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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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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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翻身,能触到的仍是只有搁在一旁的缎枕,却觉那缎枕抱来也很是舒服、很是让人心安了。
    再醒来时,回想一番昨晚被他从广和苑“挤走”的事,仍是气不打一处来,气了一会儿后却又自顾自地笑起来。揉揉眼睛坐起身,叫了婢子进来服侍更衣盥洗,安安心心地好好吃了顿早餐,然后去广和苑找他。
    大病初愈,他竟还是早早就起了。红衣踏入房门便见陈夫人坐在榻边,她屈膝一福问了安,陈夫人倒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我就不扰你们了。”
    这反应多少让红衣有些意外,却见陈夫人当真不做多留,并非和她客气的意思,便要再度福身送她离开。陈夫人恰行到她面前,伸手一扶拦住了她,也未说什么,就径自离开了。
    红衣抿唇愣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席临川榻边坐下。见他伸手要揽她,当即一避,冷着脸道:“你‘大概很有几天既未沐浴、也未更衣了’。”
    “今晨沐过了也更过了。”他低笑着把她的话噎回去,稍起了身,坚定地将她环了过来。
    红衣将头埋在他怀里,深吸口气,满意道:“嗯,香香哒!”
    “……”席临川被她这刻意放软的话语说得心里都酥了,轻一咳嗽,“这些天,嗯……”
    “郑重道谢就不用了。”红衣轻一哂,明眸望着他一眨,“你也撑得这么累,还是撑过来了,说不好该是谁谢谁。”
    席临川微一笑,伸手在枕边摸了摸,将一本册子递给她:“接下来有些喜事。”
    “喜事?”红衣浅怔,将册子接过来一翻,里面皆是他的笔迹。似是他做备忘而写的,她读下去,喜事还真是不少。
    头一件就是席焕提出要娶小萄了。当然,这只是他自己愿意,席临川解释说:“几天前我已着人去问过父亲了,他不反对。眼下就等着去小萄家中提亲了。”
    红衣点点头:“哦,那是要等小萄家中答应了,然后一并去淄沛办昏礼?我们要同去一趟?”
    一往这处想她还真有点担忧——她到底怀着孕呢,路上就算安排得再稳妥,连日颠簸也必定劳累,万一有点意外就糟了。
    席临川却摇头:“不。小萄家就在长阳,还是我着人去提亲、直接在席府办昏礼方便,嗯……父亲有些过意不去,但说服他也不难就是了。”
    红衣放了心。不用她怀着孕长途跋涉,这事就全然是好事一件了。席焕虽比不得席临川那般十七岁就建功立业,但也是个不错的人;至于小萄……在红衣眼里始终端正不了“主仆关系”的问题,总拿小萄当朋友或是小妹妹看,能看她嫁个好人家,自然也是格外高兴的。
    席临川累日积攒下来的虚弱在七八天后好转得差不多了,席府上下也一切归于正常。陈夫人很快就离开了长阳,二月中旬的时候,席焕和小萄的婚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齐伯亲自带着彩礼去提的亲,傍晚时回到席府,却是直接来见的红衣。
    齐伯的神情有点沉,为难地跟她说:“娘子,有的事……不知怎么跟公子说。”
    红衣疑惑地看看他,只能道:“你先说来听听。”
    齐伯一叹,又摇一摇头,才告诉她:“今天去小萄姑娘家里为少公子提亲,那边……应下倒是应下了,可小萄的父亲看着可真是精明人。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安生,觉得日后相处下去恐怕烦心事不少,您看……”
    红衣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莫说是古代,就算是二十一世纪,很多婚姻也不是“两个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别管席家是怎样的地位,日后都不可能完全将小萄的娘家置之不理,如是那一方心思多,“烦心事”只怕真是不会少的。
    “你去跟公子直接说就是了。”红衣斟酌着答道,“小户人家,看女儿嫁给了将军的弟弟,想算计着从中多得些钱也是难免。临川不会在意这个,别让他们太过分也就是了。至于若贪到要谋个官位什么的……他原也不可能答应。”
    若把席临川的优点排起来,这一点绝对算在头几条里——界限分明,不在意的事情可以潇洒地随便来,触及底线的事情又绝不可能答应,真让他不想忍的事,他当众翻脸连面子都不会顾——她可是在宫里亲眼看过他呛贵女们的。
    “……不是这么回事。”齐伯愈显苦恼,踌躇一瞬后,上前了一步。在红衣耳边轻道了几句话,而后差点被她诧然的反应震聋:“啊?!”
    齐伯点了点头:“嗯。”
    红衣又道:“这不是有病吗?!”
    “……”齐伯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只说,“娘子给出个主意?”
    如此超乎她逻辑范畴的事情,让她给出个主意?!
    红衣哑了半天,忖度不止。手在案上一拍,狠狠道:“别废话!这事跟席焕小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能为此影响他们的婚事。你就当不知道那边打的什么主意,让小萄安安心心过门,若是婚后他们真敢提什么……”
    她一撸袖子,冷眸一扬:“我也不是吃素的!”
    齐伯滞了一会儿,觉得这不是个法子,再想想,又感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
    还未及应下,忽见红衣已离座起身,疾步向外走着,连忙询问:“娘子这是去哪儿?”
    “唔……我还是得跟临川商量商量。”红衣撇着嘴向外走着,解释得很不自信,语气又对此很坦然,“这种事我不拿手嘛。”
    她边是说着,边是舒了口气,心中感慨这种有事能跟人商量着来的感觉真好……
    差一点,就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


☆、第164章 喜事 
????红衣同席临川认真说了齐伯所言之事,二人的想法如出一辙——都觉得这事不是个事。
    是以他们心里有数,未给席焕和小萄添堵,六礼一步步办得顺利。但在筹备昏礼宴席的事上,席焕主动找了席临川,委婉道出的意思,是请些熟人便可,不必办得太大。
    席焕为何这样说,席临川和红衣都明白,无非是觉得自己在长阳已是给兄长添麻烦,就不想再在宴席上再添一次了——他在长阳尚无那么多相熟的人,如若真办得“宾朋满座”,必定大多数都是看在席临川的面子上来的。
    他是好意无妨,二人一时却未敢答应,原因亦很简单——昏礼的事,是夫妻双方的事,他有这好意不要紧,万一让小萄心里不舒服了,不是反倒添乱么?就算小萄不明说什么也没有必要,昏礼这样的大事,还是努力让双方都觉得称心如意为好。
    三月初,婚期将近的时候,席仲舒再次到了长阳。
    住处早已备妥,席焕带着父亲前去,红衣听闻只是席仲舒独自前来,私底下委婉地问了席焕,才知他母亲早亡了。
    四天后,又一场足以引得长阳上下争相议论的昏礼如期举行了。
    能“议论”的话题太多,比如到场宾客十分尊贵——有皇六子、王世子、大将在列;再比如嫁妆很是丰厚——长长的队伍在街上铺开了一里还多,一只只红漆木箱看着就不轻,金银首饰、布匹绸缎齐全。
    然则最引人私语不断的,还是新妇子的出身了。
    这个说:“听说没有?席家少公子的这位夫人,原是将军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那个道:“不止如此,听说那些个嫁妆其实也不是娘家随去的,是席府先备好了送过去、成婚时再抬回来,为了给她撑门面。”
    “嘿,真是好福气!”旁边第三位一叹,“不过席将军也真是洒脱——不管他从前是什么身份,现下到底在这个地位上了。自己娶了个舞姬当正妻不怕,亲弟弟要娶个婢子竟也应了……啧啧,随便换个官宦人家,这二位占个侧室也就完事了。”
    “要不人家能这么年轻就当大司马呢?不在意那些虚的规矩,活得个快意恩仇!”
    ——各样的议论难免有传到红衣耳朵里的,听得她哭笑不得,只得白眼一翻:“关他们什么事!”
    迎亲的队伍前往小萄家门口、再折回席府的时候,也已近黄昏了。满室吉意中,红衣越坐越觉得……自己这一侧的这几个席位,气氛诡异。
    抬眼一划,最顶头自是做父亲的席仲舒,而后给席焕的亡母留了空席,后面是席临川,席临川边上是自己,自己另一边是郑启夫妇……
    抽了口凉气,怎么看都觉得郑启面色阴郁得……异常。
    倒也是难免。席临川的母亲郑念是郑启的姐姐,席仲舒早年“不负责”的事必让这对母子都承受了很大压力。目下郑启眼见席仲舒同席,自是心中不忿的。
    红衣扯扯嘴角,轻一拽席临川的衣袖:“大婚的好日子……他不会揍他吧?”
    席临川啜了口酒:“谁啊?”
    “舅舅啊。”红衣一脸担忧,席临川抬眼看了眼郑启,又问她:“他揍谁啊?”
    “父亲啊!”
    “……不会。”席临川淡定道,“他不高兴是因为别的事。至于我父亲,他要揍早就揍了,还用等到今天?”
    “……”
    好有道理,淄沛可是郑启的妻子的封地,想收拾席仲舒太容易。
    于是见席临川没主动解释郑启为什么不高兴,红衣也就不加追问。片刻后新郎新娘到场,同牢合卺礼仍是庄重肃穆,礼成后,又一并离席敬酒。
    二人自先到了席仲舒面前,席焕先作揖道了声“爹”,小萄亦红着脸随之一唤。
    下一瞬,席临川猛地呛了口酒,红衣微惊之下忙看过去,席临川清着嗓子连连摆手说:“没事……这席焕,突然会照顾人了。”
    她茫然地望向他们,这才见小萄空着手站在旁边有点窘迫,席焕手里却拿着两只酒杯——大概是怕小萄喝得不舒服,所以自己抢过来替她饮了。
    想想席焕刚到长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红衣啧嘴道:“啧啧,成了家就是不一样了。”
    “嗯……”席临川点头,她一睨他,又说:“你当时都没替我挡酒呢!”
    他面色一沉,再扫向席焕的目光符合了三个字:有杀气。
    二人很快就到了他们面前,席焕尚不知自己方才“得罪”了席临川,恭敬一揖:“兄长。”
    小萄屈膝一福,也道:“兄长。”
    接着,他们转向红衣,席焕说:“嫂嫂。”
    小萄也说:“嫂嫂。”
    然后席焕转过头,要从婢子捧着的托盘中拿酒盏来敬酒,定睛一看——托盘竟是空的。
    一时愣住,他正不解,这厢席临川也回了头,从自己身后婢子的手里拿了两只盛满酒的碗来,碗口足有两掌大小。
    其中一只往席焕手里一递,语气豪气万千:“来,你我兄弟畅饮——”
    “……”席焕顿时傻眼,小萄在旁脸都白了,红衣怔了三秒后想到了原因,顿时笑得栽在席临川肩上:“哈哈哈哈……”
    那日,满座宾朋都知道,这位席焕公子在长阳的时日不长,从前宴饮的机会少些,酒量不敌他兄长。
    自那日之后,满座宾朋都说:“唉……席公子也忒惨,宴席刚开始没过多久,被骠骑将军一碗酒灌下去,还得硬撑着继续敬酒。”
    红衣私底下埋怨了席临川好久:“那是你亲弟弟哎!下手真狠!”
    “没有,明明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席临川没脸没皮地驳道。
    她美目一翻:“呸!你就是仗着这是自己的府邸,敞开了欺负他!”
    “对,难得当一把地头蛇。”席临川悠悠笑着承认了,将红衣揽在怀里,在月色下的府中小道上走得怡然。
    红衣又道:“新婚之夜啊!这么灌他……你就不怕影响人家芙蓉帐暖……”
    “不会的。”席临川平静摇头,“喝点酒还助兴呢。”
    “……滚!”红衣一喝,同时一声轻拍声传来,“不许乱摸!”
    。
    从此日之后,席府里便从“一双夫妻”变成了“两双夫妻”。
    小萄如成婚前一样规矩极佳。席焕在时她和席焕在一起,席焕入宫给六皇子伴读时她就来陪红衣,奉茶也好帮别的忙也罢,弄得红衣第二日就受不了了。
    傍晚,没精打采地躺在席临川榻上,什么也不干,理由是:“发现自己太不贤惠,正在破罐破摔。”
    席临川坐到榻边,浅含笑意地摸摸她刚勉强能看出点弧度的小腹:“别摔,你现在是个套娃。”
    ……套娃1?!
    你才是套娃!!!
    红衣狠一瞪他,拽过被子睡觉,以无声表示抗议!
    第三天一早,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小萄又在。
    “……”红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今天不是你归宁的日子么?早去早回,我不差你这一个礼,真的。咱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别这么客气……”
    她说得很诚恳,小萄低垂着首踌躇了一会儿,却道:“我今天……大概不用归宁了,我父亲来席府了。”
    ……啊?
    红衣愣住。归宁又称“回门”,说白了就是新娘子回娘家,据说礼数还挺复杂,娘家还要备宴什么的。但她在现代时没嫁过人,穿越后的父母皆不知是谁,自然也省去了这一步,自己并没有体验过。
    但、但说什么也不应该是娘家人一早上过来啊?!
    “我跟他说了,兄长和夫君都不在。”小萄仍低着头,咬着嘴唇嗫嚅着,“他就说想见见嫂嫂。我……我劝不住。”
    单看她这神色,红衣也能觉出这是有什么隐情。仍是假作未觉地一笑,回说:“你刚嫁嘛,家里怕你受委屈也难免。他想交待什么,我去听听就是,等我梳妆。”
    她笑睇着小萄,眼见小萄的神色在她应下后陡然变得更加复杂,眼眶微微一红像是要哭出来。仍未直接追问,她挑了身合适的衣服、又叫婢子进来梳了个略华丽些的发髻,才带着小萄一起,往正厅去了。
    。
    一路缓缓而行,离正厅还有几丈远的时候,红衣抬眸扫了一眼:正厅中一身形微显佝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正走来走去东张西望,偶尔还笑着对候在厅中的婢女说几句什么,那笑容让红衣浑身不自在。
    蹙眉挽过小萄的胳膊,二人继续往里走去。至了门口,小萄轻声一唤:“爹。”
    正往另一边踱步、恰好背对着她们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目光看向她们,小萄垂眸介绍说:“这是我嫂嫂。”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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