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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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要下堂-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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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踏进屋内,蓦然看到周君玦正负后立在庭院中的柳树下,柳枝垂肩,抖落的雪花在他肩上化成雪水,渗进藏青色的袄子里。
    他的唇边噙着笑,朝许慕莼勾勾小指,剑眉一挑等待她慢悠悠地自投罗网。
    “去哪了?”周君玦温柔地伸手弹掉落在她发间的雪花。
    他的掌心温暖而厚实,贴在许慕莼的脸颊上为她驱散冰冷。许慕莼心头一颤,这身打扮已经出卖了她的行踪,被他如此一问,她还是有些后怕。
    周君玦和曹瑞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曹瑞云仗着自己是正室趾高气昂,神气活现地打压她,偶尔瞧见她衣衫褴褛,也只是数落她几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毕竟这是曹瑞云十分乐意看到的事情,她过得越不好,曹瑞云就越开心。
    可周君玦不同,不同在哪,许慕莼也说不上来。毕竟他们相处的日子太短,她还不清楚周君玦的为人。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周君玦平日便是一副赖皮小狗的模样,见人只会又咬又啃。
    说到又咬又啃,许慕莼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眼神特不忿地望向周君玦。
    “娘子,你去哪了?怎么不叫为夫作陪呢?你看看你,衣裳也不知道怎么挑。来,为夫帮你更衣。”周君玦这二日来帮许慕莼挑选衣裳,都挑出习惯来。他总觉得把她身上的破棉袄扒掉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而后把她收拾干净换上华服美衣,便是他最大的满足。
    许慕莼防备地瞪他,又想脱她的衣裳,又想骗她。这赖皮小狗还当上瘾了不成!“不要。我喜欢这件衣裳。”
    周君玦仍是一副温润如水的笑容,耐心地劝服道:“娘子,换了衣裳,为夫带你去吃王楼梅花包子、曹婆肉饼、薛家羊饭、梅家鹅鸭、曹家从食、徐家瓠羹……”
    简直让许慕莼垂涎三尺,周君玦说的这些都是东京城内著名的美食。靖康之难后都城南迁至临安,流寓到临安的北方人特别是东京的一些商人,纷纷在此开设酒楼、茶肆和食店,将汴京城中的传统小吃皆带至临安,形成独具特色的“汴京气象”。
    平日里许慕莼想都不敢去想,她赚的银子是要给娘和弟弟用的,嘴再馋也不敢动分毫。
    冬至节被周君玦带着吃香的喝辣的,都惯出毛病来了。一听有好吃的,便是那挡不住的诱惑。
    “不去。”许慕莼用力咽下口水,将脑海上一一浮现的各色美食甩至脑后。
    周君玦眼尖地瞥见她捂得严实的胸口,唇角微微上翘,“娘子,不去的话,我们便洞房去吧!”
    
    相遇 第十九章
    
    许慕莼无奈地翻起白眼,怯生生地回答道:“不去。”声音细小如虫鸣,带着微微的颤音。
    “娘子不去便是选的第一个,走吧,带你去换衣服。”周君玦无视她的抗议,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抓起她的手向他们的洞房走去。
    “说了不去。”许慕莼仍不敢过于强烈地抗议,她还没摸清周君玦脾气的底限,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君玦反手将门带上,笑容无限上挑,道:“洞房?”伸手便挑开许慕莼破棉袄领口的盘扣。
    暮蔼沉沉,屋内一片昏暗阴沉,隔着窗棂透进的一道斜斜的暗亮,打在周君玦的侧脸上,显得格外邪肆骇人。
    许慕莼缩了缩脖子,双手抓住被挑开的领口,使劲地摇头。
    “娘子,你不饿吗?”他当然知道她不饿,方才吃馄饨吃得不知道多开心,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眼尾皱起的纹路可以压死一只蚊子。如此灿烂放肆的笑容,她似乎不曾在周家展现过。
    许慕莼还是摇头,双手抱胸,护住那本沈啸言压箱底的《素女经》。
    她是不饿,可是他饿得很,饿也很久,一直也没吃饱过。周君玦见她魂不守舍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色微微一沉,探手将她揽在怀中。声音却是温柔至极,软软地撒娇:“娘子,可是为夫饿了。你说怎么办?”瞳孔温润如水,清澈深邃。
    许慕莼的身子陡然一僵,躲闪不及,只能立得周正不敢动弹。“我去厨房帮你看看有什么吃的?”只要尽快抽离便能不被发现她私藏那种羞死人的书。
    “可是我想吃你。”周君玦也不避讳,眼神邪恶地上挑。他的小妾很诱人,打她主意的人很多,他不得不采取必要的行动以阻止一切可能发生的出墙事件。叶律乾的目光很讨厌,大牛的憨笑也很讨厌。
    周君玦很少讨厌人,在他眼中所有的人除了朋友之后,便是可谋取利益的人与不可谋利的人两种。即使讨厌的人他也可在谈笑间与他推心置腹,并谈成买卖。而现今,他却很想许慕莼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她只能对着他展露如花笑靥。
    “我又不好吃。”许慕莼喃喃自语,嘟着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就想吃怎么办?”周君玦故意逗她。
    许慕莼急得直跳脚,苦着张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又不好吃,我真的不好吃嘛,求求你不要吃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去卖茶叶蛋还不行吗,不要吃我嘛!我给你做牛做马,求你别吃我!我求你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吓得脸色苍白。不要,她不要被按到后院的池塘里溺水而亡。
    早知道周君玦不是好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忤逆他的命令竟是这般下场。
    “我……”周君玦一愣,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她竟当了真。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嘘……不哭不哭,我不吃便是,你别哭了行不?”他没想弄哭她,却忘了他的小妾只是一个未曾人事的孩子。她还不能分清他说的“吃”与真正的吃的区别。
    “呜……呜……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许慕莼被吓得不轻,眼泪似断了线的风筝。
    周君玦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诱哄着,“我保证不吃你,乖,别哭了。”他舍不得看她哭,即使弄哭她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看着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的心都扭成一团,揪得有点疼。
    “真的?”许慕莼的鼻涕蹭在他质地精良的绸缎袄子上。
    “唔,你以后要听话,我就不吃你。”周君玦有些郁结,他搬的大石头砸在自己脚上,他不吃了她怎么行?不过,他们在“吃”的定义上各有不同,他还是可以吃了她的吧……
    “你是说洞房?”许慕莼茫然地望着他,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洞房,听话就可以吗?
    周君玦心中窃喜,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哭得太凶连脸颊都透着粉粉的色泽,一看就想蹂躏。手臂收紧揽在胸前,“洞房,你愿意吗?”他不想霸王硬上弓,他害怕她会因此而怪罪于他。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却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下,变得复杂而纠结。
    “洞了就不吃我吗?”娘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可以改变。只要她还活着,不卖茶叶蛋也能赚到钱,她还有别的手艺。可是洞了房之后……她就不能嫁给大牛哥了,她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周君玦感觉身体的贴合中似有杂物阻隔,从她的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书。
    许慕莼胸前一空,见状她也不避讳,“洞房的书。”
    “打哪来的?”家中没有这类的书籍,周君玦很确定地瞄了一眼书名——《素女经》,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这是洞房的书?”他该庆幸他的小妾总算开窍吗?
    她总不能说是自沈啸言书案抽屉中顺来的吧,“我在书院翻的。”
    “万松书院也有教授此类技能吗?”眼神倏地变冷,书院……叶律乾……她的意中人是他吗?当朝第一才子叶律乾,那个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她的男子,那个不顾严寒陪在她在冰天雪地中卖茶叶蛋的男子,那个……
    “不是,是借来……”许慕莼突然打住不语,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他居然借她这种书?周君玦神色一凛,“没收。”
    “可是……”
    “没有可是。再可是就吃了你。”一想到叶律乾是她的意中人,他们很可能已经私定终身,或是……亲密的举动,他的小木头在别人怀里也是木木的,一派无邪天真诱人的表情吗?
    “你方才说不吃我。”许慕莼对周君玦的出尔反尔很惆怅。
    “你方才还说和我洞房。”
    两个大眼瞪小眼僵持好一会儿,许慕莼才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可是我不会。你教我?”
    你不会,可是我会……周君玦冲动地想把她压在身下,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与快乐。可是,在她答应的当下,他却退却了……
    ♀♂
    “立好,不许噘嘴。”周君玦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为许慕莼更衣,他喜欢为她打点细微的小事,把她当孩子一般照顾疼爱。
    “我不要穿这件嘛。”许慕莼不喜欢鹅黄色的衣服,看起来就象蛋黄一般,丑得啦叽。茶叶蛋卖多了,对一切与之相靠近的颜色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排斥。
    周君玦不顾她的抗议,硬是给她穿上一袭鹅黄烟云蝴蝶裙,腰间长长的缎带委地摇曳,衬得她娇俏可人,肤白唇红,煞是诱人。忍不住轻啄一口,一整夜厮磨他的欲望又再度挺立,他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腹的灼热。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小木头还在他身边,不差一时半会。万一吓坏她,岂不白费心机。既然叶律乾给借她这样的书,便是有所交代。他要她心甘情愿地上他的床,而不是被逼无奈。
    “相公,我们去哪?”许慕莼委屈地问,她想还去摆个地摊卖荷包和香囊。
    “巡铺。”临安城内有盛鸿轩的大小商铺一百二十六间,各分布在御街、荐桥街、后市街和瓦子勾栏等处,分别有茶肆、茶轩、茶坊和茶铺。有专供文人雅士闲时取乐的茶坊,有专卖零散茶叶的店铺,还有一些专为城中王公大臣、富豪士绅专备顶级茶饼茶团的茶轩。照顾士农工商各个社会阶层百姓的需要,为他们提供诸多的便利。这也是盛鸿轩百余年来的经营之道,童叟无欺,绝不以次充好。只要是盛鸿轩卖出的茶叶,若是在斗茶会上输予同等价钱的茶叶,盛鸿轩将全额退还茶资,并奉上周君玦私人珍藏的顶级建茶。
    “我能不去吗?”
    “你说呢?”
    许慕莼只得跟在周君玦身后,低眉敛目,一副兴致缺缺的丧气模样。
    “很委屈你吗?”周君玦听得她几声细微的叹气声,免不了侧目询问。
    “没有没有,我没睡好罢了。”许慕莼顿时变脸,她最擅长阳奉阴违,不好的时候说好,是她最擅长的事儿。
    年终巡铺是周君玦在年底旺季来临前必做的安排。一来了解各商铺的运转情况,二来了解茶叶流行新趋势,三来嘛……是今日新增的行程,便是带他的小妾亮亮相,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周君玦纳了一房小妾,也顺便认认人,以后凡是许慕莼偷摸跑出去溜达或是摆摊,这百余家商铺的掌柜和伙计便是他的眼线,可随时回报她的行踪。
    出了周府大门,许慕莼呆怔地环视门外一众奢华的马车,巡铺的排场如此夸张,实乃少见。许慕莼记得隆祥号在城中不过是几十家分店,父亲巡铺时不过是一驾马车内坐着几名随从。
    “认识一下,这些都是各分铺的掌柜。每年会有四次的巡铺,由这些分铺的掌柜轮流陪同。”周君玦揽过许慕莼的肩膀,表情端肃认真,俨然一副大家风范,白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衬得他的身形高大威严。“这位是二夫人,二夫人还小不懂事,以后各位掌柜要是遇见二夫人,一定要给予帮助,切不可听之任之。若是遇事无法定夺,着人回报便是。”意思就是说,以后你们要是看到我周某人的小妾,都要上前打招呼,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要是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回报。
    二夫人……许慕莼顿时蔫蔫地低下头,为何不说这是我的小妾。我是小妾我怕谁……反正也没正妻……
    正妻!许慕莼双目发光,很大的诱惑!只是……抬眼扫了下排场强大的巡铺队伍,她立马又蔫了下来。
    这便是活生生的差距!
    “今日打哪开始?”周君玦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硬拉着许慕莼陪他巡铺无非是为了展示他无与伦比的财富和优越感,将叶律乾所不曾拥有的优势一一比下去。叶律乾有才,可是他有财。财大压死人,他要将许慕莼潜移默化,让她崇拜他、爱慕他、离不开他,以他为荣。
    他比不上叶律乾有才,比不上大牛有力气,可是他有他们俩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财富。简而言之,他是一个穷得只剩下钱的商人,身无长物。
    “回大少爷,盛鸿茶轩近日有一汴京茶商,屡次三番斗赢我同等价钱的茶叶,您私藏的顶级建茶已送出去许多。”
    “哦?汴京茶商?去瞧瞧。”该是露一手的时候,让他的小木头知道她相公也是一本事人。
    
    相遇 第二十章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似天子出行般招摇过市,引来路人驻足围观。虽是沉稳低调的二驾式马车,齐头并进的两匹骏马自市井一向前行仍是带着浓浓的奢华作派。
    马车内,许慕莼撩开马车的窗棂布帘,百无聊奈地望着街市上人来人往。曾经她也是街市上仰望高头大马的井底之蛙,她甚至不敢奢望有一天她也会是宝马雕车中的一员。如今身上摇晃而不失稳当的马车上,竟有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谁能想象隆翔绸缎庄的大小姐竟是如此自惭形秽,连简单的梦想都不曾拥有。
    周君玦见她恍惚不语,剪水的双瞳上似蒙上一层轻雾,凑上前下巴搁在她孱弱的肩膀上,“娘子……”
    青天白日下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的小木头,眼底尽是她略微有些粗糙的肌肤纹理,她的肤色很白,却不够细腻。按理说,象她这个年纪的大家闺秀,肌肤皆是能掐得出水来的细腻柔滑,偏偏她的却怪得狠。身上的肌肤似绸缎,脸颊的肌肤似树皮。
    “恩?”许慕莼一侧头便落进他疑惑的瞳仁中,鼻尖相撞,呼出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她倏地蹭红了脸。“你是属狗的吗?”
    “我给你买根绳子好不好?”周君玦不怒反笑,笑得春意盎然,瞬间积雪消融,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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