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秫]吉祥纹莲花楼-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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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秫]吉祥纹莲花楼-朱雀-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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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详细地给彼丘讲述一品坟之事;朴锄镇上,杨秋岳之妻孙翠花因伤后操劳,引发高热而亡;方多病伤,李莲花安然无恙。 
  “葛潘”在去熙陵的路上被人暗算而死,霍平川前去的时候一品坟之谜已经揭开,李莲花在此事之中究竟作用如何,依然模糊。劫走王玉玑和风辞的人是谁,纪汉佛心里却清楚得很。 
  莲花楼和笛飞声的关系仍旧不明,但引人关注的已不是这些。 

  百川院西面有一栋独立的小房,四面窗子开得很高,和其他三处房屋毫无修饰的模样有些不同,这栋房子的窗台摆了些花草。霍平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恭恭敬敬地拾起门环敲了几下,“霍平川。” 
  屋里又合上书页的声音,随后有人温言道:“进来吧。” 
  霍平川推门而入,门内立着一个小小的屏风,百川院虽然清贫简易,这屏风却漆黑光亮,上绘百鸟朝凤图,边角皆有破损,虽是多年之物,但仍旧可见当年的精致奢华。绕过屏风,屋内书籍堆积如山,桌椅板凳上都是书册,堆放得零乱已极,却都抹拭得十分干净。书堆之中坐着一人,见霍平川进来抬起了头,“听说见到了‘婆娑步’?” 
霍平川点了点头,在一撂书上坐了下来,仔细讲述他在熙陵的所见所闻。屋中人听得细致,偶尔插言询问一二,霍平川也一一回答。这人姓云,名彼丘,乃当年四顾门中李相夷身边第一军师。听完霍平川的讲述,他长长吁了口气,微笑得很是温暖,“江湖代有才人出,看来李莲花此人并不仅是神医而已……能生擒黄七道长,实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云彼丘当年跟随李相夷之时年仅二十三,号称美诸葛,如今十年过去,已然年过三十,再看他布衣草履、两鬓微白,虽然气质徐和温厚,却似比年龄更为憔悴。 

  “弟子关心的是,取走‘观音垂泪’之人和杉树林中出手救人的人究竟……”霍平川沉吟了一下,“究竟是否是同一个人?”云彼丘道:“杉树林中施展‘婆娑步’之人若有震碎千斤巨石的功力,便不会封不了风辞的气脉,应该不是一人。”霍平川叹了一声:“短短数日之间,在熙陵弹丸之地,居然出现了两位高手。”云彼丘微微一笑,转了话题,“黄七当真说他在熙陵遇到了角丽谯?”霍平川点头,“传闻此女色能惑众。”云彼丘的脸色有些苍白,轻轻咳了两声,“咳咳……当年和门主曾在金鸳盟大殿上见过一面,她的确……的确……”他顿了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言。霍平川关心地问道:“二院主的寒症好些了么?”云彼丘淡淡一笑,笑中颇有自嘲之意,“不碍事的。熙陵此事非同小可,近日我休书两封,你替我寄与武当紫霞掌门和鱼龙牛马帮帮主角丽谯。”霍平川称是,云彼丘缓缓地道:“与其敲击试探,不如请两位百川院一坐,究竟武当杨秋岳、黄旗,‘碧玉书生’王玉玑,‘断头刀’风辞,以及鱼龙牛马帮与熙陵有何关系,一问便知。”霍平川凛然,“二院主说的是,‘佛彼白石’中人不必转弯抹角,应直言相问才是。”云彼丘一笑,“四顾门下不必拘礼,你虽天性如此,但附和之言仍是愈少愈好。”霍平川惭愧得只想称是,却又不能称是,满脸尴尬。 
  “那位李莲花李神医,平川觉得如何?”云彼丘问。霍平川沉吟道:“平川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时似是聪慧绝伦,有时又似是十分糊涂……武功似乎极差,却又似乎失常能克敌制胜,恕平川愚钝,判断不出此人深浅。”云彼丘眼神微微一亮,“他可使用兵器?”霍平川摇头,“不曾看见。”云彼丘又是一皱眉,李莲花与他之前设想的不合,连他也猜不透,“这倒是有些奇了。你看不出他的武功门派?”霍平川反复思虑良久,“似乎并没有什么门派,只是认穴奇准,但内力却差劲得很。”云彼丘点了点头,“他既然号称医术通神,认穴奇准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在方家的客房里,被“美诸葛”判定为“医术通神”的李莲花正在聚精会神地给人把脉,脸上带着文雅从容的微笑,似乎对病人的病情十分有把握。方多病坐在他身边给煎药的碳炉扇火,悻悻然地看着自己的小姨,武林第三美人何晓凤娇滴滴地让李莲花把脉。这位比他妈小十岁的小姨一听说“吉祥纹莲花楼”的主人到了,突然就地了一种说昏就昏的怪病,晕倒在李莲花怀里,此刻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瞟着李莲花的脸。方多病还看得出她目光中有一丝遗憾之色——这位传说中的神医虽说长得还可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何……夫人……何姑娘的病情……”李莲花温和地看着何晓凤,“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服下一剂药就好。”方多病连连点头,越发用力地扇着那火炉——他其实不明白,一向自负精明的小姨竟然没有发觉脉都还没把完就煎药这种医术的奇异之处。一心一意地打量着那位神医,不知盘算着什么念头。看着火炉上那些黑糊糊的药汁,方多病又忍不住想起前不久他刚问过李莲花的一个问题。 
  “死莲花,你怎么知道中了黄七的邪术,要点四神聪、印堂、翳明、十宣来解?” 
  “啊?”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好像见过有人那么治疯子。” 
  方多病目瞪口呆,李莲花好抱歉地看着他,诚恳地道:“我真的好像看到有人是那么治疯……”他还没说完,方多病抱着脑袋一声呻吟,“我永远不要再听你说一个字、永远不再信你说的半句话!” 
  继续瞪着眼前逐渐变焦的药汁,他在心里祈祷小姨把这些药喝进肚里后,在两个月后就能起床并且记住晕倒在李莲花怀里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一品坟事件之后,李莲花在方多病家里住了两天,后来因为想念他的莲花楼告辞离去。在他离去之后,方多病的小姨何晓凤上吐下泻了三个月,并且不敢对人说她是吃了李莲花开的药而弄坏了肚子。 
  然而等方氏的大公子交待完一品坟之事,优哉游哉的回到屏山镇去找李莲花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片青山——那是因为他的视野突然间开阔了许多——那地方本来有栋房子,现在不见了。 
  呆了有那么一会儿,屏山镇的人们看到一位骨瘦如柴的白衣公子指着一片空地暴跳如雷地大骂:“该死的李莲花,又背着乌龟壳跑了!他妈的——”路人皆以同情和好奇的目光看着他,那栋木房子的主人前几天雇了两头牛把房子拉走了,镇里好些好心人还帮了他的忙。问他为什么要搬走,那房子的主人说因为有个要找他报恩的人硬要把家产给他,他受不起,不得不连夜搬走,只是滴水之恩,万万不可要人涌泉相报——这很是让镇上的读书人唏嘘了一把,这般高风亮节,世上已很少见了。 
方多病指着吉祥纹莲花楼搬走后的那块空地骂了一炷香时间,而后仰天长叹:这只背着乌龟壳的死莲花,除非他自己高兴,要找到他难若登天,他已习惯了。 


嫁衣不祥 

  薛玉镇是个热闹的地方,从这儿过去十里便是采莲庄。说起薛玉镇,附近百里之内未必尽人皆知,但说起采莲庄,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采莲庄本是薛玉镇附近一处名胜,山峦清秀池水碧蓝,有四条溪流灌入池中,终年气候温暖,莲花盛开。此处莲花颜色奇异,淡青色的花瓣,清雅秀丽,为文人雅士所青睐,时常有达官贵人来此采莲,故名“采莲池”。 
  约摸五十年前,有人以重金买下采莲池方圆十里之地,修建起一座庄园,把采莲池纳入自家院内,自名“采莲庄”。现任庄主姓郭,名大福,名字虽然俗了点,他却自诩是个雅客。 
  郭大福以经营药材为业,生财有道,衣食无忧,他近来最烦恼的是他儿子郭祸。郭祸自“兮之”,寓意为“祸兮福所倚”,是个吉利的名字,他三岁会背《诗三百》,五岁能读《诗经》、《论语》,是郭大福心头一块宝。六岁那年,郭大福送郭祸上百川院学武,拜在“佛彼白石”四人中最为风雅的一人——“美诸葛”云彼丘门下,只盼他能读书学艺,即使日后不能成为一代侠客,也能做个不俗之人。但月前郭祸艺成回家,却让郭大福烦恼不已——除了舞刀弄枪,喊喊杀杀,这孩子居然把小时候学的字忘得一干二净,看着“蓬莱”念“连菜”,听着孔子自称郭子,只气得郭大福差点没用厨房里那口“锅子”狠狠砸向郭祸的头,儿子不学无术,委实家门不幸、让祖宗蒙羞。 
  正因如此,郭大福早早给郭祸娶了房知书达理的媳妇,希望她好好教导这个不孝子,只盼家门熏陶,能令郭祸有所长进。他以数万两银子下聘,给儿子娶薛玉镇最有名的才女顾惜之入门,结果这位才女体弱多病,未能等到入门就一命呜呼,令郭大福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不得已求其次,郭祸又娶了薛玉镇最有名的青楼名妓蒲苏苏。这位蒲苏苏虽然出身青楼,却既是清倌,又大有诗名,何况既然是名妓,自是比才女美貌许多,于是郭祸也乐呵呵地迎了这为新娘过门。不料不到一个月,蒲苏苏竟在莲花池中溺水而死。一月之内,与郭祸相关的两个女子接连死于非命,薛玉镇的人们不免议论起来,克妻杀妻之说街巷流传,让郭大福烦恼之极。而采莲池发生命案,来此的达官贵人大大减少,更让郭大福恼上加恼。 
  五月十一日,正是青莲盛开的季节,采莲庄却冷冷清清,完全不见了昔日热闹的景象。郭祸丧妻之后多在练剑,把后院郭大福精心栽种的银杏斩去了不少,重金购买的寿山石打裂了几块,并沾沾自喜练武有成。郭大福这几日只对着冷清的院子和账本长吁短叹,他幼时丧母、少年丧妻,如今又不明不白死了儿媳妇,莫非他年轻时贩过的那一次假药报应在了妻儿身上?也不对啊!郭大福苦苦思索,若是报应——怎会连他那没有记忆的亲娘都报应了?他老娘死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尚未贩过假药哩! 
“老爷。”丫鬟秀凤端着杯热茶过来,“庄外有位公子说要看莲池,本是不让他进来的,但最近来的人少,老爷您说……”郭大福听到她说“本是不让他进来的”就知道敲门的多半是个穷鬼,想了想不耐烦地挥挥手,“啊……进来吧进来吧,自从苏苏死在里面,还没人下过水,去去晦气也好。” 
  “这里是……哪里啊?”郭大福脚边的莲花池里突然“呼啦”冒出一个人头来,同时有个声音茫然地问,“爬上来的台阶在哪里?有人在吗?”秀凤“啊”地尖叫一声,那杯热茶失手跌落,水中的人“哗啦”一声急忙缩了回去,郭大福这才看清莲叶莲花底下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不禁一迭声叫唤家丁:“来人啊有贼!有水贼啊!” 
“水贼?”莲花池里的人越发茫然,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突然醒悟,“我?”秀凤惊魂未定地连连点头,突然认出了他,“老爷,这就是刚才在庄外敲门的李公子。”郭大福将信将疑的看着浑身湿淋淋的那人,“你是谁?怎么会在水里?” 
  莲花池里的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庄外那座木桥有点滑……”秀凤和郭大福一怔,原来此人摔进庄外溪流,被溪水冲入莲花池中,倒也不是水贼。“你是来看莲花的?”水池里的人连连点头,“其实是……因为我那房子的木板少了一块……”他还没说完,郭大福脸现喜色,“你可会作诗?”水池中人“啊”了一声,“作诗?”郭大福上下看了他一阵,这被水冲进来的年轻人一副穷困读书人模样,“这样好了,我这采莲庄非贵人雅客不得进,你若是会作诗,替我写几首莲花诗,我便让你再庄里住上三天如何?” 
  水池中人满脸迷茫,“莲花诗古人写得就有很多啊……”郭大福满脸堆笑,“是、是,但那写的都不是今年的青莲,不是么?”水池中人迟钝僵硬的脑筋转了两转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命案以后采莲庄名声大损,郭大福冀望传出几首莲花诗,换回采莲庄的雅名。“这个……那个……我……”水池中人吞吞吐吐,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我会作诗吧。” 
  郭大福连连拱手,当水池里湿漉漉的年轻人“会作诗”之后,俨然身价倍增,“来人啊,给李公子更衣,请李公子上座。”水池中的“水贼”摇身变成了“公子”,在水里温文尔雅地拱了拱手,好像他千真万确就是起步城市的才子一般。 
  这位掉进水里的“水贼”,正是刚刚搬到薛玉镇的李莲花。他那吉祥纹莲花楼被牛拖拉的时候掉了块木板,虽有补救之木材,却苦无花纹,不得以李莲花打算亲自补刻,四处寻找莲花为样板。这日到了采莲庄,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冒头出来就成了会作诗的李公子,倒也是他摔进水里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公子这边请。”秀凤领着李莲花往采莲庄客房走去,“客房备有干净的新衣,李公子可随便挑选。”李莲花正在点头,突然脚下一绊,“哎呀”一声往前摔倒,秀凤及时将他扶住,“庄里的门槛有些高,小心些。”李莲花低头一看:果然,采莲庄的门槛比寻常人家高了那么一寸,不知道的人很容易被绊倒。“惭愧、惭愧。”秀凤很快引他进了一间宽敞高雅的客房,开窗便可看见五里莲花池,风景清幽怡人,房内悬挂书画,窗下有书桌一张,笔墨纸砚齐备,以供房客挥洒诗兴。秀凤退下之后,李莲花打开衣箱,里头的衣裳无不符合方多病的喜好,皆是绸质儒衫,偶尔小秀云纹,十分精致风雅。他想了想,从里头挑了一件最昂贵的白衣穿上,对镜照了照,欣然看见一个才子模样的人映在镜中,连他自己也满意得很。站起身环视这雅房,墙上裱糊的字画龙飞凤舞——“人面莲花相映红”、“莲花依旧笑春风”,甚至于“千树万树莲花开”这等“绝妙好辞”比比皆是,落款都是某某知县、某某庄主、某某主人。李莲花着实欣赏了一番,转目往窗外望去,青莲时节,窗外莲叶青青飘摇不定,淡青色小莲隐匿叶下,煞是清白可爱,比之红莲青叶别有一番风味。 
  突然这静谧幽雅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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