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没尺度(奸妃劣传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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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没尺度(奸妃劣传之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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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得稳这个北齐一国之后的位置?
  他不想她遭人非议为难,他只想一辈子好好宠爱着她,她手里捧着这些,便已足够了。
  有爱宠便不能有权柄,这是北齐历代君王先祖铁血的教训,就连他父皇一爱慕北魏先后至深,甚至当年最有机会夺得佳人芳心许嫁,却也因受限于这个祖宗家法严训,不得不忍痛放手。
  那日,是他昏了头,爱宠她到极致,竟一时把祖宗家法给忘得一乾二净,现下冷静镇定了下来,自然不能再由得自己和她任性了。
  「阿旦,」他强忍着胸口如刀绞的心疼不舍,索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总之,孤只会宠着你便是了,旁的你就不需要再操心挂怀了。」
  她被他熟悉温暖的怀抱紧环着,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孩子呢?」独孤旦听见自己嗓音低微地问。
  「什么孩子?」他一怔。
  「她是皇后,能名正言顺为你生子,日后她诞下的会是大儿,是嫡子,而我生的……」她痛楚地闭上眼,嘴唇青白而无力地道:「将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子。」
  当年,阿娘是正室,所出嫡女被宠妾的庶女生生压得不见天日。
  今朝,她为宠妃,日后所生的庶子将是皇后嫡子的骨中刺,是他们眼中最最卑微的存在。
  高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心乱如麻,脱口说了一句:「她是后,所出自是嫡子,你……阿旦你得了孤全部的爱宠娇惯,孤心中只有你,难道这还胜不过一切吗?」
  独孤旦一如遭甫殛,倏地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高壑被她看得莫名心慌意乱,心虚愧疚却恼羞成怒起来,粗声粗气地嚷道:「孤并没辜负你,孤说了这辈子只宠你一人,孤会做到,当初你不也只想做孤的宠妃、甚至是奸妃吗?怎么现在倒跟孤又争起了其他?阿旦,你究竟看中的是孤这个人,还是孤这个君王的身份?」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个贪恋荣华富贵,是个得寸进尺的女子,得了宠还不够,还妄想拥权……
  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独孤旦所有的挣扎希冀盼望和痛苦刹那间全消失了……
  痛到极点,俱化灰烬。
  是,是她贪心了,是她忘却了自己初始原来的模样。
  爱仍在,却是她变了……
  阿旦啊阿旦,人怎么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舍呢?
  现下,她又何须告诉他,其实萧妃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温良恭俭、宽容大度?她又何必让他明白,女人的战场毫无烟硝,厮杀却只有更阴毒残忍,小小侯府已是如此,在这深宫后苑之中,面对一个身份势力比她庞大太多的皇后,只有他的宠爱,又能护持到几时呢?
  他能疑了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终有一天,他会厌,她会累,然后两人之间面目全非,再不记得当初那份心动缱绻爱恋痴慕。
  「阿旦?」高壑见她久久不言语,莫名惶惶心慌了起来。「你,唉,孤的意思其实是——」
  「阿旦明白。」她轻声开口,对他扬起了一个微笑,那笑很美、很疲倦,就像欲振乏力的蝴蝶,在飞起的一刹那便已坠落。「阿旦都明白。」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眨也不眨,仿佛唯恐下一瞬她就消失在自己眼前,喉头一阵阵发乾。「你……真的明白孤的心意?」
  「是。」她温柔地道:「阿旦都明白,阿旦都听您的。」
  「当真……都听孤的?」他不知怎的,心里却越发没底,总觉不对。「你当真不怨孤,不……恨孤?」
  「嗯。」独孤旦一反常态,主动乖顺依恋地偎入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劲腰不放开。
  「阿旦心悦你,如何舍得恨?」
  他闻言欣喜若狂,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将她抱个满怀。「孤便知孤的阿旦最深明大义,和孤最是两心相契。」
  「主公,阿旦可以求您一件事吗?」她在他怀里低声问。
  他悚然一惊,戒备地开口,「什么事?」
  她莫不是……又要说什么配不起他的浑话了?
  高壑一想到魏国元拓那几乎是贻笑天下的「贤后自休」事件,不觉心悬得老高,全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将她箍得更紧了。
  「我现在有钱有宠,是主公最为爱重的贵妃,我那庶妹如今是不敢再得罪我了,可南齐侯府中人曾对阿旦与阿娘做过的一切,我至今仍意难平,怎么也不可能就此饶过他们。」
  独孤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娇憨撒赖地求道:「恰好皇贾里的布司行人要南下购丝,主公,你就答应让阿旦随行衣锦还乡,到南齐平安候府好好威风一回吧?」
  他眸底那一丝戒心消失无踪,起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宠溺欢悦。「好好好,只要阿旦能出这口恶气,孤什么都依你一要不要孤乾脆也陪着你出使南齐,大大为你撑腰?」
  「谢谢主公,可报仇要自己来,否则滋味也就不那么甜美了。」她低下头,无限眷恋地蜷在他怀里,不再抬头,也……不敢再看他。
  主公,我的阿郎……
  请容许我,这个因你爱宠而生的奸妃,挟着你给我的宠爱,最后再任性一次。
  「这……」高壑犹豫了起来,总觉内心严重不安,有哪儿不对劲。
  「实话跟您坦白吧。」她幽幽地开口,「萧妃为后……阿旦心里还是不大痛快,可我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但您让我眼睁睁看着您册封她为皇后,看着您同她风光大婚,阿旦做不到……倒不如眼不见为净,我回南齐办事,您在北齐娶后,待得……尘埃落定后,阿旦再回来,好不好?」
  他一颗心登时酸软成了一团,一双铁臂紧紧抱着她,半晌后才低哑道:「好。」
  可怜的小阿旦,这次怕是真的伤心了……
  不过待得他大婚之后,他再好生弥补她,无论如何总不会教她受委屈的。
  思及此,高壑微松开臂弯,正色地道:「阿旦,今晚孤晋封萧氏为淑妃,按宫规是该到她那儿歇下的,你放心,孤去去就回来,有些话孤得同她说个清楚,让她务必将你当做亲妹妹那般疼宠,她向来温顺贤良,不会不明白孤的意思的。」
  独孤旦凝视着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他心一震,想再仔细看清楚些,却见已嫣然一笑。
  「好,阿旦等您。」
  他也笑了,喜悦地摸了摸她的头,又低头好生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去了。
  独孤旦静静地坐在燃着明亮灯火的珊瑚树畔,满室的富贵繁华,却只是在她身上打下的美丽幻影,摇摇晃晃,恍恍惚惚,一如镜中花,水中月……
  这晚,高壑并没有回来。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何她的心还是会那么痛?
  在浩浩荡荡出使南齐的威武华丽车队最前头,是轮宽大舒适璎珞翠绕的朱轮车,此乃贵妃专属的车驾。
  独孤旦着贵妃大袍,美得宛若神仙妃子,偎在高大威猛的高壑怀里,这一幕令人看迷了眼。
  好个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咳,那天晚上……」高壑英朗的脸庞有几分尴尬和愧色,拥着怀里的小人儿,心虚气短地想再解释一回。
  「也就……嗯,因着是她的好日子,孤,那个,不好太折了她的面子,可就一回……咳咳咳,孤是说,孤往后最宠你最疼你,孤下次不会了。」
  独孤旦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倾听着他因忐忑不安而失序乱跳的心跳声,闭上双眼。
  「阿旦?好乖乖?」他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轻问:「你,还恼着孤吗?」
  「不恼了。」她终于抬起头来,凝望着他,微笑中泪意闪动。「想你都来不及了,还哪里顾得着恼呢?」
  他的小阿旦几时不吃醋不嫉妒也不炸毛了?
  明明晓得许是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体贴他的缘故,可高壑望入她泪光闪闪的笑眼里时,却觉心脏都要停了。
  一股莫名的恐慌闯入他胸膛内,紧紧掐拧住了他的心尖,教他浑然忘却了要呼吸,要回以笑容……
  他笑不出来。
  「阿旦,你,会回来吧?」他紧紧地盯着她。
  她长长睫毛垂落,轻声道:「阿旦不回来,还有何处可去?我自然是会回来的。」
  「那便好,你记住自己的承诺,你答应过孤的。」高壑绷着的那口气一松驰下来,只觉背心冷汗涔涔,不禁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大惊小怪。
  有五千黑羽卫随行保护她,他还命五十暗影暗中跟着她,连根寒毛都不许掉,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小人儿定是吃醋吃得狠了,心里又憋屈得紧,若不让她把之口气朝南齐平安候府发泄一通,还不知道会憋出什么症侯来呢。
  「主公,您珍重。」独孤旦踮高脚尖,举高着小手,眷恋不舍地描绘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瓣……眸光更痴了。「您也要好好的。」
  好好的做一个没有奸妃在侧,不曾乱尔心肠,也没有弱点的君王。
  对不起,我终究做不到,做这宫里的女人。
  对不起,阿旦终究还是失信了。
  高壑依依不舍地亲自送出了宫、送她出城,直到十里亭,才不得不停下马,痴痴地目送那长长车马消失眼前。
  「飞白。」他忽然低唤。
  飞白倏然现身。「臣下在。」
  「孤怎么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什么空了一样?」他的手掌轻贴在左边胸膛,只觉清冷空荡得厉害。
  飞白沉默了一下。「贵妃娘娘会回来的。」
  「你说,她还生孤的气吗?」他语气里有一丝罕见的脆弱与忐忑。「孤那天——是在萧淑妃殿里过的夜,可孤同萧淑妃不过是例行之事,和阿旦在一起时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飞白始终看在眼里,主公自是没错,可贵妃娘娘所求的,似乎也不能说有错。然,主公终是令她失望了吧?
  「臣下明白。」飞白忍了忍,还是一反常态破例提醒了一句,「贵妃娘娘想必也明白,但明白和接受……许是两回事。」
  高壑浑身一震,脸上血色渐渐褪去。「孤是帝王。」良久后,他低微若呓语。「不会有错。」
  他所做的决定,都是出自最正确的判断。
  萧月会是称职的皇后,而阿旦会是他永远最心爱的宠妃。
  这两者之间,并无抵触。
  十里亭下,高大威猛的帝王身影昂藏傲立,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浑然不知的落寞。
  皇宫内。
  萧淑妃徐徐展开其父萧太宰密送而入的讯息,美丽的脸上笑得欢畅。「本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将那卷丝绢在灯上烧尽了,拂了拂袖,笑得恁般心满意足,却也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萧家死士精锐几乎死绝,只余十之二终换得今日硕果,阿父这一手棋,下得极之凶险啊!」
  可阿父永远是最睿智、最正确的。
  当初她本想索性弄死了独孤旦,灭了那个动摇主公心志的祸害,是阿父阻止了她——独孤旦不能死,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她若一死,便化为主公心上永远的朱砂痣,届时无论是谁登上凤位,都再走不进他心里,无法成为他真正的妻后。
  萧家一向看的是长远,帝后若不能琴瑟和谐,主公若不能心甘情愿册她为后,容她生下太子,那么她的地位,萧氏一门的地位始终不稳。
  就让独孤旦进宫,男人贪恋的是吃不到嘴里的肉,可一旦要到手,尝过鲜也就不稀罕了。
  一个小小的南齐女子,纵是母族出身南齐名将世家又如何?尤其又是一个败落了、死绝了的外家,能与底蕴渊博深厚的萧氏比吗?
  就让她进宫,让她娇宠,让她无法无天,把主公对她的最后一丝一毫耐性爱意消耗殆尽。
  而她萧月,永如苍穹明月般,温柔宽容大度,永远站在主公身后等着他,支持着他。
  她和她身后的萧氏,才是主公最信任依赖的后族。
  那一个杀局,看似剑指主公,其实一切都为了助她登上皇后之位。
  「现在,主公果然已欲册我为后,这一切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她抿着唇儿,眉眼闪耀着骄傲和快意。「独孤旦啊独孤旦,你现在总算知道,女人光凭一时的宠爱,是走不长久的。」
  她就知道主公不是昏君,迟早会想明白,她才是北齐最名正言顺的后。
  「娘娘,既然独孤氏已出宫回使南齐,那是不是要打铁趁热——」大侍女目光闪闪。
  「不。」萧淑妃慵懒地摆了摆手,嘴角上勾。「就让她好好的去,乖乖的回来,本宫就等着她……回来向我这个皇后臣服跪拜!」
  到时候,在这后宫之中,一个小小妃子的生或死,还不是她一句话说了算?
  独孤旦静静地坐在朱轮车内,隔着精致的缠金绦纱窗,望着外头朦朦胧胧的景色。
  夏日风光明媚,处处绿意盎然。
  犹记当时狼狈流落到北齐,是冬天,可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间竟已过了大半年了。
  而短短数日,她的心却自春闺娇儿,一步跨入苍苍老妇。
  阿娘,这就是当年你的心情吗?
  但她不是阿娘,离了爱,她不会死,她只会在埋葬完自己的心后,继续活着。
  人没了心,还是能活得好好的。
  看,平安候府里的那人,心都被狗叼了吃了,不是还活得理直气壮、意气风发吗?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恨意弥漫,小手紧紧地掐握着掌心。
  「娘娘,前方驿馆尚有五十里路,您可要先在此休憩一番?」车窗外有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响起。
  独孤旦眼底掠过一抹暖意,对窗外那个半年来茁壮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副将道:「虎子,还是唤我姐姐吧。」
  「臣下不敢。」虎子尽管在军队严苛的训练中,已迅速成长为一个坚毅忠勇的好男儿,可一对上她,仍然憨厚腼腆地红了脸。
  「虎子,你我不是主从,我们是亲人。」独孤旦喉头微哽,柔声道:「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互相扶持的吗?我那时就把你当自己的弟弟看待了,难道你不想认我?」
  「不不不,怎么会不想认呢?虎子就是、就是怕——」虎子声音低了下去。
  「没那个资格……姐姐现在是贵妃啊!」
  「贵妃只是顶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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