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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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之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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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预防突发状况发生而影响情势,从各县市警局与警视厅的SAT挑选出先发部队二十人,一半安排在旧校舍二楼的基地处,另一半则在新校舍的楼梯悄悄待命。由于有直升机空拍,所以不能跑到屋顶上,以免被嫌犯发现。至于其他SAT成员,目前应该是在另一个与三年D班教室情境相同的地方,进行各种可能的模拟,反复演练如何以不同的作战方式,冲进去救出人质。
弦间把特别对策总部关于赎金支付的指示转达给大家。现场的紧张程度急速上升。
在充当基地的教职员办公室隔壁,弦间正从大平那儿听取持续从各处传回来的嫌犯情报,两个人沙盘推演各种可能性。
从有限时间内清查到的结果来看,找不到嫌犯与手枪、生存刀,或(最糟的状况下)爆炸物之间,有什么可能的关联。大平左思右想,向弦间说道:
“实在不能理解。警方搜索嫌犯住处,用尽了各种可能方法,却还是无法查出她到底如何弄到那些东西。”
“唔。”
“这么缜密的计划,很难相信是她一人策划出来的……”
“可能有其他共犯吗?”
“嗯……”
两人闭口不言。大平刚才和弦间交谈时,脑袋还持续思考其他的事情。嫌犯在与班长讲电话时,对于有没有爆炸物这事,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班长……”
“嗯?”
“我想谈谈爆炸物的事。”
弦间盯着大平。
“……为什么嫌犯要用那么拐弯抹角的说法呢?”
嫌犯只回答了“这个嘛……你说呢?”面对弦间的套话,嫌犯给了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答案。这代表着什么意义?是她手中没有爆炸物,但假装有吗?这样的话,小织与野村副班长在天花板四个角落,看到安置的可疑物品,又是什么?
“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确实有爆炸物。”
“我也这么认为。那东西,好像要引诱别人做什么。”
“引诱吗?”
“嗯,她希望警方会判断没有爆炸物,因而采取强行突破等行动,到时她当场引爆,炸掉整个教室。”
大平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指……”
“嫌犯已经有一死的觉悟了。她在设想最糟糕的状况时,也把警方这个因素算进去了。警方若认为有爆炸物而不敢攻击,那很好……若认为没有爆炸物而发动攻击,也没关系……”
“……”
“也太认真了吧……这嫌犯……”
这么一来就不能太草率,不能轻易就考虑强攻的方式。不要单纯只用一种角度判断敌人。大平深深开始感受到,里头也混有心理战的色彩。
直升机螺旋桨的扰人回转声,此刻听来格外碍耳。
“怎么比刚才还多架啊?”
弦间茫然地伸出手指计算着。
“等一下再用强硬的态度去和媒体讲一次,请他们节制一下采访。”
两人沉默下来。内线电话响了,大平拿起话筒。
“嗯……是吗,知道了。家属全都到场了吗?好的……死者家属呢?了解。”
他放下话筒,转向弦间说道:
“扣除九名死者与已获释学生,其他十九名学生的家属已经集合在体育馆,也都准备好赎金了。”
“这样啊。”
说着,弦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走边问:
“铝合金提箱呢?”
“准备好了。”
“车子呢?”
“也准备好了。”
弦间深深点了头,走出房间,大平跟在他后面。
“……记得通知那四名后来遇害学生的家属。”
“是……”
警方已把校方持有的学生大头照,与嫌犯来电告知的死者名单慎重比对过,确认了四名新牺牲者的名字。为求谨慎,他们还找来以胁坂为首的三年级各科老师,观看由潮田等人所拍摄的影片,才确定出死者的身份。虽然空拍影像曾经因为媒体的现场实况转播,不小心把画面传了出去,但目前已请媒体节制。包括后来这四人在内,共计九名学生的家属,在抵达学校时,就被带到特别安排的小巴士里。一直到刚刚,才确定他们已经全员到齐。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弦间嘲弄地咕哝着,大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想:“为什么是由我来告知死者家属这个噩耗呢?”
大平终究还是告知待在小巴士里的九家人,他们的孩子已经往生的不幸消息。车上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是一个老奶奶哭了出来。明白显露自己情感的,只有她一人。其他家长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陷入呆滞状态。是因为大受打击吗?就算是这样,他们的表情也太平静了点儿。大平讶异地看着他们。为什么这些家长表现出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觉呢?坐在最前面的中年夫妇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男的眼中含泪发愣,女的低头掩着脸。两人的肩头到刚才为止都还僵着的,此刻却放松了下来,就好像刚刚放下多年背负的重担一样……大平的确这么感受到。这是不是因为他们平常为了管教孩子,神经早已磨损殆尽,而现在让自己像一脚踏进地狱般挣扎受苦的深刻烦恼,终于结束了?大平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想着这个连自己都觉得愚不可及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仍闷闷不乐,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就是这样也说不定。
※※※
由于担心家属们若进入校舍会觉得很难受,所以警方把他们都集中到体育馆来。不过只有这么几个人待在那么大的体育馆里,也实在让人觉得有点凄惨。在这里,一有什么声音就会响遍全场,因此充满着空虚感。他们在演讲台前临时摆设的钢制椅子上坐了下来。周围有十几名警察严密戒备,来自特警班的土屋就在其中。而家属这边,当然也包括入内岛等人在内,脚边都放着提包或背包,里头应该是装着钞票。
突然间,家属一阵骚动。入口处的人墙分了开来,弦间来到了这里。跟在他后面的,是校长真岛与教务主任铃木。这是校方人员首度在家属前露脸,但家属并不知道这两人就是校长和教务主任。三鹰署的仓田与佐藤也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真岛往前踏出一步。
“……敝姓真岛,是这里的校长。这次敝校老师惹出这么大的事件来,本人至感抱歉。”
说完,他深深鞠了躬。在知道这人就是校长的那一刻,家属瞬间朝他投了白眼。
“你现在道歉,有个屁用!”
一名男子的怒骂声,在体育馆偌大的空间中扩散回响。
弦间示意仍在道歉的真岛站在原地别动,代替他站了出来。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弦间重光,是这个刑案现场的总指挥。”
听到他充满威严的语调,一行人都看着他。仿佛代替家属发言似的,入内岛问了一个在场人人都想问、却又因为害怕而不敢问的问题。
“来这里的途中,新闻说又有四个学生遭到杀害……他们叫什么名字?再者,目前为止到底有哪些人遇害,为什么都不说呢?”
弦间发现全场只有这名男子看起来比别人冷静,因此一直看着他。入内岛的双眼含着一股就要倾泄而出的力量。弦间一直猜想此人的来头。
“或者,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死者的姓名?”
所有家属都等着弦间回答入内岛的问题。
“……惨遭不测而丧命的学生一共九名。警方已经带领这些死者的家属到另一个地方集合了。”
大家面面相觑。本来心情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会儿总算能静下心来,好好观察这个地方。确实,家属人数减少了许多。几张曾在三鹰警察署看过的面孔,现在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儿的家属……”
弦间像是要让家属安心似的点着头,回答道:
“你们的孩子都没事。为避免混乱,一直没能告诉各位。在此深表歉意,请各位原谅。”
弦间的头迅速往前低了下来。
家属们的忧愁原本宛如天候不佳的海面上掀起的巨浪,此刻浪头消失,变成海面上的小水纹,回复平静。但接踵而来的,是平静中又慢慢绷起的紧张。接下来才是真正开始与嫌犯交涉的时刻。
弦间看着手表后说道:
“时限快到了。麻烦各位照嫌犯的要求,把赎金集中在体育馆的办公室。我会一家一家叫名字,请各位先准备好。”
语毕,弦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此时一名男子声音高昂地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
弦间看着他,其他警方人员也望过去。男子站了起来,身旁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斜垂着肩颤抖着。
“……坦白说……我们筹不出两千万元,还差两百万元……前些时候临时多了些开销……在那之前还超出这个数字的……现在就差……两百万……”
另一个男子也大声说道:
“我们夫妻也是!两千万元,没办法筹到……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又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个……说出来或许有些失礼……可以请你们向集合在另一地点的家属商借一下吗?”
这话的意思是向那些孩子已经遇害、心里正难受的家属们商借,用他们所带来的钱作为赎金。在场有几个人先后开口说道:
“……这么做……也太残忍了吧……竟然去向孩子刚往生的家属借钱……”
“可是,如果那些钱可以救回其他孩子的性命,他们应该会借……”
“……先尽可能向他们请求看看再说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要拜托人……也得顾虑一下对方的心情呀!”
“这样的话,你的钱借他不就好了!”
“问题不在这里好吗?”
“不就是这样吗?”
“喂,等等!”
“大家要救回自己的孩子都已经费尽心力了!没办法再管别人!”
“你是要见死不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能这样乱套!”
精神已相当疲累的家属,渐渐失去理性。闷烧了半天的火种,因为彼此不客气相互指责,而越烧越大。
正当他们吵成一团时,小田切突然出现弦间身边,小小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他一支手机,一脸事情非比寻常的表情。
听了小田切的话,弦间脸色大变,接听那支手机。家属们无视于警方的安抚,仍继续吵得口沫横飞。在小田切的指挥下,警官与老师们开始安装带来的线路。小田切一面斜眼看着安装工作,一面把手上的麦克风交给弦间。弦间好像对着手机小小声地讲了些什么,然后像整理心情一样,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低着头,把手机靠在麦克风上。
“各位!”
麦克风低沉发出“嗡”一声之后,体育馆内的喇叭传出了亚矢子的声音。由于是透过手机,声音多少有点沙沙的。
突如其来的广播,让家属们的激烈舌战像浪潮退去,先是降低了音调,继而消失。
“我是犯下这次校园人质挟持事件的嫌犯!已经快接近七点的时限了,请各位差不多该准备赎金了!各位为了自己可爱的孩子,想必都已经筹备妥当两千万元了吧?那么,请各位带着钱站起来!”
只能听而不能答话的家属一起看着弦间。弦间苦着脸,轻轻点头。亚矢子的声音带着回声。
“你们都站起来了吗?没问题吧?”
家属们依照她的指示,提着装有赎金的公事包或背包。
“警察先生,麻烦你们把准备好的铝合金提箱放到大家面前!”
三个警官从演讲台旁的休息室,拿出预先藏好的三个铝合金提箱走了过来,在地上排成一列,打开盖子。亚矢子的声音随即继续说道:“那,弦间先生!麻烦你边计算边将钞票放进箱子里,不要算错!一共是四亿六千万元赎金,分别包成四十六个一千万元的钞票捆!”
刹那间,家属间小小声地喊了出来——四亿六千万元?大家面面相觑,又看着弦间。在场每个家属带来的赎金全部加起来,绝对不到四亿六千万元。
弦间也面无血色,把手机凑到耳朵上。他压抑着愤慨,向手机那头的亚矢子说: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每个学生两千万元的吗?”
“没错呀?二十三个学生加起来不就是这个数字吗?”
“这里一共只有十九名学生的家属!”
说着,弦间看着家属,家属的视线也全都朝向弦间。
“在我提出赎金要求的那个时间点,讲的就是二十三名学生的家属。我是针对这些人来要赎金的。”
“可是你后来又杀人了,不是吗?”
弦间忍不住大声起来。但亚矢子回答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带同情心。
“那是学生自己不对!”
“你这家伙——”
亚矢子的语调突然冷了下来。
“你很自以为是嘛……可以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吗?我可是客客气气和你说话哟。”
就像有人硬把冰块压在脖子上一样,这时要是比气势,很明显是对方赢了。一时无言以对的弦间,再次体认到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势。
“……那你要我们怎么做?”
“把手机靠近麦克风!”
“可是——”
“快一点儿!”
在嫌犯的恫吓下,弦间只好无可奈何把手机放到麦克风旁。亚矢子的声音再度响遍整个体育馆。
“赎金的总额就是四亿六千万元,不折不扣。但是里头的比重我不在意。每一家究竟出多少钱,不是我关心的。只要有四十六捆一千万元,合计四亿六千万元的话,就都OK。”
体育馆内陷入一片寂静。亚矢子又质问起家属来,语气略带一点儿恶作剧的成分:
“以常理来说,学生已经遇害的家属没有理由再出钱。他们没有这样的义务。不过,你们非请他们出钱不可……各位,要不要考虑一下,诚心诚意找死者的家属拜托看看呢?七点一到,把赎金四亿六千万元装到三个铝合金提箱中,和死者家属一起到旧校舍前的广场集合。Range Rover的休旅车也请停到那里去。要是金额不够,我会二话不说,把他们全都杀掉;如果无法准时在七点完成,我一样也会杀光他们。”
她猛然切掉了手机。
距七点只剩三十分钟左右了。别说是说服死者家属,先前还有家属连赎金都没有带足。况且犯人已经指示,每家的赎金是两千万元,因此实在不太可能还有家属携带超过这数额的现钞来。再怎么计算,总金额都不可能有四亿六千万元。怎么办?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小田切!”
“是!”
现在已经进退两难了。弦间把手机还给小田切,沉痛地说道:
“大平现在正和九名死者的家属讲话,你去告诉他这里的状况,协助他拜托死者家属帮忙提供赎金。还有,要他也查清楚,那些家属一共带了多少赎金来。”
“是!”
看着小田切正要跑走的背影,弦间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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