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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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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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得痕迹。
    “吁——”霍予祚先一步勒了马,旁的禁军也随之勒马。红衣在车中稍一颤,听得外面说:“到了。”
    而后又是一派安静。
    她与绿袖相互望了一望,终于起身揭开车帘……
    温暖的火光骤然映进来,红衣狠狠一滞!
    “你……”她惊愕不已地望着面前整整齐齐、各持火把的军队,话却是对席临川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下来。”席临川眉眼带笑,将手递给她,扶着她下了马车,伸手一指眼前军队,“这是驻守长阳的军队,一万人。”
    呃……
    红衣更加不解,越是努力猜,越是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总不能是玩个“高端秀恩爱”,让万人大军齐唱情歌表白,或者让他们每人举一个字组成情书什么的吧?这么玩也忒没节操,十分有损将领形象。
    她抬头望一望席临川,黛眉轻挑:“有话直说。”
    “嗯……”他颔首噙笑,回视着她缓缓道,“两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陛下下旨把你赐进席府来,那道旨意闹得人尽皆知,我知道你不高兴。”
    红衣浅怔。
    她确实是一直对那道旨意充满怨恨的,就算是在二人和睦相处后,她也还是对那道旨意十分怨念——如若不是那道圣旨,她嫁他归嫁他,却没有做妾这一道了。
    古代扶妾为妻和直接娶妻毕竟不一样,后者一切正当,前者则不止会引人非议,在法律上也颇有麻烦——诚然,她一直都知道以他的地位可以解决这些法律上的事,但心里还是一想就堵得慌,觉得自己好好的一个积极向上的二十一世纪少女给人做妾……啧啧。
    “抱歉先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近来的事情。”席临川眼眸低垂,语气平淡若常,“但这件事,我实在不敢在定下来之前就告诉你,不想让你存着希望地去等、最后再为此失望。”
    “什么?”她愈加大惑不解,圆睁的水眸在几尺外火把的照耀下更加明亮起来。
    席 临川一哂:“原想让长阳上下都看到,但你又说不喜欢那种被闲言碎语威逼的感觉。所以……”他再度偏首,扫了眼在夜色下排开的一众将士,“这一万人是我的 人,这些话我会先让他们知道,若你不介意,才会在长阳四散开来;而如你介意……他们都是军人,不会透出半个字去。”
    红衣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解释而添什么了然,席临川短促一笑,侧过身去,从禁军捧过来的托盘中取了一卷丝帛卷轴过来。持在手里笑看了一会儿,轻松道:“这个费了些工夫……我求陛下收回成命了,嗯……以前没有过这种旨意,内容读起来有些怪,就不读给你听了。”
    他说着,面容上的紧张十分明显,话中也添了几句可有可无的内容。缓了口气,又说:“意思差不多就是……当他当初那道旨意没有下过,然后……”
    他再次回过身去,左手又拿了一页纸过来,右手取过盒已揭开瓷盖的印泥:“你按个手印,你我暂且就没关系了。”
    “咦?”红衣轻轻一讶,将那张纸接过,问道,“休书么?”
    “休书就不用你按手印了。”席临川挑眉纠正她,“和离书。”
    ……呦呵,居然还是协议离婚,走流程走得还挺顾她面子,够细致!
    她笑意浅浅地按了手印,席临川转手便将和离书递给了旁边一个文官模样的人:“有劳大人。”
    那人将那页纸接了过去,红衣一头雾水:“这位是……”
    “户部尚书。”席临川笑而解释道,“这些事归户部管。”
    ……流程也太完整了吧?!
    红衣按捺着心绪,没把这份讶异从口中表达出来。席临川看向那一众将士,笑容尽敛,神色肃然地朗声道:“这位姑娘,诸位必是都听说过了。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让你们知道,她从前给我做妾不是自愿的,所以我也没有碰过她,她至今……尚是完璧。”
    眼前众人的一阵错愕激得红衣双颊骤红,席临川也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又说:“听清楚就行了,不该说的话别说。”
    “……”一众将士安静无声。
    他看向她,询问道:“至此的这些,你介意让满城皆知么?”
    “不介意……”红衣怔怔答道。虽然把她还是“完璧”这种事广而告之听上去怪怪的,但又确实是事实,细想起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嗯,好。”他一点头,复又提声道,“明晚之前让长阳城里知道这些纠葛,还有我和她和离的事。”
    “诺!”
    红衣被震得耳鸣的声音一惊,暗搓搓地觉得这种命令都能应得这么正经,也真是高素质。
    “嗯……还有什么呢?”席临川垂首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哦”了一声,又抬起头来,向众人指一指她,“这个姑娘,她从前是什么家世我不知道、父母是何人我也无处去寻,她在长阳算是无依无靠,但她目下所得的一切和我没有关系。”
    红衣美眸一颤,抬眼看向他的侧脸,他也正偏过头来。睇着她,一字字掷地有声:“坊间那些说是靠我暗中相助,她和竹韵馆才得以风生水起的传言,是她不该承受的侮辱。自她进入竹韵馆后,我没有插手过她的任何事,她的名气都是她自己换来的,还望周知。”
    席临川下颌轻抬,淡睇着众人,威严凛然。
    然则兵士们的这一声“诺”却应得并不整齐了,许多诧异地目光陆续看向她,显震惊于她竟有那样的本事、竟是不靠他而引得万人瞩目?!
    “也 因为这个……我清楚她根本不是任人拿捏的人。”他苦涩一笑,看向霍予祉,语声朗然依旧,“世子殿下曾奇怪我为什么担心她不答应嫁给我——嗯,说来不怕丢 人,我虽是玩得惯兵法、御得了外敌,却是左思右想也不知怎么才能压得住她——她有没有我,都活得很好,随便编排一场舞就能让自己丰衣足食地过好些年。”
    “呼——”他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来,又说,“所以我只好放弃这事了,无法制住她,只好换个法子。”
    他说着不忘又问她一次:“这些,你介意让满城皆知么?”
    她又说“不介意”,于是他眼睛轻翻:“嗯,同样明晚之前,让长阳百姓知道,我其实是吃过败仗的,在一个姑娘面前。”
    气氛轻松下来,因为他语中不做掩饰的颓丧,队列中有忍不住的低笑声沁出来。
    目光齐聚之下,他转身走近她两步,沉然道:“因为找不到你的父母,所以我无法寄希望于‘父母之命’。”
    她轻一笑,他又说:“而且你也未必听什么‘父母之命’。”
    红衣点点头。
    “所以,我只好问你自己的意思了。”
    她眼帘轻轻垂下,静等着他发问。
    席临川稍稍颔首:“姑娘芳龄?”
    这话实在明知故问,红衣不抬眼看他才得以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答说:“十九。”
    “已过及笄之年,可有婚约?”
    她摇摇头:“没有。”
    他一点头,又道:“那嫁我为妻,可好?”
    不知怎的,众人一边觉得这必是不会出纰漏的事,一边又忍不住为骠骑将军悬了口气。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红衣身上,每个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红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从惊喜交集到顶点的情绪中,抽出了几许理智。
    没有直接作答,她抬起头来,明眸睇了他一会儿,谨肃道:“我有几件事,必须先问过将军。”
    席临川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遂道:“你说。”
    “将军家大势大,嫁与将军为妻,我可还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前排的将士听得清楚,知她是指继续打理竹韵馆的事,不觉一诧。
    短短一瞬后,席临川却更让他们一诧:“可以。”
    红衣忖度着点点头,又问:“婆媳关系自古难处,若日后与令堂生出矛盾,将军可能做到两面的话皆听一听、不一味地偏袒任何一面么?”
    “自然。”席临川应着话,心中自言了句:我哪回让你吃亏了?
    “在我眼里夫妻是平等的,若娶我为妻,将军可愿日后事事都同我打个商量么?我不需要将军事事护我,更想齐力对外。”
    她认真地凝望着他,却见他面色一沉。
    她也随之蹙眉,沉寂了一会儿,他坦然道:“军中机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军纪,其余的,我不做隐瞒。”
    红衣颔首,他也有他不可破的底线,这样先行说明,很好。
    “还有,我承诺不纳妾、不置外室。”席临川主动提及的这一条,惊得前排兵士嘴都闭不上了。
    但凡家业大一点的人家,有几个不纳妾?!
    他……他这么位高权重,他不纳妾?!
    席临川瞥了眼众人这毁气氛的反应,目光挪回来,又一次问她:“嫁我为妻,可好?”


☆、第140章 成婚
????红衣突然紧张起来。
    咬着嘴唇看一看他、又望一望夜色下队列齐整的众人。
    一万将士加上送她来的禁军……一万多人正一同等着她给他的答案。
    从来没有脑补过这样的求婚场面。虽然和普通的“当众求婚”一样有许多人看着,但这些人却不会给带她什么因为顾及后果而生的压迫感——就像他所说的,若她不愿意,他们半个字也不会透出去。
    她再度抬眸望向他。
    火把温暖的黄红光芒把他眼底的不安映照得清晰分明,她和他又已那么熟悉,稍作注意便察觉到他连呼吸都压得轻了。比她更紧张的样子,显是真怕她不答应。
    “我嫁给你。”
    她颔首低语了一句,身后禁军连带着前排将士们,一阵齐齐的松气声。
    席临川却没什么动静,于是她抬头凝视着他,稍提了音,又说了一遍:“我嫁给你。”
    这回,他舒气的声音比他们方才那一声加起来都重些。
    心中喜不自胜,席临川克制一番后还是忍不住,几是下意识地伸了手,猛地将她一拉。红衣一声轻呼后撞进他怀里,他便听得一声羞赧的:“很多人啊!”
    “没事。”席临川一声低笑,臂上将她环得更紧了。像余衡睇了个眼色,余衡一揖,带军回营。
    万人在夜幕下渐渐远去,用于照明的火把也渐渐离得远了。天地之间,似乎一切都空了下来,数名禁军不声不响地静立着,红衣伏在席临川怀中静闻着他的心跳,没了从他怀里挣脱的心思。
    那心跳的变动太明显了。起初重而乱,似是还在惊喜中没有缓过来;而后逐渐放缓下来,变得和她所熟悉的心跳一样沉稳有力。
    又偶尔还会有一声重些的,时而伴着轻轻笑音一起传来,不知是又想起了什么。
    红衣微微一哂,调整一番心绪,终于道:“我困了。”
    席临川“嗯”了一声,说:“我送你回去。”
    ……“送”?!
    她从他怀里脱出来,抬头望向他:“我回家去住。”
    却没想到,他眉头一挑,竟说:“不行。”
    红衣愕然:“为什么?!”
    “我们刚和离了。”他揽过她的肩头往她来时的马车处走,笑声怎么听都带着邪气,“你得等昏礼办完才能进席府,嗯……现下你想住哪儿?竹韵馆?敦义坊?还是另置个别的宅子?”
    “……”红衣哑了,再一次感慨他把流程上的事弄得真够清楚。一直愣着走到车边才回过神,看向车夫,说,“回竹韵馆。”
    。
    “不胫而走”的消息一天间传遍长阳各处,众人啧嘴品评间,越是细琢磨就越忍不住心底的那阵诡异感。
    ——提亲的那位是谁?大司马骠骑将军!传言中竟还说他当真紧张得很、怕对方姑娘不答应,这世道变了啊!
    ——那姑娘又是谁?本来就是他的妾室啊!居然还要先和离、请了户部官员到场把该办的事皆尽办了,然后再娶一次?直接扶正都不成了?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哦,还有。给这名扬万里的少年将军当夫人,在谁看来都是美事一桩才是,可这二位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骠骑将军竟还当众诚恳表示了一番对那姑娘的钦佩、明言她有没有他都能活,更主动承诺不纳妾、连外室也不置,这世道绝对变了啊!
    竹韵馆中因婚事而起的忙碌程度,自这一日起翻了倍。
    也不知席临川怎么做到的,明明不似霍予祚那般是皇室宗亲,竟也劳得尚服局过来量裁昏服。
    红衣对这年代的昏服一点概念都没有,见那女官记完了尺寸,便上前好奇道:“昏服长什么样子?”
    那女官抬眸一笑:“姑娘急什么,我们尚服局连夜赶制,最多两日便做好了,到时候送来姑娘自己看,不比奴婢说给姑娘听来得好?”
    她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却又追问一句:“那将军的昏服什么样子?”
    “呀……”那女官轻一笑,目光一扫她,“这个不能说,必要等到昏礼那日才能看。”
    “……”
    “姑娘的昏服什么样子,我们也不会告诉将军的!”
    一副“很会保守秘密”、“很有职业道德”的样子,红衣的面色阴了阴,问她:“将军的意思?”
    “那倒不是。”那女官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方才去给将军量尺寸的时候,将军也追问姑娘的昏服是什么样子来着。不让说,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红衣心底一阵颤抖,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席临川求皇帝收回那道旨意的事把皇帝惹恼了,现下正在拐弯抹角地打击报复。
    这么一想,皇帝也忒不容易。当初把她赐进席府就是顾念席临川的心思,他必定没料到席临川不仅不领情,还敢直接要他把那道旨意收回去……
    嗯,所以,打击报复就打击报复吧。
    。
    席府上下又一次因为婚事忙了起来,且要迎进门的也还是上次那一位。
    犹是齐伯亲自着手操办昏礼的各样事务,小萄则带着红衣身边的人一起帮着“搬家”。
    此前红衣住在维桢苑,是府里一处极舒适的院子,但这回还是要搬,搬到南雁苑。
    这地方比维桢苑大了许多,看上去自也气派些,于是若要论“温馨”,却是比维桢苑差了点。但后院景致更雅,有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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