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是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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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是巫女-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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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晚上,苏亚小姐来找萨克。她算不上漂亮,脸过长,眼睛毫无特色,鼻尖上的痣尤其破坏整体的美感,但不可否认,这是个率真可爱的好姑娘,话语中有种动听的音质,能使人放松心情。 
  她一见到萨克,便在他手心里放了个鸡蛋大小的东西:“给你!” 
  萨克发觉那是一枚金色的龙卵,椭圆形,两头布满细小的白色斑点。他问:“苏亚小姐,这个是?” 
  “给你的临别礼物。”苏亚坦率地说,目光急切地搜索萨克脸上的表情,但她发现那儿什么都没有。 
  这枚龙卵是她们的弟弟出生时带到这个世上来的,龙却没有诞生,死在了卵中,因为它的主人由于一场突然的疾病去世了。于是龙卵成了唯一的纪念,苏亚把它当成护身符,许多年一直带在身边。而现在则赠送给了萨克。 
  萨克拿着它,不打算收下。看到他为难的眼神,苏亚立刻着急地叫道:“噢,是啊!在你眼里这的确是孩子气的行为,我也不希望被你看作一个轻浮、不懂矜持的姑娘!可是……可是……”她搜遍枯肠,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得突兀地说,“也许你的太太会喜欢的呐!” 
  听到这种说法,年轻的魔导士脸上蓦地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红晕,在黑暗中显得暧昧极了。更叫苏亚难以置信的是,这个不成体统的理由,竟让他爽快地收下了龙卵。 
  “谢谢你,苏亚小姐,她的确喜爱这类东西,我替她向你道谢。”萨克愉快地说,却令苏亚沮丧得都快哭了。 
  ――― 
  几天之后,萨克离开沃丁村独自上路,按照佛尔斯先生给的提示,攀上莱斯雪山。 
  雪山高大雄伟,幽深的山谷从中将它一分为二,一侧山石终年为白雪覆盖,另一侧草甸却郁郁葱葱。然而无论是溪流,山谷,森林还是草原都呈现最原始的自然风貌──冰川银雕玉塑,林间随处可见横木腐烂,枝叶枯败,石块布满了青苔,似乎千百年不曾有人打扰──而且由于埋葬了诸多巫女的灵体,整座雪山充满令人敬畏的圣洁气息,以至于,连最为普通的地底魔物都不见踪影。 
  这方土便是圣地!萨克心想,哪怕经历了一次惨烈的战争,大部分山林被毁坏,剩下的草木依然生生不息,圣地依旧是圣地,仿佛充满最高阶的净化魔法,能驱逐污浊,使心灵沉淀。 
  为了缩短时间,他时而运用空间移动飞行,时而也停下辨明方向,遇上清泉河流,便喝几口水,继续赶路。 
  登上半山腰时,萨克依照佛尔斯先生的地图,找到两棵参天雪松,从树中间进入了充满迷雾的森林。 
  两脚刚踏上松软的泥地,萨克便感到强烈的不安──他止步不前,四处张望,浓雾令视野变得很小,几乎只能看见一臂以内的东西。他可以听见附近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踩在森林的枯叶上,又像是顽皮的妖精在啃噬脆嫩的果实,声音由远及近,在到达他身边的刹那间,又一下子拉到了遥远的尽头。 
  “有什么东西在这儿吗?”萨克轻声自问,右手悄悄伸向背后的魔杖。他尽量克制心跳,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前走,假如真有什么在暗中窥视的话,他的平静足以引诱对方毫无防备地上钩。 
  然而诡异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雨滴的淅零声。天堂突然降下帷幕,黑暗涌入森林,雨水夹带雪花从上空泼洒下来,一瞬间风云突变。看着被乌云笼罩,骤雨冲刷的前方道路,萨克感觉自己仿佛被吸入黑暗的洪流中,湿答答的魔爪和寒冷侵袭了肉体,而精神却由信念支撑着,艰辛地拖着脚步,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糟!……我的魔力?”他意识到不对劲。 
  “咔啦!”声音又一次接近了,这回听起来那么真切,萨克绷紧了全身,严阵以待。随即,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脖子!他猛地挥舞魔杖向后砍── 
  却不料那只手早已消失,而力气过大反倒使萨克重心不稳,一脚踩空。呜!他惊呼一声,身子下坠,径直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 
 
 
 
  
 ~第二章 密室 记事簿~
 
  海底王国西蒽,王子德纳斯赤着脚,在空旷的、充满苦涩药味的宫殿里慢慢走着。他身后的卫兵像往常一样,戒备地留意王子的一切举动,按照丽马海沙的指示,一旦王子有逃离的念头,就强行把他摁倒。 
  不过今天事情有些反常──王子殿下应该是痛恨身体检查的,事实上他厌恶任何与检查有关的词,从骨子里排斥被人碰触,从他五岁起至今,每个月的例行检查都让士兵们吃足了苦头──而这一次却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难以置信,他甚至自觉地脱下靴子,做好准备。 
  难道是因为婚事临近的关系吗?是的,在旁人看来,多半是这样。每个人不管真心假意都在祝福着他,随时随地都能听见恭贺的声音。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德纳斯自己十分不以为然。近日来,爱兰格斯一直居住在海底,换言之,莎拉整天可以陪着他说话,这才是令他满意的地方,因此气色好转,心疾竟一次都没有发作。 
  德纳斯相信找到了最好的良药,只不过,这中间仍然存在很大的问题。他向莎拉承诺要想办法解决,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他的思绪拉回眼前,士兵已经把他带到了宫殿外的一座环形尖塔里。 
  那是王国炼金术士久里安先生的住所,德纳斯诞生的地方。它的模样十多年来一成不变,德纳斯所能看到的,和他刚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眼面对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一个白色的天花板,四、五个摆满了各种书籍的木制书架,一些奇形怪状的彩色瓶子,以及一位花白胡子的老海螺妖精。 
  久里安先生等候在那里,手上捧着细密柔软的海藻丝织成的毯子,用慈祥的目光迎接他。德纳斯打发了卫兵,跟随老炼金术士走入地下室,他一边走,一边费力地脱下满身沉重的装饰,珍珠和宝石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很高兴听见你的喜讯,孩子,愿你幸福。”久里安感慨地说,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王子骄傲,因为他娶到了如此高贵美貌的王妃,一个天生的演说家,谋略者。“有她在你身边辅佐你,你定会是个名垂青史的英明国王……” 
  德纳斯皱紧眉头,希望他停下来,他不喜欢这种说法,一想到他并不是真正的王子,爱兰格斯也不是他想娶的人,烦恼一下子就引发了他的臭脾气。他捏住一只细口的玻璃瓶,用力砸在地上。 
  “我说错了什么吗?”老炼金术士倒是丝毫不介意,他把毯子铺在光滑的贝壳躺椅上,请他平躺下来。 
  瓶子又破碎了,绿色粘液弄脏了德纳斯的手。久里安叹了口气说:“砸吧!砸吧!感谢上天,只要那样能令你好过一点。” 他默默地想:这个孩子假如能咒骂一句“该死”,就决不会像现在这样用行动发泄怨气。 
  德纳斯推开贝壳椅,随手找来了一支墨鱼笔,心情烦躁地在叶片上告诉老人,说这次不用检查,他身体很好,来这里是另有目的。 
  他写完走出去,探头向楼上望了望,然后关上门,在中间的圆桌边坐下。对门的另一堵墙角上有个不起眼的书橱,大约半个人高,久里安嫌地下室过于阴冷,就从这个书橱边取出一个坛子,倒了两杯自己酿制的纯梅酒。德纳斯从来没碰过这种颜色可怕的酒,不过今天他想尝一尝。 
  在喝了酒之后,他便开始写字。在相当长的一段世间内,他一刻也不间断,以至于写到最后手腕酸麻,薄薄的海椰叶竟堆成一座小山。久里安先生心情越来越沉重,但他意识到,这是德纳斯头一次如此严肃地想和他“交谈”,而且从文字的数量上看,极有可能隐藏了一桩天大的秘密,所以他一声也没吭,戴上放大镜片,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阅读。 
  把一切真相对老炼金术士和盘托出,是德纳斯和莎拉商量后的决定。按照德纳斯的说法,自从王后去世,在整个海底王宫中若要说谁是值得信任的“朋友”的话,就只剩下久里安先生一个人了──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德纳斯真实身世的人,假如行尸的真面目被拆穿,第一个被砍头的就将是他,因此也没有理由拒绝合作。 
  德纳斯做这番考虑无可厚非,证明他心思细腻,在头脑上并不亚于一个健全的人类──但事实上他是多虑了:久里安亲手创造出了他,二十年来,始终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照料他,感情之深超乎了他的想像,所以无论发生何事,哪怕是要夺取他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大声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的孩子!” 
  不难想像,假如德纳斯愿意早一点向这位敦厚慈祥的老人敞开心扉的话,他所获得的精神财富要远比现在多得多。 
  现在老炼金术士读完了最后一个字,双手合拢,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久久说不出话,也没有接触德纳斯的视线,完全陷入沉思。 
  “但愿你已理解了我。”德纳斯表示,“如果是的话,请按照我说的做吧!我需要一个借口,推迟婚事,但这个借口又不能太明显,让心思敏锐的爱兰格斯巫女瞧出破绽,从而带着她体内的莎拉离开我。” 
  “殿下,你难道不愿意娶她吗?” 
  “你错了,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叫我愿意的了。不愿意的人是莎拉,我没法说服她,而且我自己也意识到了,和拥有两个灵魂的女人结婚,并不如我想像中那么简单。” 
  德纳斯显得十分郁闷,又不能违背当初对爱兰格斯的承诺,所以他想出一个办法──以身体不佳为由,暂时将婚事推迟。这自然需要久里安的帮忙,只要他证明王子心跳微弱,病得厉害,实在束手无策的话,就连国王都不能强迫他举行婚礼。 
  “我,不──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德纳斯诚恳地写道,叫这个正直可敬的老人内心充满激动,有种难以形容的感情使他如同飘在云端。 
  他急忙控制了一下,对他说:“我很愿意提供帮助,但是你想过没有,拖延永远只是下策,就算暂时解决了你的烦恼,那么接着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提到了关键性的内容,德纳斯听了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深深地望着老人,目光专注得叫人透不过气。终于,他写下了硕大的字句,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当然!”久里安先生跳起来,加重语气,开始粗喘,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才能赢得德纳斯的信任。 
  “好吧!那么,我请求你为莎拉做一副身躯,就像当年制造我一样。” 
  时间宛如停止了一般,黎明前的爆发。 
  “什么!我看错了吗?你写了什么?”久里安露出比刚才更加吃惊的表情,眼珠突出,像是要从眼眶里跌落下来。 
  “行尸。”德纳斯又写了一遍,确信没有拼错。他想,他对国家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提出这个请求,不算过分。 
  久里安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大大喘了一阵,嘶哑地说:“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他顿了顿,背后的螺壳一抽一抽的,显得有点生气,接着喊道:“弗西斯特殿下,噢,恐怕你想错了──那位小姐该做的不是寻找一个躯壳逃避,而是战斗!靠自己的精神力量战胜对方,假如她还希望夺回自己身体的话。畏畏缩缩并是一个巫女的作风,也不值得你这样帮助她!” 
  德纳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披上斗篷,表示他还会再来,这段时间请他再认真考虑一下。 
  “等等!殿下,殿下……” 
  可德纳斯已经走上地面,头也不回地从视野消失。老久里安沮丧极了,矛盾激荡内心,使可怜的老人嘴角颤抖。“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他把满是皱纹的脸埋进手心,摇晃地回到自己房里。 
  然而事实上德纳斯并没走远,在看到久里安出来之后,他偷偷摸进地下室,把门虚掩,目光开始四下搜索──从存放各种液体的容器,废弃金属,炼金炉,到桌上散乱的书本,最后停留在墙角的矮书橱上。 
  他注意的并非书架上的书,而是它的背后。老久里安刚从那里拿了坛酒,稍稍移动了书橱的支脚,露出一团黑色的影子── 
  果然是密道!德纳斯马上意识到了这点,和他猜测的分毫不差。半是好奇,半是期望,他转开书橱走了进去。 
  ――― 
  密道尽头是个精美得令人咋舌的房间,不同一般地下室的粗糙灰暗,它是金碧辉煌的,就像贵族们的收藏室,只是过于拥挤。房间的摆设,或者说堆满整个屋子的“财富”,叫德纳斯起了身鸡皮疙瘩,有一瞬几乎窒息。 
  他的脚略微挪动,碰倒了一尊女性扇尾鱼妖精的标本,他惊慌地扶起她时,掉在他脖子里的冰凉眼珠把他吓了一大跳:“哇!见鬼!走开!”丢了眼珠的妖精标本哗啦一声倒下,连带压倒了周围的其他标本。 
  “的确!我知道一个炼金术士会有很多古怪的收藏,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德纳斯忍不住大声抱怨。 
  他已经不太敢四下张望了,太多诡异的标本,内脏器官和无数炼金所需要的黑晶石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宝箱和钱币又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一边粗暴地踢开周围妨碍走路的收藏品,一边咒骂,发现自己愚蠢得可以:他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看得出来,久里安并非刻意地将这间密室隐蔽起来,因为暗门没施加咒语,里面的一切陈列也丝毫未加防范──书桌上的凌乱更证明了这一点。久里安似乎是个粗心大意的老人,几本陈旧的记事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桌子上。 
  德纳斯走过去,敲了敲软骨鱼灯,拿起其中的一本。 
  簿子的封皮已经破损了,露出青绿色的内页。最上面的名字烫了金──“炼成”──德纳斯接过来时,发现炼成前面的某个字被刮去了,他猜想那应该是“人体”。久里安准是担心泄漏秘密,对这本记录炼成方法的手册作了伪装。他粗略地翻了翻,由于对炼金一无所知,看到最后也完全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拿起另一本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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