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欢，随意挑吧，剩余的分给殿中的人，再拿一些给母妃殿中的人，他们辛苦了。”景宸摸着灯笼上栩栩如生的美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够了，孟焱。”孟焱自景洛宫回来，一脸恼怒，挥剑在院中舞，毁了不少红梅，我实在看不下去，怕他走火入魔，举剑，抵挡他，两剑相撞，我一时不敌，右手一震，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红瑶，你没事吧，你怎么这般傻？”我捂着右臂，强忍疼痛，孟焱眼中恢复清明，收起剑势，紧张的查看我的右臂。
“无碍，孟焱，你当真喜欢那三公主？”
“喜欢又怎杨，不喜欢又怎样？红瑶，我们都身在皇宫又怎么能有自己的思绪，那三公主聪明伶俐，与她联姻，倒也不失美满，原本以为将她放在北魏宫中是安全的，没想到她美貌竟如此吸引人，倒是我失算了。”孟焱想起沈慕白看景宸的眼神，双拳紧握。
“你…。”
“太子殿下，西楚传来消息，东竭知晓皇上与您皆不在宫中，派大军压境，已到边关外，顾将军已带兵前去迎战，皇上请殿下与他速速回宫。”
“好，红瑶为我收拾行装，我去面见父皇。”
“是。”我看着孟焱高大的身躯，越走越远，仿佛我们之间的距离，隔着咫尺天涯，我心中有些悲凉，还是默默为他收拾行装，看来今年的冬天又要不平静了。
☆、第三章 解愁思
西楚终结束了对北魏的拜访，来时满车礼物，去时又带着北魏的供奉，孟焱临去时，回头深深看了眼红色的宫墙，我知晓他在看什么，等什么，可惜，她终究不会来，我御马到他身边，他苍凉地说走吧，还有很多时间。
北魏文帝二十五年，景宸十二岁，沈慕白十五岁，孟焱十八岁，景莘十四岁，李牧十九岁。
西楚经两年的战斗，终击退了东竭大军，得以生养生息，但西楚皇帝孟曌因中了冷箭，不治身亡，皇位落在羽翼丰满的孟焱身上，在那个严冬，孟焱披上黄袍，终于登上那权力的顶峰，改国号为元，世称元帝。
“皇上，西楚送来告书，太子孟焱五日前登上帝位，定国号元。”
“既然送来告书，吾朝也需派遣使者恭贺元帝登基，众卿家可有合适的人选？”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已不同前几年，只能靠在龙椅上，艰难地上朝，朝堂下众卿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言，生怕文帝派自己去西楚，像那二皇子一去不复返。
“启禀父皇，儿臣愿前去西楚，以修两国秦晋之好。”李牧已十九岁，俊美的容貌很好地继承了李俭和先皇后的优良基因，他如今已活跃在朝堂之上，成为了李俭的好帮手，李牧在处事上手段虽有些狠辣，但子嗣单薄的李俭还是很看好李牧。
“不可，牧儿，你二弟已身在西楚，朕岂会再让你离开朕的身边。”李俭近年身子不好，身边只剩下李牧，和四皇子李祁，三皇子早夭，实在不想自己的孩子再去犯险。
“父皇，儿臣…。”
“不必多言，想吾堂堂北魏，竟无人敢去西楚么，咳咳。”李俭有些恼怒，用力拍桌子，气上心头，不停咳嗽，李牧竟不顾宫规，抬步到龙椅边，为李俭抚背。
“父皇，请勿动怒，儿臣倒有一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咳咳，牧儿，说说看是谁。”李俭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没有怪罪李牧冲上龙台的无礼。
“沈太傅德高望重，他去必能显示我北魏对元帝的重视。”
“这，太傅年纪老迈，怕是经不起折腾。”李俭没想到李牧说的人是沈太傅，满朝上下倒也没沈太傅这样德高望重的，可若是自己应下，必会被天下人说薄情，竟要已六十七岁的太傅出使西楚。
“父皇，太傅饱读诗书，忠肝义胆，为北魏尽心尽力，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太傅必不会推辞，还请父皇准许太傅出使西楚。”李牧退下龙台，跪在堂下，一群大臣也纷纷跪下请求。
“罢了，就依你吧，朕累了。”李俭脸色铁青，似是不满李牧的建议，在太监的退朝声中，恼怒地离去。
“传皇上旨意，太傅沈瀚忠心耿耿，教导皇子尽心竭力，特封左丞相，钦点其明日出使西楚，望其不复皇恩。”一太监举着明黄的圣旨到国子监宣读，因还在上课，因而都跪在地上听圣旨。
“老臣多谢皇上厚爱，定不复期望。”太监扶起沈瀚，将圣旨交付给他。
“爷爷，您年纪不小，此去西楚路途遥遥，一路上车马劳顿，皇上怎么会让您出使西楚。”沈慕白如今的身量已高出沈瀚一个头，扶着沈瀚的胳膊，看着沈瀚斑白的两鬓有些担忧。
“子湛，切勿妄言，我还能未北魏出力，那是我的荣幸。”沈瀚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景莘、李祁和景宸，阻止了沈慕白的话。
“各位殿下，公主，老夫此去，不知何时归来，日后学业就由子湛教导，望各位好好学习。”
“多谢太傅教诲，望太傅平安归来。”三人朗声祝福。
“恩，今日的课时就上到这吧，各位回去也需多加温习。”看着教导了七年的孩子，如今要离去，有些怅然，沈慕白轻抚沈瀚已经略弯的脊背，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慕白，你不必过于担忧，太傅此去只是送礼，西楚元帝不会过于为难。”景宸穿着宫女的衣衫站在沈慕白身边握着他的手，在十里亭一起送别远去的沈瀚。
“景宸，谢谢你，我送你回宫吧。”沈慕白回握景宸的手庆幸身边还有她的陪伴。
“我好不容易出了皇宫，你就这么着急送我回去，反正今日不上课，你带我去民间看看可好？”景宸眼神中满是期待，沈慕白只能点头应下，嘱咐她要跟在自己身边不能随便离开。
热闹的街头，起此彼伏的叫卖声，临近过年，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手里提着满满的货物，鞭炮声噼里啪啦，十分热闹。
“慕白，这个是什么，好香啊。”景宸站在一个烤番薯的摊位，贪婪地闻着香味。
“烤番薯，景宸想吃？老板，来两个烤番薯，要甜一点的。”沈慕白宠溺地看着景宸。
“好嘞，公子，五文钱。”老板用纸袋包好两个烤番薯，递给沈慕白，沈慕白从锦袋中拿出五个铜板给了老板，剥去烫手的皮，递给景宸。
“慢点吃，小心烫。”
“唔，好吃。”景宸细细品尝这宫中没有的小食，没一会又被旁边的胸口碎大石吸引。
“哇，慕白，这也太吓人了，那人不会死吧。”景宸只有在沈慕白面前才会露出天性。
“不会，这只不过是些小把戏，你若害怕，我们去别处吧。”沈慕白习惯性牵起景宸的手，带着她去别处。
热闹的街充斥着景宸欢愉的笑声，虽今日景宸穿着朴素的宫装，也难掩她的美丽，与沈慕白在一起，郎才女貌，很是相配，第一次来到集市，景宸有些流连忘返，到处看，沈慕白手上已经提了不少东西，天色慢慢黯淡，街头换上了柔和的灯光，景宸站在一座华丽的楼宇前，楼前有很多衣着暴露的女子招揽客人，浓浓的脂粉味，让景宸眉头一皱，打了个喷嚏。
“慕白，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这些女子穿成这样，难道民间男子都喜欢这样的女子？”景宸看着一个个男子搂着女子的腰肢，进入那楼宇。
“不是，景宸，去那的都不是正经人，好了，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宫吧。”沈慕白脸一红，想带景宸离开。
“是么，为何皇兄会在此？”
“大皇子？景宸怕是看错了，我们先回去吧。”沈慕白顺着景宸的视线看去，竟看到一身华服的李牧，带着几个小厮，笑着迈入那楼宇，他立刻挡住景宸的视线。
“这样啊，应该是我看错了，皇兄怎么会在这，我们回去吧。”景宸好笑地看着沈慕白烧红了的脸，随他一起回那个精致的牢笼。
北魏文帝二十七年，文帝驾崩，大皇子李牧继位，改国号为成，拜前丞相沈瀚之孙沈慕白为左丞相。
景宸十四岁，沈慕白十七岁，孟焱二十岁，景莘十六岁，李牧二十一岁
清瘦的身影一袭暗绿色官袍，站在皑皑白雪中，任凭那雪花坠入，在衣衫上凝结成露珠，双手缚后，看着枝头的红梅，思绪万千。
“慕白，两年了，太傅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皇兄，喜怒无常，你在他身边，还需处处小心。”一袭粉色宫装，倾国倾城的美艳，火红的洛神花印记，女子踩着柔软的白雪，站立在男子身后。
“景宸，天凉，我们进去吧。”沈慕白牵起景宸有些凉意的手，温暖的手，融化了这冻人的凉。
“好。”景宸看着虽然表面还是那样的谦和温润，只有自己明白他内心的苦楚，右手回握。
两年前，沈瀚带着使命出使西楚恭贺孟焱登基为帝，不曾想竟在使团到达西楚境内遭遇杀手，几车满满当当的礼物被洗劫一空，随行的官兵也没斩杀殆尽，丝状可怖，孟焱得知消息，匆匆前往，已回天无力，清点尸体，竟不曾发现沈瀚的尸首，派人寻找，遍寻无果，孟焱派人将消息传往北魏，文帝震惊，沈慕白请求去西楚彻查，要求孟焱给个交代，不到三日，西楚各大臣家中竟莫名出现很多宝物，经沈慕白辨认，那些宝物便是北魏丢失的那批宝物，一时间哗然，世人皆指责是孟焱所为。
“慕白，搜寻到的宝物，会不会是孟焱派人截了，再杀人灭口？”一瘦小的小厮，穿着一袭黑色的粗布衫，一张瓜子脸上布满了红色的疙瘩，眉宇间有一颗硕大的红痣，生生毁去一张脸，唯有一双灵动的眼滴溜溜地打转，与沈慕白坐在房中分析。
“不会，孟焱没这么傻，那些宝物本就是我朝进献的礼物，他犯不着这么费力截自己的宝物，况且，宝物在西楚找到，虽然少了几件稀世珍宝，但这些对他没有好处。”
“慕白，说不定他就是想转移视线，又得了宝物，还搓了我们的锐气，让我们以他为守护神。”
“吱呀”房门打开，一袭月白色的便装，刚毅的脸庞，带着些许恼怒，不顾房中人的讶异，自顾自走进房中，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看着那丑陋的小厮。“公主此话，未免让本皇伤心，在公主心中，本皇是这样的人吗？”
“你，如此无礼，不晓得进来要敲门的吗？”小厮有些愤怒，跳起来看着悠闲的人。
“呵呵，我向来如此，倒是景宸你，这装扮倒是，很可爱，你化身小厮，却和主人共坐一桌，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景宸，坐下吧，不知元帝深夜大驾光临所谓何事？”沈慕白安抚炸毛的景宸，景宸鼓着腮帮子坐下，气呼呼地喝下一杯水。
“红瑶，告诉他。”孟焱眼中全是笑意，吩咐站在身后的我。
“我朝探子西楚和东竭边境发现那帮截货杀手的踪迹，随即暗中跟随，却在云石林失去了他们的踪影，相信他们的落脚点定在那石林中。”我将一封拆封的密函交给沈慕白，看到他眉头紧锁。
“怎么样，沈公子聪明绝顶，相信定能知晓其中的奥秘，还请沈公子放心，令堂的事，我必会仔细追查，有些事，不是光靠主观就能判定，西楚的风景虽比不上北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明日可否请沈公子和这位，小厮赏脸，让本皇带你们领略一番？”孟焱调笑看着还在生气的景宸，红润的脸颊上沾着几颗疙瘩，倒显得有些可爱。
“多谢元帝美意，明日定会赴约。”沈慕白躬身行了一礼，孟焱神清气爽地带着我离开。
“如何？”孟焱贴近我，在我耳边轻语。
“西北角有一个，东南方也有一个。”
“很好，明日带这几只老鼠逛逛我西楚，他们也辛苦了。”孟焱在沈慕白到达西楚的第一天并没有安排他住在华丽的皇宫，而是将他安排在，西楚最好的客栈。
“慕白兄，我今日身体不适，可否借你这小厮一用，小宸，扶我一把。”刚出客栈，孟焱装出一副病态，死皮赖脸地拖着景宸的手，不由分说半边身躯靠在景宸的身上。
“孟公子还真是不客气啊。”景宸堪堪扶住，尽量保持距离，咬牙瞪着孟焱那张笑颜，恨不能踩上几脚，景宸也觉得奇怪，为何遇上这孟焱，自己原本有的冰冷都化为了恼怒。
“孟公子身子不适，还劳烦您带我们领略西楚风光，真是在下的不是，若孟公子难以支撑，不如我们改日再去。”沈慕白看着他们，胸口升起一团浊气，双手紧握。
“无妨，你这小厮，真是灵药，我这一靠，身子便舒适了不少，红瑶，你在前头带沈公子，我要好好讨教，这小厮有何秘方。”孟焱收起不正经，站直身子，扯住企图逃走的景宸的袖子，一脸笑意。
“是，沈公子，请。”我虽不愿，但还是听话地跟沈慕白走在前面，竖起耳朵听五步远的孟焱和景宸的交谈。
“孟焱，你昨日从哪看出我的身份？”景宸无可奈何走在孟焱身边，抬头费力地看比她高出许多的孟焱。
“小宸天人之姿，美艳动人，岂是这红疙瘩能阻挡的。”孟焱不正经的回答，气得景宸鼓起了两腮，孟焱调笑得用骨扇戳了她的两腮，惹来景宸一记白眼，再不去理会这登徒子。
“你昨日送来的密函可是真的，是那东竭做的对吗？”许久之后景宸才开口，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孟焱，眼中全是他的身影，眼中还带着一丝歉意。
“小宸认为是便是，你瞧，这花可香，是我们西楚特有的优昙花，送你，哈哈，与你很是般配。”孟焱转开视线不去看那认真的眼眸，怕自己会沉溺在那漩涡中，看到身边摊位上有卖优昙花，丢下一枚够买下所有优昙花的银子，将紫色的昙花，插在漆黑的发间。
“你这混蛋。”景宸俏脸一红，看到周围人惊异的眼光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子打扮，拔下优昙花，拿在手中，追逐孟焱的身影。
“景宸。”看到两人追逐超过了自己，沈慕白有些急，想追上前去，我拦住了他。
“沈公子喜欢景宸公主？”我看着不远处嬉闹的两人，咽下口中的苦涩。
“红姑娘，我，不是。”沈慕白被我看