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与自然- 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对于那些不懂得占星术在人类事务中的价值或者愚蠢地否认它的人,要是他们不得不在不好的天气里尽可能长时间地挖掘泥土、耕作田地就好了。” 
    含意很清楚,即需要一种新的学习。如果这种新学习不能迎合现行的大学体制,那么就必须另外建立一所研究院或者学院。安德烈的提议能够得到任何一位化学论哲学家的支持。 
罗伯特·弗拉德与新世纪的神秘化学 
    在响应玫瑰十字会宣言的众多出版物中,有两本非常有趣的小册子:一本由安德烈斯·利巴维乌斯所写,另一本由罗伯特·弗拉德所写。我们已经提到过利巴维乌斯(参见第二章),他是一个不喜欢对自然现象进行神秘诠释的反帕拉塞尔苏斯派的医学化学家。他相信在内服药中使用化学品的重要性,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用以大宇宙一小宇宙相类比的思想来诠释宇宙的帕拉塞尔苏斯派的化学论哲学。因此,1606年,他对巴黎化学论医生们反对在大学教师中占统治地位的盖仑信徒的斗争给予了支持。9年后,他谴责了玫瑰十字会的作品。在他看来,这些作品似乎既是神秘的又是帕拉塞尔苏斯派的,而且更糟的是,它们预示古代学问的所有方面将被摧毁。 
    弗拉德第一批著作的出版起因子利巴维乌斯对玫瑰十字会会员的攻击。弗拉德是一位骑士和有产者,曾就学于牛津大学并到欧洲大陆一些主要的教育中心游历过。1609年,他当选为皇家内科医师学会会员,此后,他与同时代许多最有学问的英国科学家都有联系。弗拉德基本上是一个神秘主义者。在阅读了《兄弟会的传说》和《自白书》后,他给利巴维乌斯写了一封回信(1616年),信中攻击了大学里对古人的研究,并号召开展一种基于宗教真理的新学习。因为他认为,自从摩西时代以来真正的知识已经衰落,所以他建议学术界应该转向炼金术、自然法术和新医学来取代亚里士多德和盖仑。他条理清晰地批评了大学文科(liberal arts)①,并特别反对经院哲学课程中对逻辑的重视。他认为,这一点在以各种定义、原理以及理论运算的讨论为基础的数学的学术方法上得到了反映。相反,弗拉德写道,数学家应该转向毕达哥拉斯派学者们的神秘教义,这些毕达哥拉斯派学者们是通过对数和数的比率的研究获得对上帝的确实信仰的。按照这种方法,数学家就可被引向宇宙和谐的概念以及世界的确切构造。 
①这里指中世纪大学的文科七艺,包括语法、修辞和逻辑(三艺)以及算术、几何、音乐和天文(四艺)。——译注 
    在为玫瑰十字会会员们辩护时,弗拉德坚决主张,我们在着手开展新的学习时要有一个确定的计划。他列举了一系列将会成为未来研究基础的关键问题。弗拉德写道,我们必须通过上帝的神性之光来考虑创世的活动,并断言这并不亚于一切生命和运动都需要的生命精气。我们必须关心上帝创世活动的所有方面以及其他重要概念——在这里他包括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观。弗拉德写道,当我们从大宇宙转向小宇宙时,我们必须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人体内这种生命精气的吸收上。在这里,他强调这种精气存在于空气中并通过呼吸进入我们体内。为确定这种精气是如何合理地滋养我们身体的一种需要,就有必要对人体本身进行一种新的研究。我们必须确定这种精气是如何从混杂的空气(grass air)中分离出来,又是如何通过动脉系统和静脉系统散开的。人们不难明白,弗拉德为何对哈维发现血液循环系统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弗拉德为玫瑰十字会的辩护第二版和他的大宇宙与小宇宙史的第一卷出版于1617年。后者在已成书的同类著作中可能最详细地讲解了两个世界的宇宙。对于弗拉德来说,这似乎完成了他对建立一门新科学的诺言。作者认为,这部由圣经和赫尔墨斯文献主宰的著作,是一部化学论哲学的真正声明书。他从大宇宙的事件开始,讨论了创世、元素和宇宙的秩序。弗拉德好战地坚持地球是宇宙中心的观点,但他也描述了太阳的“中心性”,并争辩说它位于地球与上帝中间。该书的其他几卷涉及到人文学科、战争、气象学、解剖学和医学。弗拉德所描述的世界强调宇宙和谐,他认为这可以用毕达哥拉斯派的数秘主义以及大小世界间的和谐作用来表达。上帝和生命精气为万物所需,它从天而降并确实给万物以生命。由于对这种精气的存在深信不疑,他描述了通过化学方法把它作为一种物质从小麦中提取出来的尝试。 
    此人对一切事情都感兴趣,他认为,其著作将为即将取代大学经院哲学的基督教科学(Christian science)提供必要的基础。事实上,学术界的确阅读了弗拉德的著作。有些人在弗拉德的著作中看到了对他们自己的一种威胁,当得知开普勒、梅森纳和伽桑狄是他们中的先驱者时,我们也就不必感到惊诧了。 
对弗拉德的反应:开普勒、梅森纳和伽桑狄 
    对弗拉德的著作首先作出重要回答的是约翰内斯·开普勒。在《宇宙的和谐》(1619年)一书的附录以及后来对弗拉德的回答所作的反击中(1622年),他仔细考查了英国的医生对数学的应用。开普勒在描述这一情况时,他自己的方法与弗拉德的方法的不同之处是很简单的,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科学家”反对“神秘主义者”。开普勒把他自己的宇宙和谐的概念描述成是“数学的”,而弗拉德的解释则是“不可思议的、象征性的和赫尔墨斯式的”。一个科学家怎么能将弗拉德的象征主义同他自己真正的数学图解相比呢?如果说弗拉德沉迷于他的模糊不清的不可思议的问题中,那么开普勒则把同一现象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并把它带向光明。开普勒继续写道,弗拉德从古人那里借用了寓言,而他则用数学必然性建立了自然的基本法则。弗拉德还把他完全不懂的事情弄得一团糟,而他(开普勒)则开创了一种符合自然定律的有序的新风尚。 
    我们也许不经提醒就可以看到,开普勒和弗拉德实际上有许多共同的神秘信念。但即使如此,数学的意义对于开普勒和弗拉德来说的确十分不同。后者是根据一个宇宙计划中预想的信仰在象征中寻求神秘的事物,结果是,其比率与和谐不得不去适合这些象征。也许正像他着迷于自己的象征性的球状世界图景,开普勒坚持其假说建立在定量的、数学上可论证的前提下。如果一个假说不能与开普勒的观察相符,那么从象征的观点看无论它有多么令人满意,他都要修改这个假说。这两种观点如此对立以至他们两人不能真正地相互理解。对于弗拉德来说,开普勒是最糟糕的那种数学家之一,是“涉身于数量阴影中”的那些粗鄙的庸人之一。相反,他认为,“炼金术士和赫尔墨斯哲学家……懂得自然物体的真正精髓”。 
    尽管弗拉德一开普勒的交锋十分有趣,但在法国学者中对弗拉德出版物作出反应的范围更加广泛。炼金术与化学出版物的不断增加,玫瑰十字会会员们所宣称的对巴黎的“天罚”(1623),以及同年在巴黎导致了一系列逮捕及巴黎大学神学家之谴责的广为人知的炼金术论战,这一切都对这种新的惊恐状态的形成起到了作用。、 
    在重新考察化学论哲学家主张的首批法国学者中有马林·梅森纳。在《科学的真理》(1625年)一书中,他认为,只有在自然的数学诠释克服了化学论者的主张时,真正的自然科学才能得到发展。他通过一位炼金术士、一位怀疑论者和一位“基督教哲学家”对话的形式,比较详细地讨论了这些主张。对于炼金术士来说,没有哪一门科学比他的科学更确定,因为炼金术是通过经验传授的。在他看来,似乎一点也不用怀疑,亚里士多德的著作——被公认充满了危险的神学观点——已经被化学论者更合理的观察研究所取代。 
    梅森纳坚决反对炼金术士的观点。“基督教哲学家”认为,巴黎大学神学院最近的指责是公正的。这些学识渊博的神学家曾对炼金术论题的神学含义提出过恰当的质疑。其中,他注意到了炼金术对原子论的支持,梅森纳早在当时就把它视为一种很容易就可推翻的主张。至于炼金术士们极力自我吹嘘的以“观察”为基础的元素和要素体系,梅森纳回答说,帕拉塞尔苏斯派的要素可能已经被人为地分解了。要真是这样,这些要素就不必再被看成是基本的了。 
    然而,梅森纳继续说道,如果炼金术可能只是在某些方面有错误,那就不应该全部抛弃它。更确切地说,必须寻找某种控制方法来避免炼金术士们过去过于频繁地跌入其中的危险陷阱。梅森纳建议,在每一个王国中都要建立一些把增进人类健康作为其目标的炼金术研究院。这些研究院,不但要通过惩罚江湖骗子,而且要通过积极从事科学改革来整治该领域。那些寓言式的神秘的术语必须抛弃,并用建立在实验室进行的化学实验基础上的清楚明白的术语来取而代之。 
    对于梅森纳来说,一种经过改革的炼金术将完全避开宗教、哲学和神学问题。在他看来,这门学科是作为一些人反教会之用的。这些人认为,最古老的神学、法术与异教寓言通过这门学科得到了最好的解释。实际上,很多人都坚持对创世作化学诠释。如果这门学科得到天主教会的认可,那么这些梦想和推测就必须立即抛弃。 
    梅森纳在其著作中提到许多化学家,他认为这些化学家的出版物是危险的,其中突出的一个人就是罗伯特·弗拉德。梅森纳将他视为那种最糟糕的异教徒和术士。深受伤害的弗拉德在两部重申其化学论哲学主张的著作中对这位法国修道士作了回击。他在这里再次描述了大宇宙与小宇宙的类比、两个世界的和谐、生命精气的意义及其通过动脉系统的散播。弗拉德坚决主张,真正的炼金术的目标,就是建立一门全面的化学论哲学并以此作为诠释人类和宇宙的基础。 
    很清楚,弗拉德所理解的这种炼金术正好是梅森纳觉得要反对的。弗拉德尤其被梅森纳关于炼金术士应该将自己从宗教事务中分离出来的警告搞得心烦意乱。正相反,他认为化学家和神学家有一个共同的主题,也就是“我们当做玄妙化学”的实用神学那一部分。在这里,自然和超自然很清楚地联系在一起——化学正是开启两者的钥匙。 
    1628年年底,梅森纳把一本弗拉德的著作选集送给其友人皮埃尔·伽桑狄以求帮助。伽桑狄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他的评论。不出所料,伽桑狄反对弗拉德对基本要素和化学创世的诠释。当面对弗拉德反对哥白尼和吉尔伯特时,伽桑狄只能断定,“比起我们通常的理解,弗拉德所理解的是另外一个有规律运行的地球和位于中心的太阳”。在讨论弗拉德提出的真假炼金术的区别时,伽桑狄不满意于这样一种解释,即总是“把炼金术当成唯一的宗教、把炼金术士当成唯一的教徒、把炼金术入门指导当成唯一的教理问答手册”。 
    除了回忆伽桑狄在其回答过程中曾经描述并反对哈维的血液循环观点——而正是此事导致弗拉德为其朋友进行辩护——之外,我们不必更加详细地追溯这场论战。弗拉德在1633年对伽桑狄的回答,使得梅森纳对弗拉德和化学论哲学的怀疑作出了更多的努力。梅森纳的信件——一直持续到1637年弗拉德去世后很久——表明了他不懈地致力于取得欧洲学者的支持去反对与他自己相对立的弗拉德的“新哲学”之梦。 
让·巴普蒂斯特·范·赫尔蒙特的新哲学 
    在寻求反对罗伯特·弗拉德的支持者中,梅森纳曾写信给许多欧洲学者。让·巴普蒂斯特·范·赫尔蒙特就是其中之一,后者与这位法国学者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在最早的一封信中,范·赫尔蒙特对伽桑狄当时刚给弗拉德的答复是否有价值的询问作了回答。这位比利时医生兼化学家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弗拉德是一个知识贫乏的医生和比较糟糕的炼金术士——伽桑狄不应该在这个浅薄学者身上浪费时间。这一评价极为有趣,因为范·赫尔蒙特的许多著作都以梅森纳曾经指责的概念和态度为其特色。然而,范·赫尔蒙特的著作在当时似乎已显得非常独特,而可成为17世纪医学化学新学派的基础。 
    范·赫尔蒙特探求真理是一种强烈的个人行为。这曾使他拒绝了鲁汶大学的硕士学位,因为他觉得在那儿什么也没有学到。此后,他又拒绝了贵族们的雇用,而宁愿在家里致力于自己的研究。由于对个人名誉几乎不感兴趣,直到1621年他被一个耶稣会会士引入一场关于武器药膏的论战时,他才发表作品。对造成伤害的武器加以处理就可以治愈受伤者,这一信念在17世纪曾广泛传播,它依据的是认为自然界中存在普遍的互感作用的概念。 
    范·赫尔蒙特关于这一主题的小册子抨击了所有参与论战的人。他不否认它有治疗的功效,但他坚决把那些用超自然的术语进行描述的人排斥在外。由于主张这是一种纯粹的自然现象,范·赫尔蒙特继续说道:“自然……并不要求神学家作为她的诠释者,而只希望医生做她的子民。”事实上,人们也许认为,是伽利略而不是范·赫尔蒙特告诫其耶稣会对手:“让神学家去了解上帝,而博物学家关心的是自然。” 
    武器药膏可以通过对较大和较小世界相和谐的恰当理解进行解释,在这两个世界里,“一切特殊事情都在其中包含了对整个宇宙的描述”。至于帕拉塞尔苏斯,他的著作将得到赞扬,他的三要素将被毫无保留地接受。法术是“关于事物的最渊博的先天知识”,无论是用于善或恶,其基础都保持不变。而且,当人们恰当地理解自然界的互感作用时,就会渐渐明白圣物的作用与富有魅力的武器药膏本身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范·赫尔蒙特作为一名自我标榜的罗马天主教徒,在这一点上表达了一种具有潜在危险性的看法。 
    这个小册子的出版几乎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