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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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下午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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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尔迪脸色非常苍白。他没有转过身来,他们只能看到他的左脸颊和他挺直的背脊。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满心不情愿地赶回舞台。宾克霍夫在另一边看着,而这一次戈尔迪看到他了,很震惊。
  “到底是怎么了?”奎因警官轻声说着,像个少女般地警觉。
  埃勒里拿起了望远镜。
  一个秋千快速地由顶棚降到舞台上——简单地用两条细长的绳索吊着一块钢板。一条平滑的黄色绳索,看起来很新,也随着从上方掉到舞台上。
  魔术师做得非常非常慢。全场鸦雀无声,连音乐都停了。
  戈尔迪拿起绳子在上面弄了一下。他的背遮住了他所做的事。然后他转身,并举起他的左手。他的左手腕上打了一个很大很复杂的绳结,并留下黄绳子的尾端。他拿起绳子的另一端,轻轻跃起,抓住秋千。大约在胸口的高度,他稳住秋千,再一次转身以便挡住他要做的事。等他转回来时,大家看到绳子的另一端以相同的方法结在秋千的钢板上。他举起右手做信号,鼓手开始擂鼓。
  秋千立刻开始上升,他们看到那绳子只有四英尺长。随着秋千的上升,戈尔迪柔软的身躯也跟着上升,他吊在秋千钢板下的距离就是接到他手腕的绳子的长度。等到魔术师的脚离开舞台两英尺高时,秋千就停下来了。
  埃勒里透过望远镜眯着眼睛仔细地看。宾克霍夫蹲在舞台的另一边。
  戈尔迪现在开始在空中扭动、踢腿、跳跃,以证明他己经牢牢地被绑在秋千上,纵使以他的体重也无法解开绳结:事实上,愈扭愈紧。
  “这把戏不错,”凯利喃喃说道,“一秒钟内会有一道特别的帘幕降下来,过八秒钟升上去时,他就会站在舞台上了,绳子则落在地上。”
  戈尔迪以嘶哑的声音喊道:“好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埃勒里对凯利说:“快!放下帘幕!马上。通知顶棚上的人,凯利!”凯利跳起来行动。他喊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迟疑了一秒钟后,大帷幕放下来了。全场目瞪口呆,大家以为这是戏法的一部分。戈尔迪疯狂地挣扎着,用他那只能活动的手去够秋千。
  “把秋千放下来!”埃勒里站在舞台中央叫道,向上面惊惶的人招手,“放下来!戈尔迪不要动!”
  秋千砰的一声降下来。戈尔迪趴在舞台上,嘴巴大张着。埃勒里拿着一把小刀跳到他身边。他粗暴地割着绳子。割开了,切断的绳子尾端吊在秋千上晃动。
  “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埃勒里说着,有一点喘,“这就是我要的绳结,戈尔迪先生。”
  大家都聚集在埃勒里和戈尔迪的旁边,戈尔迪好像站不起来了。他坐在舞台上,嘴巴还是张开的,眼睛里都是恐惧。宾克霍夫也来了,他的肌肉僵硬。还有寇斯比、水手山姆、维利警官、凯利、布莱格曼……
  奎因警官注视着秋千上的绳结。然后他慢慢地从口袋中取出那截吊死拉玛的脏绳子。上面也有绳结。他把它放在秋千绳结的旁边。
  一模一样。
  “好吧,戈尔迪,”奎因警官懒懒地说,“我想这全都是你搞的鬼。起来,老兄。我要以谋杀罪名扣押你,你所说的任何一切——”
  宾克霍夫,那强壮的阿特拉斯,不发一语地扑向在地上的那个人,大手掐在戈尔迪的喉咙上。最后靠着得州佬、维利警官和凯利经理三个人的力量才把他拉开。
  戈尔迪大口喘息,摸着他自己的喉咙:“不是我做的,我告诉你!我是无辜的!是的,我们有——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爱她。但我为什么要杀她?我没有。看在老天的分上——”
  “猪,”宾克霍夫嚎叫着,胸膛剧烈起伏。
  维利警官拉着戈尔迪的领子说:“来,到那边去……”
  埃勒里慢慢地说道:“非常漂亮。我很报歉,戈尔迪先生。人当然不是你杀的!”
  震惊的沉默降临了。后面传来帷幕的声音。主题图片闪耀在银幕上。
  “但那个结,埃勒里?”奎因警官以疑惑的声音问道。
  “没错。那个结。”埃勒里不顾消防规定点了一根烟并大口吞吐,“玛拉·宾克霍夫的吊死事件从一开始就困扰着我。她为什么被吊死?有四种更简单、更快速、更容易成功、更方便的方法,凶手为什么偏好用吊呢?如果凶手选择用困难的方法、复杂的方法、迂回的方法来杀害她,那他一定是故意的。”
  戈尔迪张着嘴看着,凯利的脸则灰一样惨白。
  “但为什么,”埃勒里呢喃着,“他要刻意选择用吊的方法呢?很显然,因为绞死可以提供凶手独特的好处,是其他四种方法无法提供的。那么到底绞死可以提供什么好处,是射击、刺杀、瓦斯、敲击所无法提供的呢?换句话说,绞死有什么特征是射击等方法所没有的?只有一点:使用绳子。”
  “呃,但我还是不明白——”奎因警官皱眉说道。
  “喔,这已经够清楚的了,爸。就是因为绳子,凶手才会刻意选择这种方法。但到底这个绳子——用来吊死玛拉·宾克霍夫的绳子,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它的绳结——独特的绳结,独特到连总局的专家都认不出来。换句话说,用了这么一个绳结就好像留下一个指纹。这是谁的绳结?魔术师戈尔迪的——而且我怀疑是他的独门绝技。”
  “我不懂,”戈尔迪叫道,“没有人会我的绳结。这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然后他咬着他的唇并默然。
  “正是如此。我知道舞台魔术师会自己创造打结的方法,胡迪尼不就是——”
  “戴维博兄弟也是,”魔术师喃喃说道,“我的结就是由他们的创造变化出来的。”
  “原来如此,”埃勒里缓缓说道,“所以我说,若是戈尔迪先生要杀玛拉·宾克霍夫,他会刻意选择只有他一个人才会的方法吗?那么会不会是他习惯性、潜意识地打了这个特殊的结呢?有可能,但他为什么选择用吊,而不用另外四种更简单方便的办法呢?”埃勒里拍拍魔术师的背,“所以我说——很报歉,戈尔迪。答案是有人刻意选择绞死加上绳结的方法,把你牵连进来。”
  “但他说没有人知道他那复杂的绳结,”奎因警官咆哮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埃勒里,一定有人偷偷地学会了。”
  “很合理,”埃勒里低语,“有任何意见吗,先生?”
  魔术师慢慢地站起来,把他的衣服拍干净。宾克霍夫呆呆地望着他,望着埃勒里。
  “我不知道,”戈尔迪说,脸非常苍白,“我以为没人知道,即使是我的技术助手。但我们巡回表演同样的节目已经好几个星期了。我想如果有人真的要……”
  “我明白了,”埃勒里满怀心事地说,“所以这是一条死巷了,嗯?”
  “死巷的开口,”他父亲鼓掌,“多谢你的协助,儿子。你帮了大忙!”
  “我老实地告诉你,”埃勒里第二天在他父亲的办公室说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戈尔迪的无辜。凶手很清楚有人会注意到戈尔迪用在他挣脱绳子把戏上所用的特殊绳结。至于动机——”
  “听着,”奎因警官嗤之以鼻,发起脾气来,“你看出来的我都能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有动机。寇斯比被那个女人甩了,戈尔迪……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星期以来他一直绕着玛拉打转?想尽办法要赢得她的好感。至于凯利也跟她有一手这事,老早是大都会公开的秘密。”
  “毫无疑问,”埃勒里伤感地说,“情欲的召唤。她在这一点上是一个很迷人的小东西。薄伽丘音乐剧的真实版本,愚蠢的丈夫戴绿帽——”
  门开了,助理法医普鲁提医师走进来,脚步沉重,脸色恼怒。他坐下来并把脚放在奎因警官的桌子上。
  “猜猜怎么了?”他说。
  “我不擅长猜谜。”奎因警官酸溜溜地说。
  “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惊奇,对我来说也一样:那个女人不是被吊死的。”
  “什么!”奎因父子同时喊道。
  “事实如此,被吊起时已经死了。”普鲁提医师眯着眼看着他的半截雪茄。
  “好了,我会下地狱了,”埃勒里轻声地说道。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摇晃着医师的肩膀说,“普鲁提,看在老天的分上,另这么自鸣得意!到底是什么杀了她?枪、瓦斯、刀子、毒药——”
  “手指。”
  “手指?”
  普鲁提医师耸耸肩:“毫无疑问。我把那段脏绳子从她脖子上拿下来时,我发现有清楚的指印留在皮肤上。绳子系得很紧,但纵使如此,还是有指印,先生们。一个男人用手使她窒息而死,然后再把她吊起来——为什么,我不知道。”
  “很好,”埃勒里说,“很好,”他又说了一遍,并坐下来,“非常有趣。我开始嗅出坏老鼠的味道了。告诉我详情,好医生。”
  “确实古怪。”奎因警官低声说道,咬着他的胡子。
  “还有更古怪的呢,”普鲁提医师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都看过许多被勒死的尸体,手指印有什么特征?”
  埃勒里专心地看着他:“特征?”他皱着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他的银灰眼睛发光了,“不要告诉我……通常印痕是向上的,大拇指对着下巴。”
  “聪明的小孩。可是,这些印痕不是,它们全都是向下的。”
  埃勒里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抓住普鲁提医师的手,猛烈地摇着:“我找到了!普鲁提,老兄,你就是逻辑学者,祈祷我解答吧。爸爸,来吧!”
  “这算什么?”奎因警官皱着眉头,“我还是不懂。到哪儿去?”
  “到大都会去。紧急事件。如果我的表够准的话,”埃勒里很快地说,“我们正好可以目睹另一场表演。然后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凶手既不使用射击、刺杀、窒息或敲击的方法把玛拉送上西天,也不用绞死的方法!”
  然而,埃勒里的表毕竟不准。他们到达大都会时已经中午了,而且还在播放主题图片。他们立即到后台去找凯利。
  “凯利,或是被称为波卡的老人,那个管理员,”埃勒里嘀咕着,催促他父亲快走,“只有一个问题……”
  一个巡逻的人让他们进去。他们发现后台是空的,只有宾克霍夫和他的新伙伴在练习一个新的花招。秋千放下来了,宾克霍夫用他强有力的脚倒挂在秋千上,嘴里咬着一个橡胶螺旋锥。在他下方,则是转得像个陀螺的金发女郎,螺旋锥的另外一端在她的嘴里。
  凯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埃勒里说道:“喔,凯利。其他的人是不是都在?”
  凯利又喝醉了,他摇晃着并模糊地说道:“喔,当然。当然。”
  “叫所有的人到玛拉的化妆室来集合。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不用再问问题了,爸爸。我应该知道的,要不是——”
  奎因警官挥挥手。
  凯利搔着他的下巴,摇摇晃晃地走开了:“嘿,宾克霍夫,”他疲倦地喊着,“停下来,过来。”他走向化妆室。
  “但是,埃勒里,”奎因警官咕哝着,“我不明白——”
  “这件事单纯得近乎幼稚,”埃勒里说道,“现在我已经看到了我所怀疑的。来吧,父亲大人,不要妨碍表演。”
  等到大家都聚集在死者的化妆间,埃勒里靠在化妆桌旁,看着洒水管,说道:“你们中间的一个最好坦白承认……你看,我知道是谁杀了那位女士。”
  “你知道了?”宾克霍夫沙哑地说道,“是谁——”他停下看着其他人,愚蠢的眼光四下飘移。
  但没有人说话。
  埃勒里叹口气:“那么好吧,是你逼我滔滔不绝的,甚至重拾回忆。昨天我留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玛拉·宾克霍夫是被吊死的,而不用其他四种更简便的方法?而我说了,也证明了戈尔迪先生的无辜,原因是绞死要用到绳子,以及戈尔迪的独一无二绳结。”他挥舞着他的食指,“但我忘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你在一个被勒死的女人脖子上发现绳子,你会以为她是被绳子勒死的。我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用吊的方式除了可以用到绳子之外,同时也能达到另一个目的:遮住脖子。但为什么要把玛拉的脖子遮起来?用一条绳子?因为绳子不是使受害人窒息的唯一方法,因为用手指就可以使被害人窒息致死,因为勒毙会在脖子上留下痕迹,而且因为凶手不希望警方知道玛拉的脖子上有手指痕印,他以为用绳子紧紧地缠绕不但可以遮掩,甚至可消除痕印——当然这是全然的无知,因为在死者身上,这种记号是不能根除的。但这是他所想的,也是为什么当玛拉死后,他会想到把她吊起来。选择绳子,留下戈尔迪的绳结把他牵连进来,只不过是个次要的原因。”
  “但是,埃勒里,”奎因警官叫道,“那没有道理。如果他真的把那女人勒死了,我不认为单就脖子上的手指印痕就可以把他自己暴露出来。你不能比对指印——”
  “非常正确,”埃勒里慢吞吞地说,“但你会注意到脖子上的手指印是错误的方向。在这里,不是向上的,而是向下的方向。”
  还是没有人说话,小小的房间里,众人的呼吸沉重,却都很沉默。
  “你们看,各位,”埃勒里尖锐地继续说道,“当玛拉被勒住时,她是从上往下被勒住的。但这怎么可能?只有两种情况才可能:要不就是她被勒住时,她是头下脚上地被吊在凶手的上方,或是——”
  宾克霍夫笨拙地说道:“是的,是我做的。是的,是我做的。”他反复地说着,就像是唱片跳针了一样。
  扩音器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我爱你,亲爱的,爱你,爱你,爱你……”
  宾克霍夫的双眼冒火,然后他向着戈尔迪走了一小步:“昨天我对玛拉说:”玛拉,今晚我们练习新花样。‘第二场结束后,我看到玛拉和那个猪头在布景后面亲吻。我听到他们谈话,他们在愚弄我。我计划,我会杀了她。等到我们练习时,我就杀了她。“他把他的脸埋在手里无声地啜泣。这真可怕,戈尔迪似乎被吓得动弹不得。
  宾克霍夫喃喃道:“然后我看到她喉咙上的痕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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