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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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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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哥哥!”沈梓熙继续揉鼻子,“我来找皇上哥哥。” 
  
  “找皇上?”沈兴哂笑,“皇上正在更衣,等会儿就开宴了,你这会儿找皇上干什麽?” 
  
  “还不是为你的婚事啦!”小郡主嚷嚷,“我再不帮你,万一给你娶了江采茗当老婆,妹子怕你没地方哭去!” 
  
  ……江采茗?沈兴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哦,父王的确跟他提过这麽一桩事,也跟他讲过娶江采茗的种种好处。 
  
  对这事儿沈兴很不以为然,他根本不需要靠攀附一个女人来成就自己。他生来就是郡王府的小公子,尊荣富贵一样不缺。就算日後郡王的爵位落不到自己头上,可是眼看著北伐就在跟前了,他想谋个军职去,少年就应该沙场上建功立业,封侯赐爵都是他的本事,无需祖上荫庇!
   
  不过,少年毕竟是少年,沈兴心头一动,有些好奇,扭头看向远远的女眷处,“梓熙,哪个是江采茗啊?我看看,漂亮不漂亮?” 
  
  小郡主七窍生烟,一爪子指出去,“看看看!就知道看女人的脸蛋!那个!那浑身插满孔雀毛的就是!哼,男人!” 
  
  水杏大眼恶狠狠的盯著沈兴,小郡主从喉咙里滚出咆哮,“沈兴我告诉你,她就是长成天仙,你也甭娶!日後,好好寻个嫡女出身的嫂嫂,江采茗是个妾生的,别想进我沈家的门儿!”
   
  沈兴是男人,对於正妻、妾室之间的女人争斗很不以为然,更有心逗逗妹妹,便笑著说,“咦?妾怎麽了?妾不也扶正了麽?……妾还更得男人欢心呢,俗话说~~贤妻美妾,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小郡主恶狠狠的瞪著沈兴,一把揪住沈兴耳侧的黑发,扯下他的脸与自个儿平视,沈兴一时不防,被她揪的差点疼出眼泪,“梓熙────”这死丫头! 
  
  小郡主一根白嫩嫩的指头死命戳著沈兴的额头,戳的他头一直後仰,“你个傻瓜!妾如何能跟妻比?那些妾室,个个都是软藤萝。身娇肉腻,只知道往男人身上攀!取男人欢心宠爱,攀大树、摘高枝儿!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稍微给点脸色就养的心比天高,削尖脑袋琢磨著挤掉正室!这些软藤萝就知道缠著树敲骨吸髓,养的壮大了,就以为自己也能站得住了,实际上,还是一堆软骨头罢了!”
   
  沈兴被她揪的发疼,“丫头你先放开我……” 
  
  小郡主不理他,继续张牙舞爪振振有词,“这年头,真真正正跟男人过日子持家的,还是正妻!妻子才真当你是家人,真当你是丈夫,真当这家是家!日後娶了嫂嫂,你可老实点别纳乱七八糟的侍妾,妾长得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张皮,有个鸟用!”
   
  沈兴愁死了,“我的丫头唉,你这脏话都是打哪儿学的……”什麽鸟不鸟的,让人听见了,如何是好? 
  
  ……这丫头手劲儿这麽大,嗓门这麽高,说话这麽粗鲁……哎哟哎哟,这可怎麽办哟,哪里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儿? 
  
  小郡主抢过沈兴手里的马鞭就直接敲哥哥的头,“要你管!我爱怎麽说就怎麽说,连皇帝哥哥都没嫌过我!” 
  
  废话,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搭理你这个堂妹是不是温良恭顺?哪怕沈梓熙横成霸王也不关他的事。 
  
  沈兴苦著脸,“丫头,哥哥这不是替你发愁麽?你这麽悍,日後嫁人谁敢娶啊?” 
  
  小郡主横眉竖目,“我的婚事有皇帝哥哥做主,不用你操心!” 
  
  沈兴翻个白眼……我能不操心麽? 
  
  “女孩子家家的,千万不敢落个泼辣无理的名号,”沈兴揉著头上被小郡主敲出来的包,好疼啊,“你都及笄了,很快就要议亲。你的婚事儿,肯定要皇上指婚的,可你这麽闹腾这麽粗鲁,皇上把你指给谁都会落一身埋怨……嗷!!!!”
   
  沈兴惨叫一声,小郡主一脚踩在他马镫子上的脚面儿上,小脚丫踩著还狠狠转了几下,把沈兴疼的眼泪都差点迸出来。 
  
  “我的婚事儿不用你操心,”小郡主咬牙切齿的狞笑,扭身跳下马,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沈兴的鼻子,“你的婚事儿还要靠我往出捞呢,给我睁眼看著,看看你妹子的本事!” 
  
  ***** 
  
  大宴之前,沈络抽空回了一趟寝帐更衣。皇帝寝帐三十六扇丝绸帐幕团团围绕,几个宫女正跪在地上替整理帝王脚边的玄黑金龙袍服,小郡主伸头就钻了进来。 
  
  帐中立著一人来高的错金银双头神兽,全身错银,兽身外表鎏著粗细不同的银片,铜绿、银丝交织错出变化无穷的斑纹,背上龙雀纹蟠蜿,兽口嫋嫋散著带香味的白烟。 
  
  沈络随手将褪下来的外衫扔在兽身上,薄软华贵的暗纹玄衣在坚硬的银文铜兽身上滑过,秋日烈阳下根根浮现著细密交织的华贵金丝,长身玉立,雍容霸道,美得豔丽夺目。 
  
  小郡主像小鸡跟母鸡一样不停绕在美丽的皇帝堂兄身边,一面殷勤的替沈络递配饰捧衣服,一面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 
  
  哪知道,沈络根本不听她那番加油添醋的描述,低垂长睫,指尖划过洁白优美的後颈,将长长的青丝挽到一侧去。他刚刚沐浴过,青丝还带著湿润海棠的气息,御帐里一层淡淡朦胧的烟雨嫣红光彩。
   
  小郡主呱啦完,又蹦蹦跳跳的巴在大帐的窗口前,指头伸向宸妃大帐,“皇上哥哥,你看看!你往宸妃娘娘那边看看!” 
  
  御帐远处,朱紫色的宸妃寝帐外女眷如云,花红柳绿的一片。 
  
  正因为人人都穿的鲜豔,反倒显得中间的江采茗一身白雪似的孔雀羽衣异常显眼,素淡却扎眼,仿佛站在群花中的雪人儿。那洁白的孔雀羽一根一根在秋风中轻舞,衬得整个人似乎要腾空而去般清灵绝尘,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沈络眼力很好,自然不可能漏看,他淡淡的弯了弯唇,轻描淡写的撤回目光,耳边是小郡主加油添醋的抱怨。 
  
  “今儿是先蚕祭,连宸妃娘娘都只穿了件绿裳棉裙呢,她江采茗倒敢插一身的孔雀毛!呐,不但衣服是白孔雀尾羽做的,连头饰都是孔雀翎呢。皇帝哥哥,白孔雀又叫做‘白凤’,江采茗是存心夺宸妃娘娘的风头吧?”
   
  小郡主牙尖嘴利,专门捡刁钻的角度挤兑江采茗,“要我看,这个江采茗就应该治罪,居然私自僭越宸妃娘娘!” 
  
  沈络听了小郡主的话,眸中泄露出丝丝笑意,却没有什麽表示。 
  
  那边儿小郡主已经急的跳脚了,“皇上哥哥!就算不治她的罪,也不能让兴哥哥娶只大孔雀回去啊!大猎是咱们北周盛事,她穿成这样哪儿是来观猎的?分明就是来勾搭男人的!”恨不得连江采茗的闺誉都一起污蔑下去。
   
  ……这点,小郡主还真猜对了。可惜,江采茗要勾搭的不是她脑补的沈兴,而是沈络。 
  
  若是让沈兴听到“勾搭男人”这麽惊世骇俗的话从小郡主嘴里说出来,非昏死过去不可。然而皇帝陛下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强大,权当没听见。 
  
  玉炉散烟嫋,美豔的皇帝陛下微微一扬手,“梓熙,仁嘉郡王府的亲事轮不到你多嘴,出去。” 
  
  小郡主在自个儿家里是霸王,人人绕道儿,可惜到了御前,她的皇帝堂哥可不惯她这毛病。 
  
  小郡主嘟著嘴跺了两下脚,她还真不敢在皇帝堂哥面前取闹,恨恨的掀帘子出去,末了还转头不死心的加一句,“皇上哥哥……” 
  
  见没有反应,小郡主狠狠咬了咬嘴巴,朝宸妃大帐的方向看去。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哼,还是靠她自个儿来吧! 
  
  小郡主卷起袖子,趾高气扬的走远。 
  
  沈络红豔的嘴角扬了扬,见沈梓熙走远了,才招手让周福全传大宴的司膳过来,随口吩咐了几句话。 
  
  ****** 
  
  宸妃大帐。 
  
  到底是夏末秋初,虽然天气微有凉意,可正午时分的温度还是很猛烈,阳光刺目炙热,照在皮肤上烫的发疼,空气似乎都被烤的微微扭曲。 
  
  皇帝和宸妃的宴会已经开始,猎场中间支起了高高的锦绣屏障,分开两边男子和女子的视线,两处宴会离得不远,却互相看不见。 
  
  江采衣这边,连带嘉宁在内的许多宫女们都忙得脚下生风,快要飞起来了。 
  
  先蚕祭是北周最重要的女性祭祀之一,帝都所有的诰命夫人们都会到场,其中包括不少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她们年纪大了经不得暴晒,大宴又在正午,江采衣考虑的很周到,早早就命人在猎场上搭起了两排遮阳的绸盖。
   
  一盆盆的冰仿佛水晶玻璃一样端上来,还覆著盐一般雪白的冰渣。因为在室外,冰化的很快,宫人们忙碌的端著一盆盆冰块来回替换。冰雪在炽热的空气中散著白雾般的冷气,让人看了就周身一爽。
   
  不少贵妇都携了女儿们前来,地位高一点的,还带著自家的嫡女、嫡孙女上前给江采衣见礼。只要能得宸妃娘娘青眼,日後嫁人议亲,都能抬高一分身价出来。 
  
  ****** 
  
  大宴开始,内务府的掌事女官导引各位女眷们入座。 
  
  宴会设在帐子里,帐中央是铺开数十米的波斯红毯,凤头金翼漆案摆在正中间,最为尊贵,正是江采衣的位置。 
  
  其他座位则摆开在两侧,分成两排,一直绵延到数十米外。 
  
  北周命妇们的座次按照尊卑排列,江采衣右下手一排是辈分高的命妇们,而左下手一排则是年轻未婚的贵女们。 
  
  懿德王府老太妃、懿德王妃、仁嘉郡王妃还有几个太长公主都是一品,自然要坐在上首,然而,入座的时候,却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内务府掌事女官有意讨好江采衣,想著将宸妃的娘家人座次排高一点,拍个马屁。恰巧,她又听闻小郡主不来了,便将江采茗安排在了左手的第一位,将宋依颜安排在了右手第二位。
   
  江采茗的位子本来是小郡主的,她欲推辞,却又不想别人看轻了自己,便厚著脸皮在左边上首坐了。 
  
  刚刚坐下,就看到江采衣淡淡的目光。宸妃一身绿青绡,细棉裙,托著下颚端坐上首中央,周围女官环伺,闲雅悠然,看的江采茗後牙一阵发紧。 
  
  ……这还是江采衣顶替自己入宫後,她头一次见到异母姐姐。 
  
  江采衣面上不仅仅没有任何对江采茗的愧疚表情,甚至带了一分鄙薄和轻视,她只上了淡淡一层妆,薄红气色从白瓷肌肤上透了出来,黑眸含水,一看就是倍受宠爱的得意模样。江采衣故意微微一笑,支起手臂,淡绿色春草一样鲜妍的衣袖滑下手腕,露出腕子上一条细细的金光,顿时刺激的江采茗差点掉出眼泪来。
   
  那白腻的手腕上,挂著一根华贵的五爪金龙链。 
  
  小龙细细的身子蜿蜒妖娆,五爪为扣,鳞甲怒张,一片片细鳞巧夺天工,似乎在光线中悠游浮动。小龙的眼睛是潭水般晶莹剔透的翡翠,泠泠一点,绿光在金光中闪烁。 
  
  ……江采茗就算被打烂头,也不可能忘的掉这条黄金龙链。 
  
  这是皇帝一直戴在手上的链子,金为骨,玉为目。 
  
  多年前曲水边惊鸿一瞥,她心中的美少年就是戴著这根黄金龙链,从水中捞起了一朵犹带水汽的白莲,皓白的手腕,修长的指尖,妖娆的金龙,就这样夺了她一生一世的爱恋。 
  
  那金光在眼前一明一暗,闪烁的江采茗眼睛发痛,连忙垂下眼皮去遮住腾起的酸气,只是来不及,眼角终究还是微微发红了。 
  
  江采茗平日在家里被下人们捧惯了,从来都高江采衣一头,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江采衣如此的尊贵荣宠,而自己却必须对她整衣跪拜,连被夺夫的委屈都无处可诉。 
  
  江采茗略一咬牙,硬是睁开眼睛倔强的看向上首,冷冷和江采衣对视,瞳眸里满是控诉的水光。 
  
  
  
  看来,江采茗真跟宋依颜学了个十成十,无论什麽地方、什麽时候,总能摆出一副委屈兮兮,娇楚盈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们母女呢。江采衣极为腻烦她,转头看向右手边。
   
  掌事女官领著老太妃坐在右边上首,接下来,就欲引宋依颜来坐第二位。 
  
  宋依颜只不过是二品侯爵夫人,按理只能坐到外头去,王妃们眼看著自己居然被排到一个旭阳贱妇後面,不禁纷纷一脸讪讪。 
  
  宋依颜哪里见过这等皇家阵仗,心里头惴惴不安,却又有一丝窃喜。 
  
  虽然她和江采衣交恶,可自己终究是江家的主母,是江采衣的继母。江采衣再怎麽生气,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和娘家人翻脸,那麽,这个下二首的尊位,她宋依颜倒也坐得。……她的身份上去了,茗儿的身份不也就顺带上去了麽?这麽想著,宋依颜欣然准备落座。
   
  还没等她坐下,江采衣立刻从上首起身,“等等!” 
  
  众人侧目,只见宸妃娘娘缓缓走了下来。嘉宁几步赶过去拦住宋依颜入座。宋依颜羞恼的脸色发红,“娘娘,你……” 
  
  江采衣不理睬她,径自走去懿德王妃身边,亲手挽住王妃笑道,“掌事女官大概是糊涂了,王妃尊贵,怎能排在宋夫人之後?自然应该坐在下二首的,快请吧。” 
  
  懿德王妃原本看自己排在宋依颜後头,正在尴尬,却想不到宸妃如此给自己颜面,感动之余连忙福身行礼谦让,“宸妃娘娘折煞臣妇了,还是请宋夫人先坐吧。宋夫人是娘娘的亲人,臣妇排在宋夫人後面也不委屈。”
   
  宋依颜到底是江采衣的娘家主母,懿德王妃虽然听女儿分析过江家的家庭关系,但还是不敢妄自揣测。哪怕一百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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