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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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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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惠子冷漠地招呼道,但没有应答声。
  惠子犹豫不决。为了照顾冲村,她把昨晚服侍长田的事交给了铃子。烫伤事件以后,铃子在女服务员的房间里睡的觉。也许长田平时早起早睡,惟独今天想睡个懒觉吧。但是,一贯谨小慎微的长田睡下时没有将拉门锁上,这使人感到蹊跷。
  于是惠子走进里间,轻手轻脚地稍稍打开了隔扇。房间里有些昏暗。屋檐一侧的窗帘还紧紧地拉着。惠子忽然看见毛巾架斜靠在桌子上,那张桌子也倾斜着,桌上的茶碗盘悬在桌子边差一点就要滑落下来。
  惠子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应答,她便拉开隔扇走进房间。
  被窝朝壁龛铺着,没有睡过的痕迹,枕边亮着一盏小台灯,热水瓶翻倒在席子边,淌出的水湿透了席子。十张草席大小的房间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惠子发现长田时,已经过了一些时间。至少惠子是这么感觉的。事实上也许还不到5分钟。
  长田仰面躺在连着客厅和浴室的走廊里,挺着肥胖的腹部,白底青花纹的浴衣压在他的身子底下,浴衣腰带缠绕着他那红褐色的脖子,在喉结处紧紧地打了个结。
  几名警官立即从修善寺赶来。其中也有权藤。警察马上进行现场勘查。勘查结束后,尸体被送去解剖。光靠现场勘查就大致可以推测作案的状况。
  长田的死是浴衣腰带缠绕所致。除此之外,死者的后脑部还有击打伤,但这不是致命的。看来凶手使用钝器──可能是掉在壁龛下面的陶制香炉──在后脑部猛击一下,趁对方晕眩时用腰带缠住他的脖子。但是从挫伤的深度来看,不难想像,那一击打偏了,两人随之进行了激烈的搏斗。最后长田精疲力竭,在浴室前被绞杀了。惠子没有马上发现的原因是因为客厅一边的隔扇关闭着。
  接着就是推算作案的时间。这时,昨夜的烫伤事件给作案时间的认定意外地提供了方便。
  前一天下午,长田是1点之前到达的伊吹山庄。他洗澡后于6点进晚餐,正在这时,一个从热海来的、叫山形修造的旅店老板拜访了长田。山形没有在长田这里吃晚饭,但和长田的女服务员悄悄地交谈了有一个小时。
  山形离开时是7点左右。这天夜里负责服侍长田的女服务员铃子正好去收拾餐桌,还和山形打了个照面。
  为了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在女服务员的房间里蒙头睡觉的铃子被喊起来,并被带到警官的面前。一听是警察,睡眼惺忪的铃子顿时魂飞魄散,表情呆滞,当得知旅馆里发生了凶杀案时,她才慢慢地镇静下来,回答起来也格外流利,仿佛暗暗地有些宽慰,觉得这起事件会冲淡人们对昨夜烫伤事件的印象。
  据铃子说,她去收拾餐桌时,长田一副不悦的目光眺望着院子,说睡觉前他还要洗一下澡,刚才用过的浴水不用换。
  铃子收拾餐桌,麻利地铺好被子就离开了房间。因为她听惠子说,长田睡觉很早,平时住这里时一般在8点到8点半之间就睡下了。
  服务台接到长田打来的电话,说他被烫伤了,要点烫伤药。那时是8点16分。权藤和芙美江都清楚地记得,长田打来的电话是紧接在峰岸的电话之后。
  8点20分,药店送来了獾油。芙美江把獾油装到小瓶子里,让铃子送往古里阁,紧接着芙美江也走出院子去了冲村的客厅。
  8点25分左右,铃子在古里阁的门口喊道:“药送来了。”据铃子说,当时浴室里点着灯,从浴室里传出答应声,说“烫伤得不厉害,现在正在洗澡”,她就把药放在了门口外面。
  芙美江也可以证实当时的情况。那时她正要去看冲村,因此跟在铃子的后面停下脚步注视着。据她说,虽然没有听到长田的声音,但清楚地感觉是铃子和长田在对话。
  铃子把獾油放在门口的装饰橱里后就返回了主楼。芙美江便径直匆匆地赶往山月阁。
  走进冲村的客厅以后,芙美江还透过窗户,不时地向古里阁门口的装饰橱望去。两幢偏房之间另有一幢溪流阁,但三幢建筑形成一个较平坦的三角形,所以能够看到古里阁房门的一部分。但是,芙美江说,铃子把药送到之后,至少有5分钟没有看见长田出来取药。
  大约1个小时左右,以权藤为主,将阿团他们叫来商议之后,芙美江和惠子一起离开山月阁时,古里阁已经熄灯了,里面悄无声息。芙美江心想,长田喜欢早睡,肯定已经睡下了,看他此后没有说什么,估计烫伤并不严重,等明天再去看望吧。于是芙美江径直走过古里阁的门前。对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芙美江总是希望往后拖延,进行冷处理。
  同时,在死者长田的右手腕上,发现了尽管很小却明显的烫伤的水泡。早晨惠子去古里阁时,涂在烫伤处的白色獾油已经完全被吸收。盛放獾油的容器还放在门口的装饰橱里。但是,警方讯问铃子时,她说容器的位置与昨夜她看到的稍有不同。
  从这些事实推测,长田在8点30分之后到过门口,当场涂抹好獾油以后回房,接着就被杀了。

  6

  当天中午过后,设在修善警署的搜查总部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
  昨夜8点半,在下坡通往伊吹山庄的坡道入口处巡逻的派出所警官,发现有一男子在坡道边上的草丛中拼命向坡上奔跑。
  当这名警官正要例行公事上前盘问时,这名男子钻进停在路边黑暗处的小车开走了。因此,警官记下了汽车的车号。
  “时间是8点半,这确定吗?”署长栗冈叮问道。
  “没错。我记住号码后看了看手表,是8点30分。”这名年轻的警官神情顿显紧张。
  栗冈看了一眼身旁的权藤,一副扫兴的样子。但是,不管如何,这个情报不能忽视。警方马上查找汽车的主人。没过多久,便查明是热海的旅馆老板山形修造。也就是拜访长田的那个人。
  傍晚,山形受到了热海警署的传讯。
  山形修造,五十五六岁,体态肥硕,脸上露出一副宽厚的笑容,仿佛在掩饰内心里的惶恐。参加讯问的,除了热海警署的警官之外,还有从修善寺警署赶来的权藤和比权藤小一岁的小田。
  “你们说得没错,我是7点左右离开的伊吹山庄回到了长冈,但是……我想起一件急事,又返回去了。那件急事,就是……其实我把票据留在长田君那里……不!我都说了吧……”山形面露愧色,唇角在微微颤动,“我弟弟也在热海开一家小旅店,他想另建旅馆,但苦于没有资金,便托我当担保人,向长田君筹措500万。那是三月的事情,当初我答应一个月后归还,所以按长田君的要求,我开了4月5号归还的字据。”
  “就是说,在你弟弟无力归还时,就用你的保证票据兑现吗?”
  “是的。到了前天,弟弟对我说他凑不出钱。但我也无法在5号前凑齐500万……于是,咳!昨天傍晚我就拜访了长田君,希望他无论如何将归还期延迟半个月,但长田君怎么也不肯同意,嘴上说很同情我们,手上却挥动着我的票据嘲笑我。当时我也不由得冒火了,说他这个人光认钱。我踢了一下席子就走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又改变了主意,我觉得只能再去央求他……”
  “那么,你就返回伊吹山庄了?”
  “是啊……我8点15分回到伊吹山庄的停车场。我可以从大门口进去,但我和老板娘是同行,本来就认识,而且见面后我才知道,锅炉工阿团还是我小学里的同学,那种事让人知道很难为情的,所以这次我就没有进主楼,而是直接去了偏房。”
  山形把汽车停靠在道路边的黑暗处,穿过草丛径直走到古里阁的门廊一边。那时,他记得是8点20分左右。
  他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客厅里有些暗,但浴室里开着灯。他估计长田正在洗澡。门廊的拉门关着,窗帘也拉着,但角落里有一扇窗户没有锁上。
  “到了我这把年纪还会干出那种事,真让人无地自容啊……我是鬼使神差吧,一走进客厅,见长田君不在,便不由自主地从长田包里抽出那张保证票据后就逃跑了。当时长田的包放在壁龛的边上。”
  山形那满是赘肉的面庞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据他所说,他去伊吹山庄时是沿着草丛里的小道下坡的,拿到保证票据,然后又沿着这条小道跑上山坡,回到汽车边时被巡警发现了。
  “那时还以为长田君在洗澡,现在回想起来,长田君也许已经被杀了吧。因为我没有听见浴室里传出水声。”山形不知道烫伤事件,他皱着眉,一副确信无疑的口吻补充道。
  “客厅里怎么样?乱不乱?”没等热海警署的警官提问,权藤插嘴道。
  “我那时已经糊里糊涂了……我想不起来了。只有架子上的一盏小灯亮着,也许是微暗吧,只是……只觉得壁龛的香炉倒在地上……”
  山形一副游移的目光追溯着记忆。据他说,他在壁龛前跪着靠近皮包的时候,碰到一件硬器,他记得自己无意中还用手把它推开了。
  “你能肯定吗?”
  “不能肯定……那是否真的是香炉……”山形无法确认。
  “你和长田君交往很长时间了吧?”
  知道从现场的状况得不到再多的收获时,权藤改变了话题。于是,山形随即露出释然的表情。
  “不!就最近三年啊。要说起来,他的口碑不是很好啊。”
  “具体的,你是指什么样的事情?”
  “详细的事情我不清楚,他过分在意自己以前的贫困生活,对名人和上流社会抱有强烈的憎恨,常常探查出那些人的隐私进行勒索……我好像听人说过,那个冲村真也可能也是这类受害者。”
  山形眯着眼睛打量着警官们的脸,仿佛在揣测着警官对他这句话的反应。
  权藤注视着他的表情,幡然醒悟。
  如果没有那起烫伤事件,山形的嫌疑不就是难以推翻了吗?
  但是,由于那起事件,至少可以证明长田在8点半之前没有被杀,这样勉强证明了山形不在现场。烫伤事件,对有的人来说是出乎意外的偶发事件,但对有的人却是救命的稻草。

  7

  离开热海警署以后,权藤和小田马上对山形的弟弟山形谦二进行了调查。
  经调查得知,他在案发的前一天因患十二指肠溃疡住进了市内的医院,案发那天没有离开过医院,在他的周围也没有找到与案件有关的可疑人物。
  深夜,两人回到修善寺警署。
  这时,东京方面送来了有关被害者长田源一郎的情报。长田,48岁,金融业者,在东京目黑区有一家事务所,但事务所里只雇了一名女事务员,日常事务几乎由他亲自操办。因此那名女事务员也不知详情,只知他和朴素的外表不同,暗地里流动着巨额资金。同时,据女事务员反映,长田不知从哪里拉来的关系,和年轻的政治家和导演都有交往。在和他谈生意的人中间,有好几位这类的社会名流。
  长田有个叫“邦子”的妹妹,三十四五岁。不!表面上是妹妹,其实好像是他的情人。邦子常来事务所。她长得清秀妩媚,细长的眼睑里隐含着叵测的妖冶。
  邦子在银座的“黑蔷薇”酒吧里当招待。导演和作家等名流经常光顾那家酒吧。由此产生了一种推测:她以独特的魅力和他们接近,探出了什么把柄,再向长田汇报。长田会不会以此要挟他们?
  这种推测是根据女事务员和黑蔷薇的酒吧女招待们的反映得出的,警官不可能找到证据。这种类型的犯罪,因为没有来自受害者方面的举报,所以要证明这种类型的犯罪事实是困难的。
  然而,大约半年以前,邦子突然从长田的身边销声匿迹了,还辞去了黑蔷薇酒吧的工作,以后去向不明。不知是因为和长田闹翻了,还是为结束那种酒吧女服务员的生活而隐姓埋名了。
  以女事务员的反映和留在事务所里的文件作为线索,警方在东京查到几名涉嫌人员。但经调查,他们在案发时都不在现场。在涉嫌对象中也出现了冲村真也的名字,但权藤自己证实,案发那天夜里7点半以后,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房间。
  女事务员不在现场的证明是不可动摇的。警方立即着手调查邦子的去向。不过,杀人现场显示,凶手显然是比长田更有臂力的人。嫌疑的集中点便再次回到山形的身上。
  小田微微涨红着脸,探着身子道:“刚才我在火车上想到的……山形会不会是在8点15分左右返回的古里阁,比他供述的时间稍稍早一些?长田因洗澡时被烫伤打电话给服务台要求送药之后他就将长田杀害了?”
  “你是说,铃子去送药时,浴室里传出的回答声是山形的?”将要接近退休年龄的署长栗冈稳重地赞同道。
  “是的。听说当时他回答‘我正在洗澡,药就放在那里’。但是仔细想来,尽管烫伤的范围很小,但连水泡都烫出来了却还去洗澡,这令人感到奇怪。长田那时已经被杀,山形会不会是为了把铃子赶开才急中生智那样回答的?当时大约是8点25分,估计此后如果山形马上关了浴室里的灯,拼命奔跑,正好可以在8点半左右回到停着的汽车旁。”
  “但是,长田的烫伤涂了獾油。这怎么解释?”
  “假如山形手边有獾油,他可以把长田勒死后涂上去。长田打电话要烫伤的药,所以女服务员早晚会将獾油之类的药送来吧。因此如果事先涂上去的话,在尸体被发现时就会起到推迟死亡时间的效果……”
  “这样的推理太偶然了吧?如果是薄荷油之类还说得过去,但獾油……”
  这样的反驳,小田似乎也能够理解,他咬着嘴唇颇感遗憾地看着桌子的一角。
  “山形事先带着獾油,这种巧合不太可能。”
  短暂的沉默之后,权藤抬起头来:“假如他事先知道会出现烫伤事件的话,怎么样?就是说,如果小学同学阿团告诉他,让铃子或什么人趁冲村在洗澡时从水龙头里突然放出开水……我认为这不是不可能的。阿团从铃子的好奇和打听锅炉房作业等情况来制订作案方法,计算冲村的到达时间和吃饭时间等,可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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