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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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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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床前一条鲜红的帕子映入她的眼帘,那般刺眼,晃得许慕莼积蓄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娘,是莼儿不孝。”
    “咳……咳……莼儿,娘没事……”袁杏奄奄一息,又咳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全,断断续续地干咳,脸色因咳嗽不断而泛着病态的红晕。
    “娘,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也不让子期去喊我,我去给你请大夫去……”许慕莼哭得象个泪人儿,急急起了身要往外走。
    “姐,我请过大夫了,大夫说……”许慕闵立在门口朝许慕莼使了使眼色。
    许慕莼为袁杏掖好被角,缓缓走了出去。
    “大夫说,这病他们治不了,让我们去济世医馆求医。”许慕闵压低声音,青涩的模样却有着不一样的沉稳。
    许慕莼眉头拧成一团,“我去济世医馆请大夫……”
    “姐,济世医馆是不出诊的,我去过了,医馆最近不看诊,只有一个大夫他说他不看这寻常的病,只看女子和男子的病。”许慕闵担忧地看着许慕莼,自小他便看到娘欺负他们,可是姐一直隐忍着,再苦也扛着,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娇柔做作。
    “为何不看?”
    “原因不明。他说,他们家老爷子进宫给皇上看诊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回不来了。”许慕闵碰了好几回壁,撞了好几回灰。
    “没有其他大夫?”
    “据说济世医馆还有另二名大夫,但都不在医馆中。只剩下云游归来的程家老幺,每日只看三十名病人,不瞧寻常的病。”
    许慕莼从怀里掏出今日的盈余,急急地盘点开。
    “姐,银子我这有。”许慕闵总见母亲苛扣他们的月银,以前想着法子接济他们,却被许慕莼一口拒绝。
    “谢谢大少爷,我自己有。”许慕莼不愿领他这份情,冷冷地拒绝。
    “姐……”
    “能麻烦大少爷帮我把子期找回来吗?”许慕辰与许慕闵自小亲近,可能都是男孩的缘故,比许慕莼还要热络几分。
    许慕闵见说服不了她,也便不再纠缠。自小便是这份倔强的脾气支撑,许慕莼甚少接受他的好意,她不愿意面对曹瑞云仍是一副抬不起头的模样,她不要欠他们的情,再苦再累都不吭一声。
    许慕闵走远后,她才垮了肩膀踱回房中为袁杏穿戴整齐,“娘,我带你去看大夫。”
    “咳咳……不用了,莼儿,娘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歇上一两日便好了。”袁杏软软地瘫在许慕莼身上。
    “不行,有病一定要治,娘,今日我赚了好些银子,足够给你看病抓药,而且还有些富余,我想着给你买些灵芝补补身子,给子期做几身好看的衣裳,眼看着一日比一日健壮,年前做的衣裳都嫌小了些,他在学堂念书总不能过于寒渗。”许慕莼絮絮叨叨地话着家常,边给袁杏穿上鞋袜,“过年的时候我给你们杀两只老母鸡好好补补,不能总叫大太太给欺负了,你这个屋子多少天都不打扫一回,都一层的灰,给的伙食连下人的都不如。以前我在家还好,现在我不在家了,她肯定不给您好日子过……”
    “莼儿……”袁杏低头望着愈发水灵的女儿,“周家对你好吗?”
    “好,女儿过得很好,每日都有肉吃,您看,我都胖了一圈。”许慕莼为她绾好发髻便蹲下身子,“娘,我背您。”
    “我来吧……”随着门板吱的一声,周君玦挺拨的身形行至许慕莼的身侧,伸手一捞将她扶起。
    “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周君玦撩开衣袂,恭敬地跪下叩首。
    许慕莼惊得不知所措,她不过是他的小妾罢了,不必行此大礼,而他却毫不在意屋内的脏乱,跪地叩首一点也不含糊。她方才絮絮叨叨一大堆的话,他是否听见了?她不是什么大小姐,她比丫头还不如……他都知道吗?
    “娘,我背您吧……”周君玦就地转过身。
    袁杏欣慰地望着女儿,看这男子俊朗不凡,知书达理,可见许慕莼是过上了好日子。她这辈子也便放了心,女儿有个终身的依托,子期也有她的照顾,她也可以放心地去了。“不必了,娘的大限将至,咳……咳……不必浪费那些银子。”
    “娘,您又说糊话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会看着莼儿和子期长大成人,儿孙满堂。”许慕莼微恼,抓起一侧的棉袄盖在袁杏的身上。
    “走吧,相公……”
    ♀♂
    济世医馆是临安城最大的医馆,也是最不易就诊的医馆,每日只接待三十位的病患,每遇程老爷子进宫看诊,程家老大老二上山采药,医馆便关门谢客。
    而今年刚巧程家老幺云游归来,程家老爷子便将医馆交到他手中,让他好生看管。
    不曾想程家老幺只看女子驻颜和男子壮|阳之病,其他一律不看。
    每日医馆前大排长龙,程家老幺却不曾为谁瞧过其他的病。实在有违医者之道。
    日暮西沉,残阳映红天际,寒风凄厉刺骨。
    济世医馆门前的人潮已经散去,庄严的店堂前仍残余几分先前的嘈杂。
    许慕莼率先跳下马车,急急闯入医馆中,眼前寒光一闪,只见医馆的正前方一名削瘦的男子正端坐在诊案前,发束被一根绳子吊起,绑在房梁上,他目光幽怨空白,直勾勾地盯着他下颌处抵着的匕首。
    原来那一道寒光竟是匕首。
    
    相知 第三十二章
    
    这不正是那个庸医吗?他为何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行凶?
    许慕莼战战兢兢地猫腰前行,行至诊案前,仍未见他眨眼睛,她便大着胆子在他鼻下一探。
    “哈欠……”庸医大人的喷嚏势如破竹,震得许慕莼收回了手,忐忑不安地立在他对面抬眼望着那条粗粗的井绳。
    “程大夫,您在这里表演杂耍吗?”许慕莼转念一眼,或许是程书澈学艺不精,才被处以如此大刑。
    程书澈幽怨的目光空灵般地落在许慕莼身后,原本有些涣散不明的瞳仁猛一收缩,带着一丝复杂的苦涩与难以言喻的欣喜。
    “看诊。”周君玦完全无视程书澈此时怪异的造型,把袁杏轻轻地放在诊案旁的太师椅上,以不容忽视的威仪冷冷地说道。
    “今日看诊结束,明日请早。”自程书澈身后冒出来一记清亮悦耳的女声,抢在庸医大人开口之前窜了出来。
    周君玦眉心微蹙,目光越过程书澈落在他身后的紫衣女子身上,她斜斜地倚在程书澈肩上,手中握着一把和他下颌处的寒光相似的匕首,眼波流转,尽是清冷的杀气。
    “他就是那个无良大夫?”许慕莼怒发冲冠,指着程书澈的鼻子,“你不看寻常的病?”
    “是啊,姑娘。”紫衣女子又一次出声,“本姑娘让他给我家小柔看看,他都不肯,不得已出此下策。”
    “顾紫烈,你赶紧给我松绑。”程书澈终于幽幽地开口,语气懒散,不象是发怒。
    “你不给小柔看病,我就不松。”顾紫烈被他如此一叫唤,更不买帐,手腕一转,匕首斜斜地插在诊案上,直直地晃动着寒光。
    许慕莼望了一眼吊着他发束的井绳,“我放了你,你帮我娘看病吗?”
    “这个……”程书澈的眼尾轻扫过立在一侧紫抿双唇的周君玦,“我不看普通病症,只看女子驻颜和男子壮阳之症。”
    “求求你,程大夫,我有银子……我知道济世医馆的诊金要很多,这是今日赚来的,你发发善心救救我娘吧……”许慕莼把今日所得悉数放在诊案上,“我明日再杀几只家养的母鸡过来,给程大夫给压压惊,你有所不知,我家的母鸡都是吃名贵兰花养大的,别家都没有……”她边说边给周君玦使了使眼色。
    程书澈惊诧万分,“你家母鸡吃兰花?”
    “对啊,别家没有的,程大夫你意下如何啊?我杀几只给你压压惊。”眼神上挑,睨了一眼那条碍眼的绳子。
    “兰花是周府后院的兰花?”程书澈又扫了一眼周君玦,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果然是识货之人。”许慕莼小眼神一溜,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程大夫意下如何?”
    “你确定你能打赢……”眼神往斜一扯,示意她身后的顾紫烈正虎视眈眈。
    许慕莼心领神会,“姑娘,等程大夫看完我娘,让他也给你家小柔瞧瞧,大不了我多杀只母鸡给你家小柔补补。”
    顾紫烈面带寒霜,挑着薄凉的眉眼说道:“你确定?”
    “确定。”周君玦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把剪子,“他要是敢不治,就不必在临安呆下去,继续去当他的闲云野鹤。”剪子嗖嗖几声响得凄厉无边。“程端,你说你敢不治吗?”
    “子墨兄有所求,程端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其他人家的小柔……”说到小柔,程书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语调,“就大可不必。”
    “程书澈,你什么意思啊?你向来不治寻常病症,这回还真破了戒不成?我求过你多少回,让你给我家镖局的镖师诊治,你断然拒绝,即使路遇病入膏肓者,你也是视若无睹,不肯施以援手,今日为何为了他破戒?难不成……”顾紫烈怒目而视,直把周君玦当成头号公敌。“难不成你喜欢的人是他?”
    周君玦淡淡地笑了,勾起他邪恶的嘴角走向程书澈,“姑娘,周某是有家室的人,这位是周某的岳母大人,怎能与程端同流合污呢。”说罢,手起刀落,将程书澈的发束拦腰剪断,伸手在他下颌处一勾,避免他直插抵在诊案上的匕首。
    “啊……”许慕莼惊呼一声,周大叔把庸医大人的头发给剪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庸医大人抓狂……
    “程端,这戒你便破了就是,兰花已亡,再无念想。”这话不仅是对程书澈说,更是对自己说,那笼障在他们身上多年的业障早已化作烟尘,付于流年。
    “你当真放下?”程书澈揉揉僵硬的脖颈。
    “母鸡比兰花好多了,能生蛋,还能炖着吃、炒着吃、烤着吃……”周君玦邪恶地朝他家小木头抛去一记电眼,这吃法还真多,回府再好生研究一番。
    “既然如此……当初的誓约已破,我便可放心看诊。”程书澈长嘘一口气,缓缓地起身走向袁杏。
    “万岁!相公万岁!”许慕莼一把抱住周君玦,“相公好厉害,能把一无良的庸医变成好人,相公真棒。” 许慕闵说了,只要济世医馆肯看诊,娘的病就有救了!小手掐着他的胳膊直摇晃,无邪的笑容挂在她俊俏的小脸上,熠熠生辉。
    “娘子,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一下?”周君玦忍不住逗她,手指抚过她额前的青丝,动作温柔宠溺。
    “相公,你要是能让他少收些诊金,我会考虑以身相许二下。”许慕莼眼角扫到方才一冲动扔出去的银子,心中一阵抽痛。
    “当真?”周君玦憋着笑,伸手揽住挂在他身上的许慕莼。“老程,这是义务看诊,附赠方子,药钱免费。”
    程书澈回眸一视,会心地一笑,就算让他送上济世医馆所有的药材他都愿意,何况只是几剂方才。只要看到他能忘却过去,露出爽朗笑颜,便是他最大的念想。
    “喂!”顾紫烈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眼神哀怨地看着周许二人亲昵相拥,“你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不要我的吗?”
    “胡闹。”程书澈收回心神,定心诊脉。
    “那你也给小柔瞧瞧吧,她快死了,一直流血。”顾紫烈手上多出一只白色的小狗,温驯地眯着脸窝在她的手腕处,尾巴处似有血水不断流淌。
    “好可爱的小狗。”许慕莼忙拉着周君玦一同围观。
    “不治。”程书澈鄙夷地睨了一眼。“它没病。”
    “小柔就快死了,你就看看吧。”顾紫烈薄凉的脸上充满无言的悲伤。
    “它就是小柔?”许慕莼眉头一皱,怪不得程书澈那般嫌弃。
    周君玦似乎觉得不多踩他几脚不高兴,便说道:“程端是很出色的兽医,他肯定能治。”
    “周子墨……”程书澈咬牙切齿。
    “能治就治吧,庸医大人。”许慕莼见他诊完脉正拿着笔写方才,心情甚悦。
    程书澈气不打一处来,撩开小柔的尾巴,露出略带红肿流血的地方,脸色极尴尬地低吼道:“这是母|狗发|情,瞧什么病?”
    顾紫烈闻言,忙伸出带血的手掌问道:“发|情有流血的吗?”
    “你没有每个月的那几日吗?”程书澈挤着牙缝啐她,为一只发情的母狗把他弄成悬梁刺颌的模样,他还没跟她算帐呢,还敢抱出来丢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有那几日?”顾紫烈问得无辜,程书澈听得无语,周君玦看得无奈,还剩下许慕莼笑得无良。
    她低声在周君玦耳畔问道:“相公,为什么小狗有两个洞?”
    ♀♂
    是夜,许慕莼带着母亲回到周府,一来为了能就近照顾母亲,二来遵医嘱,要将母亲安置在阳光充足的地方,不宜继续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屋子。
    周君玦的提议让许慕莼喜出望外,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毕竟她只是小妾,她的母亲也是小妾,身份悬殊。而他却没有迟疑,“娘在周府你也能放心些,不必去许家受气。周府空的院落很多,我住的那个院落光线最足,我已让人收拾妥当。”
    想来袁杏对许家亦是可有可无之人,父亲一个月也不来一次,曹瑞云没事便抽风欺凌母亲和弟弟,将她挪至周府也好免去一切她无法看见的欺压。
    许慕莼感激于心,泪眼婆娑地揪着周君玦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相公,你是除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皎洁的月光下,周君玦的身影如神祗般高大俊美,四周似踱上一些清辉,英挺非凡。
    “是吗?叶律乾叶公子对你不好吗?”周君玦见她如此容易感动,甚感不悦。“还有那个大牛,给你的馄饨又大又多,哼……”
    “呃……”许慕莼语塞,思忖半晌才答:“可他们都不是我相公啊……”
    “你是说,他们要是你相公的话,就比我好?”周君玦阴沉着脸,等待着答案。
    许慕莼侧头一想,怔怔地直点头,“叶大哥又不会吼我,我做什么他都同意,也不会禁止我出行,多晚他都会陪我。哪象你,不许我卖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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