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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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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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听到脚步声。
  无聊到打瞌睡的红衣眼睛一亮,缕词却皱皱眉头:“不是公子。”
  侧耳听去,确实不像。席临川的脚步总很稳健,不会是这种鞋子蹭地的细碎声。
  缕词行过去打开了门。
  门槛那一边,一个女官模样的人睇了睇她们,而后声音冷轻地道:“长秋宫传召。”


☆、第22章较劲
  红衣就算是穿越来的,也知道“长秋宫”该是何人居住。
  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不亚于昨晚突然被召进宫。
  除却那女官外,还有四个宦官同来,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圈成了一个正方形,把二人围在中间,好像怕她们跑了似的。
  谁也不说话,蹭地而过的细碎脚步声听着诡异。
  大夏朝的皇宫里,长秋宫位于宣室殿后,后宫最前、三大殿之后,故也称“中宫”。
  除却那三大殿外,就是这一处修得最具威仪。入殿时,红衣和缕词都不自觉地屏了息,按捺着紧张,走进前殿。
  前殿里一派安静,人却是不少。
  主位前挡着一道珠帘,端坐在后的那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身形却看不清面容,红衣兀自猜测着是不是皇后。
  两旁席位上亦坐了几人,各自品着茶或者沉吟着,没有一个说话。
  除了右侧第二位红衣不认识外,另外几个她皆是见过的。因尚不确定帘内是谁,便与缕词一起,先向其中三人见了礼:“敏言长公主安、大将军安,公子……”
  话没说完,席临川已颔了首:“皇后在座。”
  红衣与缕词相视一望,忙又朝珠帘的方向拜了下去:“皇后娘娘金安。”
  气氛一片冷肃。
  “这是我赐到临川府上的人。”右旁最首的敏言长公主先开了口,不咸不淡地说,“临川倒是没胡说。”
  “哪个是缕词?”帘后的声音传来,听着谨肃。
  缕词忙叩首:“奴婢缕词。”
  “听说何府的人伤了你。”皇后的声音悠悠绵绵的,稍稍一顿,“冠军侯为给你出一口气,非迫着何家公子跟你赔不是,从昨晚的闹市闹到今天的早朝,直弄得何将军下不来台。”
  红衣清晰地感觉出身边的缕词浑身一悚。
  皇后又继续说了下去:“陛下要本宫做这个主,本宫能如何做主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比谁都清楚。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缕词踟蹰了好一会儿,面色十分为难。似乎并非在思索“想要什么”,而是实在怕说错了话才不敢妄言。
  红衣默不作声地陪她一同跪着,等了一会儿,听得她颤颤巍巍道:“奴婢什么也不求……”
  “那照这么说,迫着何家公子赔不是的事,是冠军侯为保全席府颜面而为的了。”皇后笑看向席临川,短舒了口气,又道,“这就简单了。你要面子、何庆又舍不下脸来向个贱籍歌姬赔不是,本宫就做个主,赐缕词一死,对外只说是自尽。也赐那几个恶人一死,再在延康坊里给她立个贞洁牌坊,你的面子保住了,与何将军和何公子……朝中重臣,还是和为贵。”
  缕词登时花容失色,不顾礼数地愕然抬头:“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你委屈。”皇后声色平静,“本宫自会厚葬你,许你一份哀荣。若你愿意,坊间街头流传的话本里都可以为你留下一页,流传下去,后人都会赞你贞烈。”
  缕词的面色泛了白,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怔然看向席临川,滞了滞,终究把话都咽了下去,面如死灰地低头沉默。
  红衣同样惊得说不出话,眼眸微抬,目光所及之处,几个宫娥正在侧旁备酒。药粉磕进斟了酒的瓷盅里,想来该是剧毒。
  “来人。”席临川垂眸凝视手中清茶,神色未动,待得有宦官入殿听命,他又道,“送她们两个回府。”
  “临川!”皇后沉声一喝,“你不要太过。”
  席临川面色微阴,搁下茶盏回看过去 :“皇后娘娘还是听臣把话说完吧。”
  珠帘后,皇后稍点了下头。
  “先纠正一处——昨晚西市是臣先起的事不假,但今日早朝,何庆并不在场,并非臣挑事在先,而是何将军先提了此事。”
  众人一愣,一并看向何袤,何袤沉然默认,席临川又道:“在此之前,何庆着人动了缕词也好、臣下战书决斗也罢,都是二人私事,无关‘朝中重臣’,更无关军中。”
  众人各自思量,而后陆续点了头。席临川静了须臾,续说:“所以臣逼着何庆道歉,并非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让何将军难堪。”他说着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将军多虑了。”
  “那你到底图什么?”皇后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亦带些许无奈,“闹得这样大,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连陛下都惊动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缕词。”席临川声色平静。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后娘娘所言,此事出后,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臣打听一二,得知相较指责何庆不善而言,竟是议论缕词自己不安分的声音更多。”
  他稍抬了头,向侧旁退了半步,将挡在身后的缕词让了出来:“还请皇后娘娘细看一眼,缕词也就刚及笄,与皇后娘娘膝下的阳信公主一般年纪。遭此横祸已是不幸,还要担受无端指责,凭什么。”
  他凛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众人耳中:“若不让满城百姓知道何庆认错赔礼,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就洗不干净!臣迫何庆道一句歉,换她日后数年平静,错在哪了!”
  殿里一阵回响。安静之后,都没有人再敢说话,几人齐刷刷地看向皇后,帘后也在静了片刻后,才传出声响:“陛下让本宫平息此事。”
  “息事宁人不能拿无辜者的性命来换。”他半点不让步地一语呛了回去,“伤了人的,是何庆;逼何庆道歉的,是臣。这其中纠葛与缕词何干?没有赐死她了事的道理。”
  连红衣都感觉得到,皇后现在窝火极了。
  席临川不让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个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庆道歉——可何庆明摆着抹不开面子。
  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从那天的晚宴开始。何庆不服席临川为侯,把火撒在她头上,一剑砍过来,席临川拉开她迎了上去……
  之后席临川赢了,下了何庆的剑,当众让何庆难堪了一阵子。
  但是……
  何庆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仅直指席临川出身卑微,更连带着把皇后、大将军都骂了进去。那么……今天这般,又为什么连皇后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顾全大局”,也没有这样豁出去的,何庆那话,损的可是她母仪天下的颜面。
  她抬起眼帘,视线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轻甲后面,暗红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但依旧能看出他后脊笔直,端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红衣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这层镇静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压力。
  皇后气息沉下,不再看他,只问身旁的女官:“酒可备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决。
  “是。”那女官欠身,应得平淡,“已备好了。”
  “端给她。”皇后看向缕词,又说,“吩咐六尚局,各样陪葬的物件,循着翁主的仪制备齐。”
  “姨母您……”席临川牙关紧咬,搭在案上的手狠攥成拳,目光划在那女官面上,“你试试看。”
  气氛僵得愈发厉害了。
  “倒不如缓缓吧。”敏言长公主沉沉静静地开了口,带了几许思量,又道,“本宫好奇一句——既是这缕词的事,旁边那姑娘怎么回事?本宫记得你叫红衣?可是昨日陛下一并召进宫的?”
  红衣抬眸看过去。
  想想宴席当晚大将军到过席府,也知敏言长公主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被这刻意的发问搅得心里发毛,她颔了首,应道:“是。”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公主问得更近了一步,红衣看向席临川——他刻意不提的事,她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话,但冠军侯不许你说了。”敏言长公主一语戳破她的心思,闲闲一笑,看向皇后,“喏,皇后您瞧,到底是临川大了,有些话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赐死缕词,不然就临川这脾气,能拆了您这长秋宫。”
  方才紧张的气氛在她的一席话后成了闲话家常的味道。皇后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那长公主以为如何?”
  “谁知道他不肯说的是什么事。”敏言长公主一声嗤笑,“估计连陛下都不清楚。那陛下让皇后娘娘断这事,可真是难为人了。”
  敏言长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红衣清楚明晰地感觉到她在搅、混、水。
  “依本宫看呢……”敏言长公主思量着吁了口气,“在座的都是和此事相关的人。临川你有心瞒着的事,本宫不逼你说,倒不如……”
  她微微一笑,看向红衣:“红衣,你从你知道的事里,挑句不打紧的说。好歹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知道,他到底赌着什么气。”


☆、第23章隐瞒
  挑句……不打紧的?!
  红衣一阵紧张。
  这话听来简单轻巧,实则并不好办。长公主把难题全推在了她身上,分寸全让她自己拿捏。
  说得轻了,解不了眼前的僵局;说得重了、把席临川不想说的说出来,又都是她的错。
  红衣抬起头,再度看向眼前的背影,眼中满是为难——她怎么知道席临川要瞒的到底是哪一句!
  心知在座的都是人精,眼下这位长公主显得格外精。就这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
  红衣长长地吸了口气,思忖道:“君侯凯旋设宴那晚,何公子要……奴婢跟他回府,给他做妾。”
  “哦。”敏言长公主轻轻一应,顺着又问,“然后呢?”
  她便也顺着答了下去:“奴婢不肯,何公子就恼了。”
  长公主又“哦”了一声,稍稍一笑,再问:“所以呢?他罚你了?还是冠军侯罚你了?”
  红衣喉中微噎,觑了觑眼前席临川的反应。
  可那背影没有反应。
  她咬了咬牙:“都没有。何公子那晚喝多了,借着酒劲就拔了剑,险些一剑砍死奴婢。好在君侯反应快,抢先一步把奴婢拽了开来,挡住了何公子的剑。”
  长公主的目光在席临川面上轻轻一划,笑言了句:“哦,那晚宴上动手,我们多有耳闻,原是还有这样的因由。”
  席临川浅一颔首,认同了她这说法。
  红衣的心越跳越厉害,心说再顺着问下去……那晚的事就差不多全要说出来了,她无意中言及席临川想隐瞒之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长公主倒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后来呢?本宫只听说二人打了起来,后来如何收的场?”
  红衣压力大得一再狠咬嘴唇,答得愈发小心简练:“君侯夺了何公子的剑。”
  “当众?”长公主问得更简练。
  “是……”红衣应道。
  “怨不得。”敏言长公主一副了然的样子,摇着头,短促一笑,“如此不给何公子面子,也就怨不得何庆怀恨在心了。”
  她把问话截在了这一环上,似乎那件事也止于此处而已。红衣静声等着下一步,长公主蹙起黛眉缓了口气,看向何庆:“冠军侯当众驳你的面子是思虑不周,但本宫也得说你一句——红衣怎么说也是席府上的人,你要纳人为妾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你要杀人家泄愤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
  长公主语中一顿,眉头皱得又深了些:“红衣不答应你,那是她懂规矩,若她擅自答应了而冠军侯不肯放人,你脸上不是更难看?自己想不明白,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冠军侯下不来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敏言长公主与何庆的席位间隔着何袤将军,她却没有一句话与何袤有关,品评间亦不询问何袤的意思,倒让何袤也不好插什么话。
  “陛下要朝中和睦、皇后娘娘要息事宁人、冠军侯要为缕词争清誉,何公子还偏不肯退让。”长公主循循地笑了起来,略作思索,又道,“倒不如……皇后娘娘别管这事了。缕词是本宫赐到席府的、何公子是和将军的儿子,就让本宫与和将军把此事料理了。”
  她稍一抬眸:“冠军侯觉得如何?”
  席临川迟疑片刻,终是点了头。
  何袤将军一愣:“长公主?”
  “何将军就先别拒绝了。”敏言长公主没等他说话,“这事本是何公子先失规矩在先,冠军侯目下还肯让将军和本宫主事,何将军别辜负他用心良苦。”
  长公主把“用心良苦”四个字咬得很重。何袤直是一怔,遂点了头,又看向郑启:“那大将军……”
  “就不劳夫君插手了吧。”长公主的笑容倏尔间温和了许多,看向郑启,眼中多有询问之意,“一边是亲外甥、一边是同在军中的将领的儿子……”
  郑启也点了头。
  众人就此从长秋宫中告退。退出殿外,敏言长公主带着缕词一同离开,红衣目送她们离去,心中惶惶。
  也不知道敏言长公主与何袤将军要怎么料理此事。
  “走吧。”耳边一语轻言也带着些不安的意味,红衣侧首望去,席临川也正看过来,缓了口气,再出语时已寻不到不安,“回府。”
  红衣点一点头,随他一道往宫外走。心里为缕词担心极了,很想问问他,他觉得敏言长公主会向着谁。几度欲言又止,末了到底全忍了回去——多问这一句,影响不了缕词的结果;但他若现下心情不好,她多这句嘴,只怕要给自己添麻烦。
  。
  马车停在宫门外,席临川上了车后转身把手递给她,道了句“上来”。
  红衣恰好满腹心事着,一时未作多想,顺势就上了车。
  很快就后悔了,“三心二意”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路,她好生领会了“如坐针毡”的真谛。
  马车行得又不快,她心下认真觉得还不如自己跟着走走,能看看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总好过旁边坐着个席临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席临川。
  这恐怖感,都堪比发现自己和名侦探柯南住同一酒店了。
  他倒是一路都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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