得不轻:“没…没了…”
“没了?”我点点头:“那我告诉你,你们说得都对,我和你家主子…”听得门外一阵抽气之声,心中暗笑,却没由来的一酸,面上肃然,“不过我还是他的先生,这事儿可就于理不合了,所以今儿我要进宫面圣,辞了这西席之职。”

豳王内宫,畅景园。
翠绿娇红,灿黄银白。粉蝶翩翩,金蜂缠绵。杨花清丽,玉兰幽香,不由赞道:“好!”
“好?只怕三王爷心中想的是不好吧。”
回身而立,豳王一身朝服,想是下了早朝匆匆而来,不由一笑:“给尊上见礼了。”
“哼!三王爷提前来践一月之约,究竟是为甚麽?”
横眉立目,倒有几分气势,可惜虚张声势罢了。
我点点头:“自然是完成尊上所托之事,特来告知。”
“甚麽?”豳王大惊失色,接过我递上的小册,细细翻看。
浅浅抿茶,但见豳王面色凝重,额尔铁青,几欲将小册捏碎,几番隐忍,才强笑道:“三王爷果是人中翘楚,短短数日就有如此成效。”
随意一笑,这可得多谢韩焉,我不过将他所告加以分别,细算该着是子敬的功劳:“这些是三王子身边的毒瘤,尊上看着办吧。”
“身边的?”豳王狠狠扔出一摞奏章:“那寡人朝堂上怎地多出那麽多的贪官酷吏,还党派纷立,互相攻击,难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逐一拾起奏章,口中说得云淡风清:“尊上且莫动怒,这可是贵国朝中机密,怎能叫他人随便窥视?想来尊上已然成竹在胸,只是将朝政与别国王子相商,未免大度过头了吧。”
豳王咬牙切齿道:“刘锶刘大将军,以为这是卫国可以任你胡来麽?”
“看来尊上仗着地利之便想威胁刘某不成?”吹开茶叶,饮得一口,赞了一声,“果然好茶。”
豳王颜色数变,终是强自一笑:“三王爷激怒寡人,到底为何?”
“尊上果然好涵养,没叫出暗处兵士擒下刘锶。”淡淡一笑,•;直视豳王,“刘锶只能点到为止,尊上自有决断。”
想来婚期将近,各国使臣已然上路,豳王再肆意妄为,也不敢拿诸国玩笑。眼下只能尽快解决朝政,不是与卫国为敌之时,更不是与刘锶立目相向之时。朝中积怨颇深,加之我蓄意挑拨,白栅白榆两党相争越烈,豳王越不敢随意而为,正是我所求之效。
为上者,最忌功高盖主之臣,最惮觊觎王位之子,现下自身与储君之间,二者必选其一,豳王会如何?思及此,不免心中暗笑,面上却平和沉虚。
豳王咬牙怒声:“这与逼宫何异?”
“尊上言重了,刘锶不过按着尊上之意而为,说来还有些对不住父王,回国之后免不得苛责,还望到时尊上美言几句。”
“榆儿可是娶妻,不是入赘,三王爷莫要忘了。”豳王已是强弩之末,尤自强撑。
“自然不敢。”满面堆欢,笑得谄媚,“只是这夫妻床纬之事,岂容外人置喙。”
经这一闹,白榆还敢亏待泱儿?心中笃定此处,面上笑得愈欢。豳王必是想到此节,面色更厉,偏又不好发作:“那三王爷与我爱子之间,怎又闹出…闹出些个污言秽语?”
“尊上不提,差点忘了。”眼望云卷云舒,蓝天碧日,胸臆通透,“刘锶就为此节,才来告知尊上的。”
“哦?三王爷又有何锦囊妙计,寡人洗耳恭听!”豳王面色铁青。
“不敢不敢,只是卫三王爷刘锶,这几日都是在宗庙祈福,还有吏部尚书金祈轮相陪,外界诸事,自然一概不知。无缘无故有怎会与贵国王子有这些个不堪入耳之言,必是栽赃嫁祸了,还望尊上还刘锶一个青白。”顿一顿,才轻松笑谈,“至于小小的西席卫三,有辱王子清名,尊上英名神武,早将之正法,还了王子清誉。”
“哼!”
“这还多亏尊上深谋远虑。”微微一笑,举杯相敬,豳王面色愈加难看,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好你个刘锶,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底忍不住了麽,心中大笑。
“刘锶倒颇想负责,只可惜槿王子不是女红身啊。”调侃一句,心中泛酸,若白槿真是女子,当真娶了,也无不可。
只可惜,白槿要的不是名,不是宠,偏偏是我给不起的。
天意弄人,也非独此一遭。
豳王狠狠捏着杯盖:“卫三王爷想来还有要事,寡人就不相留了!”
“尊上保重,再见当是大婚之日,莫要忘了与刘锶商定之事才好。”好意提醒一句,昂首而出。

转过假山,却见白槿面色惨白,魂不守舍,呆在当下。
心中有些不忍,上前轻唤:“三王子?”
白槿闻得我唤,突地泪盈于睫,面孔瘦削苍白,却不发一言。
又唤一声:“三王子。”
“你没什麽要说的麽?”声音暗哑,颤颤巍巍。
一时心痛入髓:“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白槿突地一笑,宛如梨花带雨,“白槿该知足了,卫三王子叱咤疆场,几时对人说过身不由己。”
“三王子…”
“卫三王爷怎麽做都有道理,全是白槿一厢情愿,怨不得别人,只是有句话,白槿一定要问问。”白槿垂下头来,缓缓拉出那块玉佩,“小三,小三可曾真心待过槿儿?”
叹口气,轻轻拉过眼前人,拥入怀中:“傻子,傻子!”面颊相贴,一片冰凉。
“小三…求你只作小三,求你只是槿儿的小三…”泪水滑落,“若你是小三,槿儿就是傻子又有何妨?”
叹口气,轻吻白槿眉间,擦他泪水:“我曾问过王子,是要平淡相交,或是一夕之欢。”
白槿望我良久,突地惨然一笑:“白槿果然是傻子!我做得一生一世的槿儿,你却作不得一生一世的小三。”
闻言一怔,心中大乱,怎地生出一丝愧意,狠心将他一推:“想来方才与尊上所言,王子也听到了。小三已被豳王赐死,日后再无小三其人。”
白槿闭上双目,浑身轻颤,泪水涟涟。
有些不忍,缓缓将玉佩放入白槿领中,沉声道:“若是刘锶日后忆起北地,皆因王子!”
言罢也不看他,转身大步而行。
情爱于我,本就无缘。就当刘锶不懂怜香惜玉,也不愿做长袖善舞之辈。
现下怎生得出相知相悦之情,现下又怎是风花雪月之时。
刘锶终不是有情之人,只配在污浊之间挣扎求存。
朝堂之间,无非钩心斗角,制横之术是帝王之学,刘锶自愧,尚不足以运用自如,但乱中取胜,却是兵家常用之道,刘锶还有些自信。
当然也需提防豳王临时反悔,若能给白栅致命一击,白榆立储就是铁板订钉。金杰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文思之事真能与之扯上联系,哪怕一点半点,刘锶也有法子叫他无法翻身。可惜现下文思行踪不明,尚不足以理清是好是坏。
至于韩焉,越是深入,越察此人心怀深远,现下是有共同利益,尚彼此牵制,若是易位相处,难以想象,也是时候寻这位拥翠楼的大老板谈谈了。
倒是白榆那边,找个空子聊聊也好。

边走边想,不觉过了宫门,却见到庭继南宫笑容满面,子敬青衣白袜,一行人车马齐备,焚香袅袅。正要开口,南宫早捉狭笑道:“三王爷连着数日祈福,甚是辛劳。下官等恭候多时了。”
庭继亦笑道:“三王爷自是爱妹心切,祈福祝祷,较之常人必定不同。想新人必将百年好合,两国定修百年之谊。”
我只好一笑,也不答话,子敬缓步上前,为我加件外袍,才道:“主子辛苦,康宁公主不便亲迎,主子这就回驿馆吧。”
回首一望,宫门后隐隐立一人,面若桃李,朱唇紧咬,凤眼含泪,紧紧攒着颈间蜀锦绳带。突觉怀中麒麟冰冷刺骨,重若千斤。心中暗叹,面上却和煦一笑,回身上马,一行人向驿馆不提。


34 净地迷人


驿馆中庭,樱花半谢,碧树下,一美如前,丹青狼毫。
“青山如黛远村东,嫩绿长溪柳絮风。鸟雀不知郊野好,穿花翻恋小庭中。”缓缓念出,不觉赞道:“泱儿写的好字!”
“三哥?”泱儿回身一望,又惊又喜,“昨晚见子敬回来,南宫就说三哥也快了。不想今日真的回来了。”
“我自然得回来,要再不回来,只怕就不是借着高珩的《春日杂咏》来骂三哥这般简单啦!”微微一笑,帮她打开印泥。
泱儿盖上印鉴:“哪儿敢啊,三哥可是大忙人!”巧笑嫣然,秀眉弯弯,自有风情。
“在驿馆闷了几日,心里不痛快吧?”
“也没有,豳国礼部送来很多什物,也有不少精巧玩意儿。倒是二王爷送了些豳国掌故趣闻的集子来,颇有意思。”
“哦?看来白榆倒是有心人。”不觉点头,白栅知情识意,就算泱儿不是他心中所爱,也不会亏待了的。
“哎呀三哥,总是这副正经的模样,看得泱儿浑身不自在。”泱儿娇嗔一笑,“好容易三哥回来,今儿天气也好,不如出去游玩一番?”
不觉一皱眉。不提出行安全与否,碍着泱儿身份,贸然出行,也于礼不合。泱儿察我不语,也讪讪的,别扭一笑:“看我乱说的,三哥莫要为难,这中庭里花也开得好。”神色落寞,幽幽含愁,心里一紧。
“鸟雀不知郊野好,穿花翻恋小庭中。”庭继不知何时来的,一指泱儿所写,“人比之雀鸟终是明白许多的。菡京城西有座灵恩寺,以佛法牡丹闻世,三王爷与公主今儿不妨瞧瞧去。”
泱儿一脸企盼,我只得点头一笑。
“三哥这是应了?不许反悔,我这就换衣服去。”泱儿雀跃而去,一脸粲然。
庭继亦一笑:“那庭继安排相关人手。”
我浅浅一笑,抬头时,只见樱花半树凋敝,半树零落,原是春渐远。当日树下尚有一少年持剑而舞,一怒一嗔,一颦一笑。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错了,人面自是不知何处去,笑春风者,亦不是去年那朵。
文思。
猛地一顿,怎会想起他来,怎会于无意之间想起他来。摇摇头,他是自行离去,或是被人虏走,可惜线索太少,无法寻找。
现在只盼尽快有人找上门来,就是拿他相胁,也好过毫无消息。
摇摇头,自准备去了。
碍着身份,不便多带人手,也怕有人趁机下手,害了泱儿,却也怕人多败了兴致。故而明面儿上只带了子敬骑马护卫,又挑个机灵会武的小厮驾车,泱儿自带了贴身丫鬟。暗中派了蒋含并着十几个卫士,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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