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滑稽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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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滑稽大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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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家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个刑警被关在销甲柜里,这对我来说可真是太侥幸了,
要不然早被烧死了,而且还得背个杀人犯的黑锅。”
    雕刻家好像非常害怕冤枉罪,费了好大的劲才表达出以上听来似乎是合情合理的猜
想。
    “那么你对真正的犯人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同行中平时是否有恨你的人?”
    司法主任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不,这种线索我一点也没有,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除了猜想别无其它办法,
我认为事情可能就像我说的那样!”
    两位警官对视着点了点头。
    “看来可能是冤枉了此人,如果他是在作戏那未免也太像了。不过在找到那个失踪
的司机并使其与创人对质之前,还不能稀里糊徐地把他放了。总之,只好等明晨和署长
商量过后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司法主任想到这里决定先将雕刻家暂时送进拘留所。
    审讯结束后,司法主任说通了创人,让他先在拘留所休息一下。此时已是凌晨五点。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疲惫的司法主任和园田决定不回家了。他们留在警署内与值班的警
官一面饮茶一面闲聊。
    清晨该署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时间刚过六点,署长以及所有的人都还没来上班。一
位与威风凛凛的警察极不相称的婀娜女性惊慌失色地闯了进来。
    司法主任走上前来一看,原来是一位不过二十岁左右娇嫩而非常美丽的姑娘。神气
的西式发型很适称,华丽的和服既漂亮又合身。然而那娇艳的面容却像纸一样的苍白,
富有魅力的嘴唇由于惊惧而不停地颤抖。
    经询问得知,姑娘名叫野上间子。家住1署管辖内的K街,来的目的是想看一看昨天
石膏像里的那具女尸。
    那具尸体预定今天交付解剖,目前仍放在署内的一间屋内,因而答应野上间子的请
求并不费事,但又不能无缘无故地给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看。
    于是司法主任首先请来客说明一下想看尸体的理由。
    “嗯,我想那尸体也许是我的姐姐……”
    姑娘出人意料的话让司法主任大吃一惊,不由得改变了一下坐姿。
    “噢?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认为那是你的姐姐呢?你姐姐叫什么?年龄有多大?”
    “姐姐叫野上宫子,今年二十二岁,大约在六天以前,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后至今
未归,真让人为她担心!看了今天早晨的报纸,我总觉得那个事件的尸体也许就是姐姐,
不由得再也坐不住了……”
    “嗯,是吗?既然是六天前就离家出走的,那为什么不早报告呢?在这次事件中,
为了找出与被害者有关的人,我调查了所有离家出走的人,好像没接到什么有关野上出
走的申报呀!”
    司法主任十分谨慎。
    “唉,那是因为还不能肯定就是出走了……”
    “为什么?”
    “嗯,因为姐姐离家后曾寄回一封信……不过那信无论是从内容还是从笔迹来看,
都不像姐姐的,但在看到今天早晨的报纸之前也没深加猜疑,可读了那段报导以后,我
觉得那人好像就是姐姐……况且姐姐在出走前有许多不正常的地方……”
    “所谓不正常的地方是指什么?”
    “嗯,在姐姐出奔的前一天,曾收到过一个奇怪的小包裹,包裹上除了收件人的姓
名外什么都没写,姐姐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着一个滑稽的布袋木偶。嗯,就
是套在手指上可以使头和手活动的那种布袋木偶。这玩意儿货摊上有卖的。
    “原来我还以为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呢!但很奇怪,姐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煞白。
说真的,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姐姐的脸色白得那么吓人。”
    “嗯,是奇怪,你没问一下原因吗?”
    司法主任不知不觉被姑娘离奇的话吸引住了,渐渐变成了一个热心的听众。
    “唉,问了,不过姐姐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当天晚上我们两人并床休息的时候,姐
姐却突然向我说了些叫人不愿听的话,她问我:间子,如果姐姐死了的话你怎么办?后
来到了深夜的时候,我看见她蒙着被子抽抽搭搭的哭着。
    “第二天早晨,姐姐连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家,到今天还没回来。”
    “那么从去处寄回的信上没写她的地址吗?”
    “是的,没写地址,但信上说她住在朋友那里,请不必为她担心,过几天就回来。
可从字迹看又不像是姐姐写的。”
    “你去朋友那里打听了吗?”
    “嗯,去了,打听过,但都说不知道。不过姐姐的朋友我只认识两三个,也许还有
我不认识的……”
    “还有昨天早晨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太可怕了!即使不发生昨天的石膏像事件,
我也想请求警察的帮助。”
    “嗯,这个是昨天早晨用小包裹寄来的,而且这次是给我寄的。”
    野上间子边说边打开手里拿着的包袱皮,从里面取出一个身穿水珠图案红和服的土
制布袋木偶。
    司法主任接过此物看了看,并无什么奇怪之处,是在摊贩上常见的那种滑稽布袋木
偶。头戴红白条纹相间的尖顶帽,雪白胡粉脸的两顿和下巴分别涂着一团红油彩,大鼻
子朝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张着血盆似的大口,或牙咧嘴地笑着。
    司法主任手拿木偶仔细端详,看着看着,不由得心里直发毛。难道可怕的杀人事件
和这个天真烂漫的布袋木偶真的有什么关系吗?滑稽木偶意味深长的狞笑,使久经沙场
的警官也产生了一种难以表达的心境。
    “好吧,不管怎样先让你看一下尸体,但愿那不是你的姐姐。”
    司法主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姑娘带到尸体停放的房间。
    这是一间毫无装饰、铺着地板的屋子,墙的一角铺着席子,上面躺着一具可怕的尸
体,虽然全身盖着白布,但白布清晰地勾勒出女人赤身裸体的线条。
    野上间子见到此状,一下子怔住了。她呆立在房间的入口处,不敢进屋,犹豫了半
天才终于战战兢兢地靠近了尸体,跪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白布,然后瞅了一眼尸体
的头发,顿时吓得身体后倾。片刻后,又强忍恐惧迅速地查看了一下右臂,没多久也许
查明了什么,忽然趴在地板上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
    “真是你的姐姐吗?”
    司法主任同情地看着趴在地板上嚎啕大哭的间子,温和地问道。
    “唉,这,这右胳膊上的伤痕……这块伤疤是姐姐十六岁那年不小心用小刀割下的
疤……疤的地方和形状都和姐姐一模一样,这么相像的伤痕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
    间子断断续续抽抽搭搭地回答后,又趴在地板上放声大哭起来。
 
      虚幻的狞笑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野上间子离开了警察署,眯缝着哭肿了的眼睛,步履蹒跚地走
在回家的路上。
    刚才在警察署里证实尸体就是姐姐后,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说是署长要见,便
恍恍惚惚地被邀进了署长室。对再次提出的问题都如实地作了回答。姐姐是六天前出奔
的,出奔前也不知是谁给姐姐寄来了一个滑稽木偶,总觉得姐姐出奔和滑稽木偶之间有
什么关系,出奔时姐姐还将自己十万日元的存款全部带走,莫非犯人是为了抢那钱而把
姐姐杀害了不成等等,诸如此类。
    间子尽管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可她始终没有谈出一点儿有关案犯的线索。间
子万万没有想到党有人对姐姐如此恨之入骨。同时也想象不出谁会为了那笔钱而把姐姐
诱拐出去。
    署长最后说道:
    “仅靠今天的谈话还找不到任何线索。不过,请放心,我们将全力以赴搜查犯人。
改日署里的刑警可能拜访你家,也许还会请你到警察署来。今后如果发现了什么,还请
尽早通知我们,你姐姐的尸体也许要解剖,所以不能马上交还,但绝不会慢待,请不必
担心。”
    间子听完署长的话,沮丧地离开警察署。
    临行前,间子曾对署长说起过,自己也收到了一个滑稽木偶,而且和姐姐收到的那
个一模一样。一想到或许自己也将遇到和姐姐同样可怕的命运,间子就不知如何是好,
哭哭啼啼地请求警署给予保护,但讲究实际的署长没有理睬这种荒诞的要求,只表示对
间子的事一定给予充分重视,请间子不要把那个木偶想得过于严重。
    间子低着头一边注视着脚下一边不无担忧地行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一
个冷清巷子。这一带离热闹的大街很远,路上寂静无人。巷子两侧的树篱和板墙绵延不
断。
    清晨,间子一爬起来就不顾一切地跑到警察署,尽管在那里呆了有三个多小时,可
现在仍然还不到十分钟。今天风和日丽,太阳当空闪射着耀眼的光芒,阳气升起在寂静
的马路上。
    间子忽然想起放在署长室桌子上的滑稽木偶。署长说作为参考物暂时代为保管,间
子想这也好,等于是摆脱了魔鬼的纠缠,干是就把它留在了警察署。然而东西虽然脱手
了,但留下的印象却深烙在间子的心底,使其难以忘掉。
    手从布袋木偶的衣服下伸进去,将土制的脑袋和两个胳膊套在手指上轻轻地摆动,
看上去就像活人一样。红底加白色水珠花样的衣裳给人的印象特别深,而且,土制脑袋
上还戴着顶红白条纹相间的尖顶帽,龇牙咧嘴地笑着。
    雪白的前额和两颗分别涂着一团红油彩,没有眉毛的眼睛小得眯成了一条缝儿,血
盆似的大嘴唇吊得像个月牙儿,这张可怕的面孔对此时的间子来说,比什么妖魔鬼怪都
更为可怕。
    走着走着,眼前干燥得发白的泥土,在若有若无、摇曳不定的阳气中,隐隐约约地
飘浮起来,仿佛滑稽木偶的那张疹人的笑脸正在成百成千地扩大。
    “不看它,不去看它。”然而,那张笑脸好像总是随着间子的视线移动,似乎整个
视野里都布满了木偶的面孔,只见它歪着咬紧的嘴,面对着孑然一身的间子狞笑。
    间子闭上眼睛加快了脚步,但黑暗的眼皮里仿佛仍能看见那张煞白的笑脸,这一黑
一白形成的鲜明对照,更加深了间子的恐惧。
    忽然,对面传来了行人的脚步声。
    “啊!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间子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影冷不丁地从街道拐角转了过来,其艳丽的色彩宛如盛
开的鲜花闯入她的眼帘。原来是一个胸前挂鼓、背后插旗的化妆广告人。
    “哎?化妆广告人怎么到这种冷清的地方来?”
    间子不禁有点纳闷儿,但此时只要能看见人就是万幸了,管他是什么人,起码可以
摆脱掉虚幻的恐惧。
    化妆广告人以极其轻盈的脚步迎面走来,当间子的视线刚接触到对方的脸时,立刻
感到一阵眩晕,难道是错觉?是幻像?仿佛布袋木偶膨胀成一个等身大的人,而且长出
了腿和脚,向着自己走来。
    间子为了使跳动过快的心平静下来,就地停住了脚步,暗暗地安慰自己:
    “多糊涂啊!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化妆广告人穿滑稽戏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呢!”
    虽说是偶然的巧合,但过分的相似格外让间子感到恐惧。
    化妆广告人也穿着一件红底水珠花样的衣服,头戴红白条纹相间的尖顶帽,脸上的
扑粉像墙一样白,前额和脸蛋上分别涂着一团红色油彩,没有眉毛,眼睛小得眯成了一
条缝儿,血红嘴唇的两角月牙儿似地紧紧向上吊着,笑相狰狞。可怕。
    间子想也许是神经过敏吧?于是自己鼓励自己不要害怕,但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了对
方。在沿着路的另一侧迎面而过的时候,化妆广告人不知为什么,一面死盯着间子的脸
看,一面露出白齿朝着间子奇怪地傻笑。
    间子吓得魂飞魄散,头也不敢回地向自己家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这时,刚迎面走过去的化妆广告人猛地转过身来,像跟在人后的狼一样悄悄地尾随
着间子。对此间子毫无察觉,但化妆广告人却在间子身后不停地嗤笑着。
    大约走出了一百多米的时候,间子突然感到耳边有一股略带暖意的气息,顿时惊恐
万状。
    “不能回头,一定是那家伙,那家伙可能会从后面猛扑过来。”
    间子心里这样嘀咕着,而且觉得似乎有人制止了她想转过去的脖颈。
    站在那没多久,那股暖气息好像离耳边越来越近,甚至连令人讨厌的呼吸声都听得
一清二楚。突然一个絮絮叨叨的粗嘶哑声震动了鼓膜。
    “喂,你知道对人世绝望了的人是什么心情吗?嘿嘿嘿嘿,你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
的心境吗?”
    听到这可怕的声音,间子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好不容易才支撑住差一点摔倒的
身体,虽然可怕,但已经不能不回头看了。
    间子回头稍瞅了一眼,化妆广告人的下巴几乎搭在自己肩上,煞白的脸遮住间子的
整个视野,细眯眯的眼睛,在巨大面孔上的扑粉裂痕里狞笑,放射出异常光芒,血红的
月牙型厚嘴唇被唾沫滋润得滑溜溜的。
    间子已无法继续忍耐,发出莫名其妙的惊叫,突然狂奔起来。奔跑得几乎到奄奄一
息的地步,终于跑到了自己家。
    刚一跑进正门,满脸含泪、面色苍白的母亲就焦虑不安地问道:
    “看见了吗?真是官子吗?”
    然而,神色异常的间子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一下子跑
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嗯,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来,说给妈听听,在警察
署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走进来,把手放在间子的背上温和地询问。但间子仍什么也不回答,相反却自
言自语地说了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一定那家伙杀害了姐姐,这次轮到我了,是那家伙,一定是那个化妆广告人。”
    间子像是在说胡话,而且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似乎生怕那家伙悄悄溜进她的屋子。
    “妈妈,正门关严了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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