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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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下午茶-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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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图谋没有成功是因为特伦斯·亚伦医生几年来一直怀疑有这个可能性而保持警觉。氰化物放进了萧太太的茶中,但没有到她的手上,却毒死了一只家猫。我们没有人知道是谁图谋下毒。不过在那之后,萧太太便改了她的遗嘱。”
  “现在,”埃勒里说道,“我搞迷糊了。亚伦,呃?那产生了引人入胜的混乱,告诉我有关亚伦的事,麻烦你。”
  “他是个相当神秘的老人,怀有两种热情:奉献给萧太太和绘画的嗜好。他也算是个艺术家,虽然我对这个并不很懂。他住在箫家大约有二十年了。萧太太不知从哪儿找来他这名医生,我想只有她知道他的历史,而他总是对他的过去保持缄默。她提供他丰厚的薪资,要他住箫家并担任家庭医生,我怀疑这是因为她预期她的继子女会有所图谋。我总觉得亚伦会这么温顺地接受这种不寻常的安排,是为了躲避在外走动。”
  他俩沉默了一段时间。司机把车驶离主干道,转入一条小碎石路。梅逊呼吸沉重起来。
  “我相信你很满意,”终于埃勒里透过浓密的烟圈说道,“萧太太一个月前自然死亡?”
  “老天,是的!”梅逊叫道,“亚伦医生不敢相信他自己的判断,我们都非常小心,她死前和死后他都请了许多专家来。但是她的死因是心脏病末期的病变。她是个老女人,你知道,血栓症什么的,他们是这么说的。”梅逊看起来很忧郁,“唉,你可以了解萧太太对下毒插曲的自然反应。‘如果他们是这么堕落,’不久后她告诉我,‘他们想要我的命,他们就不值得我为他们着想了。’接着她要我拟一份新遗嘱,把他们两个删除,不留一分钱。”
  “那可真是个警告啊,”埃勒里笑道,“应该可以有个更好的理由。”
  梅逊轻敲玻璃说:“快一点,布罗。”——车子倏地向前——“在寻找受益人的当儿,萧太太终于想起可以继承箫家财产而不会让她觉得是把钱丢到风里去的人。老约翰·箫有一个哥哥叫做莫顿,一个鳏夫带着两个长大成人的子女。兄弟俩有一次狠狠吵了一架,莫顿就搬到英国去了。他在那里赔掉了他大部分的钱。他自杀后,他的两个孩子,伊迪丝和派西就只能艰难度日了。”
  “这些箫家人似乎都有暴力倾向。”
  “我想可能是遗传的。嗯,伊迪丝和派西都满有天分的,就我所知,他们在伦敦的舞台上以兄妹的形态表演歌舞,弄得还不错。萧太太决定要把她的钱遗留给伊迪丝,她的侄女。我写信询问后,发现伊迪丝·箫现在是艾蒂丝·罗伊斯太太了,没有子女的寡妇,已经好多年了。萧太太去世时我发电报给她,她立刻就搭下一班船过来了。据罗伊斯太太所言,她哥哥派西几个月前在欧洲大陆死于车祸,所以她现在已是无亲无故了。”
  “那遗嘱呢——明确地说?”
  “很怪异,”梅逊叹道,“箫家产业有一段时间很庞大,但不景气把它消弱成大约三十万元。萧太太无条件地把二十万元遗留给她侄女。剩下的出人意料地,”梅逊暂停,目不转睛地盯着埃勒里,“存入给亚伦医生的信托基金。”
  “亚伦!”
  “他不能动用本金,但在他的余生都可收受利息的收入。有意思吧,呃?”
  “这样还不会太离谱。另外,梅逊先生,我是个多疑的人。这位罗伊斯太太——你确定她真的是箫家人?”
  律师吓了一跳,跟着他摇摇头。“不,不,奎因,不是那么回事。这一点丝毫没有问题。首先她拥有箫家人明显的脸部特征,你自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我会说她是相当——她对她父亲莫顿·箫知之甚详,而且我本人在古立基的陪同之下,她一到达我们就盘问她。她对她父亲的一些琐事以及伊迪丝·箫童年期在美国的生活都了如指掌,这些都不是外人所能得知的,我们完全相信她就是伊迪丝·箫。我们异常地谨慎,我跟你保证,尤其是约翰和阿嘉莎自从她童年后就再没见过她了。”
  “只是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而已。”埃勒里向前倾身,“那存在亚伦名下的信托基金在亚伦死后该怎么处置?”
  轿车无声地向前开,律师严肃地凝视着马路两旁的白杨树:“平分给约翰和阿嘉莎,”他小心地说道。车子在一个冷清的停车处停了下来。
  “我懂了。”埃勒里说道,“所以是特伦斯·亚伦医生被谋杀了。”
  一位巡警护送他们穿越高大的殖民式大厅,来到偏远宁静的宽大老房子内,上了楼梯,有一位神情紧张的人在阴暗凉爽的回廊里巡查。
  “喔,梅逊先生,”他热切地说着,并走向前,“我们在等你。这位是奎因先生?”他的语调由温软急切转变为刺耳怀疑。
  “是的,是的。郡警探穆奇,奎因先生。你什么都没碰吧,穆奇?”
  警探咕哝着走到一边去。埃勒里发现这显然是一间有两个房间的套房,透过一个开启的房门,他可以看到鸟眼纹的白色床单,稍远一点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玻璃天窗,可以让阳光射进屋里,形成自然光画室。画图用具散了一地,远比医药工具还要多。画架,油墨罐子,小调色盘,随意挂的工作服,墙上则有大量的油彩和水彩的痕迹。
  一个矮小的人跪在死去的医生旁边——僵硬的尸体,有着一头飘摇的银发。伤口既明显又深:一把短剑的精美浮雕把柄突出在死者的心脏部位。血迹非常稀少。
  穆奇插嘴:“怎么样,医生,有什么发现?”
  矮小的人站了起来并把他的用具放在一旁:“刺杀后立即死亡。正面的攻击,你们看得出来。他在最后一刻曾试图闪避,但不够快。”他点点头,拿了他的帽子,静静地走了出去。
  埃勒里微微颤抖。画室静悄悄,走廊静悄悄,边厢静悄悄,整幢房子都笼罩在几近不可思议的极度宁静之中。空气中有一股难以描述的邪恶……他不耐烦地甩甩双肩。
  “那柄短剑,穆奇队长,你有没有加以验证?”
  “是亚伦的。一向都放在这张桌子上。”
  “不可能是自杀,我猜想。”
  “不可能,医生说的。”
  费尼斯·梅逊先生发出一阵作呕的声音:“如果你要我,奎因——”他踉跄地走出房间,发出可怕的回音。
  死者的睡衣外面套着沾了油彩的工作服,僵直的右手里有一枝画笔,笔毛上沾了黑色颜料,还在紧紧地抓着。一个调色盘面朝下地落在他附近的地上……埃勒里的眼睛还是看着那柄短剑。
  “佛罗伦萨的。我猜想。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发现了什么,队长,”他心不在焉地说着,“我是指犯罪本身。”
  “少得可怜,”警探不开心地说,“医生说他大概是清晨两点被杀的——差不多八小时前。他的尸体是今早七点由一个叫做克鲁奇的女人所发现的,她是这里的护士,工作了好几年了,标致的小姐!没有人有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因为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都在睡觉,而且他们都是分开睡的,知道的就这么多。”
  “少得可怜,毫无疑问,”埃勒里喃喃说道,“还有,队长,亚伦医生都习惯在半夜绘画吗?”
  “似乎是如此。我也想过那一点。但是他是个古怪的老家伙,当他热衷于某件事时,他可以二十四小时不休息。”
  “其他人睡在这厢房吗?”
  “不,连仆役也没有。似乎亚伦喜欢隐私,而不管他喜欢什么——那位老夫人——上个月翘辫子的萧太太——总是会说好。”穆奇走到门口叫道,“克鲁奇小姐。”
  她慢慢地从亚伦医生的卧房里走出来——一个高挑美丽又哭泣着的年轻女郎。她穿着护士制服,但她的名字和她的外观间却没有什么共通性。事实上,埃勒里以欣赏的眼光注意到,她是个相当吸引人的年轻女郎,曲线恰到好处。克鲁奇小姐虽然带着泪水,却是他在这幢大宅内看到的第一道阳光。
  “把你告诉我的跟奎因先生说。”穆奇简短地加以指示。
  “但那实在乏味,”她颤抖着说,“我像平常一样七点前就起床了。我的房间在主边厢,但这里有一间储藏室放置床单和其他东西……我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亚伦医生躺在地上,插着刀子——门开着灯亮着。我尖叫。没有人听到,这里太偏远了……我一直尖叫,一直尖叫,最后萧先生跑过来,还有萧小姐。就——就这样。”
  “你们任何人有没有碰过尸体,克鲁奇小姐?”
  “喔,没有,先生!”她还是发抖。
  “我知道了,”埃勒里说道,他的眼睛由死者身上移开,看到上方的画架,不经意地,然后移开目光。突然间他往回看,他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穆奇轻蔑地看着他。
  “你,”穆奇冷笑道,“觉得怎么样,奎因先生?”
  埃勒里跳向前。在大画架旁的小画架上有一幅图。那是廉价的“加工”油画,大量贩售的复制品,是林布兰特著名的自画像系列,艺术家和他的妻子。林布兰特本人坐在前面,他的妻子站在后面。大画布上是已经完成一半的临摹。两个人物都已经由亚伦医生画上去了,而且也开始上色了:精力旺盛、面带微笑、有胡须的艺术家戴着华丽的深紫色的帽子,他的左手搂着穿荷兰服饰的妻子。
  而那女人的下巴被画上了胡子。
  埃勒里目瞪口呆地比较加工油画和亚伦医生的摹本。前者所绘的是一个女人光滑的下巴,但医生那幅,则被画上拘谨的黑胡子。不过画得很仓促,仿佛这位老画家在赶时间似的。
  “老天,”埃勒里惊叹道,两眼发光,“这没道理!”
  “你认为如此?”穆奇很快地接口,“我,我不知道。我对这有一个想法。”他对着克鲁奇小姐吼道,“走吧!”她奔出画室,两条长腿快速闪动。
  埃勒里茫然地摇摇头并坐进一张椅子里,摸索着香烟:“我又多添了一条皱纹,队长。我第一次碰到杀人案件是胡须艺术涂鸦学校的实例——你看过告示牌广告上用铅笔画在男人和女人脸上的胡子吗?这是——”然后好象灵光一现,他眯起眼睛突然说道,“阿嘉莎·箫小姐的男孩——那个彼得——在不在房子里?”
  穆奇神秘地笑着,好像他在玩味一个绝大的笑话,他走到大厅门口吼了些什么。埃勒里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房间另一边,拿了一件工作服回来,盖在死者的尸体上。
  一个小男孩带着害怕又好奇的眼神慢慢走进房间来,尾随在后的是埃勒里见过的最奇特的生物。这个怪物是个强壮肥胖的女人,大约六十岁,粗线条的五官,厚厚地涂上化妆品。她的大嘴唇用口红描绘出完美的丘比特弓形;眉毛被拨得剩下细细的一条;松垮的双颊上扑上两块圆圆的腮红;皮肤上全部扑上一层厚厚的白粉。
  但是她的服装比她的脸孔还要惊人,因为她穿的是维多利亚式的衣服——束腰,有腰垫,长到脚踝,胸部高耸,还有细致加蕾丝的高领……很快埃勒里想到了,这一定是艾蒂丝·箫·罗伊斯,如此可稍微解释她的异常外表:她是个老女人,她从英国来,而且无疑地她还沉浸在少女时代的表演岁月中。
  “罗伊斯太太,”穆奇嘲弄地说道,“和彼得。”
  “你好,”埃勒里低声说道,移开目光,“喔——彼得?”
  那男孩的五官分明,是个瘦小的孩子,他吸吮着脏兮兮的食指,瞪着眼看。
  “彼得!”罗伊斯太太严厉地喊着。她的声音与外表倒还相配:低沉、沙哑,还有一点嘶哑。甚至她的头发,埃勒里差一点就吓了一跳,也是怀旧的——正统的深棕色,明显是染的。这里有一位不经过奋力挣扎不会轻易向年龄低头的女性,他想着。
  “他吓坏了。彼得!”
  “夫人。”彼得嗫嚅,还盯着看。
  “彼得,”埃勒里说道,“看看那张图。”彼得照办了,不情愿地,“你有没有在图上那个女的脸上画上胡子,彼得?”
  彼得缩在罗伊斯太太庞大的裙子后面:“没——没有!”
  “很奇怪,是不是?”罗伊斯太太愉快地说,“我今天早上才跟穆奇队长说过。我相信彼得没有在那上面画胡子。他已经得到教训了,是不是啊,彼得?”埃勒里警觉地注意到这位不寻常的女人一直把右边眉毛扬起再努力地放下来,好像眼睛里有东西在困扰她。
  “啊,”埃勒里说道,“教训?”
  “是这样的,”罗伊斯太太继续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持续她那奇怪的眼部动作,“昨天彼得的母亲才在彼得卧室里逮到他用粉笔在亚伦医生的一幅画上画胡子。亚伦医生严厉地打了他一顿,他自己把粉笔痕迹给弄掉了。亲爱的阿嘉莎对可怜的亚伦医生感到很气愤。所以你没有画,对不对,彼得?”
  “没有。”彼得回答,他对地板上突起的工作服感到很好奇。
  “亚伦医生,呃?”埃勒里说着,“谢谢你。”然后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罗伊斯太太则抓着彼得的手臂,用力把他拉出画室。一位不可轻忽的女士,他寻思着,听着她如雷震耳的脚步声。跟着他回想到她穿的是平跟的鞋子,而皮革丑陋地突起,显然是大趾液囊肿。
  “来吧。”穆奇突然说道,并走向房门。
  “去哪里?”
  “楼下,”穆奇示意一个警员看守画室后带路前行,“我要给你看,”他们进到主建筑内时他说道,“图画中的女人有胡子的原因。”
  “真的?”埃勒里呢喃,没有再说什么。穆奇停在一间白色殖民地式的起居室门口,摆头示意。
  埃勒里往里看。一个胸口空空洞洞如行尸走肉的男人穿着宽松的斜纹软呢服瘫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手中的空酒瓶,手在发抖。他的眼睛泛黄并充血,他的皮肤则象一张红血管蜘蛛网。
  “那一位,”穆奇带着嘲弄又有点胜利的口吻说道,“是约翰·箫先生。”
  埃勒里注意到约翰拥有与他的堂姐罗伊斯太太同样粗线条的五官,同样的厚唇和窄鼻。由此观之,在壁灯上面那幅绘有阴郁恼怒面孔的老家伙应该就是他父亲。
  埃勒里同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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