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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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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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
  花筱翠从来没有见过王警长,不知道来者何人,浑身无力只是茫然的看着德旺。
  德旺说:“这位就是当年办案的王警长,煎饼秃的这桩案子,这么多年一直压在乡亲们的心里,难免有些话说重了,你自己也应该想开一点。话又说回来,不能让煎饼秃死得不明不白呀,等你缓过劲来,把事由跟王警长说个清楚,这个案子就算结了,你自己心里也卸掉一块石头。王警长你看,我这么说对不对?”
  王警长说:“按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陈年老账,从官面上来讲,没人管这个案子了。今天碰巧让我遇上你这麻烦,不是谁把我请来专门审案的,再说我也没这个身份了。等你缓过劲来,要是乐意说说呢,是你的罪份就担着,担着也不会给你下大狱。是别人的罪份,也把自己择捋清楚,你好堂堂做个人。要是觉得我说的在理儿就点点头,你先歇着,等消停了把全部真相道出来。”
  这是第几次闯阎王殿,花筱翠自己也记不清了,这回是真悬了,要不是赵老疙瘩麻利,再有几个花筱翠也踹腿了,说了归齐还是命不该绝。死不了,就得照规矩活着,听这位王警长说的规矩,花筱翠跟惹了祸的小孩没了主张一样,任凭大人怎么说怎么认了。于是按照王警长的要求,默默点了点头。
  刚才王警长说了,“等消停了把全部真相倒出了。”这个“消停”表面上,是让花筱翠彻底缓缓身子,别人虽然没有上吊的体验,肯定不是摘下来就没事了,多难受说不准,反正不舒服。消停一下,另外的意思是等一个人,来二十一里堡的路上,王警长打发老铁请何太厚去了,他们之间也有联系渠道,这是最近建立起来的。
  趁着这个机会,王警长回到德旺的住处,跟他合计道:“昨天夜里,我看了全部案卷,这个案子已经很明了,主要是核对一下情节,看看跟李三、赵老疙瘩的旁证是不是接上茬。再一个,直接杀人的凶器,还没起获。主要问这两点,至于怎么发落,得听老何的。”
  王警长能跟自己商量案子,俨然自己成了大法官,按照他想象的排场,似乎还应改准备文房四宝,找一个录供的。便推荐白蝴蝶当师爷,“我屋里的那口子会文墨,找她录写供词行不行?唉,就是没有文房四宝,要不到小酒馆借来使唤一下,用完了再还回去。”
  王警长说:“这些都用不上,那些旁证案卷上都有,只要花筱翠说的接上茬就完了。听我跟你再念叨一边,你听听哪有出入。”接着,王警长凭记忆,把案卷上的内容学说了一遍。
  出事的那天情况,大体是这样的:运河大堤上,煎饼秃跟赶火车似往家赶,打鱼的李三喊他:“秃子没出摊呀?”煎饼秃应答:“儿子守着摊儿哪,回家拿点东西。看见俺孩儿他娘了吗?”李三说道:“河边淘豆子了。”李三当即扔给他两条鱼,还说:“捎上,煮锅鱼汤,香你个跟头。”煎饼秃又回话:“李三大哥,总白吃你的,不合适呀。”李三说:“河里的东西,没本钱,吃去吧。”
  煎饼秃走后,李三忽然明白过来,他瞅见李元文去了煎饼秃家,并且听说过煎饼秃家大白天总闹鬼,心想煎饼秃准是回家捉鬼。一拍脑门说“不好!”急速收网划船去追,追到村口没追上,李三径直回了村子。李三想找个人商量,却是一个人没找到,便独自去了煎饼秃家。扒开秫秸院墙进入院内,发现窗户有个洞,便朝里窥视。正见李元文手握一把菜刀往下砍,还听到花筱翠一声惊叫,李元文脸上溅满血。这是李三见到全部情况。
  再说那天赵老疙瘩,挑着担子满村子没有转悠到主顾,迎面看见回来的煎饼秃,他问:“秃子,没有出摊呀!”煎饼秃说:“回家拿东西。”说着要走,赵老疙瘩拦住他,“你坐下,给我开开张。”煎饼秃说:“我这儿寸草不长,怎么给你开张?”赵老疙瘩硬跟他拉主顾,说:“这跟开荒一样,刀子戗几下,能把地气勾上来,就长头发了。”煎饼秃说:“我忙着呢,闲着再说吧。”而后匆匆回家去了。
  赵老疙瘩越琢磨越不对劲,去找本村主事的老德旺(相当甲长,无委任),因德旺外出,大约亥时初方归。德旺带领一行人跟随赵老疙瘩来到煎饼秃家,发现房门紧闭,窗户上挂着窗帘,屋里有灯光。
  德旺冲屋内喊数声煎饼秃,屋内无人应声,又喊:“秃子,秃子!秃子家的!!”还是没有动静,德旺踢开门进入室内。只见里屋外屋空无一人,窗台上放着一盏未灭的油灯,屋内收拾得有条不紊。继而查看了水缸草垛等处,没有发现异常,最后点燃火把,在屋内地面发现了用灶膛灰掩盖的血迹,随后报案。与此同时,小德子(系德旺之长义子)在院里发现昏厥的李三。
  翌日晨,静海本局根据勘察,寻查到第二现场,即独流镇大桥。随后组织打捞,于当日辰末巳初时分,打捞上沉尸麻袋一口。经查验死者确系小贩煎饼秃,尸体遭肢解,手段及其残忍。人证物证表明此案系奸杀无疑,疑犯即为独流镇古宅管家李元文、煎饼秃之妻花氏。当夜赴天津缉拿未果,二犯潜逃,此桩通奸合谋杀人一案成为悬案。
  王警长叙述案情,完全沉浸在那久远的时空里面,德旺就跟听评书一样几乎入了迷,不由得大赞王警长的好记性,“你老真是好脑子,真是滴水不漏,就是这么回事,一点偏差也没有。”
  忽然门外有人搭话,“怎么没有偏差,听了半天,没有证据说明奸夫和奸妇合谋这一节呀,根据嘛定个合谋杀人呢!”
  王警长和德旺以为老何来了,急忙迎出门外,好家伙,小院里围着一堆人,都在外头听噌戏了。门口板凳上倚墙坐着一位糟老头子,有多糟?比大城县的徐老爷子不在以下,可是人家徐老爷子人称“铁算子”“赛诸葛”。然而这位爷,除了干瘪精瘦,还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这位爷是谁?
  老铁看看满院子人不好开口,示意德旺把人们都揈出去,德旺对着白蝴蝶说:“带着柴禾粮食,都往秃子家去,那边不能没人啊!都堆在这儿怎么合计大事?”
  白蝴蝶答应一声指挥上了,“爷,你就放心吧,麦收娘俩在那边盯着呢。小二德子你抱柴禾,今天客多,小三德子多带点粮食……”
  德旺身边不能没人,便说:“柴禾让别人抱,小二德子留下,拿杆枪给我在门口守着,不经我点头,不许放人进来。”布置完了,人们也都散了。小二德子拿上他的花枪,忠于职守地站到门外去了。
  老铁搀起坐在板凳上的老爷子,介绍道:“这位是何先生的代表,也是咱们县的……怎么说呢,屋里边说吧,何先生分不开身,正好这位爷过来上任,就由我陪着过来了。”进得屋来,这位老爷子也不客气,脱鞋上了炕,“都坐下,我先来个自我介绍。一说就都知道,咱们原本就是本县的老乡。”
  
  
 
 
正文 四十二回故居会审对口供;老牛舐犊剪童心二
  
  老铁在炕上放好桌子,放上烟笸箩,回头关上门就势蹲在地上,“跟你们直说了吧,这位爷就是会摆八卦阵的刘神钟,老何派过来当咱们县的县长,刘县长!”
  刘神钟原名叫刘慎重,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因为凭一口破钟,在平地摆下迷魂阵,把一小队的鬼子引入泥潭,让八爷们打了静海地面第一个歼灭战。独流这边不太清楚,在县城传得可神了,由此老百姓跟他称呼刘神钟了。
  王警长久闻其名不曾谋面,当时站在地上就拜上了,“哎呀,今天可遇上真佛啦,老前辈多多指教吧。”王警长可不是逮谁给谁作揖的主,德旺见这样,知道真人不露真容。想必这个糟老头子不是凡人,便也随声附和道:“何先生派来的人,必定都是高人,你老就有嘛说嘛吧。”
  刘神钟捋捋山羊胡子,言道:“是呀,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就不说外道话了。西河那边早已经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由于咱们这边情况特殊,还不能明着这么干。所以往后公开场合见了面,还要避讳着,闲话就这一句,下面说花筱翠的事。根据咱们掌握的情况看,花筱翠关押在侦缉队总部,长达一年多没向李元文退让半步,更没有出卖一个人。她从李元文那里逃出来,直接回到二十一里堡,说明她拿咱这儿当成她的家。看在这点上,不能歧视她,应该关心她。最重要的,她为抗战出了力立了功,咱们还要感谢她!”
  德旺忍不住插话:“我说县长大人呀,她最少有通奸谋夫之罪呀!”
  看来刘神钟心中早有了尺码,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通奸不假,这算个嘛罪得弄清楚,这还不说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这里边还有一个谁勾搭谁的问题。中国打老辈子起,一提奸情,就拿女人开刀这不公平,单巴掌拍不响。李元文仗着古典的势力,威逼加利诱,他一个外地女子,能搪得住吗?刚才我说了,合谋、谋夫都不符合真实情况。实际情况是李元文诱奸花筱翠,事情败露杀人夺妻。从办案的角度一定要找到凶器,真凶也一定血债血还,可是真凶李元文,要偿还的血债绝不止这一笔。
  至于说到罪过咱比个例子,古典的罪过少吗?他们古家号称行善之家,单说每年办庙会收分子,摆个小摊要交占地费,逼死商家的事情年年发生。单说他们古宅大院,污漆抹黑死的下人又有多少?说件具体的,德旺应该清楚,民国十四年腊月初三,故宅丫鬟杏儿,是怎么掉进运河冰窟窿的?尽管无人替杏儿伸冤,其实人人心里有本账。
  现在咱们为嘛可以跟他客客气气,跟他古爷长古爷短的?因为他为抗战干事了,就凭这一点就够了,现在国难当头咱就要团结他。论抗战的功劳,花筱翠哪点不如他?一个女人拿着自己的性命跟小鬼子拼,敢跟汉奸李元文豁命。看在这一点上,纵然她不检点了,可以肯定地说,她没有杀人之心也没有杀人之举,怎么就不能饶恕呢!”
  一番话说得王警长、老铁,德旺张口结舌,细咂摸一番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特别是对眼前的这位县长,颇有些不认可,既是县长就得有政府任命,抗日民主政府是个嘛政府?说谁是县长就是县长,县衙门在哪儿?这些话碍着何太厚的面子不好说,只能就事论事说这个案子,“你老说的这些,其实咱也想过,只是算不清这笔账。既然你老是县长,就按你老划的道走,把案子问清楚了,打我这儿算是结笔账。对花筱翠来说也解开心里的疙瘩,别人交往起来也好把握尺度。最重要的,把账分清了,将来该找李元文偿还的,心里也好有数。”
  老铁迎合王警长说话:“我看王警长已经把这笔账理请了。”
  都这么说,德旺也认可了,特别是杏儿的死令他心头一震,似乎勾起他的心思,嘛心思还一时说不清楚。便说:“那,咱们就过去?照县长这么说就简单了,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一边吃着饭就唠扯清了。”
  这时候小三德子回来报告,说是花筱翠缓过来没事了,请几位爷过去。那边贴的饼子也揭锅了,师娘把咸菜都切好了,让过去吃饭。小二德子死心眼儿,把花枪交给小三德子,“师父说了,不经允许,嘛人都不许进去,站这儿看着,我去禀报。”
  没想到,小二德子一进门,那个糟老头子县长,正提他的大号,“小二德子唆使小三德子擅自打听小德子情况,并且武断下结论,险些造成严重后果,应该向花筱翠道歉。”
  道歉应该,德旺没说别的。提到小德子,德旺有活说:“为一个花筱翠,老何肯派县长亲自处置审案,小德子失踪这么大事,也不能撂下不管呀?”
  看样子刘神钟有些不高兴了,“这话说走界了,为了小德子同志,何太厚同志亲自到天津深入虎穴侦察。现在,正有无数人为搭救小德子同志,出生入死地紧张工作。由于情况十分的复杂,不能随便暴露进展情况。小德子是我们的同志,是抗日战线的亲兄弟,我们绝不会不管。咱们是有组织地营救小德子同志,既要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可以不计代价,但是也要考虑条件,绝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小二德子经常听小德子说西河的事,知道同志这俩字的分量,不够过命的交情称不上这种关系,糟老头一连说了好几个同志,表明师哥不是一般的同志。他怕师父不懂这个,扔出别的话来,便推门进去了,“师父,饭得了,过去吃饭吧。”
  世界上没有这么升堂问案的,被审的围着丝绵的绣花被子,麦收姑娘还拿身子戗着劲儿。李三家的、赵老疙瘩屋里的、外加德望媳妇假冒吉半乳的白蝴蝶,诈唬着劝她吃点东西喝碗汤。听说德旺爷过来吃饭,花筱翠撑着身子把挂面拿出来了,煮了一锅面汤。据此,白蝴蝶发明一种理论,说是喝完这么顺溜的挂面汤,说话不打笨儿。
  审人的分散坐在下面,支煎饼摊子用的两条长凳子,虽然晃荡了好歹能坐人,刘神钟、王警长、德旺坐下了。德旺是本村管事的,自然先开口说话:“秃子家的,在场的都不是外人,王警长白天见过面了,就不多说了。这位是何先生派过来的刘先生,专门过问你的事的,先让刘先生说几句吧。”
  刘神钟这个糟老头子,正经起来比何太厚还正儿八经,德旺说完站起来了,“我是何太厚派来的,关于你的身世,特别是你和欧阳亮为抗战所做的贡献,何太厚跟我说了好多遍,乡亲们也全知道。老何嘱咐我,见了你一定代表前线的弟兄们向你敬礼。”说着,“啪!”脚后跟一磕,行了个举手礼。
  哎呀,甭说人家还是县长的身份,花筱翠不知道,王警长、德旺知道哇!单说人家这大把的胡子,足够花筱翠热泪盈眶的了。就凭这个,王警长和德旺不由得暗自佩服八爷们的规矩,在道理面前没有高低尊卑。这场面叫谁都动心,小二德子拉着小三德子挤进屋来,肩并肩站起了给花筱翠鞠躬,一块说:“俺们不懂事,嘴里没有把门的,让你受委屈了,真心给你赔不是了。”这是俩人商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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